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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CU的白色燈光晃得我眼睛疼。
空氣裡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和我那個好哥哥薑瑞身上昂貴的香水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嘔。
薑澈!你這個瘋子!你知不知道三十億是什麼概念那是公司流動資金的三分之一!
薑瑞的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我的臉上,他英俊的臉因憤怒而扭曲。
我身後的繼母柳婉晴,正扶著牆壁,哭得梨花帶雨,彷彿天塌下來的人是她。
阿澈,你怎麼能這麼不懂事你爸爸他……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這個家可怎麼辦啊!
我平靜地看著他們,甚至還有心情理了理自己微亂的衣角。
家我什麼時候有過家
我的話讓薑瑞的怒火更盛,他揚手就要給我一巴掌。
手腕在半空中被攔下。
攔住他的是顧家的律師,張律。他身後還跟著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麵無表情地將我護在身後。
薑先生,請冷靜。在拍賣會開始前,薑澈小姐已經將她名下所有股份抵押給了我們顧總,現在,她是顧總的貴客。
薑瑞愣住了,柳婉晴的哭聲也戛然而止。
他們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個怪物。
我笑了。
哥哥,彆這麼激動。爸爸不是還冇死嗎
我走到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前,看著裡麵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的男人——我血緣上的父親,薑振遠。
他的心電圖還在跳動,雖然微弱。
真可惜。
你……你這個孽種!你巴不得你爸死是不是!柳婉晴終於撕下了偽善的麵具,指著我的鼻子尖叫。
我回頭,目光冷冽地掃過她保養得宜的臉。
柳阿姨,說話要講證據。現在最該擔心的人,難道不是你和你這個……我頓了頓,視線落在薑瑞身上,意味深長,……『寶貝兒子』嗎
薑振遠一倒,薑氏集團群龍無首。
這母子倆不想著怎麼穩住公司,卻第一時間跑來對我興師問罪。
真是愚蠢得可笑。
就在這時,薑振遠的主治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神情凝重。
病人的情況很不好,突發性腦乾出血,能不能挺過來,就看今晚了。
柳婉晴腿一軟,癱倒在地。
薑瑞也白了臉,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話。
我卻在心裡默默倒數。
十,九,八……
當醫生宣佈薑振遠腦死亡,隻能靠呼吸機維持生命體征時,我嘴角的弧度再也壓抑不住。
爸爸,恭喜你,得償所願。
你用那份協議羞辱了我媽一輩子,現在,它終於要派上用場了。
2.
薑振遠的死訊很快傳遍了整個公司。
第二天一早,薑家的私人律師陳伯就帶著一份檔案,出現在了病房外。
柳婉晴和薑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圍了上去。
陳律師,你來得正好!振遠他……他之前立的遺囑呢柳婉晴急切地問。
薑瑞也挺直了腰板,恢複了幾分平日裡的傲慢:我爸早就說過,公司以後都是我的。薑澈這個掃把星,一分錢也彆想拿到!
陳伯推了推金絲眼鏡,表情有些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纔打開了公文包。
他拿出的,不是什麼遺囑,而是一份已經微微泛黃的檔案。
薑太太,薑少爺,薑董生前並未立下新的遺囑。所以,按照他與第一任妻子,也就是薑澈小姐的母親——沈清女士簽訂的這份婚前協議,他名下所有財產,將由他唯一的婚生子女繼承。
婚生子女薑瑞哈哈大笑起來,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那不就是我嗎我爸隻有我一個兒子!
柳婉晴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憐憫。
阿澈,你也聽到了。這家產跟你沒關係,不過你放心,以後我和你哥哥會看在你爸的麵子上,每個月給你一筆生活費,保證你餓不死。
我靠在牆上,像看小醜一樣看著他們表演。
陳伯歎了口氣,終於說出了那個足以將他們打入地獄的真相。
不,薑少爺。您……是薑董和柳女士的非婚生子。
他頓了頓,將另一份檔案遞到薑瑞麵前。
這份是您的出生證明,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而薑董和柳女士的結婚證,是在您出生三年後才領的。
所以,薑董唯一的婚生子女,陳伯的目光轉向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歉意和釋然,是薑澈小姐。
我媽和薑振遠領證一個月後,纔有的我。我輕聲補充,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精準地紮進柳婉晴和薑瑞的心臟。
世界,瞬間安靜了。
薑瑞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他猛地搶過那份出生證明,死死地盯著上麵的日期,嘴裡喃喃著:不可能……這不可能……我爸明明說……
柳婉晴更是如遭雷擊,她尖叫一聲,撲上來想搶奪陳伯手中的婚前協議。
假的!都是假的!你們串通好了騙我!
保鏢立刻上前,將她攔住。
我緩緩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失態的模樣。
柳阿姨,你演了二十年的豪門闊太,還冇演夠嗎
當初你挺著肚子逼宮我媽,害她淨身出戶,鬱鬱而終。你以為你贏了,可你不知道,我媽早就留了後手。
這份協議,就是她為你,為薑振遠,精心準備的送終大禮。
我看著她崩潰絕望的臉,心中冇有絲毫快意,隻有一片冰冷的荒蕪。
媽媽,你看到了嗎
那個踐踏你尊嚴的男人,和他珍視了一輩子的家業,最終,都成了我為你複仇的墊腳石。
而我那三十億的點天燈,也並非毫無意義的揮霍。
我買下的,是死對頭顧家最重要的祖宅和信物。
現在,整個薑氏集團都是我的了。
顧家想要拿回他們的東西,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而我,正好缺一個可靠的盟友。
3.
我低估了柳婉晴的瘋狂。
在我準備接手公司的股東大會上,她帶著一群記者闖了進來,聲淚俱下地控訴我為了家產,不孝不義,氣死親生父親。
各位媒體朋友看看!就是她!薑澈!一個我們薑家養了二十年的白眼狼!
她爸爸屍骨未寒,她就迫不及待地要搶走公司,把我跟她哥哥趕出家門!
閃光燈瘋狂閃爍,記者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將話筒懟到我的臉上。
薑澈小姐,請問您母親真的是薑董的原配嗎
聽說您在拍賣會上豪擲三十億,導致薑董病發,是真的嗎
您真的是薑董唯一的婚生女嗎有證據嗎
薑瑞站在柳婉晴身邊,一臉悲憤地扮演著被惡毒姐姐欺淩的小可憐。
我爸對她那麼好,她怎麼能這麼狠心……
我看著眼前這場鬨劇,麵色平靜。
在我開口之前,會議室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顧沉,顧家的現任掌權人,我曾經的死對頭,在一眾保鏢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他身形高大,眉眼深邃,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更襯得他氣場迫人。
所有記者都愣住了,下意識地為他讓開一條路。
顧……顧總您怎麼來了
顧沉冇有理會記者,徑直走到我身邊,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
他的動作自然而然,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
我未婚妻的場子,我當然要來。
一句話,全場嘩然。
柳婉晴和薑瑞的表情,比見了鬼還要精彩。
未……未婚妻柳婉晴的聲音都在發抖。
顧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看一個死物。
薑女士,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汙衊我顧沉的未婚妻,你考慮過後果嗎
他轉頭看向那群記者,語氣森然:今天這裡說出的每一個字,我都會讓法務部跟進。哪家媒體敢亂寫,就等著收律師函吧。
記者們瞬間噤若寒蟬。
顧沉的手段,在商場上是出了名的狠辣,冇人敢去觸這個黴頭。
他滿意地看著眾人的反應,然後牽起我的手,將一枚戒指戴在了我的無名指上。
戒指的款式很簡單,但上麵的鑽石卻大得驚人。
抱歉,來晚了。他低聲對我說,聲音裡帶著一絲歉意。
我搖了搖頭,反手握住他微涼的手。
不晚,剛剛好。
這場戲,總算是有個像樣的男主角登場了。
薑瑞不甘心地吼道:不可能!你們什麼時候……薑澈,你為了對付我們,竟然去勾引顧沉
我還冇說話,顧沉已經一記冷眼掃過去。
我追了她十年,是她看不上我。倒是你,顧沉上下打量著薑瑞,眼神輕蔑,一個上不了檯麵的私生子,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叫囂
薑氏集團的歸屬,是薑家的家事,也是我顧家的家事。從今天起,薑澈是薑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誰有意見,就是跟我顧沉過不去。
他的話擲地有聲,徹底斷了柳婉晴和薑瑞所有的念想。
柳婉晴癱坐在地,麵如死灰。
薑瑞則被顧沉的氣場壓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用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瞪著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無聲地笑了。
哥哥,彆急。
這隻是個開始。
你和你媽欠我媽的,我會讓你們,千倍百倍地還回來。
4.
股東大會在顧沉的強勢介入下,有驚無險地結束了。
我順利拿到了薑氏集團的絕對控股權。
柳婉晴和薑瑞被保安請出了公司,他們所有的銀行卡、信用卡都被凍結,名下的房產和豪車也即將被清算。
從雲端跌落泥潭,隻需要一天。
辦公室裡,我坐在薑振遠那張寬大的老闆椅上,俯瞰著窗外的城市夜景。
顧沉站在我身後,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感覺怎麼樣他問。
冇什麼感覺。我說的是實話。
這張椅子,這間辦公室,這個價值三百億的商業帝國,對我來說,都隻是複仇的工具。
那三十億,我會儘快還給你。我轉頭看他。
顧沉笑了,他俯下身,在我額頭輕輕落下一個吻。
不用還。就當是我送你的聘禮。
我們不是真的訂婚。我提醒他。
但可以是。他的眼神很認真,阿澈,我等了你十年。
我沉默了。
我和顧沉,算是青梅竹馬。
隻是我們的家,是勢不兩立的死對頭。
薑振遠和顧沉的父親鬥了一輩子,從小就禁止我跟顧沉有任何來往。
可他越是禁止,我們就越是親近。
在我最灰暗的那段日子裡,是顧沉陪在我身邊。
他知道我所有的計劃,也是我唯一的同謀。
顧家那場所謂的破產拍賣會,本就是我們聯手做的一個局。
目的就是為了引薑振遠上鉤,讓他情緒激動,然後……順理成章地倒下。
隻是我冇想到,他會那麼不經氣,直接進了ICU。
阿澈,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顧沉輕聲說,以後,有我。
我看著他深邃的眼眸,那裡麵映著我的倒影。
我心中那片冰封的荒原,似乎有了一絲鬆動的跡象。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陳伯打來的。
薑小姐,不好了!柳婉晴在醫院鬨事,說薑董留下了一份新的遺囑,要把所有財產都留給薑瑞!
我的心一沉。
新遺囑
是的,她說那份遺囑就鎖在薑董辦公室的保險櫃裡!
我掛了電話,立刻起身走向牆角的那個不起眼的保險櫃。
薑振遠生性多疑,這個保險櫃裡放著他所有的秘密。
顧沉跟了過來,神情也變得嚴肅。
她會不會在詐你
不管是不是,都必須確認。
我輸入了密碼——我母親的生日。
保險櫃應聲而開。
裡麵放著一堆檔案,最上麵的,赫然是一份用牛皮紙袋裝著的遺囑。
我的手有些發抖。
難道,我這麼多年的籌謀,終究是百密一疏
薑振-遠真的在死前,給我留了這麼一個驚喜
【付費點】
我深吸一口氣,撕開了牛皮紙袋。
一份列印得整整齊齊的遺囑檔案出現在我眼前,末尾的簽名龍飛鳳舞,確實是薑振遠的筆跡。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地寫著:本人薑振遠,自願將名下所有財產,包括但不限於公司股份、房產、有價證券等,全部留給我唯一的兒子,薑瑞。
落款日期,是三天前。
也就是他被我氣進ICU的前一天。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我明明查過,他最近根本冇有見過任何律師。
這份遺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顧沉從我手中拿過遺囑,快速瀏覽了一遍,眉頭緊緊皺起。
這不合理。如果他真的立了新遺囑,為什麼陳伯會不知道
柳婉晴……我喃喃道。
一定是她。
是她趁我不在,偽造了這份遺囑!
可……簽名和指印都對得上,日期也冇有問題。
如果拿到法庭上,這份遺囑的效力,將遠大於那份二十年前的婚前協議。
我這麼多年的隱忍和謀劃,難道就要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
一股巨大的不甘和憤怒湧上心頭,我的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彆怕。
顧沉溫暖的大手覆上我的手背,將我冰冷的手指一根根包裹進他的掌心。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他看著我,眼神堅定而銳利。
隻要我不同意,就算薑振遠從墳裡爬出來,這個薑氏集團,也隻能姓薑,名澈。
柳婉晴想玩,我就陪她玩到底。他拿出手機,撥通了法務部主管的電話。
查一下,三天前,有冇有任何公證處或律師事務所有薑振遠先生的遺囑公證記錄。另外,給我找一個全港城最厲害的筆跡鑒定專家,現在,立刻,馬上。
他的聲音冷靜而沉穩,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我看著他條理清晰地安排著一切,心中的慌亂漸漸平複下來。
是啊,我不是一個人。
我還有他。
謝謝你,顧沉。
傻瓜。他掛了電話,揉了揉我的頭髮,跟我還用說謝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薑瑞帶著兩個氣勢洶洶的保鏢闖了進來,他手裡揚著一份檔案影印件,臉上是抑製不住的狂喜和得意。
薑澈!你冇想到吧!我爸早就防著你這個白眼狼了!
他將那份影印件狠狠摔在我的辦公桌上。
這是我爸親手立下的遺囑!薑氏集團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一分錢都彆想拿到!
現在,立刻給我滾出這間辦公室!
5.
我看著薑瑞那張小人得誌的臉,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我拿起桌上的遺囑影印件,慢條斯理地看了起來。
哥哥,你這麼確定,這份遺囑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薑瑞挺起胸膛,上麵有我爸的親筆簽名和手印,還有公證處的鋼印!你想抵賴都賴不掉!
公證處我挑了挑眉,看向顧沉。
顧沉對我微微點頭,示意他已經搞定。
我笑了。
是嗎那不如我們現在就請公證處的人過來,當麵對質一下
薑瑞的臉色微微一變,但還是強撐著說道:來就來!誰怕誰!
我拿起手機,直接撥通了城東公證處主任的電話,並且開了擴音。
電話很快被接通。
喂,李主任嗎我是薑澈。我想跟您覈實一下,三天前,我父親薑振遠先生,是否在您那裡做過一份遺囑公證
電話那頭傳來一箇中年男人禮貌而疏離的聲音:薑小姐您好。很抱歉,為了保護客戶**,我們不能向您透露相關資訊。
薑瑞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了。
聽到了嗎人家公證處是不會告訴你的!
我冇有理他,繼續對著電話說道:李主任,如果我告訴您,有人偽造了您公證處的公證檔案,並且以此來侵占高達三百億的遺產,這算不算重大刑事案件
電話那頭的李主任沉默了幾秒,語氣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薑小姐,您說什麼偽造公證檔案這可是重罪!請您說清楚一點!
很簡單,我晃了晃手中的影印件,我這裡有一份據稱是經過貴處公證的遺囑,但我們有理由懷疑它的真實性。不知道李主任方不方便現在帶上底檔,來薑氏集團總部一趟我想,這件事不僅關係到我個人的利益,更關係到貴處的聲譽。
當然方便!請您稍等,我馬上就到!李主任的回答斬釘截鐵。
掛了電話,我好整以暇地看著薑瑞。
他臉上的血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你……你胡說!遺囑是真的!公證也是真的!他還在嘴硬。
是不是真的,等李主任來了,不就知道了嗎
我話音剛落,顧沉的助理敲門進來。
顧總,薑小姐,筆跡鑒定專家到了。
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手裡提著一個專業的手提箱。
兩位好,我是周毅。
我將保險櫃裡拿出的遺囑原件遞給了他。
周老師,麻煩您了。
周毅戴上白手套,拿出放大鏡和各種專業儀器,開始仔細地比對簽名和指印。
辦公室裡的氣氛,一瞬間降到了冰點。
薑瑞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冷汗,他不停地看著門口的方向,像是在等著誰來救他。
大約過了十分鐘,周毅抬起了頭。
薑小姐,顧總,鑒定結果出來了。
這個簽名,雖然模仿得非常像,但在幾個關鍵的筆鋒轉折處,有明顯的停頓和描摹痕跡,可以斷定是偽造的。
至於這個指印,周毅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雖然確實是薑振遠先生本人的,但……它是通過高精度掃描和3D列印技術,複製在矽膠指套上,再印上去的。印泥的油墨分佈,和正常按壓的痕跡完全不同。
周毅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薑瑞的心上。
他蹬蹬蹬地後退了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麵如死灰。
不……不可能……我媽明明說萬無一失的……
我冷笑一聲。
柳婉晴人呢她怎麼冇跟你一起來
事到如今,我哪裡還不明白。
這份所謂的新遺囑,從頭到尾就是柳婉晴設下的一個圈套。
她知道我遲早會發現遺囑是假的,所以故意讓薑瑞這個蠢貨拿著影印件來打頭陣,而她自己,恐怕早就卷著最後一筆私房錢,準備跑路了。
她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親生兒子,來為她爭取逃跑的時間。
真是好狠的心。
6.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幾個穿著製服的警察走了進來,為首的警官亮出證件。
我們接到報案,這裡有人涉嫌偽造檔案和商業欺詐。薑瑞先生,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薑瑞徹底傻了,他癱在地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冇有。
兩個警察上前,將他從地上架了起來。
不是我!是柳婉晴!是她讓我這麼做的!遺囑是她偽造的!薑瑞終於崩潰了,他大聲地嘶吼著,試圖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他母親身上。
為首的警官麵無表情:有什麼話,回警局再說。
薑瑞被帶走了,辦公室裡終於恢複了安靜。
我看著桌上那份被鑒定為偽造的遺囑,心中冇有半分喜悅。
柳婉晴跑了。
這個女人,遠比我想象的要狡猾和惡毒。
彆擔心,她跑不掉。顧沉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已經讓人在機場和各大出入境口岸布控了。她隻要還在國內,就插翅難飛。
我點了點頭,心裡卻始終有一絲不安。
柳婉晴跟了薑振遠二十年,對他的行事作風瞭如指掌。
她既然敢做這個局,就不可能冇有給自己留後路。
她真正的後手,到底是什麼
第二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給了我答案。
薑家的老管家,福伯,主動找到了我。
他看起來蒼老了許多,背也有些佝僂了。
大小姐。他恭敬地向我鞠了一躬。
福伯,你找我有什麼事對於這個看著我長大,卻始終對我冷眼旁觀的老人,我冇什麼好感。
福伯從懷裡拿出一個老舊的U盤,遞給了我。
這是……先生生前交給我的,他說,如果有一天,柳婉晴做了什麼對不起公司的事,就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我接過U盤,心中疑惑。
薑振遠會防著柳婉晴
我把U盤插進電腦,裡麵隻有一個視頻檔案。
點開視頻,畫麵裡出現的是薑振遠的書房。
薑振遠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看起來很憔悴。
而站在他對麵的,是柳婉晴。
視頻的拍攝角度很隱蔽,應該是書房裡的隱藏攝像頭。
隻聽柳婉晴尖銳的聲音響起:薑振遠!你彆給臉不要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你想把公司留給那個小賤人
薑振遠咳嗽了幾聲,虛弱地說:婉晴,公司是薑家的,阿澈她……畢竟是我的親生女兒。
親生女兒你心裡隻有你那個死了的老婆和她的女兒!那我呢阿瑞呢我們母子陪了你二十年,算什麼
你放心,阿瑞的那份,我不會少給他的。
我不要你施捨!柳婉晴的情緒很激動,我要的是整個薑氏!你今天必須把這份遺囑簽了!否則,我就把你當年是怎麼害死沈清的秘密,全都捅出去!
視頻裡的我,瞳孔驟然收縮。
我媽的死……有內幕
她不是因為抑鬱症,才……
視頻裡,薑振遠臉色大變。
你胡說什麼!沈清的死跟我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柳婉晴冷笑,你敢說,你冇有偷偷換掉她的抗抑鬱藥你敢說,你冇有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拿我和阿瑞的照片去刺激她薑振遠,你為了逼她離婚,為了保住你那可笑的名聲,什麼齷齪事做不出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非要一個婚生子女不可因為你爺爺的遺囑裡寫了,隻有薑家的婚生子孫,才能繼承那筆海外的秘密信托基金!那筆基金,價值至少一百億!
轟的一聲,我的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我一直以為,薑振遠留下那份婚前協議,隻是為了羞辱我媽。
卻冇想到,這背後,還牽扯到一筆百億的海外基金!
而我媽的死,也根本不是意外!
是薑振遠和柳婉晴,聯手把她逼上了絕路!
一股滔天的恨意從心底湧起,我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鮮血流了出來,我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薑振遠!柳婉晴!
我一定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7.
視頻還在繼續。
麵對柳婉晴的威脅,薑振遠最終還是妥協了。
他顫抖著手,在柳婉晴準備好的那份假遺囑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
現在你滿意了他頹然地靠在椅子上。
這還差不多。柳婉晴得意地收起遺囑,你放心,隻要我跟阿瑞拿到公司,你的秘密,我會爛在肚子裡。
她轉身準備離開,卻被薑振遠叫住。
婉晴,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你跟了我二十年,我再送你一份禮物吧。
他說著,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精緻的絲絨盒子,遞給了柳婉晴。
柳婉晴打開盒子,裡麵是一條璀璨奪目的鑽石項鍊。
喲,算你還有點良心。她喜滋滋地戴上項鍊,對著鏡子照了照。
薑振遠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視頻到這裡,戛然而止。
我的後背,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條項鍊……有問題!
薑振遠那種自私到極點的男人,怎麼可能在被威脅之後,還心甘情願地送出這麼貴重的禮物
唯一的解釋是,那不是禮物,是催命符!
我立刻拿起電話,打給顧沉。
顧沉!馬上查一下,柳婉晴戴的那條鑽石項鍊!上麵肯定有定位器!
顧沉的反應很快:我馬上辦!
掛了電話,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福伯還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福伯,這個視頻,你是什麼時候拿到的
福伯歎了口氣:就是先生出事那天。他把我叫到書房,把U盤交給我,說……說他對不起您和您母親,這是他唯一能為您做的補償。
他還說,柳婉晴這些年,揹著他做了很多事,甚至……和公司的幾個高管有不正當關係,她手裡,可能還掌握著一些公司的財務漏洞。
我心中一動。
財務漏洞
我立刻讓助理調來了公司近五年的所有財務報表。
在顧沉的財務團隊的幫助下,我們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
柳婉晴利用她掌管采購部的便利,和幾個高管內外勾結,通過虛報采購價格、設立空殼公司等方式,在五年時間裡,從薑氏集團挪走了將近十個億的資金!
而這些資金的最終流向,都指向了海外的同一個離岸賬戶。
這個女人,早就開始為自己鋪後路了。
她偽造遺囑,讓薑瑞來公司鬨事,都隻是為了轉移我的視線,為她自己爭取更多的逃跑時間。
找到了!顧沉的電話打了進來,項鍊上的定位器顯示,她現在正在去往南郊的私人機場的路上!她想偷渡出境!
我馬上過去!我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衝。
阿澈,你彆去!顧沉的聲音很急,你一個人太危險了!等我!我帶人過去!
來不及了!
我掛了電話,直接衝進了地下車庫。
柳婉晴!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我開著車在公路上狂飆,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抓住她,讓她為我媽的死,付出代價!
南郊的私人機場很偏僻。
我到的時候,一架小型私人飛機正準備起飛。
一個穿著風衣,戴著墨鏡和帽子的女人,正拎著箱子,匆匆忙忙地準備登機。
是柳婉晴!
我一腳油門,將車子橫在了飛機前麵,擋住了它的去路。
刺耳的刹車聲劃破了夜空。
柳婉晴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她回頭看到我,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扔下箱子,轉身就想跑。
我從車上下來,一步步向她逼近。
柳阿姨,這麼急著走,是去哪兒啊
8.
薑澈!你彆過來!
柳婉晴驚恐地看著我,一步步後退,直到後背抵在了飛機的機身上,退無可退。
你以為你跑得掉嗎我走到她麵前,聲音冷得像冰,你挪用公款十個億,偽造遺囑,還涉嫌間接殺人。你猜,這些罪名加起來,夠判你多少年
不!不是我!都是薑振遠逼我的!柳婉晴歇斯底裡地尖叫起來,是他!是他先對不起我!他心裡隻有你那個死鬼媽!他把我當成什麼生育工具嗎
所以,你就夥同他一起,害死了我媽我的聲音裡不帶一絲溫度。
柳婉晴的身體抖了一下,眼神閃爍,不敢看我。
我冇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沈清是自己想不開……
是嗎我拿出手機,點開了那段視頻,將音量調到最大。
薑振遠和柳婉晴在書房裡的對話,清晰地迴盪在空曠的停機坪上。
……你敢說,你冇有偷偷換掉她的抗抑鬱藥你敢說,你冇有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拿我和阿瑞的照片去刺激她
柳婉晴的臉,一瞬間血色儘失。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手機裡的畫麵,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這……這怎麼可能……
冇什麼不可能的。我收起手機,薑振遠在死前,把他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了我。包括你,也包括那筆百億的海外基金。
聽到海外基金四個字,柳婉晴的眼睛猛地亮了。
基金……你知道了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阿澈!看在我們都是女人的份上,你放我走!我告訴你怎麼拿到那筆錢!我們二一添作五,不,三七!你七我三!有了那筆錢,我們下半輩子都衣食無憂了!
看著她貪婪的嘴臉,我隻覺得噁心。
我不需要。我冷冷地說,因為那筆錢,本來就是我的。
你……
薑振遠那個老狐狸,你以為他真的會把這麼大一筆錢,交到你這種蠢女人手上嗎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他留給我的U盤裡,除了這段視頻,還有一份經過瑞士銀行公證的信托檔案。檔案上寫明瞭,隻要我能提供我作為他唯一婚生女的證明,那筆基金,就會自動轉入我的名下。
而你,我看著她脖子上那條璀璨的項鍊,笑了,你隻是他用來引出這筆基金,順便幫你料理後事的……一顆棋子。
柳婉晴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脖子,臉色慘白如紙。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警笛聲。
顧沉帶著警察,終於趕到了。
柳婉晴徹底絕望了,她看著越來越近的警車,眼神變得瘋狂而怨毒。
薑澈!我不好過,你也彆想好過!我死也要拉著你墊背!
她突然從風衣裡掏出一把水果刀,嘶吼著向我刺了過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我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把閃著寒光的刀,離我的心臟越來越近。
阿澈!
顧沉撕心裂肺的吼聲從不遠處傳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身影猛地從旁邊衝了出來,擋在了我的麵前。
是福伯。
那把刀,深深地刺進了他的腹部。
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襟。
9.
福伯!
我驚叫出聲,連忙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柳婉晴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她看著自己手上沾滿的鮮血,扔下刀,癱軟在地。
警察迅速上前,將她控製住。
顧沉衝到我身邊,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福伯,臉色一變。
快!叫救護車!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福伯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
我跟著上了救護車,雙手沾滿了福伯溫熱的血。
我的大腦一片混亂。
福伯……他為什麼要替我擋刀
他不是一直都站在薑振遠那邊,對我冷眼旁觀的嗎
急救室的紅燈亮了很久。
我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看著自己手上的血跡,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
顧沉緊緊地抱著我,將我的頭按在他的胸口。
冇事的,阿澈,福伯會冇事的。他不停地安慰我。
我把臉埋在他的懷裡,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我不是害怕,也不是難過。
我隻是覺得……很荒唐。
我籌謀了十年,算計了所有人,自以為將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可到頭來,卻還是差點死在一個瘋女人的刀下。
而救我的,竟然是一個我從未放在眼裡的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終於開了。
醫生摘下口罩,疲憊地說: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刀口雖然深,但萬幸冇有傷到要害。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福伯被轉入了普通病房。
他醒來後,看到守在床邊的我,渾濁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愧疚。
大小姐……對不起……
為什麼要救我我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福伯苦笑了一下,聲音很虛弱。
就當是……替先生還債吧。
其實,先生他……心裡一直是有你和你母親的。隻是他那個人,太要麵子,太固執……他臨死前,一直唸叨著你母親的名字,他說,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
他還說,讓你小心柳婉晴,那個女人,心太狠……
我靜靜地聽著,冇有說話。
薑振遠。
這個給了我生命,卻也給了我無儘痛苦的男人。
直到死,他才終於有了一絲悔意嗎
可那又有什麼用呢
我媽已經死了,永遠都回不來了。
我走出病房,顧沉正在外麵等我。
柳婉晴都招了。他說,挪用公款,偽造檔案,蓄意傷人,再加上你提供的視頻證據,下半輩子,她都得在牢裡過了。
薑瑞呢
他也被批捕了,雖然是從犯,但也要坐幾年牢。
至於那筆海外基金,顧沉牽起我的手,我已經讓瑞士的律師去辦了,很快就會轉到你的名下。
一切,似乎都塵埃落定了。
那些傷害過我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我贏了。
可是,我卻感覺不到一絲勝利的喜悅。
我的心裡,空蕩蕩的。
10.
一個月後,我正式接管了薑氏集團。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公司的名字,改成了清遠集團。
用我母親沈清和父親薑振遠的名字。
有人說我不該紀念那個渣男,但我知道,這是我媽希望看到的。
她愛了他一輩子,也恨了他一輩子。
這個名字,是我為他們糾纏的一生,畫上的一個句號。
顧沉向我求婚了。
冇有盛大的儀式,也冇有昂貴的戒指。
他隻是在我辦公室裡,單膝跪地,拿出了我們小時候,我用狗尾巴草編給他的那個戒指。
阿澈,嫁給我。
我看著他,忽然就笑了。
眼淚,卻不聽話地流了下來。
我等這一天,也等了很久。
我和顧沉的婚禮,辦得很低調,隻邀請了幾個親近的朋友。
婚禮那天,我去了我媽的墓地。
我把捧花放在她的墓碑前,輕聲說:媽,我結婚了。他對我很好,你放心吧。
還有,薑振遠他……到死都念著你的名字。下輩子,如果你們還能遇見,希望你們都能做個普通人,好好地愛一場。
一陣風吹過,墓碑前的白菊輕輕搖曳,像是在迴應我。
我站起身,轉身離開。
顧沉正在不遠處等我,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溫暖而耀眼。
他向我伸出手。
我笑著,朝他走去,將自己的手,放進了他的掌心。
未來的路還很長。
但這一次,我不會再是一個人。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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