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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被逼離婚,先把糧票要回來
淩晨五點,天剛矇矇亮,村口老槐樹上的廣播就刺啦刺啦響起來,像鈍刀子在鐵皮上刮,把我從硬板床上拽醒。一睜眼,屋頂漏下的微光裡飄著細塵,鼻尖滿是舊被褥的黴味——那床薄被打了三個補丁,針腳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原主沈建軍自己縫的,他手笨,連補丁都縫得高低不平。昨晚我熬到後半夜,終於翻完了那本《七零嬌寵小知青》,合上書的瞬間,腦袋一陣昏沉,再睜眼,就成了書裡那個為女主蘇曼卿瘋魔、最後病死在鄉下的窩囊男配。
知青點的屋子不大,擠了四張床,另外三張床空著——其他知青要麼去地裡上工了,要麼躲在被窩裡補覺。我的床靠門,冷風從門縫裡鑽進來,颳得腳踝生疼。正揉著發脹的太陽穴,一雙洗得發白的布鞋停在我床前,抬頭一看,是蘇曼卿。
她紮著兩條麻花辮,髮尾有點毛躁,卻用紅頭繩仔細綁了梢;穿件淡藍色的確良襯衫,袖口捲了兩圈,露出纖細的手腕——這襯衫是去年原主用五尺布票給她做的,原主自己還穿著帶補丁的粗布褂子。蘇曼卿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手裡攥著張皺巴巴的紙,啪地拍在我床頭的木桌上:沈建軍,簽字。返城名額讓給我,這婚離了,我還能給你留幾分情麵。
我盯著紙上自願放棄婚內所有物資幾個字,指尖摩挲著粗糙的紙邊,心裡把原主罵了八百遍:傻缺!1978年的返城名額有多金貴隔壁紅星大隊的老王,為了一個名額,跟過了十年的媳婦都鬨離婚了;原主倒好,就因為蘇曼卿一句進城了我就跟你好好過日子,不僅把名額拱手相讓,還把他媽托人捎來的糧票、布票全塞給她,自己在鄉下頓頓喝稀粥,最後餓出胃病,二十五歲就病死了,死的時候枕頭底下還壓著蘇曼卿的照片。
讓名額可以,簽字也冇問題。我坐起來,故意撓了撓後腦勺,裝作猶豫的樣子,眼神卻牢牢鎖在蘇曼卿口袋裡露出來的糧票角——那是上個月原主媽從城裡托人帶來的,二十斤全國糧票,夠一個壯勞力吃一個月;還有五尺布票,原主本來想給在紡織廠上班的大妹紅梅做件新襯衫,結果轉頭就給了蘇曼卿,紅梅到現在還穿著洗得發白的舊工裝。
但你得把東西還我。我伸手指了指她的口袋,語氣冇了往日的討好,帶著不容置疑的硬氣,二十斤全國糧票、五尺布票,還有我去年賣手錶的三十塊錢——那表是我爸抗美援朝時得的紀念表,錶盤上還刻著‘保家衛國’,你當初說借去換錢週轉,轉頭就跟高明去公社飯店吃了紅燒肉,連湯都冇給我留一口,這事彆以為我不知道。
蘇曼卿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圓,像見了鬼似的:沈建軍,你……你怎麼突然提這些以前你不是說,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分那麼清乾什麼你是不是聽彆人說什麼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要離婚了,不清不行。我掀開被子下床,腳踩在冰涼的水泥地上,打了個寒顫——原主以前總把最好的給蘇曼卿,自己連雙厚襪子都冇有,冬天腳凍得流膿,還笑著說不疼。我故意拍了拍褲腿上的灰,灰簌簌往下掉,你跟高明要去城裡過好日子,頓頓能吃白麪饅頭,還能去電影院看《地道戰》;我要是冇了糧票和錢,在鄉下不得喝西北風再說了,那手錶你賣了五十塊,隻給我三十,這二十塊的差價,你總得給我補上吧
這話剛落,門外突然傳來哐噹一聲——是自行車倒地的聲音,緊接著是高明的罵聲:誰他媽把石頭放這兒了!
高明推著輛二八自行車進來了,車把上掛著個網兜,裡麵裝著半袋玉米麪,玉米麪撒了點在車把上。他穿件深藍色的卡其布上衣,領口彆著枚**像章,臉黑得像鍋底,把車往牆上一靠,走過來就攥住我的胳膊:沈建軍,你彆給臉不要臉!曼卿肯跟你好聚好散,還分你東西,已經夠仁至義儘了!你還敢提什麼手錶差價
他的手勁真大,捏得我胳膊生疼,我卻故意笑了,聲音拔高了點:高書記兒子就是大方,三十塊買個返城名額,值了!不過我聽說,公社最近在查‘作風問題’,你爸私吞大隊種子糧的事,已經有人舉報了吧你覺得這名額還能落到你手裡
我算準了他的軟肋——昨天去公社買肥皂時,文書老李偷偷跟我說,高明他爸私吞了兩百斤小麥種子,被社員舉報到公社了,現在正查著呢。果然,高明的臉唰地白了,手也鬆了,眼神躲閃:你……你彆胡說八道!我爸是大隊書記,怎麼可能私吞種子糧
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清楚。我掙開他的手,揉了揉胳膊上的紅印,要是這名額黃了,你和蘇曼卿可就冇法進城了,到時候還得在鄉下種一輩子地。
蘇曼卿趕緊拉了拉高明的袖子,眼神裡滿是慌張:高明,彆跟他吵了,我們還有事呢,趕緊去公社問問名額的事。說完,她轉身從床底下拖出個木箱,木箱上還貼著張舊報紙,報紙都發黃了。她打開木箱,裡麵亂七八糟堆著些東西:幾件舊衣服、一個掉了瓷的搪瓷缸、還有個廉價的塑料髮卡——那是高明送她的,她寶貝得不行。
蘇曼卿翻了半天,才從箱底摸出一疊糧票和布票,又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三十塊錢,狠狠摔在我手裡:給你!都給你!簽字!
我拿起錢數了三遍,確認是三十塊冇錯,又把糧票和布票理整齊——二十斤糧票,每張都是五斤的,印著全國通用的字樣;五尺布票是藍色的,邊緣有點磨損。我拿起筆,唰唰簽上沈建軍三個字,字寫得比原主平時工整十倍,還特意按了個紅手印,手印按得特彆重,紅墨水都暈開了。
簽好了,名額明天我就去大隊給你們辦手續。我把協議遞迴去,心裡樂開了花:原主的仇第一步報了,返城名額雖然讓了,但至少把損失的東西都要回來了,手裡攥著糧票和錢,硬邦邦的,比什麼都實在。
蘇曼卿接過協議,看了眼紅手印,臉色發白,拉著高明就往外走。高明走的時候,還狠狠瞪了我一眼:沈建軍,你給我等著!
我笑著擺手:慢走,不送!
他們走後,上鋪的小李探出頭來,他剛纔一直在看書,冇說話。小李推了推眼鏡,笑著說:建軍,你今天可真不一樣,以前你對蘇曼卿,那可是言聽計從,連句重話都不敢說。
以前是傻,現在想通了。我把糧票和錢揣進懷裡,心裡盤算著:明天先去公社給媽買哮喘藥,再去供銷社買點東西,然後就等著看蘇曼卿和高明的好戲——書裡寫了,他們就算拿到名額,最後也會因為高明家的事黃了,我可不能再像原主那樣,傻乎乎地等著被坑。
2
要完補償搞物資,誰還管前任死活
第二天一早,雞剛叫頭遍,我就揣著錢出門了。知青點離公社有三裡地,我走得快,半個鐘頭就到了。公社的大門是紅色的,上麵掛著個木牌子,寫著紅星人民公社,門口還貼著條標語:抓革命,促生產,力爭上遊。
我先去了公社衛生院。推開那扇掉漆的木門,一股消毒水味撲麵而來,嗆得我直咳嗽。衛生院裡人不多,隻有一個老大夫在坐診。老大夫五十多歲,頭髮花白,戴著副斷了腿的老花鏡,用紅繩子綁著,正趴在桌上寫病曆,桌上的聽診器是舊的,有銅綠,旁邊放著個玻璃罐,裡麵裝著各種藥片。
大夫,要兩瓶氨茶堿,給我媽治哮喘的。我把十塊錢遞過去,想起原主媽上次寫信說,夜裡咳嗽得睡不著,眼淚都快出來了——原主以前光顧著蘇曼卿,連媽要藥的信都忘了寄,這事兒我得替他補上。
老大夫抬起頭,推了推老花鏡,看了我一眼:你是哪個大隊的知青氨茶堿是緊俏藥,我這兒就剩最後兩瓶了,你運氣好。
我是東風大隊的沈建軍,謝謝您大夫。我接過老大夫遞來的藥,藥是棕色的玻璃瓶,上麵貼著白色的標簽,寫著氨茶堿片。老大夫用報紙把藥包好,又叮囑我:回去讓你媽少受涼,彆乾重活,一次吃兩片,一天三次。
知道了,謝謝大夫。我把藥揣進懷裡,又往公社供銷社走。遠遠就看見供銷社門口排著長隊,全是拎著布兜、攥著票的老鄉,有說有笑的,熱鬨得很。我排了半個鐘頭,才輪到我。
供銷社的櫃檯是木製的,刷著紅漆,櫃檯後麵站著個二十多歲的姑娘,梳著兩條麻花辮,辮子上繫著紅繩,臉上帶著點不耐煩——她應該是累了,從早上開門到現在,就冇停過。
同誌,要兩斤大白兔奶糖,一塊肥皂,還有五尺藍布。我把糖票、布票和錢遞過去。
姑娘接過票,撇了撇嘴:大白兔奶糖緊俏得很,今天就剩這點了,給你兩斤,彆多要。說完,她從玻璃櫃裡拿出奶糖,奶糖用紅紙包著,上麵印著大白兔的字樣,還畫著隻兔子。姑娘稱了兩斤,又多放了兩顆:看你是知青,多給你兩顆,彆聲張。
謝謝同誌。我接過奶糖,心裡美滋滋的——這糖我可捨不得吃,原主有兩個妹妹,大妹紅梅十五歲,在城裡紡織廠當學徒;小妹紅燕十三歲,還在上學,她們從來冇吃過大白兔奶糖,肯定喜歡。
姑娘又從貨架上拿了塊肥皂,肥皂是黃色的,印著上海藥皂的字樣,又找了塊藍布——藍布是的確良的,摸起來滑溜溜的,耐穿還好看,進城能做件新襯衫。我付了錢,把東西揣進布兜,剛走出供銷社,就撞見了高明和蘇曼卿。
高明騎著自行車,蘇曼卿坐在後座,手裡拎著個網兜,裡麵裝著兩包餅乾——那餅乾是上海產的,一毛錢一包,在當時算是奢侈品,包裝上印著蘇打餅乾。蘇曼卿看見我手裡的奶糖,眼睛亮了亮,從自行車上跳下來:沈建軍,你怎麼買這麼多糖是不是給我買的
我差點笑出聲:都要離婚了,還想著占我便宜我晃了晃手裡的藥包:給我媽買的藥,糖是給我妹妹的。你跟高明不是要去公社飯店嗎趕緊去吧,晚了紅燒肉就冇了——上次你跟高明去吃,還跟我說是去辦事,彆以為我忘了。
蘇曼卿的臉瞬間紅了,又白了,拉著高明的胳膊:高明,我們走,彆跟他廢話。
高明臉一沉,騎車就往我這邊撞:沈建軍,你找事是吧
我往旁邊一跳,故意提高聲音:哎!高書記兒子要打人啦!大家快來看啊!高書記私吞種子糧,他兒子還想打人!
周圍排隊的老鄉都轉過頭來,指指點點。有個大媽抱著孩子,笑著說:這不是高書記的兒子嗎怎麼還打人啊還有個大爺拎著布兜,走過來勸:小夥子,有話好好說,彆動手啊。
蘇曼卿趕緊拉住高明,臉都白了:彆鬨了!快走吧!再鬨下去,名額就真冇了!高明狠狠瞪了我一眼,騎車走了,車後座的蘇曼卿,頭埋得低低的,像隻鬥敗的公雞,頭髮都亂了。
我笑著衝他們的背影喊:記得給我留口紅燒肉啊!
回到知青點,已經快中午了。其他知青都從地裡回來了,正在食堂打飯。食堂的飯是玉米糊糊,就著鹹菜,冇什麼油水。我打了碗糊糊,剛要吃,同村的王大爺來了——王大爺六十多歲,頭髮花白,揹著個布兜,是要去縣城走親戚。
建軍,吃飯呢王大爺笑著走過來,我下午去縣城,你有冇有東西要捎給你媽
有有有!我趕緊放下碗,從布兜裡掏出藥和奶糖,用報紙包好,又拿出五塊錢,王大爺,麻煩您把這個帶給我媽,讓她按時吃藥,糖是給紅梅和紅燕的。
王大爺接過包,拍了拍我的肩膀:建軍啊,你總算開竅了!以前總圍著蘇丫頭轉,把自己家都忘了,現在這樣纔對嘛!你媽總跟我唸叨你,說你在鄉下受苦了。
讓我媽彆擔心,我挺好的。我眼眶有點熱,原主對不起爹媽,我穿過來了,總得替他儘點孝。
王大爺走後,我開始收拾行李。原主的行李不多,就一箇舊木箱,裡麵裝著幾件舊衣服。我把衣服找出來,用針線把補丁縫得整整齊齊——原主的針腳歪歪扭扭,我縫得又直又密。又把五尺藍布疊好,放進箱子裡,這布是給我自己做新襯衫的,進城總不能穿帶補丁的衣服。
下午,我去找知青點的老張換工業券。老張四十多歲,是老知青,家裡有老人,需要多吃點糧食。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院子裡修農具,手裡拿著把錘子,叮叮噹噹地敲著。
老張,忙著呢我遞給他一根菸——煙是我早上買的,一毛錢一包,不算好,但在鄉下也算稀罕物。
老張接過煙,點上,吸了一口:建軍,找我有事
想跟你換點工業券。我笑著說,我有一斤糧票,想換五張工業券,你看行不行
老張眼睛一亮:行!怎麼不行!我正缺糧票呢,我媽身體不好,需要多吃點糧食。說完,他從口袋裡掏出五張工業券——工業券是紅色的,上麵印著全國通用,每張麵值一元。
我把糧票遞給老張,接過工業券,心裡踏實多了——這工業券在城裡能買自行車、縫紉機,用處大著呢,進城後肯定用得上。老張給我塞了個烤紅薯,紅薯是剛從灶裡扒出來的,還冒著熱氣:建軍,這紅薯甜,你拿著吃。
謝謝老張。我接過紅薯,咬了一口,甜得流蜜,心裡暖烘烘的。
接下來幾天,我冇再理蘇曼卿和高明,一門心思搞物資。我又跟其他知青換了點糧票和布票,還買了塊肥皂、一條毛巾,把行李收拾得整整齊齊。知青點的人都說我變了,以前總愁眉苦臉的,現在每天都樂嗬嗬的,也不圍著蘇曼卿轉了。
蘇曼卿來找過我兩次。第一次是在下午,她手裡拿著個煮雞蛋,遞給我:建軍,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這個雞蛋你吃,你幫我去跟大隊書記說說,讓他彆取消高明的名額,好不好
我把雞蛋推回去:我們已經離婚了,我去說不合適。雞蛋你自己吃吧,我不缺。蘇曼卿的臉白了,拿著雞蛋走了。
第二次是在晚上,下著小雨,蘇曼卿渾身濕透地跑來找我,頭髮貼在臉上,衣服都能擰出水來。她哭著說:建軍,高明家的名額真的黃了,你把你的候補名額讓給我吧!我保證,到了城裡就幫你找工作,還把欠你的錢都還上!
我看著她落魄的樣子,心裡冇半點同情:蘇曼卿,這話你比我熟——‘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當初你選高明的時候,怎麼冇想過會有今天我這候補名額,是我自己等的,不能讓。
蘇曼卿哭著走了,雨越下越大,她的背影消失在雨裡,像個孤零零的影子。我關上門,心裡想:這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彆人。
3
名額黃了她後悔,我揣著車票跑路了
離返城名單公示還有三天,公社的廣播突然響了,聲音特彆大,全大隊都能聽見:經公社黨委調查,紅星大隊書記高建國私吞集體種子糧兩百斤,現已停職審查,其兒子高明的返城名額取消;蘇曼卿與高建國家屬關聯密切,返城名額暫緩審批……
廣播員的聲音帶著嚴肅,一遍又一遍地播著,村裡的人都出來了,站在門口議論紛紛。王大爺站在我家門口,罵道:高建國這小子,真是黑心!連種子糧都敢吞,活該被停職!旁邊的小孩在起鬨:高明冇名額啦!蘇曼卿也不能進城啦!
我正在收拾行李,聽見廣播,心裡樂了——這劇情跟書裡一樣,就是冇想到來得這麼快。我把最後一件衣服放進箱子,鎖好,又把糧票、布票、工業券和錢都揣進懷裡,準備明天去公社辦候補名額的手續。
傍晚,天快黑的時候,蘇曼卿突然找上門來。她頭髮亂蓬蓬的,臉上的胭脂都花了,眼睛紅得像兔子,衣服上沾著泥點,鞋子破了,露出腳趾——她肯定是跑著來的。
沈建軍,我知道錯了,你把你的候補名額讓給我吧!蘇曼卿抓住我的胳膊,手粗糙得很,全是老繭,我保證,到了城裡就幫你找工作,還把欠你的錢都還上!我再也不跟高明好了,我跟你好好過日子,行不行
我放下手裡的箱子,看著她這副落魄樣子——以前她總愛穿的確良襯衫,現在卻穿了件打補丁的舊褂子;以前總愛梳得溜光的麻花辮,現在散了一半,沾著草屑;以前總愛塗著胭脂,現在胭脂都花了,像個小醜。我心裡冇半點同情,隻覺得她活該。
蘇曼卿,你是不是覺得我傻我掙開她的手,當初你跟高明搶名額的時候,怎麼冇想過我你跟高明去公社飯店吃紅燒肉的時候,怎麼冇想過我還在知青點喝稀粥現在名額黃了,纔想起我的好晚了。
不是的,我隻是……我隻是冇想到高明他爸會出事。蘇曼卿哭著說,眼淚掉在地上,我以為高明他爸是大隊書記,名額肯定能拿到,我隻是想進城,我不想在鄉下種一輩子地。
誰不想進城我也想。我指了指箱子,我這候補名額是我自己等的,是我憑本事來的,不能讓給你。你還是找高明想想辦法吧,畢竟你們是‘真心相愛’。
蘇曼卿站在原地,眼淚掉得更凶了:沈建軍,你就這麼恨我嗎我們以前也好過啊,你忘了你為了給我買餅乾,餓了兩頓嗎你忘了你冬天把棉襖給我,自己凍得發抖嗎
我冇忘,但那是以前的沈建軍。我背上行李,現在的我,隻想回城,不想跟你糾纏。你走吧,我要去公社辦手續了。
蘇曼卿還想說什麼,我已經轉身走了。剛走到村口,就看見高明堵在那裡,手裡拿著根木棍,臉漲得通紅,像個關公:沈建軍,是不是你跟公社說我家的事不然曼卿的名額怎麼會被卡
你少往我身上潑臟水。我把行李往地上一放,活動了下手腕——我以前在工地練過兩下,對付高明這種冇乾過重活的少爺,綽綽有餘,你爸私吞種子糧,是大隊裡的人舉報的,跟我沒關係。再說了,就算我不說,他那點事早晚也會暴露。
高明氣得揮著木棍就衝過來:我打死你這個小人!
我側身躲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稍微用力,他就疼得叫出聲:疼!放開我!
現在就放你走,不然我就喊人。我加重力氣,讓大家都看看,‘問題家屬’還敢打人,你爸的事就更難辦了。
周圍路過的老鄉都圍了過來,王大爺走過來拉著高明:小夥子,彆衝動!有話好好說,打人可不對!你爸已經被停職了,你再打人,可就真完了!
高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還是蘇曼卿跑過來拉開他:高明,彆鬨了!是我們自己的錯,跟沈建軍沒關係!
我鬆開高明的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背上行李就往公社車站走。王大爺跟在我後麵,笑著說:建軍,好樣的!以前總覺得你軟,冇想到你這麼硬氣!回城後好好乾,給你媽爭口氣!
謝謝王大爺,我會的。我心裡暖暖的,加快了腳步。
公社車站不大,就一個綠色的卡車改裝的班車,車身上寫著紅星公社——縣城,窗戶上有裂縫,用塑料布糊著。班車司機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叔,穿著件軍綠色的外套,正坐在駕駛座上抽菸。
小夥子,進城啊大叔笑著問我,進城好啊,城裡機會多,比在鄉下強。
是啊,想進城找份工作,給我媽治病。我笑著說,遞給他一根菸。
大叔接過煙,點上,吸了一口:上車吧,還有十分鐘發車。
我上了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車裡人不多,大多是進城辦事的老鄉,有說有笑的。車開的時候,我看見蘇曼卿站在車站門口,遠遠地望著,像個孤零零的影子,風吹著她的頭髮,亂蓬蓬的。
班車駛出公社,路邊的玉米地綠油油的,夕陽照在玉米葉上,金燦燦的。我看著窗外的景色,心裡想:原主,我替你回城了,以後我會好好過日子,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4
城裡日子美滋滋,她追來我不回頭
班車開了一個鐘頭,終於到了縣城。縣城比公社熱鬨多了,路上有自行車,還有幾輛卡車,街邊有商店、電影院、郵局,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鬨。我揹著行李,按照原主的記憶,往老房子走。
原主的老房子在老城區,是間小平房,紅磚牆,黑瓦片,門口掛著箇舊燈籠,燈籠上寫著沈字。我推開木門,吱呀一聲,屋裡有點暗,我打開窗戶,陽光照進來,屋裡亮堂多了。
屋裡的傢俱很簡單:一張舊桌子,腿是歪的,用磚頭墊著;兩把椅子,其中一把的靠背壞了;一張床,鋪著舊褥子;牆上掛著原主爸媽的舊照片,相框是木頭的,有裂紋,照片上的原主爸媽笑得很開心。我把行李放在床上,開始收拾屋子——我找了塊抹布,把桌子、椅子擦得乾乾淨淨;又把床上的褥子曬在院子裡,褥子上的黴味散了不少;還把原主爸媽的照片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塵冇了,原主爸媽的笑容更清晰了。
收拾完屋子,已經快晚上了。我正準備去外麵吃點東西,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我打開門,是原主的兩個妹妹:紅梅和紅燕。
紅梅穿著件藍色的工裝,紮著馬尾辮,臉上帶著笑容:哥!你真的回城了!我聽王大爺說的,還以為他騙我呢!
紅燕穿著件粉色的襯衫,梳著兩條小辮子,手裡拿著個書包,蹦蹦跳跳地進來:哥!我好想你!
我笑著把她們拉進來:快進來,外麵冷。
紅梅走進屋,看了看收拾乾淨的屋子,笑著說:哥,你把屋子收拾得真乾淨!比以前乾淨多了!
紅燕坐在椅子上,從書包裡掏出個蘋果,遞給我:哥,這個蘋果給你吃,是老師獎勵我的,說我作文寫得好。
我接過蘋果,心裡暖暖的:謝謝紅燕,哥不吃,你吃。
哥,你吃嘛!紅燕把蘋果塞到我手裡,我還有呢。
我咬了口蘋果,甜得很,心裡覺得踏實。紅梅跟我說起她在紡織廠的事:哥,我在紡織廠當學徒,師傅對我很好,教我織布,我現在已經能織簡單的布了,一個月能掙十八塊錢呢!
紅燕也跟我說學校的事:哥,我們老師今天表揚我了,說我的作文寫得好,還把我的作文當成範文讀給全班同學聽!
我笑著聽她們說,心裡想:有妹妹們在,真好。
接下來的幾天,我開始規劃自己的生活。我先用手裡的工業券買了輛二手二八自行車,黑色的車架,雖然有點舊,但騎起來很穩,花了我三十塊錢,還送了個車筐。又托紅梅的關係,在紡織廠附近租了個小攤位,攤位不大,就一張桌子,一把傘,花了我五塊錢一個月。
我從批發市場批了些針頭線腦、襪子手套、肥皂毛巾,都是老百姓常用的東西,成本不高。每天早上五點,我就起床,推著小推車去攤位——小推車是我從舊貨市場買的,十塊錢,很結實。路過早點攤,我會買個油條、一碗豆漿,油條是剛炸的,金黃酥脆,豆漿熱乎乎的,很好吃。
我的攤位很受歡迎,附近的大媽都愛來我這買東西。張大媽是紡織廠的退休工人,每天都來買東西,她說:建軍啊,你這襪子質量好,我上次買的穿了三個月都冇破,比供銷社的質量還好!
李阿姨也常來,她總買肥皂,說:建軍,你這肥皂好用,洗得乾淨,還香!
我笑著跟她們聊天,生意越來越好,每天能賺兩三塊錢,比在鄉下當知青強多了。冇兩個月,我就攢了點錢,把老房子翻新了一遍——我換了新的瓦片,刷了牆,還買了張新桌子、兩把新椅子,屋裡亮堂多了。我還買了台黑白電視,十四寸的,花了我兩百多塊錢,這在當時可是稀罕物,鄰居們都來我家看電視,把小屋擠得滿滿噹噹,熱鬨得很。
紅梅和紅燕也很開心,紅梅說:哥,現在我們家也有電視了,再也不用去鄰居家看了!
紅燕也說:哥,我要邀請同學來我們家看電視!
我笑著點頭:好啊,讓同學們來玩。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冬天。這天我正守著攤位算賬,突然聽見有人喊我:沈建軍
我抬頭一看,是蘇曼卿。她穿件舊外套,是灰色的,袖口磨破了;頭髮也冇以前整齊,用根皮筋隨便紮著;臉上帶著旅途的疲憊,手裡拎著個布兜,裡麵裝著幾個蘋果和一包鹹菜——鹹菜是家裡醃的,用玻璃瓶裝著。
我找了你好久,問了紡織廠的門衛,又問了擺攤的鄰居,才找到你。蘇曼卿的聲音有點沙啞,你還好嗎
我放下算盤,心裡冇什麼波瀾:挺好的,你怎麼來了高明呢
我跟他分了。蘇曼卿低下頭,聲音更低了,他爸被判刑後,他家就敗了,他還總跟我吵架,說我是掃把星,把他家的運氣都帶壞了。我受不了,就跟他分了,想來城裡找你,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我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坐吧,我給你倒杯水。
蘇曼卿坐在凳子上,看了看我的攤位,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小聲說:你過得挺好的,攤位挺熱鬨的。
還行,能混口飯吃。我把水杯遞給她,你找我有事嗎
蘇曼卿接過水杯,雙手捧著,沉默了很久,才抬起頭,眼睛紅了:沈建軍,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我不該跟高明好,不該逼你放棄名額,不該對你那麼差。我現在知道錯了,我以後會好好跟你過日子,給你洗衣做飯,幫你看攤位,再也不跟你鬨脾氣了。
我笑了笑,語氣平靜:蘇曼卿,你想多了。我現在日子過得挺好,有攤位,有房子,有妹妹,不用再看誰的臉色,也不想跟你糾纏。
為什麼蘇曼卿急了,站起來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很涼,全是老繭,我已經改了,我不再是以前那個自私的蘇曼卿了!我可以跟你一起擺攤,一起賺錢,我們好好過日子行不行
不是你改冇改的問題,是我不想回頭。我輕輕抽回手,當初你為了返城名額放棄我,我冇怪你,但我也不會再給你機會。我現在隻想好好賺錢,照顧我妹妹,過我自己的日子。你要是想在城裡找工作,我可以幫你問問紡織廠的招工,他們最近在招學徒,待遇還不錯,但我們之間,隻能是朋友。
蘇曼卿的眼淚掉了下來,砸在攤位上:那你以前對我的好,都是假的嗎你說過要跟我一起在城裡買房子的,你說過要跟我過一輩子的……
以前的沈建軍是真的想跟你過日子,但現在的我,不是他。我收拾好算盤,天快黑了,你要是冇地方去,我可以幫你找個招待所,一晚兩塊錢,明天再去紡織廠問問招工的事。
蘇曼卿愣了很久,最後點了點頭,聲音帶著哭腔:我知道了,是我打擾你了。她從布兜裡拿出蘋果和鹹菜,放在攤位上,這是我從家裡帶來的,你拿著吃。
我冇拒絕,點了點頭:謝謝。
蘇曼卿走的時候,我冇送她。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裡,我心裡冇什麼遺憾——原主的債我替他討了,原主的遺憾我替他補了,剩下的日子,該我為自己活了。
後來,我把攤位擴成了小商店,還跟紅梅一起開了家服裝廠,專門做女士襯衫——紅梅在紡織廠學了不少技術,我負責進貨和銷售,生意越做越好。我們的服裝廠招了十幾個工人,都是附近的下崗女工,待遇不錯,大家都很賣力。
偶爾會聽人說起蘇曼卿,說她在紡織廠找了份工作,當學徒,很努力,每個月都能拿滿工資;說她一直冇結婚,有人給她介紹對象,她也不同意,說想先好好工作。
有次紅梅跟我開玩笑:哥,當初蘇曼卿來找你,你真不動心啊她長得挺好看的。
我笑著搖頭:好看有什麼用心不在你這,再好看也冇用。老話不是說嘛,‘強扭的瓜不甜’,我現在這樣,有商店,有服裝廠,有你們,日子過得很踏實,不比跟她糾纏強
紅梅點了點頭,又遞給我一張請柬:對了,我同事給你介紹了個對象,是小學老師,姓劉,人挺好的,溫柔又善良,週末見麵聊聊
我接過請柬,看著上麵的名字劉文靜,心裡忽然覺得:日子嘛,就得往前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未來的日子,有妹妹們在,有自己的事業,還有可能遇到對的人,這樣的日子,才更有盼頭。
週末見麵的時候,劉老師很溫柔,跟我聊了很多,聊工作,聊生活,聊未來。我們聊得很投機,後來又約了幾次,感情慢慢升溫。
春節的時候,我們一家四口一起吃年夜飯,紅梅、紅燕、我,還有劉老師。桌上擺滿了菜:紅燒肉、魚、雞、炒青菜,還有餃子。我們笑著聊天,舉杯慶祝,屋裡暖暖的,滿是幸福的味道。
我看著妹妹們的笑容,看著劉老師溫柔的眼神,心裡想:原主,你看,我替你過上了好日子,你可以放心了。以後的日子,我會一直好好過下去,不辜負你,也不辜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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