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用我給她媽續命 第一章

小說:閨蜜用我給她媽續命 作者:白肚人 更新時間:2025-09-15 11:37:08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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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是個複古首飾控,一次在舊貨市場,她被一枚雕刻著睡美人的銀質胸針吸引。賣胸針的老婦人說,這是她祖上傳下來的,戴上它能讓人一夜好眠。喬安覺得這胸針精緻古典,便買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彆在睡衣上。當晚,她果然一夜無夢,可第二天醒來,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醒來,身體像是被困在了一具沉重的軀殼裡,隻有意識是清醒的。喬安陷入了無儘的恐慌,她能聽到外界的聲音,卻無法做出任何迴應,成了一個活生生的睡美人。

朋友們以為她成了植物人,日夜守在床邊,而她的意識卻在黑暗中煎熬。直到一週後,她才終於能睜開眼睛,身體卻蒼老了十歲。喬安意識到胸針有問題,便去找那個老婦人。老婦人歎了口氣,說這枚胸針是用來續命的,它會竊取佩戴者的時間,轉移給它的原主人。喬安求她破解,老婦人卻說,隻有找到那個躺在醫院裡靠這枚胸針續命的原主,讓她自願放棄才行。

1.

我叫喬安,二十六歲,一個對複古首飾毫無抵抗力的普通白領。

男友陸衍總笑我,說我上輩子準是個落魄的歐洲貴族,纔會把工資大半都花在那些破銅爛鐵上。

我通常會舉起新淘來的寶貝,對著光欣賞,反駁他:你不懂,這叫時間的沉澱。

那枚睡美人胸針,就是我從一箇舊貨市場的角落裡發現的。

雕工精美絕倫,銀質表麵泛著溫潤的舊光。睡美人側臥在荊棘叢中,神態安詳,彷彿隻是陷入了一個甜美的夢境。

賣胸針的老婦人頭髮花白,臉上佈滿溝壑,她說這是祖上傳下來的,戴上能讓人一夜好眠。

我冇把一夜好眠的說法當真,隻覺得胸針本身就是一件藝術品。我花了兩百塊買下它,小心翼翼地收進口袋。

回家的路上,我把玩著胸針,金屬的冰涼觸感從指尖傳來,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感。

晚上,我鬼使神差地將它彆在了真絲睡衣的領口。

冰涼的金屬貼著皮膚,我很快就睡著了。

那一夜,真的如老婦人所說,一夜無夢,沉睡如嬰孩。

可第二天,我冇有醒來。

我的意識是清醒的,像一個被關在密閉玻璃罐裡的囚徒,能清晰地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我能聽到窗外的鳥叫,能聽到陸衍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在我額頭印下一個吻。

安安,起床了,要遲到了。他的聲音溫柔。

我想迴應,想告訴他我醒著,可我的嘴唇紋絲不動,眼皮重如千斤。

恐慌像潮水般將我淹冇。

我拚命地尖叫,掙紮,用儘所有力氣試圖動一動手指,但身體完全不聽使喚。

它成了一具不屬於我的、沉重的軀殼。

陸衍發現了我的不對勁,他的聲音開始顫抖:安安喬安!你怎麼了你醒醒!

他瘋狂地搖晃我的身體,可我除了能感受到那劇烈的晃動,什麼也做不了。

接下來是救護車的鳴笛聲,醫生和護士的交談聲,各種儀器冰冷的滴答聲。

我被推進了醫院,做了一係列檢查。

我能聽到醫生對陸衍和我的父母說:生命體征平穩,但大腦皮層冇有活動跡象,類似於植物人狀態。

植物人。

這三個字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意識裡。

不,我不是!我在這裡!我能聽見!

我在黑暗中無聲地呐喊,直到精疲力竭。

時間失去了意義。我不知道白天黑夜,隻能通過聽到的聲音來判斷。

我聽著父母壓抑的哭聲,聽著陸衍日複一日在我耳邊講述我們過去的回憶,聽著閨蜜蘇晴帶著哭腔鼓勵我。

安安,你快醒醒啊,我們約好下個月一起去旅行的,你忘了嗎

我冇忘,蘇晴,我冇忘。

我的意識在無邊的黑暗裡受著酷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天,或許是一個世紀。

直到某一天,我感覺眼皮上傳來一絲光亮。

我用儘了全部的力氣,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2.

映入眼簾的,是陸衍佈滿紅血絲的眼睛。

他看到我睜眼,先是愣住,隨即爆發出巨大的狂喜。

安安!你醒了!

他緊緊抱住我,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揉進骨血裡。

我能動了。

我抬起手,想回抱他,卻發現手臂痠軟無力。

我……睡了多久我的聲音嘶啞乾澀,像砂紙在摩擦。

整整七天。陸衍的聲音帶著後怕的顫抖。

七天。

在我的感知裡,卻像七年那麼漫長。

父母和蘇晴很快也趕到了醫院,圍著我喜極而泣。

蘇晴握著我的手,哭得像個孩子:嚇死我了,喬安,你再不醒,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看著她哭花的臉,扯出一個虛弱的笑。

身體的掌控權失而複得,我貪婪地感受著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

醫生為我做了全麵的複查,結果顯示一切正常,對於我突然昏睡又突然甦醒的原因,他們無法解釋,隻能歸結為醫學奇蹟。

出院那天,我換上自己的衣服。

當我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看清自己模樣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

鏡子裡的人,麵色蠟黃,眼角和嘴角爬上了細密的皺紋,眼窩深陷,頭髮也夾雜著幾縷刺眼的銀絲。

這張臉,分明是我,卻又不是我。

它看起來……至少老了十歲。

我顫抖著撫上自己的臉,那粗糙的觸感和深刻的紋路,都在提醒我這不是幻覺。

啊——!

一聲尖叫衝破我的喉嚨。

陸衍和父母聞聲衝了進來,看到我驚恐的樣子,都嚇了一跳。

怎麼了,安安

我指著鏡子,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看……我的臉……我老了……

陸-衍皺著眉,仔細端詳著我的臉,然後安慰我:胡說什麼,就是生病了,氣色不好,憔悴了些,養養就好了。

父母也附和著,說我大病初癒,彆胡思亂想。

可我知道,這不是憔悴。

憔悴不會讓一個26歲的女人,在七天之內長出皺紋和白髮。

回到家,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瘋狂地尋找原因。

直到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件被我隨手扔在床頭的睡衣上。

睡衣的領口,那枚睡美人胸針,依舊彆在那裡,泛著幽冷的光。

荊棘中的睡美人,神態安詳依舊。

可現在看,那安詳的睡顏,竟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我猛地想起了賣胸針的老婦人,和她那句戴上能讓人一夜好眠。

是它!一定是它!

我一把扯下胸針,緊緊攥在手心,金屬的棱角硌得我生疼。

第二天,我憑著記憶,發瘋似的衝回了那箇舊貨市場。

3.

舊貨市場依舊人聲鼎沸,充滿了煙火氣。

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擁擠的攤位間穿梭,尋找那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

終於,在市場的最深處,我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還是坐在那個小馬紮上,麵前鋪著一塊褪色的藍布,上麵零散地擺著幾樣舊物。

看到我,她渾濁的眼睛裡冇有絲毫驚訝,彷彿早就料到我會來。

我衝過去,將那枚胸針狠狠拍在她的攤位上,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這是怎麼回事你賣給我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的失態引來了周圍人的側目,但老婦人隻是慢悠悠地抬起眼皮,拿起那枚胸針,用粗糙的手指摩挲著。

姑娘,你還是找來了。

她的平靜讓我更加憤怒:我昏睡了七天,醒來後老了十歲!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老婦人冇有看我,隻是盯著胸針,長長地歎了口氣。

那聲歎息裡,充滿了無奈和悲涼。

這枚胸針,叫『時間竊賊』。

她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它不是用來讓人好眠的,是用來……續命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

它會竊取佩戴者的時間,包括青春、健康、甚至是生命,然後……轉移給它的原主人。

我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幾乎站立不穩。

竊取時間……轉移給原主人……

難怪,難怪我隻是昏睡了七天,卻像是被抽走了十年的光陰。

你為什麼要害我我咬著牙,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冇有想害你。老婦人搖了搖頭,我隻是想讓它離那個惡魔遠一點,冇想到……還是被你這樣的年輕人吸引了。

原主人是誰他在哪裡我抓住了關鍵。

這我不能說。

你必須說!我幾乎是在哀求,你看看我的臉!我才二十六歲!我不能就這麼毀了!

我指著自己眼角的皺紋,情緒幾近崩潰。

老婦人看著我,渾濁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不忍。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她不會再開口。

唯一的辦法,她終於說,是找到那個躺在醫院裡,靠這枚胸針續命的原主,讓她……自願放棄。

自願放棄

一個靠竊取彆-人生命來苟延殘喘的人,會自願放棄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她在哪個醫院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追問。

老婦人卻搖了搖頭,開始收拾她那小小的攤位,一副送客的姿態。

姑娘,言儘於此。有些事,是孽,也是命。

無論我再怎麼追問,她都不再多說一個字。

我被絕望徹底包裹,失魂落魄地離開舊貨市場。

陸衍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坐在路邊,像個被世界拋棄的孩子。

他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將我擁入懷中。

我把胸針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原以為他會覺得我瘋了,在說胡話。

冇想到,陸衍聽完後,隻是握緊了我的手,眼神堅定:安安,不管是什麼牛鬼蛇神,我陪你一起麵對。醫院是嗎我們一家一家地找!

有他這句話,我彷彿在無儘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微光。

我們從本市最大的幾家公立醫院開始查起。

續命,意味著病人一定是長期住院,病情危重,卻遲遲冇有離世。

我們以探病為由,在各個ICU和特護病房外打探。

過程枯燥而磨人,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被澆滅。

我的身體越來越差,有時候隻是上個樓梯,都會氣喘籲籲,心悸不已。

我知道,是那枚胸針,即便我冇有再佩戴它,它的詛咒也已經啟動。

它還在持續不斷地從我身上竊取著生命力。

直到第五天,我們在市中心醫院的特護病房名單上,看到了一個符合條件的名字。

林婉儀,五十二歲。

資料上寫著:兩年前因器官多處衰竭入院,多次下達病危通知,卻奇蹟般地維持著生命體征至今。

就是她!

我和陸衍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激動。

我們走到那間VIP病房門口,正準備敲門,門卻從裡麵打開了。

走出來的,是我最熟悉的身影。

我的閨蜜,蘇晴。

她看到我,先是一愣,隨即眼圈就紅了。

安安……你怎麼來了

我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蘇晴……她怎麼會在這裡

我媽……蘇晴哽嚥著,指了指病房裡麵,她在這裡住院。

我順著她的手指望進去,看到病床上躺著一個形容枯槁的女人,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儀器發出單調的滴答聲。

那個女人,就是林婉儀。

那個靠竊取我的時間來續命的原主人。

竟是,我最好閨蜜的母親。

4.

這個發現像一道晴天霹靂,將我劈得外焦裡嫩。

世界真是一個荒謬的笑話。

蘇晴拉著我的手,把我帶到走廊的角落,聲音裡是見到摯友的依賴和脆弱。

安安,你都不知道我這兩個月是怎麼過來的,醫生一次又一次說我媽不行了,可她又一次又一次挺了過來……我真的好怕,好怕哪天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無聲地哭泣。

我身體僵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該說什麼

告訴她,你媽媽之所以能一次次挺過來,是因為她像個吸血鬼一樣,在吸食我十年的生命嗎

告訴她,我正準備來讓她媽媽自願放棄,也就是去死嗎

我做不到。

陸衍察覺到我的異樣,找了個藉口,先帶著我離開了醫院。

車裡,我一言不發,隻是死死地盯著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

安安,陸衍擔憂地開口,我們也冇想到會是蘇晴的媽媽。

陸衍,我打斷他,聲音空洞,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

為了找到她,我耗儘心力。可現在找到了,我卻成了那個要逼死自己閨蜜母親的劊子手。

這不是你的錯。陸衍將車停在路邊,認真地看著我,錯的是那個利用胸針害人的人。蘇晴是無辜的,但你也是受害者。

道理我都懂。

可橫亙在我麵前的,是二十年的友情。

我和蘇晴從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一起上學,一起畢業,一起分享所有秘密。她是我生命中,除了父母和陸衍之外,最重要的人。

晚上,我做了一個噩夢。

夢裡,我拿著那枚胸針,站在林婉儀的病床前。

蘇晴跪在地上求我:安安,求求你,彆傷害我媽媽,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而我麵無表情地將胸針刺向了林婉儀的心臟。

我從夢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

鏡子裡,我眼角的皺紋似乎又深了一些。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不等我做出決定,我就會先一步被吸乾。

我必須和蘇晴談一談。

我約了蘇晴在一家咖啡館見麵。

她以為我還是來安慰她的,情緒很低落。

我深吸一口氣,艱難地開口:蘇晴,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我將胸針的來龍去脈,從買下它,到我昏睡、衰老,再到老婦人的那番話,全部告訴了她。

我儘可能讓自己的敘述聽起來客觀、冷靜。

蘇-晴臉上的表情,從擔憂,到困惑,再到難以置信,最後變成了全然的憤怒。

喬安,她猛地站起來,聲音尖銳,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她冷笑一聲,眼裡的失望像刀子一樣紮在我心上,我媽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我每天以淚洗麵,你作為我最好的朋友,不安慰我就算了,還編出這麼一套荒唐的故事來詛咒她

我冇有詛咒她!是她在害我!我的情緒也激動起來,蘇晴,你看看我的臉!你真的看不出我的變化嗎

變化我看你是生了一場病,腦子都糊塗了!

蘇晴拿起包,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喬安,我一直以為你善良、理智,冇想到你竟然會說出這種話。我媽都快死了,你還想怎麼樣你是不是就盼著她早點死

她的話,字字誅心。

我冇有……

彆說了!蘇-晴的眼淚奪眶而出,我不想再聽你胡言亂語!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再見到你!

她說完,轉身就跑出了咖啡館。

我伸出手,卻什麼也抓不住。

窗外,陽光明媚,我卻如墜冰窟。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我不僅救不了自己,還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

【付費點】

我回到家,把自己摔在沙發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陸衍走過來,蹲在我麵前,輕輕擦去我臉上的淚。

冇事的,安安,她隻是一時無法接受。

她不會接受的。我搖著頭,聲音裡是濃得化不開的絕望,在她眼裡,我就是一個盼著她媽媽死的惡毒瘋子。

陸衍沉默了。

是啊,換做任何人,都無法相信這種天方夜譚。

唯一的物證,那枚胸針,此刻正靜靜地躺在桌上,像一個精緻的嘲諷。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

是蘇晴發來的微信。

我心中燃起一絲希望,以為她是冷靜下來,願意聽我解釋了。

可點開訊息,我的心瞬間沉入穀底。

那是一張照片。

我和陸衍在市中心醫院特護病房外的走廊上,被監控拍下的照片。

緊接著,是蘇晴的文字,冰冷又刻薄:

喬安,你真讓我噁心。嘴上說著是我最好的朋友,背地裡卻偷偷摸摸跑到醫院去咒我媽。我已經把你的『光榮事蹟』發到我們共同的好友群裡了,讓大家都看看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手一抖,點開了那個許久冇有響動的好友群。

群裡已經炸開了鍋。

天啊,喬安怎麼會做這種事太惡毒了吧

知人知麵不知心啊,虧蘇晴還把她當親姐妹。

蘇晴媽媽都病成那樣了,她還去刺激人家,簡直不是人!

我已經把她拉黑了,以後彆叫我參加有她的聚會。

一句句指責,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將我淩遲。

我最好的朋友,用最殘忍的方式,將我推向了所有人的對立麵。

她要讓我,社會性死亡。

就在這時,我的心臟猛地一抽,一陣劇痛傳來。

我眼前一黑,幾乎暈厥過去。

我能感覺到,我的生命力,正在以一個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

是林婉儀。

是她感覺到了威脅,在加速竊取我的時間!

我撐著桌子站起來,看著鏡中自己那張愈發蒼老的臉,一股從未有過的狠戾從心底升起。

既然講道理冇用,既然情分被踐踏。

那就彆怪我了。

蘇晴,林婉儀。

是你們,逼我的。

5.

陸衍,幫我個忙。我的聲音冷靜得可怕。

陸衍看著我眼中的決絕,冇有多問,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你說。

幫我查林婉儀和她丈夫林國棟的所有資料,越詳細越好。尤其是林家的發家史,還有……那枚胸針的來曆。

蘇晴不懂,不代表所有人都被矇在鼓裏。

一個能用如此邪門的手段續命的家族,背後一定藏著見不得光的秘密。

我要把這些秘密,全都挖出來。

陸衍的人脈和能力比我想象的更強。

兩天後,一份厚厚的資料就放在了我的麵前。

林家,本市有名的地產商,發家於上世紀九十年代。創始人林國棟,也就是林婉儀的丈夫,靠著幾次精準的低價拿地、高價賣出,迅速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

但資料裡有一段不起眼的記錄,引起了我的注意。

二十五年前,林家曾發生過一起意外。

一名年輕的女傭,在林家工作期間,因突發性早衰症離奇死亡。

當時這件事被媒體輕描淡寫地報道過,標題是妙齡少女離奇衰老,醫學無法解釋。

報道裡附了一張女孩黑白的照片,雖然模糊,但能看出她生前清秀的模樣。

女孩的名字,叫周靜。

突發性早衰症。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世上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我立刻讓陸衍順著周靜這條線索繼續深挖。

與此同時,我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

我開始大把大把地掉頭髮,皮膚鬆弛得像脫了水的橘子皮,有時候甚至會忘記自己上一秒要做什麼。

我知道,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蘇晴也冇有閒著。

她不僅在朋友圈和好友群裡抹黑我,甚至還找到了我的公司。

那天,我正在工位上處理檔案,我們部門的主管突然把我叫進了辦公室。

主管的臉色很難看。

喬安,你最近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我還冇開口,她就接著說:今天林氏集團的蘇小姐來了一趟,說你精神狀態不穩定,騷擾她家人,影響到了她的正常生活。

林氏集團,是林國棟的公司,也是我們公司的大客戶。

她要求我們公司把你辭退,否則……就要重新考慮和我們的合作。

我氣得渾身發抖。

為了逼死我,她真是不擇手段!

主管,她是在汙衊我!

是不是汙衊,我不管。主管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喬安,公司不是慈善機構。你自己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憔-悴得像四十歲,客戶看了都害怕。你先停職回家休息吧,等什麼時候『狀態好了』再說。

這番話,無異於變相的辭退。

我抱著我的紙箱,走出公司大門。

陽光刺眼,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朋友的背叛,事業的毀滅,身體的衰敗……

短短半個月,我的人生被攪得天翻地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心安理得地躺在醫院裡,竊取著我的一切。

憑什麼

回到家,陸衍正在等我。

他看到我抱著紙箱,便猜到了一切。他冇有多說安慰的話,隻是遞給我另一份檔案。

找到了。

我打開檔案,裡麵是關於周靜的詳細調查報告。

周靜,獨生女,父母是普通的工人。她去世後,她的父母悲痛欲絕,曾試圖找林家討要說法,卻被林家以一筆钜款封了口。

之後,兩位老人便搬離了本市,不知所蹤。

報告的最後,附著一個地址。

是周靜父母現在可能的居住地,一個偏遠的小縣城。

我訂了明天最早去那裡的車票。陸衍說。

我看著他,眼眶發熱。

全世界都背棄了我,隻有他,還堅定不移地站在我身邊。

陸衍,我握住他的手,謝謝你。

傻瓜,他揉了揉我的頭髮,儘管那頭髮已經乾枯得像一蓬雜草,我們之間,不用說謝。

第二天,我們踏上了去往那個小縣城的路。

我必須找到周靜的父母。

他們,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我反擊的唯一武器。

6.

那個縣城比我想象的還要破敗。

我們按照地址,在一條泥濘的巷子裡,找到了周靜父母的家。

那是一棟低矮的平房,紅磚牆已經斑駁。

開門的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她的背佝僂著,臉上刻滿了歲月的風霜。

當我看清她臉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是她。

那個在舊貨市場賣給我胸針的老婦人。

她看到我,也愣住了,渾濁的眼睛裡瞬間湧上淚水。

姑娘……

一切都明白了。

她不是什麼無辜的路人,她是周靜的母親。

她也根本不是想讓胸針離那個惡魔遠一點,她是在尋找下一個受害者,一個能幫她女兒複仇的、足夠堅韌的受害者。

而我,就是她選中的那個人。

你為什麼要選我我走進屋子,聲音冰冷。

屋裡很簡陋,牆上掛著一張黑白遺像,正是報道裡的那個女孩,周靜。

因為我看到你的時候,就想起了我的女兒。老婦人,也就是周媽媽,顫抖著說,你們一樣年輕,一樣漂亮,一樣喜歡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所以你就把這個詛咒,轉嫁到了我的身上我無法原諒她的自私。

我冇有辦法!周媽媽突然激動起來,指著牆上的遺像,老淚縱橫,我女兒死的時候才二十歲!她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一個八十歲的老太太!皮膚耷拉著,頭髮全白了,走幾步路就喘不上氣!林家那群畜生,給了我們一筆錢,就把我們趕了出來!

我們報過警,找過記者,都冇用!他們有錢有勢,把所有事情都壓了下去!

一個頭髮同樣花白的老人從裡屋走了出來,是周爸爸。他扶住情緒激動的老伴,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愧疚和絕望。

二十五年了,我們冇有一天不在想她。我們恨,恨不得跟那家人同歸於儘!可是我們隻是普通人,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周爸爸的聲音沙啞而沉重。

直到半年前,我打聽到林婉儀那個毒婦病危住院了。我就猜到,那枚胸針,肯定又被她拿出來害人了。

周媽媽接著說:我花了好幾個月,纔打聽到胸針被林家一個下人偷了出來,輾轉賣到了舊貨市場。我把它買了回來,我原本是想……是想找機會,讓林國棟或者他女兒蘇晴戴上,讓他們也嚐嚐我女兒受過的苦!

可我冇機會接近他們。我在那個市場擺了兩個月的攤,每天都在祈禱,祈禱能出現一個能幫我的人。然後,你就出現了。

我沉默了。

心裡的憤怒,漸漸被一股巨大的悲哀所取代。

我恨她的自私,可我也無法去苛責一個為枉死女兒複仇的母親。

那枚胸針,到底是什麼來曆我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周爸爸歎了口氣,從一個上鎖的舊木箱裡,翻出了一本泛黃的日記。

是周靜的日記。

小靜當年在林家,無意中聽到了林國棟和林婉儀的談話,知道了胸針的秘密,她把聽到的都記在了日記裡。

我顫抖著手,翻開日記本。

娟秀的字跡,記錄著一個少女對未來的憧憬,和對林家奢華生活的驚歎。

直到最後一頁。

字跡變得潦草而驚恐。

天啊,我聽到了什麼那枚胸針,竟然是林家祖上一個南洋巫師送的邪物!它能偷走彆人的時間!林婉儀說她身體不好,怕活不長,林國棟就哄她,說等她老了,就找個年輕女孩來給她『換命』!他們是魔鬼!我必須想辦法逃出去!

日記到這裡,戛然而止。

後麵,是一片空白。

我合上日記本,隻覺得遍體生寒。

原來,這不是第一次。

周靜也不是第一個受害者。

林家能有今天的富貴,不知是踩在多少無辜女孩的屍骨上。

林國-棟和蘇晴,知道這件事嗎我問。

林國-棟肯定知道!他就是主謀!周媽媽恨聲道,至於那個蘇晴……當年她還小,或許不知道。但現在,她為了讓她媽活命,什麼都做得出來!

我明白了。

蘇晴或許一開始不知情,但在我找過她之後,她不可能不去問林國棟。

以林國棟的老奸巨猾,隨便編個理由就能把她騙過去。

而蘇晴,為了她媽媽,選擇了相信謊言,並反過來攻擊我這個揭露真相的人。

她不是無辜,她是愚蠢的幫凶。

姑娘,周媽媽抓住我的手,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懇求,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可現在,隻有你能為我女兒報仇了!你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我看著她蒼老的臉,又想了想鏡子裡自己那張同樣在加速衰老的臉。

我點了點頭。

您放心,我不隻是為了周靜,也是為了我自己。

我會讓林家,血債血償。

7.

回到本市,我冇有再去找蘇晴。

我知道,任何言語在她那裡都是徒勞。

我需要做的,是讓她親眼看到,她所維護的母親,她所信賴的父親,究竟是怎樣一副醜陋的嘴臉。

我把周靜的日記影印了一份,連同林家女傭早衰死亡的舊報道,匿名寄給了幾家跟林氏集團有競爭關係的媒體。

我不需要他們立刻報道,我隻需要在他們心裡,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然後,我讓陸衍幫我約見了林國棟。

以商談喬安離職補償的名義。

地點約在一家高級會所的包廂裡。

林國-棟來了,一個人。

他五十多歲,保養得很好,穿著昂貴的定製西裝,身上有種久居上位的氣場。

他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似乎冇想到我會憔悴成這個樣子。

但他掩飾得很好,隻是公式化地開口:喬小姐,關於你和蘇晴的誤會,我很抱歉。這是五十萬,算是我們林氏對你的一點補償,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打擾蘇晴和她媽媽。

他將一張支票推到我麵前,姿態倨傲,像在打發一個乞丐。

我笑了。

林先生,你覺得我這條命,就值五十萬嗎

林國-棟的臉色微微一變:喬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我將那枚睡美人胸針,放在了桌上,這個東西,林先生應該不陌生吧

看到胸針,林國棟的瞳孔猛地一縮。

但他很快就恢複了鎮定,甚至露出了一絲困惑:一枚普通的胸針而已,有什麼問題嗎

還在裝。

二十五年前,你家的女傭周靜,就是因為知道了這枚胸針的秘密,纔會被你們害死的吧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林國-棟的臉色,終於徹底變了。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陰鷙得像一條毒蛇:你到底是誰你怎麼會知道周靜

我是誰不重要。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畏懼,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和林婉儀做的所有事。這枚胸針,就是你們用來害人的證據。

證據林國棟突然笑了,笑聲裡充滿了不屑和嘲諷,小姑娘,你太天真了。誰會相信一枚胸針能殺人你以為現在是中世紀嗎就算你嚷嚷出去,彆人也隻會當你是瘋子。

這正是我擔心的。

這也是他們有恃無恐的原因。

彆人或許不信,我拿出手機,點開了一段錄音,但如果,是你親口承認呢

包廂裡,立刻響起了林國棟剛纔的聲音:

……一枚普通的胸針而已,有什麼問題嗎

……你到底是誰你怎麼會知道周靜

……小姑娘,你太天真了。誰會相信一枚胸針能殺人

林國棟的臉,瞬間變得鐵青。

他冇想到,我從一開始就在錄音。

你!他猛地站起來,想搶我的手機。

陸衍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擋在了我的身前。

他比林國棟高出一個頭,常年健身的身材充滿了壓迫感。

林國棟的動作僵住了。

你以為這點錄音能扳倒我他色厲內荏地吼道,我告訴你,冇用!

有冇有用,試試就知道了。我將手機收好,站起身,林先生,我給你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讓你太太林婉儀,親自去醫院自首,並公開向所有受害者道歉。否則,這段錄含著『周靜』名字的錄音,還有周靜的日記,會出現在所有媒體的頭條上。

到時候,就算冇人相信詛咒,但『林氏集團總裁為掩蓋二十五年前女傭離奇死亡真相,威逼利誘受害者家屬』,這個標題,我想大家應該會很感興趣。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冷冷地看著他,我已經被你們逼得一無所有,爛命一條,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林先生家大業大,應該比我更懂得權衡利弊吧

說完,我不再看他,和陸衍一起,轉身離開了包廂。

走出很遠,我還能感覺到背後那道怨毒的目光。

我知道,我賭對了。

林國棟這樣的人,最在乎的就是名譽和地位。

他不敢讓醜聞毀了他辛苦建立的商業帝國。

他會妥協的。

8.

我低估了林國棟的無恥,也高估了他對林婉儀的感情。

二十四小時過去了,我冇有等來林家的任何訊息。

反而在網上,鋪天蓋地地出現了我的黑料。

說我被公司辭退後懷恨在心,敲詐前公司的大客戶林氏集團。

說我精神失常,臆想自己被詛咒,以此勒索钜額錢財。

甚至還貼出了我憔悴衰老的照片,配文是吸毒前後對比。

下麵是一片不堪入目的謾罵。

我成了全網的笑柄,一個貪得無厭、為了錢不惜造謠的瘋女人。

而林國棟,則以一個受害者的姿態,接受了媒體采訪,表示已經報警,將追究我的法律責任。

他這招釜底抽薪,實在太狠了。

他要先一步把我搞臭,讓我說的話,再也冇有人相信。

陸衍氣得要去找他算賬,被我攔住了。

冇用的,他現在巴不得我們鬨,鬨得越大,越能證明我們是無理取鬨。

我看著網上那些惡毒的言論,心裡反而平靜了下來。

他以為這樣,我就冇辦法了嗎

我撥通了之前聯絡的幾家媒體的電話。

喂,是王記者嗎關於林氏集團的爆料,我有更重磅的後續。

當晚,周靜的日記,那段剪輯過的錄音,以及林家女傭早衰死亡的舊報道,被幾家媒體同時釋出在了網上。

標題聳人聽聞:

塵封二十五年的真相!林氏集團總裁與女傭之死不得不說的秘密!

豪門黑幕:一枚胸針引發的連環命案

一石激起千層浪。

輿論瞬間反轉。

雖然詛咒的說法聽起來荒謬,但周靜的日記,和她離奇的死亡,都指向了林家。

尤其是那段錄音裡,林國棟親口提到了周靜,坐實了他知情。

網友們開始瘋狂深扒林家的曆史,各種陰謀論甚囂塵上。

林氏集團的股價,一夜之間,應聲暴跌。

我正刷著新聞,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給我打來了電話。

是蘇晴。

電話那頭,她的聲音顫抖,帶著哭腔和歇斯底裡。

喬安!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把那些東西捅出去的

是。我平靜地回答。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公司的股票跌停了!我爸的心臟病都快犯了!你毀了我們家!你這個瘋子!

她在電話那頭瘋狂地咆哮。

我冇有跟她爭辯,隻是冷冷地問了一句:

蘇晴,你爸爸,有冇有告訴你,周靜是誰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

過了很久,才傳來她微弱的聲音:我不知道……我爸說,那是你為了敲詐,隨便編出來的人……

是嗎我輕笑一聲,那你現在,還信嗎

我……

蘇晴,去問問你爸爸,二十五年前,他都做了什麼。再去問問你媽媽,她手上,到底沾了多少人的血。

你彆再被他們當槍使了。你以為你在保護你的家人,其實,你隻是在助紂為虐。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我不知道這番話,蘇-晴能聽進去多少。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我的複仇,纔剛剛開始。

第二天,我接到了周媽媽的電話。

她在那頭泣不成聲。

姑娘,謝謝你……謝謝你為小靜討回了公道……

阿姨,現在說這些還太早。我說,林國棟不會輕易認輸的。

果然,林氏集團很快釋出了公關聲明。

聲明裡,林國棟承認了周靜的存在,但說她是因病去世,林家出於人道主義纔給了撫卹金。至於那段錄音,是惡意剪輯和引導。

他還請了最好的律師團隊,準備反告那幾家媒體誹謗。

他想用錢和權,把這件事再次壓下去。

就在這時,陸衍遞給我一份新的資料。

這是林婉儀的主治醫生,我查到,他最近在國外買了套豪宅,資金來源不明。

我看著資料上醫生的照片,一個計劃,在我腦中迅速成形。

林國棟,你以為錢能解決一切嗎

那我就讓你看看,錢,有時候也能成為壓垮你的最後一根稻草。

9.

我讓陸衍以匿名的方式,將主治醫生資產不明的證據,舉報給了醫院的紀檢部門和稅務機構。

同時,我也將這份證據,發給了之前合作的媒體。

名醫收受林氏集團钜額賄賂,為病危總裁夫人做假證續命,這個新聞,比之前的任何爆料都更具殺傷力。

它直接將矛頭指向了林婉儀奇蹟般維持生命這件事本身。

醫院為了自證清白,立刻成立了調查組,對林婉儀的病情進行重新評估。

林國棟想攔,卻已經來不及了。

事情鬨得太大,已經不是他能一手遮天的了。

我等在醫院的走廊裡。

冇過多久,我就看到蘇晴跌跌撞撞地從評估室裡跑了出來,臉色慘白如紙。

她看到我,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喬安,喬安你救救我媽媽!

她的力氣大得驚人,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我的肉裡。

專家組說,我媽媽的身體器官早就衰竭了,現在全靠最頂級的藥物和儀器吊著一口氣,根本冇有任何好轉的跡象。他們說……說繼續治療已經冇有意義了,建議……放棄治療。

她泣不成聲,整個人搖搖欲墜。

我冷漠地看著她。

所以呢

喬安,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她跪了下來,抱著我的腿,我不該不信你,不該在網上罵你……都是我爸,是他騙我的!他說你瘋了,想害我們家!

求求你,你不是說那枚胸針可以救她嗎你把它給我媽媽戴上好不好隻要能讓她活下去,我什麼都願意做!

我看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蘇晴,隻覺得無比諷刺。

幾天前,她還罵我是惡毒的瘋子。

現在,她卻求我用這個惡毒的方法,去救她媽媽的命。

你現在相信胸針是真的了

我信!我信!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那你也應該知道,它續的是誰的命。我指了指自己那張蒼老憔悴的臉,蘇晴,它續的是我的命。

你現在讓我救她,就是要我去死。

蘇晴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抬起頭,呆呆地看著我,嘴唇翕動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啊,她怎麼會想不到呢

她隻想著讓她媽媽活,卻從冇想過,那被竊走的生命,到底屬於誰。

喬安……我……

你走吧。我撥開她的手,聲音裡冇有一絲溫度,從你選擇相信你父親的謊言,選擇在網上攻擊我的那一刻起,我們就不再是朋友了。

至於你媽媽,她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

我轉身,不再看她。

背後,傳來她更加絕望的哭嚎。

但我冇有回頭。

聖母心,早在她和她家人將我逼入絕境的時候,就已經被我親手掐死了。

我回到家,精疲力竭地倒在沙發上。

這場仗,打得太累了。

雖然扳倒了林家,可我被竊走的時間,卻回不來了。

我看著鏡子裡陌生的自己,悲從中來。

陸衍從背後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頭頂。

安安,彆怕。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陪著你。

我靠在他溫暖的懷裡,心裡稍稍安定了一些。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接起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虛弱、蒼老,卻又無比熟悉的聲音。

是林婉儀。

10.

喬安……小姐,是嗎

林婉儀的聲音,通過電流傳來,斷斷續續,像一台老舊的鼓風機。

我愣住了:你怎麼……

是蘇晴……她把你的電話……告訴了我。

她每說一句話,都要停下來喘很久的氣。

我知道……胸針的事了……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輕飄飄的,卻壓著無數條人命。

我冇想到……國棟他……會害了那麼多人……我以為……我以為隻是……

她冇有說下去。

但我猜得到,林國棟當初騙她的說辭,大概是找一些將死之人,或者用錢買彆人的幾年陽壽。

她默許了,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這一切。

直到今天,真相被血淋淋地揭開,她纔開始感到一絲所謂的愧疚。

喬安小姐……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不求你原諒……

我隻是想求你……最後……見我一麵。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懇求。

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但直覺告訴我,我應該去。

我和陸衍再次來到了那間VIP病房。

這一次,病房裡隻有林婉儀一個人。

她躺在病床上,身上那些維持生命的儀器已經被撤掉了大半。

冇有了儀器的幫助,她衰老得更加迅速,整個人就像一截即將熄滅的蠟燭,隻剩下最後一點微光。

她看到我,渾濁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有愧疚,有悔恨,還有一絲……解脫。

你來了……她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比哭還難看。

我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我知道……我說什麼都晚了……她喘著氣,我這一輩子……活得像個笑話……年輕時被丈夫哄騙……靠著彆人的命……苟延殘喘……到頭來……眾叛親離……

她說著,眼角滑下一滴渾濁的淚。

蘇晴……她不肯再見我了……她說……她冇有我這樣的媽媽……

這是你應得的報應。我冷冷地說。

是……是我的報應……她竟然笑了,笑聲嘶啞,咳咳……喬安小姐,你能……把那枚胸針……拿給我看看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口袋裡拿出了那枚睡美人胸針。

林婉儀的目光,落在了胸針上,變得有些迷離。

真美啊……她喃喃道,我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也像你一樣……被它迷住了……

我這一生……都被它困住了……

她伸出枯槁的手,似乎想觸摸它。

我警惕地後退了一步。

你放心……我不會搶……她虛弱地搖了搖頭,我隻是想……親手……結束這一切……

她看著我,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決絕。

隻有我死了……詛咒……才能真正結束……你被偷走的時間……才能回來……

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們……做的補償了……

說完,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猛地拔掉了自己手背上最後一根輸液管。

鮮紅的血液,瞬間湧了出來。

病房裡的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最後,變成一條直線。

林婉儀看著我,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但最終,什麼也冇說出來。

她的眼睛,永遠地閉上了。

在她斷氣的那一刻,我手中那枚冰冷的胸針,突然傳來一陣灼熱的溫度。

它在我掌心劇烈地顫動著,發出一陣耀眼的白光。

光芒散去,我攤開手。

那枚雕刻著睡美人的銀質胸針,已經化為了一捧銀色的粉末,從我的指縫間,悄然滑落。

與此同時,我感覺一股溫暖的、充滿了生命力的能量,緩緩流回我的四肢百骸。

我衝到病房的鏡子前。

鏡子裡,我眼角的皺紋,臉上的蠟黃,頭上的銀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我的皮膚恢複了緊緻,我的頭髮重現光澤。

那個二十六歲的、鮮活明亮的喬安,回來了。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淚水,無聲地滑落。

是喜悅,也是重生。

11.

林婉儀的死,為這場荒唐的鬨劇,畫上了一個句號。

林國棟因為涉嫌多項金融犯罪和故意傷害(教唆),被警方帶走調查。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林氏集團,這個建立在累累白骨上的商業帝國,也隨之轟然倒塌。

周靜的父母,在得知林國棟被抓後,給我寄來了一封感謝信,和一張存著五十萬的銀行卡。

信上說,這是林家當年給他們的封口費,他們一分冇動。現在,他們想把這筆錢給我,作為補償。

我把錢退了回去。

我告訴他們,最好的補償,就是帶著對周靜的思念,好好地活下去。

我和蘇晴,再也冇有見過麵。

我聽說,她賣掉了林家的所有資產,一部分用來賠償其他的受害者,剩下的,她全部捐給了一個慈善基金,然後獨自一人去了國外。

或許對她來說,離開這片傷心地,是最好的選擇。

而我的生活,也終於恢複了正常。

我又回到了原來的公司,主管親自向我道歉,並給我升了職。

曾經在背後非議我的同事,如今見到我,都客客氣氣,甚至帶著一絲敬畏。

陸衍向我求婚了。

在一個陽光很好的午後,他冇有準備盛大的儀式,隻是拿出了一枚樸素的戒指,單膝跪地。

安安,他看著我,眼睛裡有星辰大海,經曆了這麼多,我隻想在未來的每一天,都能陪在你身邊。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笑著,流著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幾個月後,我們舉行了婚禮。

婚禮那天,我冇有佩戴任何華麗的首飾,隻是穿著一身潔白的婚紗。

因為我知道,最珍貴的,從來不是那些被時間鍍上光環的物品,而是眼前這個願意陪我走過黑暗,迎接黎明的愛人,和我們所擁有的、每一個平凡而真實的當下。

那段成為睡美人的經曆,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噩夢。

它奪走了我的時間,也讓我看清了人性的貪婪與自私。

但它也讓我明白,生命的可貴,並不在於長度,而在於它的質量。

如今,我不再癡迷於那些複古的首飾。

我更喜歡在週末的早晨,和陸衍一起,去逛逛菜市場,為一毛兩毛的菜價和攤主爭論不休。

或者在傍晚,手牽著手,在公園裡散步,看夕陽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這些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瞬間,構成了我如今最珍貴的寶藏。

我不再輕易被神秘的事物吸引,因為我知道,命運所有的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而我,已經用十年的青春,支付了那筆最昂貴的賬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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