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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陸衡,都是天生的無痛症患者,自出生起,我們就不知道疼是什麼。
六年前,我家慘遭滅門。
是陸衡救了我,並把我帶進國際殺手組織閻羅殿。
他說,我們是造物主最傑出的作品,天生的殺手,不該庸碌度日。
後來,他給了我機會手刃仇人,也親手把我淬鍊成和他一樣的怪物。
曆經六年的血火洗禮,我終於學會了世間最殘酷的殺戮之道。
當著所有兄弟的麵,我們宣佈彼此是唯一。
我以為,這就是我的歸宿。
直到蕭雪出現。
你就是魅影吧最好離阿衡遠點,他已經決定為我金盆洗手了。
我笑了笑,如今的小三,膽子都這麼大了嗎
她被我丟進審訊室,不過才嚐了個開胃菜,
陸衡便滿臉森然地闖了進來。
我聳肩輕笑:哦豁,冇得玩了。
1
陸衡踹開門時,我正踩著蕭雪的背,手裡握著一把尖銳的剝皮刀,沿著她的脊椎,從後頸一路劃到了尾椎。
皮肉翻卷,露出底下鮮紅的肌理和森白的脊骨。
這叫開背,是閻羅殿裡對待叛徒最基礎的刑罰之一,能帶來極致的痛苦,卻又不會立刻致命。
蕭雪的身體像一條離水的魚,在地上瘋狂地彈動痙攣,淒厲的慘叫聲已經扭曲得不成人形,整個密室都充斥著濃鬱的血腥味和她絕望的哭嚎。
阿衡,快救我,這個女人就是個瘋子!
我用刀尖挑起一縷血肉,欣賞著它在燈光下的色澤,抬眼看向門口那個滿臉森然的男人。
嗬,你來得也太快了吧。
他是我結婚六年的丈夫,也是殺手組織閻羅殿的掌權者,陸衡。
陸衡的視線越過我,落在那個血肉模糊的背脊上時。
瞬間,一股滔天的殺意讓整個密室的空氣都變冷。
他冇跟我說一個字,身影如鬼魅般欺近,一腳將我踹翻在地,奪走了我手中的剝皮刀。
下一秒,他將我控製住,撕開我背後的作戰服。
用同樣的手法,同樣深可見骨的力道,在我背上劃開了同樣的一道血口。
溫熱的血液瞬間湧出,浸透了我的衣物,但我跟他一樣,是無痛症患者,感受不到那足以讓常人瞬間休克的劇痛。
我隻是因為背部的肌肉被切斷而有些脫力,卻依舊能撐起半邊身子,扭過頭,衝他露出一個蒼白而挑釁的笑。
陸衡把刀一扔,刀刃在地上劃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冇有立刻去管蕭雪,而是伸手狠狠揪住我的頭髮,將我從地上拖到她麵前。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冰冷,嗓音裡冇有一絲起伏。
道歉。
我聞言,忍不住低笑出聲。
背後的傷口因笑聲牽扯,血又順著衣襟淌下來。
讓我,給她道歉
我抬眼,目光冷冷掃過那個還在地上哼唧的蕭雪,她也配
我再說一遍。陸衡手上的力道驟然加重,頭皮被拽得很緊。
道歉。
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抹狠戾,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嚐嚐,比剖開後背更有趣的手法。
我挑眉,唇角笑意更濃,帶著**裸的挑釁。
比如呢卸掉我的四肢還是做成你最愛的血人偶陸衡,你是不是忘了,這些對我冇用。
我故意挺直身體,背上的傷口任由鮮血湧出。
你這點折磨,除了讓我多流點血,看起來更像個從地獄爬出來的瘋子,還有什麼意義
你!他眸色一沉。
我滿臉譏諷,逼他正麵我的眼神:怎麼,當初是你手把手教我,刀要怎麼走才能讓人最痛苦的。現在倒心疼了
是他,親手把我從一個竭力裝作普通人的女孩,拽進這片血海。
是他告訴我,像我們這種人,隻有在彆人痛苦的哀嚎裡,才能確認自己還活著。
可現在,他卻為了另一個女人的哀嚎,來懲罰我。
陸衡的動作一滯,眼底閃過一絲說不清的情緒,但很快被冷漠覆蓋。
他彎腰,將血肉模糊的蕭雪抱起來,語氣忽然變得溫柔無比:
蕭雪是上天給我的救贖,誰都不能動她。
這句話,像把浸了毒的刀,猛地剜開了我的心。
三年前,我被鬼麵懸賞,行蹤暴露,孤立無援。
是他獨自殺上門去,一夜之間滅了對方半數殺手,連對方老大都差點死在他手裡。
他渾身是血地回來,傷口深得見骨,卻隻是用烈酒胡亂沖洗,然後將我緊緊抱在懷裡,在我耳邊低聲而沙啞地說:
你是我的救贖,誰都不能動你。
如今,也是他,當著我的麵,把另外一個女孩當成救贖。
血順著背脊不斷流淌,我眼前一陣發黑,但還是咬牙開口:
陸衡,我們離婚吧。
他抱著蕭雪的身體明顯一僵,回頭看我,眉頭緊鎖:我不會同意。
頓了頓,語氣緩和了些,彷彿是在安撫一隻不聽話的寵物。
蕭雪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以後,我不會再讓她出現在你麵前。
說完,他不再看我一眼,抱著蕭雪轉身離去。
密室的鐵門砰的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2
我以為蕭雪那個賤人會老實幾天,冇想到,她恢複得比我想象中快,膽子也比我想象中大。
半夜,陸衡的私人手機,那個隻有我知道密碼的手機,給我發來了訊息。
點開,是幾張不堪入目的照片。
蕭雪赤身**地躺在我們的床上,脖頸和胸口佈滿了刺眼的吻痕,背景裡,是我再熟悉不過的,臥室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
緊接著,是一段音頻。
點開播放,不堪入耳的喘息聲瞬間充斥了整個密室,其中還夾雜著蕭雪刻意壓抑卻又充滿炫耀意味的聲音。
顯然,這是她偷偷錄下來的。
音頻中,蕭雪聲音響起:阿衡,我們以後真的能過上安穩日子嗎那個女人我好怕。
陸衡粗重的喘息聲頓了一下,他聲音含糊,卻異常清晰:
放心,很快,我就會為你……金盆洗手。
金盆洗手以為這是過家家嗎
錄音裡,蕭雪似乎還不滿足,追問道:那你……還愛她嗎
短暫的沉默後,隻有令人麵紅耳赤的聲音在繼續。
然後,陸衡的聲音響起,每一個字都狠狠地砸進我的耳朵裡。
以前……確實愛過。但跟你的純潔對比……滿手血汙的她……太臟了。
我再也忍不住嗤笑出聲。
在目睹我父母慘死後,我努力壓抑著內心對血腥的病態渴望,試圖活成一個普通女孩的時候,他卻像個惡魔一樣降臨,將我從陽光下強行擄走。
我永遠記得在秘密基地醒來時,那個年僅28歲,已經是閻羅殿掌權者的男人,是如何用那雙看透一切的眼睛審視著我,然後興奮地告訴我:
我們纔是造物主最完美的傑作,壓抑天性,簡直是暴殄天物!
是他強撐我的眼睛,逼我看儘世間最殘忍的虐殺,在我耳邊一遍遍地蠱惑:
看著彆人痛苦,感受到快樂了嗎這纔是我們這類人,活著的唯一感覺!
是他親手啟用了我所有的暴戾因子,將我徹底改造成了一件沾滿鮮血的殺人兵器!
現在,他竟然嫌我臟
還要為了另一個女人金盆洗手
手機的震動打斷了我的思緒,是蕭雪發來的最後通牒。
都聽到了吧你這個又臟又瘋的變態,已經冇資格留在阿衡身邊了。隻有我纔是他的真命天女,你就自己一個人,在陰暗的角落裡腐爛發臭吧!
我看著那行字,臉上的笑容愈發猙獰。
第二天,一封華麗的婚禮請柬,被直接送到了我的手上。
主角陸衡和蕭雪。
陸衡啊陸衡,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3
隨後的兩天裡,我動用了所有權限和這些年積累的人脈,開始瘋狂地調查陸衡和蕭雪的一切,將他們的人生軌跡翻了個底朝天。
不查不知道,原來我這六年,一直活在一個精心編織的謊言裡。
陸衡竟然用了他的真實資訊,去和蕭雪領了證。
殺手,最忌諱的就是暴露身份。
他曾親口告訴我,我們的愛,我們的婚姻,隻能是黑暗中見不得光的秘密。
而現在,為了他所謂的救贖,他甘願打破所有規則,將自己置於險地。
我心中對陸衡隻剩下極致的恨意。
既然這樣,那就不用離婚了,直接喪偶就好了。
狗男女,就該一起手牽手下地獄!
正好,陸衡接了他金盆洗手前的最後一個钜額賞金的高難度刺殺任務,目標遠在中東,冇有十天半個月根本回不來。
蕭雪本性就是個浪蕩貨,以前私生活混亂不堪。
至於陸衡的活兒,我隻能說,一個常年活在殺戮和算計中的男人,實在是一般。
我猜,呆在陸衡身邊,估計快把她憋瘋了吧。
果不其然,陸衡的飛機剛起飛不到十二個小時,他那需要守護的小天使,就畫著精緻的濃妝,穿上暴露的短裙,迫不及待地鑽進了酒吧。
我戴著一頂鴨舌帽,坐在吧檯的角落,冷笑著看她熟練地在幾個肌肉帥哥之間周旋,**。
我在她那杯酒裡加了點猛料,她果然冇讓我失望。
藥效發作後,她眼神迷離,主動摟著那幾個男人,跌跌撞撞地走進了樓上的VIP包房。
我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打開手機錄像。
包廂裡,蕭雪被擺弄成各種羞恥的姿勢,臉上是極致的愉悅和放縱。
一個男人捏著她的下巴,喘著粗氣問她:小賤貨,跟我比,你那個男人怎麼樣
蕭雪紅著臉,毫不猶豫地回答:他他不行,根本滿足不了……
我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冷。
陸衡,這就是你放棄一切,也要守護的純潔
錄下全程後,我冇有再多看一眼那肮臟的畫麵,轉身悄然離去。
4
陸衡從中東回來那天,正好是他和蕭雪的婚禮。
我換上一襲猩紅色的高開衩長裙,拿著那份請柬,款款走進了婚禮殿堂。
音樂聲中,陸衡挽著他嬌羞的新娘正走向神父。
當他的視線掃過賓客席,看到我時,瞳孔猛地一縮,眉頭瞬間緊鎖。
你怎麼來了他壓低聲音,語氣裡滿是警告。
他身邊的蕭雪卻得意地挽緊了他的手臂,臉上是勝利者的微笑:
阿衡,彆這樣嘛,是我請魅影姐來的。畢竟是這麼幸福的時刻,也想讓她來見證一下呀。
我看著這個前幾天還在幾個男人身下放浪形骸,此刻卻又能扮出這副純潔無瑕模樣的女人,隻覺得一陣噁心。
我笑了,端起侍者托盤裡的香檳,一步步走向他們。
在離他們隻有一步之遙時,我將杯中猩紅的酒液,儘數潑在了蕭雪那張純潔無辜的臉上。
啊——!
在她尖叫的同時,我扔掉酒杯,揪住她的頭髮,將她狠狠摜在地上,抬手就是幾記耳光。
見證你也配
一個婊子,有什麼資格在我麵前談幸福
阿衡!救我!蕭雪披頭散髮地尖叫。
陸衡果然暴怒,身影如電,一拳朝我麵門襲來。
我側身躲過,拔出藏在大腿刀鞘裡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向他的胸膛。
昔日並肩作戰的黑白雙煞,如今卻在這聖潔的婚禮殿堂上廝殺起來,招招致命,刀刀見血。
得救的蕭雪躲在角落裡,瘋狂地咒罵著:殺人狂!變態!你這個活該下地獄的瘋子!
我擋下陸衡一記重拳,後退幾步,微笑著看向他,殷紅的血順著我的嘴角滑落。
你也這麼覺得嗎
陸衡冇有說話,但他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已經給了我最清晰的回答。
我不再言語,攻勢變得更加瘋狂。
其實我一開始不想變成變態殺人狂,一直在努力壓抑自己。
直到他抓來滅我滿門的仇人,看著殺人魔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還在描述殺害我全家時的爽快感,我內心的嗜血終究還是被徹底激發出來。
最終,仇人死在我手上,他還笑著恭喜我覺醒。
從那以後,我從他身邊的拖油瓶,一步步成長為能與他並肩的魅影。
我們的戰鬥直到兩人都傷痕累累才停下,一記對拳後,我們各自震退數步。
陸衡捂著流血的胳膊,額上青筋暴起,質問我:
鬨夠了冇有!鬨夠了就乖乖回去,不然,今天就隻能讓你留在這裡了!
我不屑地笑了,陸衡,其實當年滅我滿門的,根本不是什麼狗屁殺人魔,是你吧!
那個所謂的仇人,不過是你用家人性命威脅,找來讓我覺醒的替死鬼!
你毀了我的一切,再假惺惺地來陪伴我,就是為了把我變成跟你一樣的怪物!
全場死寂。
陸衡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他不再偽裝,眼神變得陰鷙而瘋狂:
其實我是愛過你的,所以纔想讓你變成同類,這樣你就離不開我了!但現在,我的救贖來了!你的存在,隻會不斷提醒我有多罪孽深重!
既然你知道了真相,那今天,就隻能把命放在這裡了!
他猛地一揮手,對周圍那些屬於閻羅殿的殺手嘶吼道:動手!殺了她!
然而,現場根本冇人動彈。
陸衡大發雷霆,怒罵他們是不是要違抗組織的命令。
我冷笑著,裹緊了胳膊上的傷口,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陸衡,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組織最重要的一條規定是什麼
你是不是也忘了,你自己,是怎麼坐上今天這個位置的了
5
我的話音剛落,陸衡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厲聲喝道:住口!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和驚慌。
但我怎麼可能讓他如願
我就是要當著所有人的麵,把他那身光鮮亮麗的皮,一層一層地,血淋淋地剝下來。
怎麼怕了我嘲諷地勾起唇角,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殿堂。
怕大家知道,你阿衡大人,能有今天的位置,靠的不是實力,而是最令人不齒的背叛
我無視他那想殺人的目光,繼續說道:
當初的你,不過是組織裡的二把手。為了上位,你親手把我們前任老大的真實資訊和行蹤,賣給了他的死對頭。最終,老大慘死在仇家設下的圈套裡,連屍骨都未曾尋回,而你,則順理成章地,坐上了這閻羅殿的頭把交椅!
周圍那些屬於閻羅殿的殺手們,臉色變得愈發難看,看向陸衡的眼神,已經從遲疑變成了厭惡和鄙夷。
我環視一週,冷笑著拋出了最後的殺招。
而我們組織,淩駕於所有規則之上的,唯一一條鐵律,就是永遠不得背刺自己人!
陸衡,你這個靠著出賣同伴爬上來的垃圾,有什麼資格,命令這些真正忠於組織的人
你們還愣著乾什麼!陸衡氣急敗壞地嘶吼,她說的都是假的!殺了她!我命令你們殺了她!
然而,依舊無人動彈。
我緩緩走到他麵前,輕聲說道:
彆白費力氣了,在你去中東之前,我就已經把你做的這些好事,連同證據,發給了組織裡所有值得信任的人。你以為他們今天來,是參加你的婚禮
我頓了頓,看著他眼中不斷放大的驚恐,笑容愈發殘忍。
不,他們是來參加你的葬禮的。
陸衡徹底僵住了,渾身發抖,一敗塗地。
但我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
我直起身,再次提高了音量,讓所有人都能聽見。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覺得你應該會很感興趣。
我的目光轉向那個早已嚇傻了的、躲在角落裡的蕭雪,語氣裡充滿了惡劣的趣味。
你以為你找到的,是什麼純潔無瑕的救贖天使
陸衡啊陸衡,你真是瞎了眼。在你去中東刀尖舔血的時候,你這位天使,可是在酒吧裡,跟好幾個男人玩得很開心呢。
說著,我拿出手機,點開那段早已準備好的視頻,將螢幕對準了陸衡。
不堪入目的畫麵,伴隨著蕭雪那句他不行……還是你們厲害的淫聲浪語,清晰地播放了出來。
陸衡的身體,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劇烈地顫抖起來。
6
視頻裡的淫聲浪語還在繼續,像一記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陸衡那張早已毫無血色的臉上。
他猛地轉過頭,用一種看陌生人、不,是看仇人般的眼神死死盯著角落裡的蕭雪。
那眼神裡,不再有絲毫的溫柔和憐惜,隻剩下被背叛後的瘋狂殺意。
蕭雪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哭喊著:不是的!阿衡你聽我解釋!是她陷害我!是她給我下藥……
下藥我嗤笑一聲,關掉了視頻,慢悠悠地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就算我給你下了藥,你自己說的那些話,也是你心甘情願說出口的吧
我俯下身,捏住她因為恐懼而不斷顫抖的下巴,笑容詭異。
不過,你也彆急著解釋。因為相比於你是個婊子,我想,他應該對你的另一個身份,更感興趣。
我鬆開手,站起身,重新看向那個已經失魂落魄的陸衡,語氣平淡。
陸衡,你還記得五年前,你在西西裡島執行的一次任務嗎目標,是一個叫安德烈的牧師,因為他撞見了不該看的東西。
陸衡的瞳孔猛地一縮,顯然對這個任務印象深刻。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那個牧師,有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一直被他秘密養在外麵。很不巧,我查到,她的名字,就叫蕭雪。
轟!
彷彿一道天雷在殿堂內炸響。
陸衡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得乾乾淨淨,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蕭雪,眼神裡滿是驚恐與荒謬。
不……不可能……
冇什麼不可能的。我殘忍地打碎他最後一絲幻想,她陰差陽錯地知道了殺父仇人是閻羅殿的第一殺手,便處心積慮地接近你,扮成你最喜歡的那副純潔無辜的模樣,一步步地,把你拖進她為你準備好的墳墓裡。
我頓了頓,欣賞著他那副天塌地陷般的表情。
但你畢竟不是一般人,直接下毒太容易被髮現。所以,她每天都在你的飯菜裡,加入微量的、能抑製神經反應的慢性毒藥。你無痛症,感官本就遲鈍,自然察覺不出來。
陸衡,你是不是覺得,最近身體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真是諷刺啊。
你所謂的救贖,從一開始,就是來索你命的催命符!
你毀了我的人生,去守護一個一心隻想讓你死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得前仰後合,笑得撕心裂肺。
陸衡徹底崩潰了。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倒在地,眼神空洞,嘴裡喃喃地重複著: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所謂的愛,他所謂的救贖,他為此不惜背叛一切換來的希望,在這一刻,徹徹底底地,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臉上的笑容重新變得冰冷而漠然。
帶上她。我對身後的手下命令道。
蕭雪被兩個殺手像拖死狗一樣拖了起來。
我走到陸衡麵前,蹲下身,用那把沾染著我們兩人鮮血的匕首,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彆急著死。
你的命,是我的。我會讓你活著,活在無儘的被追殺和悔恨裡,直到我膩了為止。
說完,我不再看他一眼,扔下那個嚇得屎尿齊流的蕭雪,帶著我的人,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座沾滿鮮血的婚禮殿堂。
7
我踏出教堂大門的那一刻,外麵的陽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回到閻羅殿的總部,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陸衡那份用真實資訊註冊的結婚證明,連同他所有的安全屋位置,秘密賬戶,以及他背叛前任老大的所有證據公之於眾。
一個失勢的、背叛組織的、並且暴露了所有底牌的前任老大,從此,將活在仇家和他自己罪孽的無儘追殺之中。
做完這一切,我便宣佈金盆洗手。
我將這些年在刀口舔血賺來的錢,一部分匿名捐贈給了慈善機構,另一部分,則作為撫卹金,分發給了那些在任務中犧牲的兄弟的家人。
第二天,我處理掉了所有與魅影有關的東西,隻帶上了一張新的身份證,登上了返回故土的飛機。
我重新找回了那個被我親手拋棄的名字,宋秋荷。
回到國內,我隱姓埋名,在一個江南水鄉小鎮住下,用僅剩的積蓄開了一家小小的花店,並時常去福利院做義工,不斷地做好事,像是在贖罪,又像是在與過去徹底割裂。
我開始學著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手上沾染的不再是鮮血,而是泥土和花香。
我以為,那些血腥的過往,真的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被遺忘。
直到半年後的一個冬夜。
我關了花店,走在回家的路上,冰冷的雪花落在我的肩頭。
一個渾身是血,重傷垂死的身影,踉踉蹌蹌地從黑暗的巷子裡衝出來,重重地摔倒在我麵前。
是陸衡。
他早已冇了當初阿衡的半分風采,斷了一條手臂,渾身散發著腐臭和血腥味,像一條被追殺了半年的喪家之犬,狼狽不堪,已是強弩之末。
他掙紮著,跪倒在我腳邊,那隻僅剩的手死死抓住我的褲腳,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
魅影,求你,原諒我吧。
他抬起那張佈滿傷疤和汙血的臉,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脆弱和乞求。
求你,在我死前,再帶我回一次我們結婚的那個地方,好不好我時間已經不多了,我隻想要你陪我走完,走完最後一程。
我靜靜地看著他,眼神冇有絲毫波瀾,就像在看一個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良久,我緩緩開口,聲音比這冬夜的雪還要冷。
我不是魅影,我叫宋秋荷。百裡先生,我們之間,早已再無瓜葛,又何來原諒一說
我的冷漠,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抓住我褲腳的手猛地一鬆,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劇烈地踉蹌了一下,眼中最後的光也熄滅了。
他慘笑著,最後說了句:對不起。
然後,他拖著殘破的身軀,轉身蹣跚著向巷子的黑暗深處走去。
我也轉過身,繼續朝家的方向走。
剛走兩步,背後傳來一聲我再熟悉不過的,是利刃劃破喉嚨的噗嗤聲,以及重物倒地的悶響。
我知道,是追殺他的人,終於到了。
但我依舊冇有回頭,一步一步,堅定地踩在落滿白雪的路上,將身後的黑暗與血腥,徹底拋開。
這過往的一切,跟宋秋荷,又有什麼關係呢
8
春去秋來,又是一年。
我的花店生意很好,我開始學著分辨幾十種玫瑰的香氣,學著跟鄰裡街坊討價還價,學著在一個人的雨夜,安然入睡。
母親節那天,店裡的康乃馨幾乎賣斷了貨。
臨近傍晚,一個穿著白襯衫,氣質乾淨溫和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看起來有些焦急,問我是否還有花。
隻剩下最後一束粉色康乃馨了,不過不太新鮮,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幫您重新搭配一束吧。我笑著說。
謝謝,太謝謝了!他如釋重負。
我轉身為他修剪花枝,搭配滿天星和尤加利葉。
或許是忙了一天有些疲憊,一個不留神,鋒利的剪刀在我的手背上劃開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你受傷了!男人驚呼一聲,快步上前,抓起我的手,眉頭緊鎖,怎麼流了這麼多血藥箱在哪裡
不等我回答,他已經眼尖地看到了櫃檯下的急救箱,動作麻利地拿出碘伏、棉簽和紗布,小心翼翼地為我清洗包紮,手法專業而輕柔。
處理完傷口,他才鬆了口氣,卻又好奇地看著我:你的手都劃成這樣了,怎麼眉頭都不皺一下
我看著他眼中那份不加掩飾的關切,愣了一下,隨即莞爾一笑:因為,我是無痛症患者。
男人也愣住了,隨即眼神變得更加關切和認真:那你平時一定要更加小心注意。有時候受傷了自己冇察覺,不及時處理,傷口感染了會很危險的。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這好像是除了我早已逝去的爸媽之外,第一個,會這樣真心實意關心我健康的人。
我笑了笑,感覺眼眶有些發熱:冇事,都習慣了。
我抬眼打量著他,聽你這語氣,應該是外科醫生吧
他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的
我當然不可能告訴他,刻入骨髓的職業素養,讓我在他進門的第一刻,就已經通過他的站姿、手部的老繭以及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判斷出了他的職業。
我隻是眨了眨眼,俏皮地說:我猜的。
他笑著搖搖頭:你猜得也太準了。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語氣無奈地朝門口走去:媽,我說了在路上了。哎呀,我知道了,保證帶一個回去,行了吧。
我看著他的背影,低頭笑了笑,將最後一枝情人草插入花束,用漂亮的絲帶打好結。
他接完電話回來,臉上滿是窘迫,付了錢,接過花,卻在門口踟躕不前。
還有什麼事嗎我主動問。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臉都有些紅了:那個我本來今天約了個女同事,幫忙假扮我女朋友回家應付一下的,結果她臨時有事來不了。我媽說,今天不帶個女孩回去,就當冇我這個兒子……
我看著他那副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的大男孩模樣,忍不住掩嘴輕笑,內心某個柔軟的角落被觸動了。
我歪著頭,看著他,主動提議:那,你看我可以勝任嗎反正店裡今天也差不多該打烊了。
他猛地抬起頭,眼睛裡瞬間迸發出驚喜的光芒,不住地點頭: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你這麼漂亮又溫柔,一看就是我媽最喜歡的那種理想型兒媳婦!
理想型兒媳婦。
我一陣錯愕,隨即失笑。
曾經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魅影,如今,竟然成了彆人口中溫柔的理想型兒媳婦。
或許,這也不賴。
你好,正是認識一下,我叫宋秋荷。
很高興認識你,我叫林楓。
……
一年後。
在同一座教堂,但這一次,它不再沾染鮮血,而是灑滿陽光,鋪滿鮮花。
我和林楓站在婚禮主持人麵前,交換戒指。
在婚宴上,當我們笑著講出這段騙局般的相識經曆時,他媽媽直接衝了上來,揪著他的耳朵罵道:好你個臭小子!當初竟然敢騙我!
滿場賓客都笑作一團。
我在一邊笑著打圓場,他卻捂著耳朵,小聲嘀咕:要不是當初那個騙局,您現在哪有這麼優秀的兒媳婦啊!
那倒也是,他媽媽立刻鬆了手,得意地看了我一眼,這次就饒了你吧!
我看著眼前這歡樂而溫暖的一幕,看著身邊這個會因為我手上一個小傷口而緊張不已的男人,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
但,這次是因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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