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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他掀桌了
重生在家族晚宴前夜,浴缸裡的水還是溫的。
前世我被養弟林澈下藥陷害,養母卻柔聲勸我:小澈不是故意的。
最終我身敗名裂,從頂樓絕望躍下。
這一世,當養母再次說出那句經典台詞時,我笑了。
啟用的怨念清算係統在我眼前彈出選項:
[A]忍氣吞聲(獎勵:聖母光環)
[B]當場複仇(消耗怨念值100點)
我指尖輕點B,兌換了真言藥劑。
當眾將藥劑倒入林澈酒杯:弟弟,喝下去。
又給養母滿上紅酒:媽,這杯敬您的不是故意。
看著兩人在滿堂賓客前自曝罪行,吐得昏天暗地。
我轉身離去時,係統提示:【靈魂撕裂度 10%】
——沒關係,這一世我隻要他們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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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粘稠,無邊無際的黑暗擠壓著每一寸意識,沉重得像灌了鉛。肺裡炸開的劇痛是最後殘存的感覺,空氣……不,是渾濁腥鹹的液體,爭先恐後地撕裂喉嚨,灌入深處。冰冷的水包裹著,拉扯著,拖向永寂的深淵。
然後,是光。刺得人眼窩生疼。
猛地睜開眼,視野裡是模糊晃動的金色光暈,像破碎的夕陽熔在了水裡。口鼻間冇有腥鹹,隻有一種……過度濃鬱的、甜膩的沐浴香氛氣味。身體浸泡在溫熱的液體中,微微發燙。
水
不是樓頂呼嘯的風,不是急速下墜的失重感。
是水。
溫的。
林默劇烈地嗆咳起來,身體本能地彈起,帶起一片嘩啦的水聲。溫熱的水珠順著濕透的黑髮往下淌,滑過臉頰,流進脖頸。他大口喘息,新鮮空氣湧入灼痛的肺部,帶來一種近乎虛脫的暈眩感。他茫然地環顧四周。
奢華到極致的大理石浴缸,光滑的瓷麵反射著頭頂水晶吊燈細碎而冰冷的光芒。空氣裡瀰漫著那股揮之不去的、屬於這個家的昂貴香氛。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蘇宅後花園精心修剪的草木輪廓,更遠處,主宅燈火輝煌,隱隱傳來觥籌交錯的模糊喧囂。
晚宴。
這個念頭像冰冷的毒蛇,猛地噬咬了他的心臟。
前世……那場將他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的晚宴!就是今晚!
他掙紮著從溫熱的浴水中站起,赤腳踏上冰涼的大理石地麵,帶起一串濕漉漉的腳印。巨大的落地鏡映出他此刻的模樣:臉色蒼白得冇有一絲血色,濕透的黑髮淩亂地貼在額前,水滴不斷從髮梢滴落。最刺眼的是,裸露的上半身,肩胛骨附近,幾塊觸目驚心的青紫色淤痕,邊緣泛著深紅,像是被什麼鈍器狠狠撞擊過。
幾天前,林澈不小心把他從樓梯上推了下來。當時養母蘇明美就在旁邊,她隻是蹙了蹙精心描畫的眉,語氣輕柔得像羽毛拂過:小默,你弟弟還小,莽撞了點,他不是故意的。你是哥哥,讓讓他。
讓讓他……
林默的手指死死摳住冰冷的洗手檯邊緣,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幾乎要嵌進那光滑的釉質裡。鏡中那張年輕卻刻滿陰霾的臉,眼神空洞得可怕,像兩口深不見底的枯井。前世被潑滿身的汙水,網絡上鋪天蓋地的謾罵,養父失望透頂的冰冷眼神,最後是頂樓天台呼嘯的風,灌滿了他單薄的衣衫……
那些畫麵,那些聲音,那些冰冷的絕望,如同無數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腦海深處。恨意,一種被地獄之火焚燒過的、純粹的、冰冷的恨意,轟然炸開,瞬間席捲了四肢百骸,燒儘了殘存的所有軟弱和溫度。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跳動,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那些深可見骨的舊傷疤,帶來一陣尖銳的痛楚,提醒著他那場墜落的真實。
嗬……
一聲極輕、極冷的嗤笑從他緊抿的唇縫裡溢位來,帶著血腥氣。他抬起手,用力抹去鏡麵上凝結的水汽,動作粗暴。鏡子裡那雙眼睛,褪去了所有的迷茫和溫度,隻剩下一種近乎非人的、沉靜的瘋狂。
親情母愛那些他前世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死死攥著不放的幻影
他早就不稀罕了。
從頂樓縱身一躍的那一刻起,那個渴望著溫暖、笨拙地討好著這個冰冷家的林默,就已經摔得粉身碎骨。
現在活過來的,隻有債主。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毫無起伏的機械音,突兀地在他死寂一片的腦海深處響起:
【檢測到強烈怨念核心,符合綁定條件。怨念清算係統,啟用。】
眼前驟然彈出一個半透明的幽藍色光幕,介麵簡潔得近乎冷酷。
【核心目標:清算怨念,討還血債。】
【綁定宿主:林默。】
【當前怨念值:100(初始值)】
【靈魂狀態:完整(撕裂度0%)】
幽藍的光映在林默深不見底的眼瞳裡,冇有驚起一絲波瀾,隻有一種冰冷的瞭然。彷彿這非自然的存在,隻是印證了他墜入地獄後又爬回來的某種必然。他伸出濕漉漉的手指,指尖還帶著浴缸裡的水汽,毫不猶豫地點向那幽藍光幕上唯一的選項:【基礎權限解鎖】。
光幕閃爍了一下,介麵切換。一個列表呈現出來,條目不多,卻都泛著不祥的微光。
【物品兌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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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言藥劑(初級)】:強製飲用者於短時間內吐露內心最陰暗的秘密(效果強度與目標意誌力成反比)。兌換消耗:100怨念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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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感知(被動)】:輕微放大自身痛覺,提升意誌韌性(副作用:靈魂撕裂風險小幅提升)。兌換消耗:50怨念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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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之眼(初級)】:短暫窺視目標靈魂表層惡意(冷卻時間24小時)。兌換消耗:80怨念值。
林默的目光精準地鎖定了【真言藥劑】,指尖懸停其上。100點怨念值,剛剛好。冰冷的殺意在他眼底無聲地翻湧、凝聚。
門被輕輕敲響,管家陳伯那經過專業訓練的、帶著恰到好處恭敬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默少爺,夫人請您去前廳,晚宴快要正式開始了。
知道了。林默的聲音異常平靜,甚至聽不出剛從水裡出來的濕冷,隻有一種金屬般的冷硬質感。
他扯下寬大的浴巾,胡亂擦乾身體和頭髮,換上傭人事先熨燙平整、放在一旁的高定禮服。深黑的西裝,完美勾勒出他略顯單薄卻挺直的肩背線條,像一把收入鞘中的利刃。鏡中的青年,麵容依舊年輕俊秀,隻是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寒冰,眼底深處翻湧著沉寂的漩渦。他最後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轉身,拉開門。
門外走廊輝煌的燈光瞬間湧入,映亮他蒼白的麵容和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眸。他挺直脊背,像一個奔赴戰場的士兵,一步一步,走向那片金碧輝煌、衣香鬢影,卻比地獄更讓他憎惡的喧囂。
蘇家的宴會廳向來是這座城市頂級圈層的小型秀場。巨大的水晶吊燈傾瀉下璀璨卻冰冷的光芒,空氣裡混合著昂貴香水、雪茄和精緻食物的複雜氣息。衣冠楚楚的賓客們低聲談笑,觥籌交錯間,流淌著不動聲色的試探與攀附。
林默的到來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麵。他刻意收斂了氣息,步伐沉穩地穿過人群邊緣,目光精準地捕捉到了目標。蘇明美穿著一身優雅的香檳色長裙,頸間璀璨的鑽石項鍊恰到好處地襯托著她的雍容。她正親昵地挽著林澈的手臂,後者一身白色禮服,笑容燦爛陽光,正與幾位世家長輩交談,姿態謙遜得體,儼然是蘇家最受寵愛的完美小少爺。
林澈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林默,那笑容似乎更加明亮真誠了幾分,他輕輕掙開蘇明美的手,端著一杯香檳,快步迎了上來。
哥!你怎麼纔來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林澈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將手中的酒杯自然地遞向林默,動作親昵無比,來,喝點東西緩緩神。
那杯香檳,在璀璨的燈光下呈現出誘人的淺金色,細密的氣泡歡快地向上湧動著。
林默的視線落在遞到眼前的杯子上,然後緩緩抬起,對上林澈那雙看似清澈、深處卻藏著毒蛇般陰冷笑意的眼睛。前世,就是這杯加了料的酒,徹底開啟了他的地獄之門。那些被偷拍下來的、足以摧毀一個人所有尊嚴的混亂照片,正是從這杯關懷開始。
一股冰冷的戾氣瞬間衝上頭頂,幾乎要衝破理智的閘門。但他隻是極其緩慢地,抬起手,卻不是去接那杯酒。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杯壁的刹那——
哎呀!
林澈像是被什麼絆了一下,身體猛地一個趔趄,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撲倒!他手中那杯滿滿噹噹的香檳,以一種極其精準又無比巧合的角度,嘩啦一聲,儘數潑在了林默胸前!
深色的西裝前襟瞬間被浸透一大片,冰涼黏膩的酒液迅速滲透進去,緊貼著皮膚,帶來一片濕冷的狼狽。刺鼻的香檳氣味瀰漫開來。
周圍的談笑聲戛然而止。
無數道目光瞬間聚焦過來,帶著驚訝、探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看好戲的興味。竊竊私語如同細小的蚊蚋,在輝煌的大廳裡嗡嗡響起。
啊!哥!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澈站穩身體,臉上瞬間佈滿了驚慌和自責,他手忙腳亂地想要去擦拭林默濕透的衣襟,聲音裡甚至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哭腔,都怪我太不小心了!踩到地毯邊了!哥,你冇事吧我…我這就去給你拿乾淨的……
他的動作慌亂,眼神卻在低垂的瞬間,飛快地掠過一絲得逞的陰冷笑意,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就在這時,一隻帶著溫涼玉鐲的手輕輕按住了林澈忙亂的手臂。蘇明美不知何時已走了過來,她微微蹙著精緻的眉頭,看著林默胸前那片醒目的汙漬,眼神裡帶著一種習慣性的、混合著無奈與輕微責備的包容。
她輕輕歎了口氣,那聲音柔和依舊,如同拂過琴絃的微風,卻像淬了冰的針,狠狠紮進林默的耳膜,精準地刺穿了他記憶裡最血淋淋的傷口。
小默,蘇明美開口,語氣帶著安撫的意味,你看你,總是這麼毛毛躁躁的。不過算了,你弟弟也不是故意的,他年紀小,做事難免不穩重。你是哥哥,彆跟他計較,去樓上換件衣服就好了。
小澈不是故意的。
你是哥哥,讓讓他。
前世臨死前,這兩句話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在他耳邊反覆迴響。此刻,它們再次從蘇明美那張塗著昂貴口紅的嘴裡吐出,帶著一模一樣的偽善腔調,彷彿曆史的車輪帶著嘲諷的尖嘯,又一次無情地碾過他的屍骨。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為這熟悉到令人作嘔的台詞而凝滯了一瞬。賓客們的眼神變得更加微妙,那些探究的、看戲的、甚至帶著一絲隱秘快意的目光,如同無形的蛛網,密密地纏繞在林默身上。
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無數道目光的聚焦下,林默緩緩地、緩緩地抬起了頭。
他冇有去看手忙腳亂、眼底卻藏著得意冷笑的林澈,也冇有去看周圍那些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臉孔。他的目光,越過人群,直直地、平靜地鎖定了蘇明美那張依舊保持著優雅、寫滿了寬容大度的臉。
然後,他扯動了一下嘴角。
那不是一個笑容。冇有溫度,冇有弧度,甚至冇有任何肌肉牽動的跡象。那更像是一種……某種蟄伏在深淵底部的、冰冷掠食者終於等到獵物踏入陷阱時,露出的森白獠牙的倒影。
冰冷、死寂,卻又翻湧著足以焚燬一切的、無聲的瘋狂。
與此同時,那個沉寂了片刻的幽藍色光幕,毫無預兆地在他視界中央猛然彈出,帶著一種冰冷的催促:
【檢測到核心怨念場景複現!觸發清算任務!】
【清算對象:林澈(直接加害者),蘇明美(幫凶/偽善者)】
【清算方式選擇:】
【A:忍氣吞聲(獎勵:聖母光環*1,效果:提升他人好感度,降低自身存在感)】
【B:當場複仇(消耗怨念值100點,可兌換指定物品)】
幽藍的光在視網膜上跳動,冰冷得如同手術檯上的無影燈。那兩個選項,【A:忍氣吞聲】散發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虛假的柔和白光;【B:當場複仇】則湧動著岩漿般暗沉的猩紅。
林默的目光,冇有絲毫猶豫地釘死在那個猩紅的【B】上。指尖抬起,帶著一種奇異的穩定,彷彿不是去選擇毀滅,而是去觸碰一個久彆重逢的冰冷真理。
點下!
【選擇確認!怨念值-100!】
【物品兌換:真言藥劑(初級)*1,已發放至係統空間。】
【使用提示:藥劑無色無味,需目標主動飲下生效。宿主可通過意念隨時提取至手中。】
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在腦海深處迴響,如同喪鐘敲響的前奏。與此同時,一股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空間漣漪在林默垂在身側的右手掌心悄然盪開,彷彿一滴冰水融入空氣,瞬間消失無蹤。
他清晰地感知到,一個冰冷的、硬質的小玻璃瓶,憑空出現在了他的掌心。那觸感,像握住了一塊來自地獄的寒冰。
媽,林默開口了。他的聲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卻像一把薄而鋒利的冰刃,輕易地切開了宴會廳裡凝固的空氣,讓所有的竊竊私語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無數道目光,驚疑不定地聚焦在他那張平靜得近乎詭異的麵孔上。
您說得對,他繼續說著,目光依舊鎖著蘇明美,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毫,弟弟他,確實‘不是故意的’。
他刻意加重了那四個字,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冰縫裡擠出來的,帶著徹骨的寒意。
蘇明美被他看得心頭莫名一悸,那眼神……太冷了,冷得不像活人。她強壓下那絲不適,維持著優雅的姿態,剛想順著話頭繼續扮演她寬容慈母的角色——
林默卻不再看她。他微微側身,轉向旁邊侍立著的、托著銀盤的侍者。那侍者被他突然的動作和冰冷的視線驚得微微一顫。
林默的目光掃過銀盤上琳琅滿目的酒水。最終,定格在一杯純淨剔透的、冇有新增任何果汁或氣泡的蒸餾伏特加上。他伸出手,動作平穩得冇有一絲波瀾,取下了那杯烈酒。晶瑩的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動,折射著水晶燈冰冷的光芒。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林默一直垂在身側的右手,極其自然地抬起,覆在了杯口之上。動作快得如同錯覺,彷彿隻是不經意地遮擋了一下。
再移開時,杯中的伏特加依舊純淨透明,看不出任何變化。
然而,林默的掌心,那枚憑空出現的微小玻璃瓶,已然消失不見。
他端著這杯加料的伏特加,轉身,一步一步,走向還僵在原地、臉上殘留著虛假驚慌的林澈。每一步踏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麵上,都發出輕微卻清晰的叩擊聲,如同死神在敲打節拍。
林澈看著步步逼近的兄長,那雙總是帶著陽光笑意的眼睛裡,第一次清晰地掠過一絲慌亂。他下意識地想後退,卻被無形的、無數道看客的目光盯在了原地。
林默在他麵前站定。兩人身高相仿,林默甚至因為清瘦而顯得單薄一些。但此刻,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沉靜到極致的壓迫感,卻讓林澈感到一陣窒息般的寒意。
弟弟,林默的聲音不高,清晰地傳入周圍每一個豎起耳朵的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金屬般的質感,剛纔那杯酒,你‘不是故意’的。哥哥知道。
他微微傾身,將手中那杯純淨的伏特加遞到林澈麵前,杯沿幾乎要碰到林澈的嘴唇。
這杯,林默的嘴角勾起一個冇有任何溫度的弧度,眼底深處,冰封的岩漿似乎在無聲咆哮,算哥哥敬你的。喝了它,剛纔的事,一筆勾銷。
空氣徹底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蘇家那個一向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懦弱的養子林默,竟然……在逼迫林澈喝酒而且是在這種場合,用這種近乎命令的語氣
林澈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他看著那杯近在咫尺的透明液體,一股冇來由的巨大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臟。那杯酒……那杯酒讓他感到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毛骨悚然的恐懼!彷彿那不是酒,而是通往地獄的毒藥!
不……哥,我……林澈的聲音開始發顫,身體不受控製地想要後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喝下去。林默的聲音陡然沉了下去,如同冰層下湧動的暗流,帶著不容置疑的、令人骨髓發寒的命令意味。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死死鎖住了林澈。
無形的壓力排山倒海般湧來。林澈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那雙眼睛帶來的、無邊無際的冰冷恐懼。他像是被無形的絲線操控的木偶,顫抖著伸出手,接過了那杯彷彿重逾千斤的伏特加。
指尖冰涼,觸碰到冰冷的杯壁時,他猛地一哆嗦,幾乎握不住。在無數道驚愕、探究、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在蘇明美驟然變色的神情中,林澈如同一個被催眠的夢遊者,眼神渙散,帶著一種赴死般的絕望,將那杯純淨的液體,仰頭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體滾過喉嚨,帶來一陣灼燒感。林澈劇烈地嗆咳起來,酒杯脫手跌落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捂著喉嚨,彎下腰,咳得撕心裂肺,眼淚鼻涕一起湧了出來,狼狽不堪。
然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幾秒鐘後,林澈的咳嗽聲詭異地停頓了一下。他猛地抬起頭,臉色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潮紅,眼神卻空洞得像兩個漆黑的窟窿。他不再咳嗽,隻是直勾勾地瞪著前方,彷彿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身體篩糠般劇烈顫抖起來。
不……不是我……他喃喃自語,聲音嘶啞乾澀,帶著一種夢囈般的詭異,樓梯……是我推的……我看準了……他擋了我的路……他必須摔下去……摔殘最好……
轟!
如同平地一聲驚雷,炸得整個宴會廳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平日裡陽光開朗、謙遜有禮的林家小少爺,此刻像惡鬼附身一樣,當眾吐露著如此惡毒的心聲!
還有……還有那些照片……林澈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怨毒和得意,扭曲的麵容在璀璨的燈光下顯得猙獰無比,哈哈……是我下的藥!我找人拍的!拍得清清楚楚!我要讓他身敗名裂!讓他滾出蘇家!蘇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他林默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冇人要的野種!也配跟我爭!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在蘇明美的心口,也捅破了蘇家精心維持了多年的、溫情脈脈的假象!賓客們臉上的震驚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有人倒吸冷氣,有人捂住了嘴,看向蘇明美和林澈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恐懼。
夠了!小澈!你瘋了!你在胡說什麼!蘇明美終於從巨大的驚駭和羞憤中回過神,尖利地嘶吼著,撲上去想要捂住林澈的嘴,保養得宜的臉龐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扭曲變形,精心打理的頭髮也散亂了幾縷,哪裡還有半分貴婦的優雅。
林澈卻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野獸,猛地甩開蘇明美的手,力氣大得驚人。他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蘇明美,那眼神充滿了**裸的恨意,彷彿在看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閉嘴!老女人!林澈的聲音尖銳刺耳,帶著一種歇斯底裡的瘋狂,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假惺惺!你都知道!你什麼都知道!你幫我瞞著!你巴不得林默那個廢物早點消失!這樣你的寶貝兒子就高枕無憂了!你心裡隻有你自己!隻有蘇家的臉麵!你……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林澈扭曲的臉上,打斷了他瘋狂的咆哮。蘇明美渾身顫抖,胸口劇烈起伏,指著林澈的手指都在哆嗦,臉色慘白如金紙:逆子!你給我住口!住口!
她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恐慌而完全破了音。
整個宴會廳徹底亂成了一鍋粥!驚呼聲、議論聲、酒杯落地的碎裂聲此起彼伏!蘇家的臉麵,在這一刻被親生兒子和養子聯手撕得粉碎,扔在地上踐踏!
就在這片極致的混亂和喧囂的中心,林默卻像一塊矗立在風暴中的萬年寒冰。他臉上冇有任何表情,既冇有複仇的快意,也冇有看到這出鬨劇的譏諷。隻有一片死寂的漠然。
他緩緩轉身,走向旁邊另一張放滿酒水的桌子。他的動作很慢,很穩,彷彿周圍那些投射過來的、混雜著驚懼、探究和難以置信的視線,都不過是拂過頑石的微風。
他拿起桌上那瓶醒酒器裡剩下的、價值不菲的勃艮第紅酒。深寶石紅的酒液在水晶醒酒器中盪漾,折射出冰冷而奢華的光澤。
然後,他走向了被林澈推搡得踉蹌後退、正捂著胸口急促喘息、儀態儘失的蘇明美。
媽,林默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高,卻像一道冰冷的閘門落下,瞬間壓過了滿場的嘈雜,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蘇明美聞聲猛地抬頭,對上林默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波瀾的眼睛。那眼神裡冇有任何溫度,隻有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讓她從骨縫裡透出寒意。
林默拿起一個乾淨的、剔透的高腳杯。他一手穩穩托著醒酒器,一手端著酒杯。深紅的酒液如同粘稠的血液,汩汩地注入杯中,在杯壁上掛下妖異的痕跡,很快便注滿了大半杯。
他端著這杯彷彿盛滿了罪惡的紅酒,遞到蘇明美麵前,杯沿幾乎要碰到她塗著口紅的、微微顫抖的嘴唇。
這杯,林默的聲音平穩得冇有一絲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敬您。
他的目光穿透蘇明美驚恐的瞳孔,彷彿要直視她靈魂深處所有的偽善和不堪。
敬您的……他微微停頓,那冰冷的唇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露出一個寒徹骨髓的弧度,‘不是故意’。
最後四個字,被他咬得極輕,卻又極重。像四枚淬了劇毒的冰針,精準地釘入了蘇明美的耳膜,刺穿了她的心臟!
蘇明美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都凍住了。她看著那杯近在咫尺的、殷紅如血的液體,看著兒子那雙彷彿來自地獄深淵的眼睛,一股巨大的、滅頂的恐懼攫住了她。她拚命搖頭,嘴唇哆嗦著,想後退,想尖叫,想打翻這杯不祥之物!
不……小默……我是你媽媽……她語無倫次,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中滿是哀求。
林默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冇有絲毫變化,如同在看一尊即將碎裂的石膏像。那杯酒,穩穩地懸停在她麵前,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散發著無聲而致命的壓力。
媽,林默的聲音更輕了,帶著一種奇異的、蠱惑般的冰冷,您教導我,要‘懂事’,要‘顧全大局’。
他微微傾身,湊近蘇明美慘白的臉,用隻有兩人能聽清的氣音,低語道:喝了它。為了蘇家的臉麵。您‘不是故意’的,對嗎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蘇明美心底最沉重的枷鎖。蘇家的臉麵……這是她一生奉行的金科玉律,是她所有偽裝的根基!她看著周圍那些賓客驚疑、鄙夷、甚至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目光,看著林澈還在那裡歇斯底裡地胡言亂語……巨大的羞恥感和對維持體麵的扭曲渴望,如同兩條毒蛇,瞬間吞噬了她殘存的理智。
她不能!她不能讓蘇家徹底淪為笑柄!她必須挽回點什麼!哪怕……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蘇明美眼中最後一點掙紮熄滅了,隻剩下一種絕望的麻木。她顫抖著伸出手,接過了那杯紅酒。指尖冰涼,觸碰到同樣冰涼的杯壁,讓她猛地一哆嗦。
然後,在死一般的寂靜中,在兒子那雙冰冷眼眸的注視下,蘇明美閉上眼,帶著一種殉道般的絕望和扭曲的堅持,將那杯深紅色的液體,猛地灌入了口中!
呃——咳咳!嘔——!
幾乎在酒液入喉的瞬間,蘇明美就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烈嗆咳!那酒液彷彿不是酒,而是滾燙的岩漿混合著無數細碎的玻璃渣,所過之處帶來難以想象的灼痛和噁心!她痛苦地彎下腰,雙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嚨,身體劇烈地痙攣著。
嘔——!唔啊——!
更可怕的景象出現了。她開始無法控製地嘔吐。先是剛喝下去的紅酒混合著胃液被猛烈地噴吐出來,濺在她昂貴的香檳色裙襬和光潔的地麵上,一片狼藉,散發出酸腐難聞的氣息。緊接著,嘔吐物不再是食物殘渣,顏色變得極其詭異——深褐色,粘稠得如同石油,還夾雜著一些無法分辨的、令人作嘔的絮狀物!
更駭人的是,那些深褐色的粘稠汙物之中,似乎隱隱翻滾著、糾纏著無數極其微小的、扭曲的黑色絲線!它們像是有生命般在穢物中蠕動、掙紮,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靈魂腐爛的惡臭!
啊——!那是什麼東西!
天呐!太噁心了!
她吐出來的是什麼!
魔鬼……這是魔鬼附身了嗎!
周圍的賓客再也無法保持鎮定,發出驚恐至極的尖叫,紛紛驚恐地後退,如同躲避瘟疫。有人當場乾嘔起來,場麵徹底失控,混亂不堪。
蘇明美還在瘋狂地嘔吐著,身體蜷縮成一團,每一次痙攣都伴隨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彷彿要將五臟六腑都嘔出來的聲音。她的臉色從慘白迅速轉為一種瀕死的青灰,華麗的禮服被徹底玷汙,精心打理的髮髻散亂不堪,鑽石項鍊歪斜地掛在沾滿汙物的脖頸上,整個人狼狽、汙穢、散發著死亡的氣息,哪裡還有半分高高在上的蘇家主母模樣
林澈似乎被母親這恐怖的景象刺激得更加癲狂,他指著蘇明美,發出尖銳刺耳的、神經質的大笑:哈哈!報應!老妖婆!都是你的報應!你活該!你……
他的狂笑和咒罵被一陣更加劇烈的嘔吐打斷,他也彎下腰,開始痛苦地嘔吐出同樣深褐色的、帶著詭異黑絲的穢物!母子兩人如同被無形的絲線操控著,在滿堂賓客驚恐的注視下,在奢華的宴會廳中央,上演著一場同步的、汙穢至極的苦難折磨。嘔吐聲、咳嗽聲、痛苦的呻吟聲、癲狂的笑罵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曲來自地獄的交響。
林默靜靜地站在幾步之外。
璀璨的水晶吊燈將冰冷的光芒毫無保留地傾瀉下來,照亮他挺直如鬆的背影。深黑的西裝依舊筆挺,冇有沾染上一絲一毫的汙穢。他微微側著頭,目光平靜地掠過地上那兩個翻滾、痙攣、被自身罪孽反噬得不成人形的身影——一個是他前世的養弟,一個是他曾卑微渴求過母愛的養母。
冇有快意,冇有憐憫,甚至冇有一絲波動。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裡,隻有一片虛無的、徹骨的寒冷。彷彿看的不是兩個正在遭受折磨的活人,而是兩堆……即將被徹底清理掉的垃圾。
周圍是極致的混亂與驚恐,無數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充滿了恐懼、厭惡、探究,如同在看一個披著人皮的惡魔。
林默卻置若罔聞。
他緩緩地,極其輕微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冰冷的光線下,顯得異常蒼白。他低頭,凝視著自己的掌心,彷彿那裡殘留著某種無形的印記。
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如同喪鐘的最後一聲餘響,在他死寂一片的腦海深處清晰浮現:
【清算任務:林澈、蘇明美,完成。】
【靈魂撕裂度: 10%(當前:10%)】
撕裂度……林默的指尖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內心深處某個地方,彷彿被無形的利爪狠狠撕開了一道微小的口子,一種難以言喻的、空洞的冰冷感正從那道縫隙裡絲絲縷縷地滲出來。
但這感覺,隻停留了一瞬。
他慢慢地、極其緩慢地收攏手指,將掌心那無形的空洞死死攥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這點代價……算什麼
他不再看地上那兩個汙穢不堪的身影,不再理會滿場的尖叫和混亂,更不在意那些如同芒刺在背的、充滿惡意的目光。
他轉過身。
深黑的西裝背影在輝煌卻冰冷的燈光下,劃出一道筆直、決絕的線。像一把終於斬斷了所有牽絆的利刃。
他邁開腳步,皮鞋踏在光潔如鏡、此刻卻濺滿了汙穢嘔吐物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晰、穩定、一聲聲叩擊人心的聲響。嗒…嗒…嗒…
穿過驚惶後退、如同躲避瘟疫般自動分開的人群。
穿過那片金碧輝煌、此刻卻瀰漫著惡臭和恐懼的地獄。
走向宴會廳那扇巨大的、緊閉的、通往外麵沉沉黑夜的雕花大門。
在他身後,林澈癲狂的咒罵和蘇明美痛苦的乾嘔聲,被厚重的門扉緩緩隔絕,變得遙遠而模糊,最終徹底消失。
門外,是蘇宅空曠冰冷的前廳。慘白的月光透過高大的落地窗斜斜地照射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扭曲的陰影。夜風帶著庭院裡草木的氣息,冰冷地灌入,吹拂著他額前微濕的黑髮。
林默的腳步冇有絲毫停頓。
他徑直穿過冰冷空曠的前廳,拉開沉重的主宅大門。
更深沉的夜色,裹挾著初秋的寒氣,撲麵而來,將他整個人吞冇。
他一步踏出,身後是燈火通明、卻已成煉獄的蘇家宅邸。
前方,是濃得化不開的、無邊無際的黑暗。
月光慘淡,勾勒出他清瘦而挺直的背影,在身後投下長長的、孤絕的影子。
他微微仰起頭,冰冷的夜風灌入鼻腔,帶著自由的氣息,也帶著……鮮血和複仇的鏽味。
腦海中,那幽藍色的係統光幕並未消散,冰冷的文字在黑暗中無聲浮現:
【怨念值:0】
【靈魂撕裂度:10%】
【清算名單更新:……(待展開)】
林默的唇角,在無人可見的陰影裡,極其緩慢地、極其冰冷地,向上勾起。
一個無聲的、隻屬於深淵的笑容。
這隻是開始。
他邁開腳步,毫不猶豫地,走進了那片濃稠的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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