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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要跟村支書女兒結婚,
媽哭著求我選擇跟誰過,
我毫不猶豫選了出軌的爹,
還當眾說媽太老土配不上進城的爹。
媽當場暈倒,
笑死,她裝的,
因為我們娘倆的翻身仗要開始了。
1
供銷社門口,爹摟著比我大不了幾歲的黃芳芳,當著全村人的麵宣佈要離婚。
秀蘭跟不上時代,我要進城發展,不能被拖累。
媽站在人群中,臉色慘白,手裡還拎著剛買的二斤白糖,那是準備給爹補身子的。
黃芳芳嬌滴滴地靠在爹懷裡：叔叔,我爸說了,隻要你跟阿姨離婚,就讓你去縣裡當副廠長。
圍觀的村民們指指點點,有人歎氣有人搖頭。
我站在角落裡,看著這熟悉的一幕,胸口湧起滔天恨意。
前世就是這一天,媽被氣得高血壓發作,從此一病不起。而我,選擇了跟爹進城,卻在十年後親眼看著他把財產全部轉給黃芳芳,連媽的骨灰盒都不讓我帶走。
我死在那個冬夜,臨死前才明白,從頭到尾我就是個笑話。
但這一世不一樣了。
我擠出人群,走到媽身邊,大聲說：爹,我選擇跟你走。
媽臉色更白了,搖搖欲倒。
我扶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媽,演戲,相信我。
媽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眼淚瞬間掉下來：小慧,你怎麼能...
媽,你太老土了,連城裡話都不會說,怎麼配得上我爹我故意大聲說,我要跟爹進城當乾部女兒,不要在這破村子裡受窮。
媽暈倒了,我在慌亂中對爹說：爹,你快送媽去衛生所,我收拾東西。
爹不耐煩地擺手：讓村裡人送吧,我還有事。
黃芳芳得意地笑：小慧真懂事,不像有些人,拖後腿還不自知。
我表麵乖巧地點頭,心裡卻在冷笑。
黃芳芳,前世你害死我媽,這輩子我要你十倍奉還。
村支書黃大壯得意洋洋地走過來：親家,咱們明天就去縣裡辦手續,我已經跟縣長打招呼了。
爹眉開眼笑：那感情好,我在村裡憋屈太久了。
我看著他們,心裡已經開始盤算。
爹以為娶了黃芳芳就能飛黃騰達,卻不知道黃家隻是在利用他。前世黃大壯貪汙的事敗露後,第一個推出來頂罪的就是我爹。
而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這個結局提前到來。
晚上,我偷偷去了衛生所。
媽躺在病床上,看到我就紅了眼圈：小慧,你為什麼要那樣說媽
媽,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說的話嗎我握住她的手,相信我,我們會翻身的。
媽想起我之前莫名其妙說過的一些話,雖然不太明白,但還是點了點頭。
媽,明天開始,你就在家養病,什麼都不要管。我有辦法讓爹後悔。
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本子,那是我前世偶然發現的黃大壯的貪汙賬本,這一世我提前找到了它。
這是什麼媽翻開看了看,臉色大變,這些錢......
黃大壯貪汙的證據。我冷笑,爹以為攀上了高枝,其實是往火坑裡跳。
媽握緊我的手：小慧,你怎麼會有這個
媽,你就當我突然開竅了。我不能告訴她我重生的事,總之,我們很快就能報仇了。
第二天一早,村裡就傳開了,李進城要跟妻子離婚,娶村支書的女兒。
我裝作興奮的樣子收拾行李,還故意在鄰居麵前說：我爹說了,進城後給我找個乾部兒子做對象。
鄰居王嬸歎氣：這孩子被她爹帶壞了。
我心裡冷笑,前世我確實被爹帶壞了,現在我是故意演給彆人看的。
中午,爹帶著黃芳芳來接我。
小慧,快上車,我們去縣裡。爹坐在黃大壯的吉普車裡,春風得意。
我提著小包袱上了車,回頭看了一眼媽住的房子,在心裡說：媽,等著我的好訊息。
車子開到縣城,黃大壯把我們安排在招待所。
明天一早去民政局辦手續,下午就去廠裡報到。黃大壯拍著爹的肩膀,親家,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爹激動得臉紅：大哥放心,我一定好好乾。
黃芳芳挽著爹的胳膊：爸爸,我想吃國營飯店的紅燒肉。
爹立刻掏錢：去去去,想吃什麼都行。
我跟在後麵,心裡盤算著時間。
前世爹娶了黃芳芳後,黃大壯很快就因為貪汙案被抓了。但那時爹已經和媽離婚,媽的財產也被轉移了。
這一世,我要讓時間線提前。
晚上,趁爹和黃芳芳去看電影,我偷偷溜出招待所。
縣裡的郵局還開著,我花了五分錢買了信封和郵票,把複製的賬本寄給了地區紀委。
信封上,我用左手寫了舉報信：黃大壯貪汙公款,證據確鑿,請速查。
寄完信,我又去了電話局,給地區紀委打了舉報電話。
同誌,我要舉報河灘村支書黃大壯貪汙......
第二天,爹和黃芳芳興高采烈地去民政局,我裝作肚子疼冇去。
實際上我是去銀行了,把媽的存摺密碼改了。前世我就是因為不懂這些,讓黃芳芳把媽的積蓄全部轉走了。
中午,爹拿著紅本本回來了：小慧,以後芳芳就是你後媽了。
黃芳芳得意地炫耀：小慧,看,我們結婚證。
我裝作羨慕：後媽真好看,比我媽年輕多了。
黃芳芳更得意了：那是當然,我可是高中畢業呢。
下午,黃大壯帶著爹去廠裡報到。
我跟黃芳芳留在招待所,她開始跟我套近乎。
小慧,你媽有多少存款啊
不多,就幾百塊。我故意少說。
幾百塊也不少了,改天讓你爸拿過來,我們一起花。
我乖巧地點頭：好的後媽。
心裡卻在冷笑,前世你就是這樣騙我的,現在我演給你看。
傍晚,爹和黃大壯滿麵紅光地回來了。
怎麼樣黃芳芳迎上去。
廠長對我很滿意,明天就正式上班。爹興奮得直搓手,還說要提拔我當車間主任。
黃大壯拍胸脯：那是當然,我黃大壯說話算話。
就在這時,招待所外麵響起了汽車聲。
我悄悄走到窗邊往外看,心裡一陣狂喜。
地區紀委的車來了,比我預期的還要快。
2
黃大壯同誌,請跟我們走一趟。
兩個穿製服的乾部站在招待所門口,神情嚴肅。
房間裡瞬間安靜下來,黃大壯臉色刷地就白了。
同誌,是不是搞錯了黃芳芳結結巴巴地問。
冇搞錯,有人舉報黃大壯同誌貪汙公款,請配合調查。
黃大壯腿都軟了,差點摔倒：我冇有,我清白的......
爹傻眼了,剛纔還春風得意,現在臉色比紙還白。
爸！你快想想辦法啊！黃芳芳急得直哭。
紀委的人不容分說,直接把黃大壯帶走了。
臨走前,其中一個乾部看了看爹：李進城是吧明天到紀委報到,配合調查。
房間裡隻剩下我們三個,黃芳芳癱坐在椅子上,爹來回踱步。
怎麼辦,怎麼辦......爹嘴裡唸唸有詞。
我裝作害怕的樣子：爹,咱們是不是要倒黴了
閉嘴！爹煩躁地吼我,都怪你媽,早不離婚晚不離婚,偏偏這時候出事！
黃芳芳忽然站起來,惡狠狠地瞪著我：都是你們家的晦氣！要不是你爸急著娶我,我爸也不會為了給他安排工作露出馬腳！
我心裡冷笑,前世你也是這樣推卸責任的。
後媽,我們現在怎麼辦啊我裝作無助的樣子。
你彆叫我後媽！我不認你這個掃把星！黃芳芳歇斯底裡地叫著。
爹也開始埋怨我：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在家老老實實待著多好。
看著他們狗咬狗,我心裡暗爽。
前世我被他們推來推去,最後被拋棄時,他們也是這副嘴臉。
晚上,黃芳芳收拾東西要回村裡。
我得回去看看我媽,你們自己想辦法吧。她拎著包就走了。
爹坐在床邊發愁：這可怎麼辦,工作冇了,媳婦也要跑......
我走過去,裝作安慰他：爹,要不我們也回村吧
回什麼回！我李進城要在城裡混出個人樣來！爹一拍桌子。
我撇撇嘴：可是咱們冇錢了。
爹眼珠一轉：你媽不是有存款嗎明天回去把錢拿來。
可是媽不會給的,她還在生你的氣呢。
那就偷！爹凶狠地說,反正我是她男人,她的錢就是我的錢！
我故意為難：可是存摺在媽手裡,密碼我也不知道。
爹想了想：那就讓她自己取,就說我病了需要錢看病。
媽那麼恨你,肯定不信。
那你去說,就說我被人打了,快死了。爹抓著我的肩膀,小慧,你是爹的親女兒,不會眼看著爹死吧
我裝作猶豫的樣子：那......好吧。
心裡卻在冷笑,前世就是用這招騙我的,這次我將計就計。
第二天一早,我們坐長途車回了村。
訊息傳得很快,整個村子都知道黃大壯被抓了,李進城的好日子到頭了。
村民們指指點點,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歎息。
我直接去了媽家,推門進去就哭：媽,爹被人打了,快死了！
媽正在縫補衣服,聽到我的話,手中的針都掉了：怎麼回事
就是那些廠裡的工人,說爹是黃大壯的同夥,把爹打了個半死。我哭得梨花帶雨,媽,你救救爹吧,再不送醫院就真的死了。
媽雖然恨爹,但畢竟夫妻一場,還是心軟了：醫院在哪裡
縣醫院,但是要交押金,三百塊錢。我試探地說。
媽咬咬牙：我去取錢。
我跟著媽去了銀行,看著她取出三百塊錢,心裡五味雜陳。
前世媽就是這樣,被爹反覆欺騙,反覆心軟,最後連命都搭進去了。
但這一次不一樣,我要讓爹徹底完蛋。
拿到錢後,我跟媽說要去縣裡看爹,媽因為身體不好冇有跟來。
我到了縣城,直接去找爹。
錢拿到了爹急切地問。
我點點頭,把錢給他。
爹接過錢,數了數,臉色就變了：怎麼隻有三百你媽不是有一千多嗎
媽說先給這些,看你傷得怎麼樣再說。我撒謊道。
爹狠狠地罵了一句,但也隻能先接受。
爹,我們住哪裡啊我問。
還住招待所,等我想想辦法。
接下來幾天,爹到處托關係,想要翻身。但黃大壯的案子越查越深,牽連的人越來越多,根本冇人敢幫他。
錢很快就花完了,爹又讓我回家要錢。
我故意拖延幾天,回去告訴媽：爹說要離開縣城,去彆的地方發展,讓媽把剩下的錢都給他。
媽臉色一變：他還要錢
媽,爹說了,要麼給錢,要麼就......就賣掉房子。我小聲說。
媽氣得渾身發抖：他敢！這房子是我的嫁妝！
可是房產證上寫的是爹的名字......我故意提醒。
媽一下子就明白了,如果真的離婚,房子確實是爹的。
前世媽就是因為這個被爹要挾,最後人財兩空。
但這一世,我已經提前做了準備。
媽,我有個辦法。我神秘地說,但是你得相信我。
媽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從枕頭下麵拿出一張紙：這是我托人寫的房產過戶書,你簽個字,把房子過到我名下。
媽愣了：為什麼要過給你
因為我還冇成年,爹不能強製處理我的財產。而且,等我成年了,房子還是咱們家的。
媽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就簽了字。
我立刻騎自行車去了縣裡,把過戶手續辦了。
等爹再想要賣房子的時候,就會發現房子已經不是他的了。
回到村裡,我又去找了村裡的會計老張。
張叔,我想問個事。
小慧啊,什麼事
就是黃支書貪汙的那些錢,會不會追回來
老張歎氣：肯定要追的,聽說有好幾萬呢。
那要是還不上怎麼辦
那就查他的財產,房子車子都要拍賣。老張搖頭,黃家這次是徹底完了。
我心裡盤算著,黃大壯的財產肯定不夠還貪汙的錢,那麼他們家肯定要傾家蕩產。
而黃芳芳作為黃大壯的女兒,也會被連累。
前世她害死我媽後,過了十幾年的好日子,這一世我要讓她嚐嚐貧窮的滋味。
幾天後,我又回到縣城,去看爹的情況。
爹已經瘦了一大圈,鬍子拉碴的,完全冇有了之前的風光。
小慧,你媽的錢呢爹一見到我就問。
媽說了,除非你回家認錯,否則一分錢都不給。我撒謊道。
爹氣得直跳腳：她敢威脅我！
爹,要不你就回家吧,在外麵也混不下去了。我勸道。
不行！我絕不能灰溜溜地回去！爹固執地說。
我心裡冷笑,那你就在外麵餓死吧。
就在這時,黃芳芳哭著跑來了：李叔,我家被查封了,我媽被氣死了......
爹臉色大變：什麼
我爸貪汙的錢太多了,家裡的房子車子都被拍賣了,我媽受不了刺激就......黃芳芳哭得稀裡嘩啦。
我裝作同情的樣子,心裡卻在慶祝。
報應來得比我想象的還要快。
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徹底傻了。
黃芳芳拉著爹的手：李叔,我現在什麼都冇有了,我們怎麼辦啊
爹看看黃芳芳,再看看我,眼中滿是絕望。
這時候他才明白,自己的選擇是多麼愚蠢。
3
黃芳芳流著眼淚,可憐兮兮地看著爹：李叔,我現在無家可歸了,你不會不管我吧
爹臉色難看得要命,這才幾天工夫,從準副廠長變成了過街老鼠。
你先彆哭,讓我想想辦法。爹煩躁地擺手。
黃芳芳更加委屈：我媽下葬都冇錢,還是鄰居們湊的份子錢......
我在一旁看戲,心裡爽得不行。
前世黃芳芳可是囂張得很,仗著爹的寵愛,把我和媽欺負得不成樣子。現在風水輪流轉,看她還怎麼囂張。
要不......爹猶豫著說,我們先回村吧
黃芳芳立刻變臉：回村我一個高中生回到那個破地方做什麼
可是我們在城裡待不下去了。爹無奈地說。
你不是說要在城裡混出個人樣嗎怎麼這就要回去了黃芳芳指責道。
爹被說得臉紅脖子粗：你以為我不想啊現在誰還敢用我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我適時開口：爹,要不你們先回村,我留在城裡找工作
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找什麼工作爹冇好氣地說。
我可以去紡織廠當學徒工,聽說包吃包住。我早就打聽好了。
前世我對這些一無所知,全靠爹安排。這一世我要自立自強,絕不再依靠任何人。
黃芳芳眼前一亮：對啊,小慧去當工人,我們就有收入了。
爹想了想,覺得也行：那你去試試,如果能進廠,每個月把工資都寄回來。
我表麵答應,心裡卻在冷笑。
我的工資憑什麼給你們花
第二天,我真的去紡織廠報名了。廠裡正好缺人,我年紀雖小,但識字算數都行,很快就被錄取了。
安排好住宿後,我回到招待所告訴爹這個訊息。
太好了！爹興奮得直搓手,一個月能掙多少
三十六塊,包吃包住。我說。
黃芳芳算了算：除了你自己花銷,每個月起碼能省三十塊！
看著他們算計我的工資,我心裡彆提多噁心了。
那我明天就去上班了,你們也回村吧。我說。
爹點點頭：我們明天就回去,你要乖乖乾活,彆惹事。
黃芳芳也囑咐道：記得按時寄錢回來,我們等著用呢。
我點頭答應,心裡卻盤算著彆的。
第二天,我正式上班了。
紡織廠的工作雖然累,但我乾得很認真。同事們都誇我勤快聰明,車間主任也很喜歡我。
一個月後,我拿到了第一份工資。
三十六塊錢,在那個年代算是不錯的收入了。
我給自己留了六塊錢零花錢,剩下的三十塊準備寄回家。
但不是給爹,而是給媽。
我在彙款單上寫的是媽的名字,還附了一張紙條：媽,這是我的工資,你收好了,彆讓爹知道。
媽收到錢後很高興,專門給我回信：小慧,媽為你驕傲。你爹天天問你的工資,我都說還冇寄到。
我看著媽的信,心裡暖暖的。
這邊爹等了一個月冇收到錢,急得團團轉。
他專門跑到縣城來找我：小慧,你的工資呢怎麼不寄回來
爹,廠裡說了,第一個月是試用期,工資要押一個月才發。我撒謊道。
爹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不信你去問車間主任。我底氣十足。
爹還真去問了,車間主任被我提前買通了,配合我演戲：是啊,我們廠的規矩就是這樣。
爹這才相信,但還是不死心：那下個月總該有了吧
應該有。我敷衍道。
送走爹後,我去找車間主任老劉聊天。
劉師傅,我想學技術,您能教教我嗎
老劉很喜歡我這個勤奮的小姑娘：學技術好啊,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
在老劉的指導下,我很快掌握了紡織技術的要領,工作效率比其他新工人高很多。
車間主任注意到了我的表現,開始給我安排更重要的工作。
三個月後,我被提升為小組長,工資漲到了四十二塊。
但我對爹說的還是三十六塊,多出來的錢全部寄給了媽。
爹雖然懷疑,但也冇辦法證實。
這期間,村裡的情況也在發生變化。
黃大壯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黃芳芳成了人人避而遠之的罪犯女兒。
爹因為和黃家的關係,在村裡也抬不起頭來。
村民們見了他都指指點點,說他是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最要命的是,爹發現房子不是他的了。
什麼房子過戶給小慧了爹氣得跳腳,秀蘭這個賤女人,居然敢揹著我搞這種鬼名堂！
媽理直氣壯地說：房子本來就是我的嫁妝,過給女兒有什麼不對
我是一家之主！所有財產都應該歸我管！爹咆哮道。
你還有臉說自己是一家之主媽也火了,你把家敗成什麼樣了要不是小慧爭氣,我們娘倆早就喝西北風了！
爹被說得啞口無言,但還是不甘心：我要去法院告你們！
媽冷笑：你去啊,看法院是站在哪一邊。
爹真的去了法院,但律師一看資料就搖頭：財產贈與是合法的,而且受贈人是未成年人,你冇有權利收回。
爹氣得直罵娘,但也無計可施。
黃芳芳看爹這麼窩囊,也開始埋怨他：當初你信誓旦旦說要帶我過好日子,結果呢現在連個房子都冇有！
你以為我想這樣啊爹也火了,還不是你爸那個敗家玩意兒,把我們都拖下水了！
你彆說我爸！要不是為了幫你安排工作,我爸也不會出事！黃芳芳尖叫道。
兩人天天吵架,村裡人都當笑話看。
我在廠裡聽到這些訊息,心裡彆提多解氣了。
半年後,我的技術已經很熟練了,車間主任推薦我去學習新設備操作。
學會之後,我的工資又漲了,達到了五十塊。
這在當時算是相當不錯的收入了,連一些老工人都羨慕我。
小慧真爭氣,這麼小就能掙這麼多錢。同事們都誇我。
但我知道,這隻是開始。
前世我冇有技術,隻能做最簡單的工作,被人看不起。這一世我要掌握真本事,誰也瞧不起我。
年底的時候,我攢夠了錢,準備實施下一個計劃。
我回了一趟村,明麵上是看媽,實際上是要徹底解決爹的問題。
媽,爹最近怎麼樣我問。
還能怎麼樣,天天在家喝悶酒,跟芳芳吵架。媽歎氣道,村裡人都說我們家出了敗家子。
我握住媽的手：媽,你受委屈了。
隻要你好好的,媽什麼委屈都能受。媽心疼地看著我,你在外麵要照顧好自己。
我點點頭,然後拿出一個存摺：媽,這是我攢的錢,你收好了。
媽打開一看,驚呆了：這麼多錢
存摺上有三百多塊,在那個年代算是一筆钜款了。
媽,我準備在縣城買房子,以後你就不用在這裡受氣了。我說。
媽眼淚都下來了：小慧,你真是媽的好女兒。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吵架聲,是爹和黃芳芳又打起來了。
我和媽走出去看,隻見爹正在追打黃芳芳,黃芳芳哭著罵著往外跑。
李進城你個冇用的東西！當初說得天花亂墜,結果連個窩都給不了我！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們黃家,我現在早就是廠長了！爹氣急敗壞地追著打。
村民們圍觀看熱鬨,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我看著這一幕,覺得時機成熟了。
4
黃芳芳被爹追得滿街跑,頭髮散亂,衣服都撕破了,哪裡還有當初進城時的風光。
李進城,我要跟你離婚！黃芳芳站在村口大聲喊。
離就離,誰怕誰！爹也豁出去了。
村民們看熱鬨不嫌事大,有人起鬨：早就該離了,這兩人天天吵得雞犬不寧。
我走過去,裝作勸架：爹,芳芳姐,你們彆吵了,有話好好說。
小慧,你彆管！爹紅著眼睛,這個女人就是個禍害,早知道我就不該娶她！
黃芳芳氣得渾身發抖：李進城,你當初求著我嫁給你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那是我瞎了眼！爹啐了一口。
圍觀的村民們議論紛紛：這兩人真是作孽,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折騰。
我趁機說道：爹,既然你們都不想過了,那就去辦離婚手續吧。這樣吵下去也不是辦法。
爹愣了一下,冇想到我會這麼說。
前世我是堅決反對他們離婚的,因為那時候我還天真地以為爹會迴心轉意。
小慧,你......爹有些意外。
爹,我在城裡見過世麵了,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我故作成熟地說,既然你們都不願意,那就好聚好散吧。
黃芳芳眼前一亮：對,我們離婚！我一天都不想跟你這個窩囊廢待在一起了！
村支書老王走過來勸道：小夫妻有什麼矛盾說開就行了,離婚可是大事。
冇什麼好說的！黃芳芳堅決地說,我寧願一個人過,也不要跟這種男人浪費時間！
爹也硬著脖子說：離就離,我李進城還怕冇女人要不成
我心裡冷笑,就你現在這副德行,誰還會看上你
第二天,爹和黃芳芳真的去縣裡辦了離婚手續。
黃芳芳拿著離婚證,頭也不回地走了。聽說她去了南方投靠遠房親戚,從此再也冇回過村。
爹一個人回到家,看著空蕩蕩的房子,忽然覺得失落。
小慧,爹是不是做錯了爹問我。
我裝作安慰他：爹,天涯何處無芳草,你還年輕著呢。
實際上我知道,爹已經徹底完了。
在那個年代,離過兩次婚的男人,尤其是有了敗家聲名的男人,基本上冇女人願意要了。
果然,接下來的日子裡,爹試圖重新找對象,但冇有一個女人看得上他。
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見了他都躲得遠遠的,生怕被他纏上。
爹越來越頹廢,整天借酒澆愁。
我趁機提出建議：爹,要不你也進城吧,我們一起生活,我掙錢養家。
爹眼前一亮：真的嗎
當然,你是我爹,我不養你誰養我表麵孝順地說。
實際上我是想把他騙到城裡,徹底斷絕他的後路。
在村裡,他起碼還有個棲身之所。到了城裡,人生地不熟的,隻能依靠我。
而我,會讓他嚐嚐被人控製的滋味。
爹考慮了幾天,最終答應了。
那房子怎麼辦爹問。
房子留給媽,她年紀大了,需要個安身之處。我說。
爹雖然不捨,但也冇辦法,畢竟房子已經不是他的了。
臨走前,我去跟媽告彆。
媽,我把爹帶到城裡去,你一個人在家要照顧好自己。
媽點點頭：你們走了,我反而清淨些。
媽,這些錢你拿著,有什麼需要就托人帶信給我。我把一百塊錢塞給媽。
媽推辭不要：你們在城裡花錢的地方多,我一個人夠用了。
媽,你收著吧,我現在工資高,不缺這點錢。我堅持讓媽收下。
實際上我已經計劃好了,過段時間就接媽進城,讓她享享福。
至於爹,他的苦日子纔剛剛開始。
到了縣城,我給爹在廠區附近租了個小房間,每月租金五塊錢。
爹,你先住這裡,我幫你找工作。我說。
爹看著破舊的房間,皺起眉頭：這地方也太破了吧
爹,咱們現在條件有限,先將就一下。等我攢夠錢,再給你換好房子。我解釋道。
爹勉強接受了。
接下來我開始幫爹找工作,但故意找一些又臟又累的活兒。
爹,清潔工招人,一個月二十塊。
什麼讓我掃大街爹臉色大變。
爹,現在工作難找,能有個活兒就不錯了。我勸道。
我李進城怎麼能去掃大街太丟人了！爹堅決不乾。
我裝作為難的樣子：那我再幫你找找彆的。
過了幾天,我又說：搬運工招人,一天一塊錢。
搬運工那不是要搬重東西我這把老骨頭哪裡受得了爹推辭。
爹,你才四十多歲,正是壯年呢。我說。
不行不行,太累了。爹搖頭。
就這樣,我給爹介紹了十幾個工作,他都不滿意。
要麼嫌累,要麼嫌臟,要麼嫌錢少。
一個月過去了,爹還是冇有工作。
房租、吃飯、花銷全都要我出錢。
我的工資雖然漲了,但供養一個好吃懶做的爹,還是有些吃力。
爹,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總得找個工作。我催促道。
我也想工作啊,但是合適的工作太少了。爹找藉口。
我心裡冷笑,前世你對我就是這樣,嫌東嫌西,最後把家底敗光。現在輪到你體驗一下冇錢的滋味了。
又過了一個月,爹的生活費越來越緊張。
我開始控製給他的錢,每次隻給夠一週花銷的。
小慧,能不能多給點錢這點錢不夠花的。爹伸手要錢。
爹,我的工資也不高,還要交房租,真的很緊張。我裝作為難。
那你再想想辦法,問同事借點也行。爹厚著臉皮說。
我哪好意思老向彆人借錢爹,你還是找個工作吧,哪怕掙得少點也比冇有強。我說。
爹被逼無奈,終於同意去做搬運工。
但他這麼多年冇乾過重活,第一天就累得腰痠背痛。
不行了,這活兒太累了,我乾不了。爹當天晚上就放棄了。
我裝作同情：爹,要不你休息幾天再去
算了,我這把年紀了,乾不了這種活兒。爹徹底放棄了找工作的念頭。
從此,爹就在家裡等著我養活。
但我給他的錢越來越少,理由是廠裡效益不好,工資減少了。
爹的生活水平直線下降,從一日三餐變成兩餐,從頓頓有肉變成隻能吃鹹菜。
小慧,爹快餓死了,你就不能想想辦法爹可憐巴巴地求我。
爹,我已經很努力了,實在冇辦法了。我假惺惺地說,要不你寫信給媽,讓她接濟一下
爹臉色一變：我哪有臉跟她要錢
那就冇辦法了。我攤手。
眼看著爹一天天消瘦下去,我心裡彆提多解氣了。
前世媽就是這樣被你們折磨死的,現在輪到你自己體驗了。
5
兩個月後,爹已經瘦得脫了形,原本還算結實的身體變得骨瘦如柴。
他每天最大的活動就是坐在門口曬太陽,眼神呆滯,像個老乞丐。
鄰居們看著他都搖頭歎息：這人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偶爾會帶點剩菜剩飯給他,但從來不夠吃飽。
爹,廠裡今天發了點福利,給你帶了個饅頭。我把一個硬邦邦的饅頭放在桌上。
爹眼睛一亮,趕緊抓過來就啃,像餓了很久的野狗。
看著他這副德行,我心裡五味雜陳。
前世的我,在他眼裡也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賺錢工具。現在風水輪流轉,他變成了依靠我才能活下去的廢物。
小慧,爹求你了,能不能多給點錢爹拉著我的衣角,眼裡含著淚,爹真的快撐不住了。
我裝作為難的樣子：爹,我真的已經儘力了。要不......
要不什麼爹急切地問。
要不你回村吧,在村裡起碼有地方住,還能種點菜。我提議。
爹臉色一變：回村那我在村裡人麵前還有什麼臉麵
可是在城裡你也活不下去啊。我攤手,總得選一條路走。
爹沉默了很久,最後咬牙說：我死也不回村！
我心裡冷笑,那你就在城裡等死吧。
又過了一個月,爹徹底撐不住了。
有一天我去看他,發現他躺在床上起不來,臉色蠟黃,氣息微弱。
爹,你怎麼了我裝作擔心地問。
小慧,爹可能不行了......爹虛弱地說,爹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媽......
我心裡暗爽,表麵卻說：爹,你彆胡說,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到了醫院,醫生檢查後搖頭：營養不良導致的虛脫,需要好好調養。
醫生,需要多少錢我問。
住院費一天三塊,藥費另算,大概需要一百多塊。醫生說。
我故意露出為難的表情：這麼多錢......
爹躺在病床上,有氣無力地說：小慧,你不要為了我花這麼多錢。
爹,你是我親爹,我怎麼能不管你我表麵孝順,心裡卻在盤算。
一百多塊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但我要讓爹知道,這筆錢有多貴重。
我故意在他麵前愁眉苦臉,還說要借錢給他治病。
我去找同事借錢,爹你安心養病。我說完就走了。
實際上我直接去繳費了,但對爹說是借來的錢。
小慧,這錢是你借的爹愧疚地問。
是啊,我跟車間主任借的,說好了按月還。我撒謊道。
爹眼淚都下來了：爹拖累你了。
爹,我們是一家人,不說這些。我假惺惺地安慰他。
在醫院住了半個月,爹的身體稍微恢複了一些。
出院時,我又故意在他麵前為難：爹,醫生說你需要繼續吃藥,一個月要二十塊錢的藥費。
這麼貴爹嚇了一跳,那就彆吃了,反正我這條老命也不值錢。
怎麼能不吃藥呢我裝作堅持,大不了我再想辦法借錢。
爹握著我的手,淚流滿麵：小慧,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兒,爹前半輩子真是瞎了眼。
我表麵感動,心裡卻在冷笑。
現在知道我好了前世你把我當賺錢工具的時候怎麼不這樣想
從醫院回來後,我對爹的態度稍微好了一些,偶爾會買點肉給他補身體。
但每次都要強調這是借錢買的,讓他心懷愧疚。
爹被我的孝心感動得不行,逢人就誇我：我這女兒啊,為了給我治病,借了一屁股債,真是好孩子。
鄰居們都說我孝順,爹有福氣有這樣的女兒。
但隻有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演戲。
我要讓爹在感激和愧疚中度過餘生,讓他明白什麼叫做依人籬下的滋味。
半年後,我覺得時機成熟了,開始實施下一步計劃。
爹,我想把媽接過來一起生活。我對爹說。
爹臉色一變：接你媽來
是啊,媽一個人在村裡也挺孤單的,我們一家人團聚多好。我說。
可是......爹猶豫了,我現在這副德行,你媽會怎麼看我
爹,媽心軟,不會計較的。我勸道,而且你現在身體不好,媽來了還能照顧你。
爹想了想,確實覺得有道理。
他現在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如果媽來了,起碼有人做飯洗衣。
那...那好吧。爹同意了。
我立刻寫信給媽,讓她收拾東西準備進城。
媽收到信後很高興,總算可以跟女兒團聚了。
一週後,媽拖著行李來到了縣城。
當她看到爹現在的樣子時,驚呆了。
眼前的爹哪裡還有當初的風光瘦得皮包骨頭,衣服破舊,頭髮花白,完全就是個老頭子。
進城,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媽震驚地問。
爹羞愧地低下頭：秀蘭,是我不好,讓你們受苦了。
媽看看爹,再看看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當天晚上,媽悄悄問我：小慧,你爹這是怎麼了
媽,爹在城裡混不下去,又放不下麵子回村,就成了這樣。我簡單解釋了一下。
媽歎了口氣：這個人啊,自作自受。
但媽畢竟心軟,看爹這麼可憐,還是開始照顧他。
做飯、洗衣、買藥,事事都操心。
爹被媽的溫柔感動得不行,每天都在懺悔：秀蘭,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
媽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我看得出她內心的複雜。
畢竟是夫妻一場,看到爹落到這步田地,她還是有些心疼的。
但我不會讓她心軟的。
趁媽不在的時候,我對爹說：爹,媽為了照顧你,花了不少錢。
花了多少爹緊張地問。
光買藥就花了五十塊,還有營養品......我故意誇大數字。
爹臉色大變：這麼多
是啊,媽說了,就算砸鍋賣鐵也要把你養好。我感歎道,爹,你真是有福氣,有這樣的好女人。
爹眼淚嘩嘩地流：我真是個混蛋,辜負了這麼好的女人。
從那以後,爹對媽更加感激,言聽計從,完全冇有了當初的霸道。
我看著這一切,心裡終於感到了一絲滿足。
前世媽就是這樣無私地奉獻,卻得不到任何回報。現在總算讓她體驗一下被人感激的感覺了。
6
媽來了之後,我們一家三口住在一起,表麵上看起來很和諧。
爹每天對媽畢恭畢敬,生怕說錯話惹她生氣。
媽則儘心儘力地照顧著爹,就像照顧一個生病的孩子。
但我知道,這種平靜隻是暫時的。
爹的身體雖然恢複了一些,但精神狀態很差,經常發呆,像是得了抑鬱症。
有時候我回家,會看到他一個人坐在窗邊,眼神空洞地看著外麵。
爹,你在想什麼我問。
冇什麼,就是覺得自己這輩子活得真失敗。爹苦笑道,年輕時不知道珍惜,現在後悔也晚了。
我裝作安慰他：爹,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現在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是啊,現在能這樣已經很滿足了。爹感歎道,要不是你和你媽不計前嫌,我早就死在外麵了。
看著爹這副懺悔的樣子,我心裡五味雜陳。
前世的他可從來冇有這樣反省過,直到死都覺得自己冇錯。
這一世,總算讓他嚐到了報應的滋味。
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了幾個月,我也攢夠了錢,準備買房子。
媽,爹,我看中了一套房子,咱們搬過去住吧。我對他們說。
買房子媽驚訝地問,要多少錢
一千五百塊,三室一廳,比現在住的地方大多了。我說。
這麼多錢爹倒吸一口涼氣,小慧,你哪來這麼多錢
我攢了兩年多了,加上工資獎金,夠了。我解釋道。
實際上我除了工資收入,還通過幫人代工賺了不少外快,但這些我冇有告訴他們。
媽有些擔心：小慧,你把錢都花在房子上,以後怎麼辦
媽,有了房子我們就穩定了,以後慢慢再攢錢。我說。
爹猶豫了一下：小慧,這房子寫誰的名字
我看了他一眼：當然寫我的名字,我出的錢。
爹臉色有些不自然,但也不敢說什麼。
在那個年代,女兒買房子的確不多見,但也不是冇有。
更何況爹現在完全依靠我生活,哪有資格提意見
很快,我們搬進了新房子。
三室一廳,雖然裝修簡單,但比之前住的地方好太多了。
媽高興得不得了：小慧,這房子真好,我們終於有個像樣的家了。
爹也很滿意,但心情複雜。
他大概覺得自己作為一家之主,房子卻不是自己買的,麵子上有些過不去。
但現實是殘酷的,他冇有任何經濟能力,隻能接受這個事實。
搬進新房子後,我的地位更加穩固了。
爹和媽都要看我的臉色行事,因為我是這個家的經濟支柱。
這種感覺真好,前世我就是因為冇有經濟實力,才被他們任意擺佈。
現在角色徹底顛倒了。
又過了幾個月,我升職了,成為了車間副主任,工資漲到了六十塊。
這在當時已經是相當高的收入了,連廠長都誇我有前途。
小慧真是爭氣,這麼年輕就當上副主任了。鄰居們都羨慕不已。
爹和媽也為我驕傲,但我看得出爹心裡的複雜情緒。
他大概從來冇想過,自己會靠女兒養活,而且女兒比他混得還好。
這對於一個傳統男人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但我不會同情他,因為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就在這時,村裡傳來訊息,黃芳芳在南方病死了。
聽說她在工廠裡得了肺病,冇錢治療,最後死在了出租屋裡。
爹聽到這個訊息後,沉默了很久。
你在想什麼媽問他。
冇什麼,就是覺得人生無常。爹歎氣道,當初要是不做那些糊塗事,大家都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媽也歎了口氣：都是命啊。
我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裡毫無波瀾。
黃芳芳的死活與我無關,她前世害死了媽,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倒是爹的反應讓我有些意外,他似乎真的在反思自己的過錯了。
但這又怎樣傷害已經造成了,後悔也改變不了什麼。
時間繼續流逝,我的事業越來越成功。
兩年後,我被提拔為車間主任,工資漲到了八十塊。
這個收入在當時已經算是高薪了,連縣裡的乾部都冇有這麼多。
我還利用業餘時間學習技術,考取了技師證書,成為了廠裡的技術骨乾。
廠長多次找我談話,說要重點培養我,將來有機會調到管理崗位。
小慧,你真是我們廠的驕傲。廠長誇獎道,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前途無量。
我表麵謙虛,心裡卻很自豪。
前世我因為冇有技術,隻能做最簡單的工作,被人瞧不起。
這一世我要證明,女人一樣可以在事業上獲得成功。
隨著收入的增加,我們家的生活水平也大大提高了。
以前隻能偶爾吃肉,現在頓頓都有葷菜。
媽的身體越來越好,臉色紅潤,精神飽滿。
爹也胖了一些,不再是之前那副皮包骨頭的樣子。
但他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經常唉聲歎氣。
爹,你有什麼心事嗎我裝作關心地問。
冇什麼,就是覺得自己這麼大年紀了,還要靠女兒養活,心裡不是滋味。爹實話實說。
爹,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養你們是應該的。我表麵大度地說。
實際上我就是要讓他知道,他現在完全依靠我才能活下去。
這種心理上的打擊,比身體上的折磨更加有效。
7
1985年的春天,我二十二歲,已經是廠裡最年輕的車間主任了。
這天廠長找我談話,說有個重要的機會。
小慧,省裡要選派技術骨乾去德國學習,我推薦你去。廠長說。
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的技術水平和德語基礎都不錯,很符合條件。廠長笑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回來後肯定要重用。
我心裡狂喜,前世我連縣城都冇出過,這一世居然有機會出國留學！
但表麵我還是保持冷靜：廠長,我需要多長時間
一年,學成回來後,很可能直接調到廠部當副廠長。廠長透露道。
副廠長！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回去考慮一下。我說。
當天晚上,我把這個訊息告訴了爹和媽。
媽非常高興：小慧,這真是太好了！我們家要出大官了！
爹的表情就複雜多了,既為我高興,又擔心失去依靠。
小慧,你走了一年,我們怎麼辦爹問。
爹,我會安排好的,每個月給你們寄錢。我說。
實際上我已經想好了,這一年正好是對爹的最後考驗。
如果他能老老實實在家待著,我回來後會繼續養著他。
如果他又起什麼歪心思,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一個月後,我踏上了去德國的飛機。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出國,心情既興奮又緊張。
在德國的學習生活很充實,我不僅學到了先進的技術,還開闊了眼界。
每個月我都會按時給家裡寄錢,並且寫信詢問情況。
開始幾個月,媽的回信都說一切正常,爹很乖,每天在家看書寫字,冇有惹事。
我稍微放心了一些。
但半年後,媽的來信開始有些異常。
小慧,你爹最近總是出門,說是去找老朋友聊天。
看到這句話,我心裡就警覺起來。
爹會有什麼老朋友無非是些狐朋狗友,指不定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我立刻回信,讓媽多加註意。
果然,下個月媽的信證實了我的擔心。
小慧,你爹被人騙了,說是什麼投資生意,把我們的積蓄都拿去了。
看到這句話,我氣得直髮抖。
爹這個混蛋,我才離開半年,他就又開始作妖了！
我立刻請假回國,準備收拾這個爛攤子。
回到家時,爹正坐在客廳裡發愁,看到我出現,臉色瞬間就白了。
小慧,你怎麼回來了爹結結巴巴地問。
我為什麼回來,你心裡冇數嗎我冷冷地問。
爹低下頭,不敢看我的眼睛。
媽在一旁歎氣：小慧,你爹被人騙得血本無歸,連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我深吸一口氣,壓製住心中的怒火：到底怎麼回事
原來,我走後爹確實老實了幾個月,但後來認識了幾個所謂的生意人。
這些人天天給他洗腦,說什麼投資服裝生意,保證半年就能翻倍。
爹鬼迷心竅,把我留下的三百塊錢全部投了進去。
結果那些人拿了錢就跑了,連影子都找不到。
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我終於忍不住爆發了,我辛辛苦苦攢的錢,就這樣被你敗光了！
爹被我罵得抬不起頭：小慧,爹也是想給家裡多掙點錢......
你給家裡掙錢我冷笑道,你這輩子除了敗家還會乾什麼
媽在一旁勸道：小慧,彆這樣說你爹,他也是好心。
好心我轉向媽,媽,你還要護著他到什麼時候
他被騙了,心裡也不好受......媽還在為爹開脫。
看著媽這樣,我更加憤怒了。
前世就是因為媽的心軟,才讓爹一次次得逞。
這一世我絕不會讓悲劇重演！
從今天開始,爹你給我老實在家待著,哪裡都不準去！我下了死命令。
小慧,你不能這樣限製我的自由......爹想要反抗。
自由我冷笑,你有什麼資格談自由你現在吃的穿的住的,哪一樣不是我提供的
爹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還有,以後家裡的錢我來管,你們一分錢都不能碰！我宣佈道。
媽有些擔心：小慧,這樣是不是太嚴厲了
媽,你看看他這些年都乾了什麼好事我質問道,如果不嚴格管束,他遲早把我們害死！
媽看看爹,再看看我,最終選擇了沉默。
她知道我說得對,爹確實不能再信任了。
從那以後,我把家裡的財務大權完全收回,爹想花一分錢都要經過我同意。
起初爹還有些不服,但很快就接受了現實。
因為他知道,離開了我,他什麼都不是。
處理完家裡的事,我又回到德國繼續學習。
但這次我對爹徹底失望了,決定回國後就徹底斷絕和他的父女關係。
既然他永遠學不會珍惜,那就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8
1986年春天,我從德國學成歸來。
一年的留學經曆讓我脫胎換骨,不僅技術水平大幅提升,眼界和氣質也完全不同了。
廠長兌現承諾,直接任命我為副廠長,成為全省最年輕的副廠級乾部。
訊息傳開後,整個縣城都轟動了。
李家那丫頭真爭氣,才二十三歲就當副廠長了！
人家出過國,見過世麵,能一樣嗎
她爹媽真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有這樣的女兒。
村裡人更是議論紛紛,有羨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後悔的。
特彆是那些當初看不起我們家的人,現在都恨不得跟我們攀親戚。
但我對這些已經無所謂了。
真正讓我在意的,是爹的態度。
我升職的訊息傳到家裡,爹高興得合不攏嘴。
小慧真是爭氣啊！副廠長,那可是大官！爹逢人就炫耀,彷彿忘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
看著他這副得意的樣子,我心裡湧起強烈的厭惡。
前世他也是這樣,每當我有點成績,就迫不及待地跟彆人炫耀,好像功勞都是他的。
但現在我已經不是前世那個單純的女孩了。
爹,你高興什麼我冷冷地問。
爹愣了一下：小慧升官了,我當然高興啊。
我的成就跟你有什麼關係我直視著他的眼睛,是你教我技術的嗎是你供我出國留學的嗎
爹臉色難看起來：小慧,我是你爹......
爹我冷笑,一個敗光家產,差點害死我們的爹,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你怎麼能這樣說我爹有些憤怒,冇有我生你養你,你能有今天嗎
生我養我我的聲音越來越冷,你養我到幾歲從我十幾歲開始,就是我在養活這個家！
媽在一旁勸道：小慧,彆這樣跟你爹說話。
媽,你到現在還要護著他我轉向媽,他這些年給我們帶來過什麼除了麻煩還是麻煩！
房間裡安靜得可怕,爹臉色青白,顯然被我的話刺激得不輕。
但我不會心軟,這些話早就應該說了。
從今天開始,我有個決定。我平靜地說,我要和他斷絕父女關係。
什麼媽和爹同時驚叫起來。
我已經想好了,媽你跟我過,他自己想辦法。我繼續說道,我不會再養一個隻知道敗家的廢物。
爹徹底慌了：小慧,你不能這樣！我是你親爹啊！
親爹我冷笑,親爹會為了彆的女人拋棄妻女嗎親爹會敗光家產讓家人受苦嗎
爹被我說得啞口無言,隻能求助似地看向媽。
媽眼圈紅了：小慧,一家人不要說這種話。
媽,他不配做我爹。我斬釘截鐵地說,我已經給過他很多機會了,但他永遠學不會改變。
我改,我一定改！爹急忙說道,小慧,你再給爹一次機會吧！
機會我冷冷地看著他,你覺得你還有什麼價值讓我給你機會
這句話徹底擊垮了爹,他癱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
或許這時候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在這個家裡已經毫無地位了。
媽還想勸我,但我的態度很堅決。
媽,這是我最後的決定,你彆再勸了。我說,明天我就搬出去,你可以選擇跟我走,也可以留下照顧他。
媽看看我,再看看爹,陷入了艱難的選擇。
一邊是爭氣的女兒,一邊是可憐的丈夫,她確實很難抉擇。
最終,媽還是選擇了我。
小慧,媽跟你走。媽輕聲說道。
爹聽到這話,眼淚瞬間就掉下來了。
連最後一個依靠都要離開他了,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第二天,我搬進了單位分配的新房子,媽也跟我一起住。
爹一個人留在舊房子裡,我們冇有帶走任何東西,算是給他留的最後一點照顧。
小慧,這樣做會不會太絕情了媽還是有些擔心。
媽,絕情的是他,不是我們。我安慰媽道,你忘了他當初是怎麼對待我們的嗎
媽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麼。
她知道我說得對,爹這些年確實做得太過分了。
搬家後的第一個星期,爹天天跑來找我們,哭著求我們回去。
但我鐵了心不理他,連門都不讓他進。
小慧,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爹在門外大聲喊道。
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我隔著門回答。
我是你爹啊！你不能這樣對我！爹聲音裡帶著絕望。
我冇有你這樣的爹。我冷冷地說。
就這樣僵持了幾天,爹大概也明白了我的決心,不再來找我們了。
但據鄰居說,他經常一個人坐在房子門口發呆,像個被遺棄的老人。
有時候還會對著我們住的方向自言自語,內容無非是後悔和懺悔。
聽到這些,媽有些心軟：小慧,要不我們去看看他
媽,你心軟也冇用。我勸道,他這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彆人。
媽點點頭,但我看得出她心裡還是放不下。
畢竟是夫妻幾十年,說徹底不關心是不可能的。
但我不會因為媽的心軟就改變決定。
有些人就是不到絕境不會真正悔改,爹就是這樣的人。
兩個月後,我聽說爹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鄰居王大嬸專門跑來告訴我們：你們家那口子好像得了重病,天天咳嗽,臉色很難看。
媽聽了立刻就坐不住了：小慧,我們去看看吧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頭：媽,這可能又是他的苦肉計,想騙我們回去。
可是萬一真的病了呢媽擔心地說。
那也是他活該。我硬著心腸說道。
但心裡,我還是有些波動的。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的親生父親,真的病死了,我也會有負罪感。
糾結了幾天,我最終決定偷偷去看看情況。
那天下午,我偷偷來到舊房子附近觀察。
透過窗戶,我看到爹躺在床上,確實瘦得厲害,臉色也很差。
看起來不像是裝病,可能真的生病了。
但我還是冇有進去,隻是在心裡記下了這個情況。
如果他真的要死了,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但也不會輕易原諒他。
這就是我的底線。
9
一個月後,爹的病情明顯惡化了。
王大嬸又來找我：小慧,你爹真的不行了,昨天晚上咳了一夜血,可能熬不了幾天了。
媽終於忍不住了：小慧,不管怎麼說,我們都不能見死不救啊！
看著媽紅著眼圈的樣子,我心裡也有些動搖。
雖然我恨爹,但真的讓他病死,我也做不到完全無動於衷。
好吧,我們去看看。我最終同意了。
來到舊房子,推開門就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
房間裡亂糟糟的,爹躺在床上,臉色蠟黃,氣息微弱。
看到我們進來,他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但很快就暗淡下去。
小慧,你們來了......爹虛弱地說,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媽趕緊走過去摸他的額頭：怎麼燒得這麼厲害
我站在遠處觀察,爹確實病得很重,不是裝的。
爹,你這是什麼病我問。
肺病,咳血好幾天了。爹艱難地說,可能是當年在農村落下的病根。
媽眼淚都下來了：怎麼病成這樣也不去醫院
爹苦笑：冇錢,也冇臉去找你們。
看著爹這副模樣,我心裡五味雜陳。
雖然他做過很多錯事,但這樣病死在破房子裡,確實有些可憐。
小慧,我們送他去醫院吧媽求我說。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
不是因為原諒了他,而是不想讓媽留下遺憾。
到了醫院,醫生檢查後搖頭：肺炎很嚴重了,再晚來幾天可能就冇救了。
住院治療需要不少錢,我雖然現在收入不錯,但也不是小數目。
不過我還是繳了費,讓爹住進了病房。
小慧,謝謝你......爹握著我的手,眼中含著淚。
彆謝我,要謝就謝媽。我冷冷地說,要不是她求情,我不會管你。
爹點點頭,看向媽：秀蘭,對不起,這輩子讓你受苦了。
媽擦著眼淚：好好養病吧,彆說這些了。
在醫院住了半個月,爹的病情逐漸穩定。
但醫生說他的身體已經很虛弱,需要長期調養。
以後不能再勞累了,也不能喝酒抽菸。醫生囑咐道。
我聽了心裡冷笑,爹這輩子什麼時候勞累過無非是操心太多,把自己給折騰病了。
出院後,媽提出要照顧爹一段時間。
小慧,他現在這樣,一個人怎麼能行媽說。
媽,你想照顧他可以,但我不會回去。我表明態度。
那我白天過去照顧,晚上回來陪你。媽提出折中方案。
我想了想,同意了。
反正我白天要上班,媽一個人在家也無聊,去照顧一下病人也好。
但我有個條件：媽,你可以照顧他,但不能給他錢,也不能做任何重大決定。
媽點頭答應了。
就這樣,媽每天去照顧爹,給他做飯洗衣,喂藥打針。
爹對媽的照顧感激不儘,每天都在懺悔自己的過錯。
秀蘭,我真是個混蛋,辜負了你這麼好的女人。爹經常這樣說。
媽總是歎氣：都過去了,好好養病吧。
看著他們這樣相處,我心情很複雜。
一方麵,我覺得媽太心軟了,總是原諒爹的過錯。
另一方麵,我也明白,這可能就是媽的性格,善良到有些愚蠢。
但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再相信爹了。
這次救他,完全是為了媽,不是為了他。
三個月後,爹的身體基本恢複了,但精神狀態比以前更差。
大病一場讓他徹底認清了現實,知道自己離不開我們的照顧。
小慧,爹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一天爹突然對我說。
什麼事我冷淡地問。
讓我回到你們身邊吧,我保證再也不惹事了。爹卑微地請求。
我看著他,心裡毫無波瀾：爹,機會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次了,你自己冇有珍惜。
我知道,但是這次不一樣了。爹急切地說,我真的明白了,離開你們我什麼都不是。
明白了又怎樣我反問,你能保證以後不再犯錯嗎
能！我發誓能！爹舉起手來,如果再犯錯,讓我天打雷劈！
看著爹這副樣子,媽在一旁勸我：小慧,要不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我沉默了很久,最終搖頭：媽,有些錯誤是不能原諒的。
可是一家人......媽還想說什麼。
媽,我已經給過他太多機會了。我打斷媽的話,如果這次再心軟,以後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爹聽了我的話,眼中的希望徹底破滅了。
他知道我的性格,一旦下定決心,很難改變。
那...那我以後怎麼辦爹絕望地問。
你可以繼續住在那裡,我會保證你的基本生活。我說,但我們不會再是一家人了。
這就是我的最後決定,給他生存的保障,但不給他家庭的溫暖。
爹聽了,眼淚嘩嘩地流下來。
他知道,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從那以後,我每個月都會給爹一些生活費,保證他不會餓死。
但我們再也冇有住在一起過,也很少見麵。
偶爾媽去看他,回來會告訴我他的近況。
據說爹現在很老實,每天就是看書寫字,偶爾在院子裡種點菜。
鄰居們都說他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張揚浮躁。
但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
他的改變來得太晚,已經無法挽回失去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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