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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淵發現柳如煙出軌那天,剛收到兒子的血型報告。
養了五年的種,是野男人的。他碾碎報告冷笑。
第一章
厲淵陷在寬大的真皮椅裡,身影幾乎與角落的陰影融為一體。他指間夾著的雪茄,猩紅的火點在昏暗中明滅不定,映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冷硬得如同刀削斧鑿。他麵前的桌上,攤開放著一份薄薄的紙,白色的紙張在昏暗光線下格外刺眼。
那是他兒子厲子豪的血型報告單。
RH陰性。
白紙黑字,清晰得刺目。
厲淵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四個字上,瞳孔深處像是結了冰,又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冰層底下瘋狂地燃燒、爆裂。他記得很清楚,柳如煙是O型血。他自己,也是O型血。兩個O型血的父母,怎麼可能生出一個RH陰性的孩子
這違背了最基礎的生物學定律。
五年。整整五年。
他厲淵,在商場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令無數對手聞風喪膽的存在,竟然被自己的枕邊人,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一樣矇在鼓裏!他傾注心血、視若珍寶的兒子,那個他每次深夜歸家都要去兒童房親一親額頭的小傢夥,那個承載了他所有關於家的柔軟期待的孩子……竟然是個野種!
一股狂暴的、幾乎要撕裂胸腔的怒意猛地衝上頭頂。那不是簡單的憤怒,而是被最信任之人將尊嚴踩在腳下、將真心投入汙穢泥潭後,滋生出的、混雜著毀滅欲的暴戾。他的手指猛地收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吧聲。
他伸出手,動作緩慢得近乎優雅,撚起了那張薄薄的、卻重逾千斤的報告單。指尖微微用力,堅韌的紙張在他指腹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然後被一點點、一點點地揉皺、擠壓、碾碎。白色的紙屑簌簌落下,散落在昂貴的紅木桌麵上,像一場肮臟的小雪。
養了五年的種……他盯著那些碎屑,聲音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帶著凍傷人的寒氣,是野男人的。
最後一個字落下,他猛地將手中殘留的紙團狠狠砸在地上!紙團撞在厚重的地毯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隨即滾落到更深的陰影裡,消失不見。
他需要證據。確鑿的、不容辯駁的、能將那對狗男女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的證據!
厲淵抓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手指因為壓抑的暴怒而微微顫抖,但他撥號的動作卻異常穩定。
阿城,電話接通,厲淵的聲音恢複了慣有的冷硬,隻是那冷硬之下,翻湧著比平時更深沉百倍的殺意,立刻,秘密安排,做一份我和厲子豪的親子鑒定。用最快、最可靠的渠道,結果隻能直接交到我手上。明白嗎
電話那頭,跟隨厲淵多年的心腹保鏢阿城,隔著聽筒都能感受到那股幾乎要溢位來的、擇人而噬的寒意。他心頭一凜,冇有絲毫猶豫:是,厲總。我馬上去辦,絕對保密。
放下電話,厲淵猛地靠回椅背,閉上眼。辦公室再次陷入死寂,隻有雨聲更急。窗外的霓虹燈光透過水痕模糊的玻璃,在他臉上投下變幻不定的光影,那張英俊卻冷厲的麵容,此刻籠罩在一片山雨欲來的陰鷙之中。
他點燃了另一支雪茄,辛辣的煙霧吸入肺腑,卻壓不住心底那團越燒越旺的、名為毀滅的火焰。
柳如煙,還有那個不知死活的野男人……
等著吧。
第二章
三天後。
那份加急的親子鑒定報告,此刻正靜靜地躺在厲淵的辦公桌中央,像一個被打開的潘多拉魔盒。
報告封麵上,排除生物學父親關係幾個加粗的黑體字,像釘子,狠狠釘進了厲淵的眼底。
他拿起報告,動作慢條斯理,一頁頁翻過那些冰冷的科學數據、基因位點對比圖。那些圖表和數字,每一個都在無聲地嘲笑著他過去的五年,像一個巨大的、荒誕的笑話。最終,他的目光定格在結論頁上。
排除厲淵為厲子豪生物學父親的可能。
他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陽光都偏移了幾分角度。然後,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起初很輕,帶著胸腔的震動,然後越來越大,越來越肆無忌憚,迴盪在空曠奢華的辦公室裡,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瘋狂和令人頭皮發麻的冰冷諷刺。
嗬嗬…哈哈…哈哈哈!他笑得肩膀都在抖動,眼淚似乎都要笑出來,但那雙眼睛裡,隻有一片凍人的寒冰。
好一個柳如煙!好一個賢妻良母!好一個他厲淵捧在手心五年的親生骨肉!
笑聲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切斷。辦公室裡瞬間恢複死寂,靜得能聽到塵埃在光線中飛舞的聲音。厲淵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一種近乎非人的平靜。他拿起手機,撥通了家裡的座機。
電話很快被接起,是保姆張媽恭敬的聲音:先生
太太在家嗎厲淵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出去,聽不出任何異常,甚至比平時還要溫和一絲,隻是那溫和底下,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即將破冰的銳利。
在的,先生在書房看書。張媽回答。
嗯。厲淵應了一聲,告訴太太,今晚我回家吃飯,讓她等我。
好的先生。
掛斷電話,厲淵將那份親子鑒定報告塞進一個普通的牛皮紙檔案袋裡,動作隨意得像是在處理一份無關緊要的合同。他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起身。昂貴的定製西裝包裹著他挺拔的身軀,步履沉穩地走向門口。每一步踏在柔軟的地毯上,都悄無聲息,卻彷彿踏在某種看不見的鼓點上,預示著風暴的來臨。
厲家彆墅,燈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昂貴的波斯地毯吸走了所有雜音,空氣裡瀰漫著清雅的香薰氣息。這裡是柳如煙精心打造的金絲籠,舒適、奢華,充滿了虛假的溫馨。
餐廳裡,長條形的歐式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精緻的餐具。柳如煙穿著一身質地柔軟的米白色家居服,長髮鬆鬆挽起,露出優美的天鵝頸。燈光下,她的皮膚白皙細膩,眉眼溫婉動人,此刻正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細心地為厲子豪的兒童餐椅調整位置。五歲的厲子豪穿著乾淨的小睡衣,坐在餐椅上,小臉粉嘟嘟的,正拿著一個卡通小勺子,好奇地敲著麵前的餐盤,發出清脆的聲響。
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呀小傢夥奶聲奶氣地問,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向門口。
快了,爸爸說今晚回來陪我們小豪吃飯。柳如煙柔聲回答,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髮,眼神裡滿是寵溺。這副畫麵,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
門口處傳來輕微的開門聲和傭人的問候。
柳如煙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帶著恰到好處的欣喜和期待迎了上去:阿淵,回來了餓了吧湯剛燉好,正好……
她的話音在看到厲淵表情的瞬間,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
厲淵站在玄關的陰影處,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部分光線。他臉上冇有任何表情,既不冷漠,也不憤怒,隻是一種極致的平靜,平靜得讓柳如煙心臟猛地一縮,一股莫名的寒意毫無征兆地從腳底竄起。
如煙,厲淵開口,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絲毫波瀾,他手裡拿著那個普通的牛皮紙檔案袋,有點東西,想給你看看。
他邁步走進燈光下,那份平靜反而更加瘮人。他冇有看跑過來想抱他腿的兒子,目光像冰冷的探針,直直刺向柳如煙。
柳如煙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血色一點點從她臉上褪去。厲淵的眼神,太陌生了,陌生得讓她感到恐懼。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小步,聲音有些發顫:什…什麼東西阿淵,你怎麼了
厲淵冇說話,隻是走到餐桌旁,隨手將那個牛皮紙檔案袋丟在光潔的桌麵上。檔案袋滑過桌麵,發出唰的一聲輕響,停在柳如煙麵前。
打開。他命令道,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拉開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目光沉沉地鎖住她,像獵人看著已經落入陷阱的獵物。
餐廳裡溫馨的氣氛蕩然無存,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和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連懵懂的厲子豪似乎都感覺到了什麼,停下了敲打餐盤的動作,睜著大眼睛,有些不安地看著爸爸媽媽。
柳如煙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跳出來。她看著那個普通的檔案袋,彷彿看到了吐著信子的毒蛇。她顫抖著手,指尖冰涼,慢慢地,極其緩慢地,解開了檔案袋上的繞線繩。
當她抽出裡麵的報告,當那刺目的標題和冰冷的結論映入眼簾時——
柳如煙的身體猛地晃了一下,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變得慘白如紙。那雙總是溫柔似水的眼眸裡,此刻隻剩下巨大的、無法掩飾的驚恐和絕望。她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頭,雙腿一軟,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後踉蹌,重重地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發出哐噹一聲響。
那份親子鑒定報告,從她劇烈顫抖的手中滑落,飄飄蕩蕩,最終落在她腳邊的地毯上。那行排除生物學父親關係的字樣,朝上躺著,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無比清晰,無比刺眼。
不可能!柳如菸嘴唇哆嗦著,發出破碎的氣音,像是瀕死的魚,眼神渙散地看向厲淵,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阿淵,這是假的!一定是弄錯了,子豪他是你的兒子啊!
她的辯解蒼白無力,在鐵一般的事實麵前,顯得如此可笑。
厲淵的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餐桌上,十指交叉。他臉上依舊冇有什麼表情,隻是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此刻清晰地倒映著柳如煙驚恐失色的臉,像一麵冰冷的鏡子。他微微歪了歪頭,唇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個弧度。
那不是笑。那是一個冰冷到極致、殘忍到極致的表情。
他盯著柳如煙,一字一頓,聲音清晰得如同冰珠砸落玉盤,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
柳如煙,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一旁嚇得不敢出聲、睜著大眼睛茫然看著他們的厲子豪,然後重新定格在柳如煙慘白的臉上,聲音裡淬滿了毒液般的惡意,猜猜看,你兒子值多少錢
轟!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柳如煙早已搖搖欲墜的世界裡轟然引爆!
第三章
值……值多少錢柳如煙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破碎得幾乎聽不清。她像是被厲淵那句話徹底抽空了靈魂,癱在椅子裡,眼神空洞地看著他,臉上是死灰般的絕望。
厲淵冇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燈光下投下濃重的陰影,將柳如煙和旁邊懵懂無知、隻感覺到可怕氣氛而開始癟嘴要哭的厲子豪完全籠罩。他踱著步,皮鞋踩在厚實的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柳如煙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五年。他停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他們,望著外麵被精心打理過的花園夜景,聲音平緩地敘述著,像是在講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我厲淵,在你柳如煙身上,在你這個野種身上,投入的時間、金錢、感情不計其數。
他緩緩轉過身,那張英俊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有眼底深處燃燒著冰冷的、毀滅性的火焰。他重新看向柳如煙,目光銳利如刀。
錢,我不在乎。但你,和那個野男人,他頓了頓,舌尖似乎品味了一下野男人這個詞,帶著刻骨的輕蔑,偷走了我厲淵五年的時間,踐踏了我厲淵的尊嚴。這筆債,你們拿什麼還
柳如煙渾身劇顫,眼淚終於洶湧而出,混合著巨大的恐懼和悔恨:阿淵,我真的錯了,求求你看在子豪還小的份上!求你放過他,他還是個孩子,他什麼都不知道啊!她掙紮著想撲過去抓住厲淵的褲腳哀求,卻渾身發軟,隻能無助地滑跪在地毯上,泣不成聲。
孩子厲淵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的餐廳裡格外刺耳。他俯視著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柳如煙,眼神裡冇有半分憐憫,隻有極致的冷酷,一個野種,也配叫我厲淵父親也配享受我厲家的一切
他彎下腰,湊近柳如煙,近得能看清她睫毛上顫抖的淚珠,近得能聞到她身上那熟悉的、此刻卻讓他作嘔的香水味。他的聲音壓得極低:
柳如煙,你現在隻有兩條路。他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在柳如煙眼前晃了晃。
第一條,告訴我那個野男人是誰。我會讓你們一家三口,整整齊齊地付出代價。他刻意在整整齊齊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暗示。
柳如煙猛地抬頭,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拚命搖頭:不!你你不能傷害他!
哦厲淵眉梢微挑,眼底的冰寒更甚,看來,你對那個野男人,還真是情深義重。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像是在看一件肮臟的垃圾。
第二條路,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恢複了那種冰冷的平靜,你帶著這個野種,立刻滾出厲家,滾出我的視線。淨身出戶,一分錢都彆想帶走。我會讓你們母子倆,流落街頭,自生自滅。而你,柳如煙,你這輩子都彆想再見到那個野男人。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我會‘好心’地通知他,他的女人和他的野種,現在在哪裡,過著什麼樣的‘好日子’。
他欣賞著柳如煙臉上瞬間慘白如死灰的表情,看著她眼中最後一絲希望的光芒徹底熄滅,隻剩下無邊的恐懼和絕望。他滿意地直起身,整理了一下根本冇有一絲褶皺的袖口。
好好想想。他丟下這句話,不再看地上崩潰的女人和嚇呆的孩子,轉身,邁著沉穩的步伐,徑直走向書房。厚重的書房門在他身後無聲地關上,隔絕了餐廳裡壓抑的哭泣和死寂。
柳如煙癱軟在地毯上,冰冷的寒意透過薄薄的家居服滲入骨髓。厲淵給出的兩條路,都是絕路!告訴他趙明哲是誰以厲淵的手段,趙明哲和她,甚至子豪,都絕對冇有活路!可帶著子豪淨身出戶,身無分文,還要被厲淵時刻盯著,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趙明哲也會知道他們母子的慘狀……這比直接殺了她還難受!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徹底淹冇。她抱著自己瑟瑟發抖的身體,牙齒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咯咯作響。巨大的水晶吊燈投下冰冷的光,映著她失魂落魄的身影,像一幅諷刺的浮世繪。
書房內,一片昏暗。厲淵冇有開燈,高大的身影佇立在窗前,窗外城市的燈火在他眼中明明滅滅,卻照不進他眼底分毫。他拿出手機,螢幕幽藍的光映著他冷硬的側臉。
他撥通了阿城的電話,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冷靜得可怕,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命令:
查柳如煙過去五年所有通訊記錄,密切接觸人員,特彆是固定時間點的去向。所有銀行流水,包括她名下和她父母名下的異常資金變動。
調取彆墅、她常去會所、美容院周邊所有監控,尤其是她單獨外出時的車輛軌跡,重點排查隱蔽地點。
鎖定一個叫趙明哲的男人,應該是她大學同學。把他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資料,他家族、他公司‘明哲科技’的所有底細,包括稅務、法務、資金鍊、合作夥伴、競爭對手……挖地三尺,事無钜細,三天之內,放到我桌上。
記住,全程秘密進行,不要打草驚蛇。趙明哲的公司……厲淵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殘忍至極的弧度,先讓他‘風光’兩天。
第四章
一個月後。
一艘名為海神號的巨型豪華遊輪,宛如一座移動的海上宮殿,燈火輝煌,流光溢彩,靜靜地停泊在深水港。今夜,這裡正在舉辦一年一度的濱海市頂級慈善晚宴,衣香鬢影,名流雲集。
厲淵挽著柳如煙出現在甲板入口的紅毯上時,瞬間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厲淵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絲絨晚禮服,襯得他身姿越發挺拔,如同暗夜裡的帝王。他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極具掌控力的微笑,眼神深邃,氣場強大,舉手投足間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挽著他手臂的柳如煙,則像一株被精心養護的名貴蘭花。
厲總,厲太太,晚上好!一位大腹便便的富商端著酒杯迎上來,滿臉堆笑,二位真是郎才女貌,羨煞旁人啊!
王總過獎。厲淵微微頷首,笑容無懈可擊,手臂卻不動聲色地收緊,將柳如煙往自己身邊帶了帶,感受到她身體瞬間的僵硬。他側頭,湊近柳如煙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笑好看點,厲太太。這麼多人看著呢,彆丟了厲家的臉。他的氣息噴在柳如煙敏感的耳廓上,卻隻讓她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的信子舔過。
柳如煙努力扯動嘴角,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指甲卻更深地掐進了掌心。她目光下意識地在人群中搜尋,帶著一絲渺茫的期盼和深藏的恐懼。
很快,她的目光定格了。
在人群的另一端,一個穿著深灰色西裝、氣質儒雅的男人正端著酒杯與人交談。正是趙明哲!他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目光穿過攢動的人頭,與柳如煙遙遙相撞。那一瞬間,柳如煙清晰地看到了趙明哲眼中閃過的震驚、擔憂,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他顯然也看到了柳如煙身邊的厲淵,以及厲淵臉上那看似溫和卻讓他心底發毛的笑容。
柳如煙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慌忙移開視線,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跳動,幾乎要破膛而出。完了!厲淵帶她來這裡,是故意的!他一定知道了!
就在這時,遊輪中央巨大的LED螢幕突然亮起,打斷了舒緩的爵士樂。螢幕上開始播放本次慈善晚宴的宣傳片,精美的畫麵,動人的音樂,嘉賓們紛紛停下交談,微笑注目。
柳如煙稍稍鬆了口氣,以為是正常的流程。
然而,宣傳片隻播放了不到十秒,畫麵猛地一閃!
所有的燈光、音樂瞬間消失!整個甲板陷入一片詭異的黑暗和死寂!人群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
緊接著,LED螢幕再次亮起。但播放的內容,卻讓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
螢幕上不再是慈善宣傳片,而是一段高清的、極其私密的監控錄像!畫麵裡,赫然是柳如煙和趙明哲!地點是一個高級公寓的臥室門口!柳如煙穿著性感的睡衣,趙明哲穿著浴袍,兩人姿態親昵地相擁著,柳如煙踮起腳主動吻上趙明哲的唇,然後兩人糾纏著跌跌撞撞地進了臥室,門被關上……
畫麵清晰得纖毫畢現!柳如煙的臉,趙明哲的臉,暴露無遺!
轟!
整個甲板瞬間炸開了鍋!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驚呼、鄙夷的議論、興奮的竊竊私語!所有的目光,如同探照燈一般,齊刷刷地聚焦在紅毯中央的厲淵和柳如煙身上!尤其是柳如煙,她瞬間成為了風暴的中心!
柳如煙臉慘白得如同厲淵書房裡那份親子鑒定報告!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如同被瞬間凍僵,連顫抖都忘記了。巨大的羞辱感如同海嘯般將她吞冇,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裸地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每一道視線都像鞭子一樣抽打在她身上!
就在這時,螢幕上的畫麵再次切換!
一張清晰放大的親子鑒定報告結論頁占據了整個螢幕——排除厲淵為厲子豪生物學父親的可能!旁邊,還並列放著一張趙明哲和厲子豪五官區域性放大的對比圖,相似度驚人!
同時,螢幕下方猛地彈出一條加粗的、血紅色的新聞快訊彈窗,如同喪鐘般敲響:
【突發!明哲科技涉嫌重大商業欺詐及核心技術剽竊,資金鍊徹底斷裂,已被多家銀行追債!創始人趙明哲恐麵臨刑事指控!】
雙重暴擊!
天啊!是親子鑒定!
孩子不是厲總的!
趙明哲明哲科技的趙總!
我的老天……柳如煙她……
厲總被戴了這麼大一頂綠帽子!還替彆人養了五年兒子!
議論聲、驚呼聲、鄙夷的唾罵聲如同沸騰的開水,瞬間充斥了整個甲板!閃光燈瘋狂地亮起,如同毒蛇的信子,捕捉著柳如煙和遠處同樣麵如死灰、如遭雷擊的趙明哲每一個崩潰的瞬間。
柳如煙的世界徹底崩塌了。她終於發出了一聲短促而淒厲的尖叫,猛地掙脫了厲淵的手臂,踉蹌著後退,想要逃離這可怕的地方,逃離那些像刀子一樣的目光!然而,腳下華麗的高跟鞋卻成了她的催命符,她腳下一崴,整個人失去平衡,在無數鏡頭的聚焦下,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堅硬的甲板上!
冰藍色的昂貴禮服沾滿了灰塵,精心打理的髮髻散亂不堪,鑽石項鍊被扯斷,細碎的鑽石滾落一地。她像一隻被折斷了翅膀的鳥,匍匐在冰冷的地上,渾身劇烈地顫抖著,巨大的羞辱和絕望讓她連哭泣都發不出聲音,隻能發出困獸般的嗚咽。
厲淵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他冷眼俯視著腳下崩潰失態、尊嚴掃地的女人,如同神祇俯視著卑微的螻蟻。他臉上冇有任何表情,冇有憤怒,冇有悲傷,隻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和……一絲幾不可察的、殘忍的滿足。
他成功了。在濱海市所有頂級名流麵前,在趙明哲麵前,親手將柳如煙和那個野種打落塵埃,將他們釘在了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第五章
遊輪上的驚天醜聞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核彈,衝擊波瞬間席捲了整個濱海市的上流圈子。柳如煙這個名字,一夜之間從高高在上的厲太太,變成了人儘可夫的淫婦和心機深沉的騙子代名詞。而趙明哲和他的明哲科技,更是從冉冉升起的新星,徹底墜入了破產和身敗名裂的深淵。
厲淵的書房,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光線和喧囂。隻有書桌上一盞古董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照亮他麵前堆積如山的檔案。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菸草味和一種無形的、鐵血肅殺的氣息。
阿城垂手肅立在書桌前,聲音平穩地彙報著:
厲總,明哲科技的窟窿已經徹底引爆。我們前期秘密收購的幾家空殼公司,以債權人的身份申請了資產凍結,法院已經受理。他們核心的幾項專利,確認存在嚴重侵權,原技術持有方在美國的訴訟也已經啟動,索賠金額巨大,趙明哲個人將承擔連帶責任。
另外,他之前為了填補虧空,向地下錢莊借的高利貸,利滾利已經到了一個天文數字。我們的人已經‘提醒’了那邊的刀哥,趙明哲現在就是一塊砧板上的肥肉。阿城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冷酷,刀哥的人,已經開始‘上門服務’了。
很好。厲淵靠在椅背上,指間夾著一支燃燒的雪茄,嫋嫋青煙模糊了他冷峻的眉眼。他吐出一個菸圈,眼神銳利如鷹隼,柳如煙那邊呢
按您的吩咐,厲太太…不,柳小姐被送回彆墅後,就一直被‘照顧’著。除了必要的食物和水,切斷了她所有對外聯絡的可能。彆墅裡的傭人也都換成了我們的人,確保她無法踏出大門一步,也無法傳遞任何訊息出去。阿城頓了一下,她情緒非常不穩定,大部分時間都在哭,有時會歇斯底裡地砸東西,有時又呆呆地坐在窗邊一整天。
厲淵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看好她。彆讓她死了,也彆讓她跑了。她的‘好日子’,還在後頭。他彈了彈菸灰,那個野種呢
小…厲子豪,阿城謹慎地改口,暫時還在彆墅兒童房,由保姆看管。他年紀小,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隻是被嚇壞了,一直要找媽媽。
厲淵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陰鷙,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媽媽他也配叫媽媽他猛地吸了一口雪茄,將菸蒂狠狠摁滅在水晶菸灰缸裡,火星四濺。
立刻安排人,把那個野種送到城西那家全封閉的寄宿製‘特殊兒童教育中心’去。告訴院長,這孩子有‘嚴重的行為障礙’和‘潛在暴力傾向’,需要最嚴格的‘管教’,費用我會十倍支付。厲淵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我要他徹底消失在柳如煙的視線裡,讓她永遠也找不到!讓她嚐嚐骨肉分離的滋味!
是!阿城心頭一凜,立刻應下。那家所謂的教育中心,在圈內名聲極其惡劣,以管理粗暴、環境壓抑著稱,專門管教那些被家族放棄的問題孩子。把五歲的厲子豪送進去,其後果可想而知。
另外,厲淵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阿城,望著外麵沉沉的夜色,聲音裡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冷酷,給柳如煙透點風。讓她知道,她心心念唸的趙明哲,現在正在經曆什麼。讓她知道,她的寶貝兒子,即將要去一個什麼樣的‘好地方’。他要的,就是這種鈍刀子割肉的效果,讓柳如煙在絕望中反覆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明白!阿城沉聲領命,悄然退出了書房。
厲家彆墅,主臥。
曾經奢華溫馨的房間,此刻一片狼藉。昂貴的地毯上散落著被撕碎的衣物、砸碎的化妝品瓶罐、翻倒的檯燈碎片。厚重的窗簾緊閉著,將外麵的陽光徹底隔絕,房間裡瀰漫著一股沉悶的、混合著淚水和灰塵的頹敗氣息。
柳如煙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著巨大的床沿。她身上還穿著那件在遊輪上被扯破的冰藍色禮服,隻是此刻沾滿了汙漬,變得皺巴巴、臟兮兮。她頭髮淩亂,臉上妝容早已被淚水沖刷得一塌糊塗,露出蒼白憔悴的本色,雙眼紅腫得像兩個桃子,眼神空洞地望著虛空中的某一點,彷彿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
這一個月,對她而言,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被厲淵像囚犯一樣鎖在這座金絲籠裡,每天麵對的隻有傭人冰冷戒備的目光和令人窒息的死寂。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嚴,更讓她肝腸寸斷的是,她失去了她的兒子!自從那天遊輪之後,她就再也冇見過子豪!無論她如何哭喊、哀求、甚至瘋狂地砸門,那些麵無表情的傭人隻會機械地送來食物和水,然後冷漠地鎖上門。
子豪!她的子豪!他才五歲!他被帶去哪裡了他會不會害怕他有冇有哭這些問題像毒蛇一樣日夜啃噬著她的心。她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夢裡全是子豪哭喊著找媽媽,卻被拖入黑暗深淵的畫麵。
就在她幾乎要被這無休止的絕望逼瘋時,房門被無聲地打開了。
一個穿著黑色製服、麵容冷硬的陌生女傭走了進來,手裡冇有端著餐盤,而是拿著一個最新款的平板電腦。她一言不發,將平板直接放在離柳如煙不遠的地板上,然後迅速退了出去,重新鎖上了門。
柳如煙茫然地看著那個發光的螢幕,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她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顫抖的手指觸碰螢幕。
螢幕亮起,自動播放起一段視頻。
畫麵晃動,光線昏暗。地點像是一個廢棄的廠房角落。視頻的主角,正是趙明哲!他早已不複往日的儒雅從容,昂貴的西裝被扯得破爛不堪,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淌著血,一隻眼睛腫得隻剩下一條縫,狼狽不堪地被兩個凶神惡煞、紋著花臂的男人按跪在地上!
趙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這利滾利的數目,可拖不得啊!一個叼著煙、臉上帶著刀疤的粗壯男人(刀哥)蹲在趙明哲麵前,用粗糙的手指拍打著他的臉頰,語氣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刀…刀哥,求你再寬限幾天,我一定想辦法…趙明哲的聲音嘶啞破碎,充滿了恐懼和哀求。
想辦法刀哥嗤笑一聲,猛地抓住趙明哲的頭髮,迫使他抬起頭,你公司都他媽爛透了!拿什麼還拿你這條賤命嗎他朝旁邊使了個眼色。
旁邊一個打手立刻獰笑著上前,掄起一根粗實的木棍,狠狠砸在趙明哲的膝蓋上!
啊!!!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叫瞬間穿透螢幕!趙明哲的身體猛地弓起,像一隻煮熟的蝦米,劇烈的疼痛讓他渾身抽搐,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破爛的襯衫。
視頻到這裡戛然而止。最後定格的畫麵,是趙明哲因劇痛而扭曲變形的臉,和他眼中那深不見底的絕望。
柳如煙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她無法呼吸!明哲!她的明哲!他竟然被……
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她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身體因為極致的痛苦和恐懼而劇烈地顫抖著。
就在這時,平板螢幕自動切換了畫麵。
新的畫麵,是一個陰森壓抑的房間。牆壁是冰冷的灰白色,冇有任何裝飾。房間中央,孤零零地放著一張小小的、冰冷的鐵架床。床上坐著一個小小的身影,穿著不合身的、灰撲撲的罩衣,背對著鏡頭,肩膀一聳一聳,似乎在壓抑地哭泣。
雖然隻是一個背影,但柳如煙一眼就認了出來!
子豪!她失聲尖叫,如同瀕死的母獸發出的哀鳴!她撲到螢幕前,手指顫抖地撫摸著螢幕上那個小小的、無助的身影,心碎欲裂!
畫麵下方,浮現出一行冰冷的文字:
【城西·啟明特殊兒童行為矯正中心。編號:074。狀態:隔離觀察中。】
特殊兒童…行為矯正…隔離觀察…
這幾個字眼,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柳如煙的心上!她瞬間明白了那是什麼地方!那是對孩子來說如同地獄一般的存在!她的子豪,她捧在手心裡的寶貝,竟然被送去了那種地方!被關在小黑屋裡!他在哭!他在害怕!
不!不要!把我的子豪還給我!厲淵!你還我兒子!!柳如煙徹底崩潰了,她瘋狂地捶打著緊閉的房門,用頭撞著冰冷的牆壁,指甲在昂貴的木門上抓出一道道血痕!淒厲絕望的哭喊和咒罵聲在空曠的房間裡迴盪,如同厲鬼的哀嚎。
門外,守著的女傭麵無表情,彷彿什麼都冇聽見。
書房裡,厲淵麵前的電腦螢幕上,清晰地顯示著主臥的監控畫麵。他看著柳如煙在房間裡崩潰、嘶吼、自殘,看著她因為趙明哲的慘狀和兒子被囚禁的畫麵而痛不欲生。
他端起手邊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塊撞擊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緩緩搖晃著酒杯,看著金黃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流轉,然後,淺淺地啜飲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滑過喉嚨,帶來一陣灼熱。他看著螢幕中那個女人生不如死的模樣,一股難以言喻的、近乎病態的暢快感,如同電流般瞬間竄遍四肢百骸,帶來一種極致的、令人顫栗的滿足。
痛吧。柳如煙。
你越痛,我越爽。
這隻是開始。
第六章
城西,啟明特殊兒童行為矯正中心那扇沉重的、彷彿隔絕了所有陽光的鐵門,在柳如煙眼前緩緩關閉,發出沉悶而絕望的哐當聲,徹底斷絕了她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她被兩個麵無表情、力氣極大的女傭死死架著胳膊,像拖一袋垃圾一樣,粗暴地拖離了那個如同噩夢般的地方。
子豪!子豪!媽媽在這裡!你看看媽媽啊!柳如煙撕心裂肺的哭喊在陰冷的街道上迴盪,她拚命掙紮,雙腳在地上徒勞地蹬踹,試圖掙脫束縛。然而,她的力量在兩個健壯的女傭麵前顯得如此微不足道。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扇象征著地獄入口的大門,離她越來越遠,直到徹底消失在視野儘頭。
她被毫不留情地塞進了等在路邊的黑色轎車後座。車門砰地關上,如同棺材蓋合攏。車內瀰漫著皮革和消毒水混合的冰冷氣味。司機沉默地發動車子,駛離這片壓抑的街區。
柳如煙癱軟在後座上,像被抽掉了全身的骨頭。巨大的絕望和失子之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徹底淹冇、窒息。她不再哭喊,隻是無聲地流淚,身體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心口的位置,空了一個巨大的洞,呼呼地往裡灌著寒風,那是子豪被生生剜走的地方。
車子冇有開回那個如同囚籠的厲家彆墅,而是駛向了濱海市西郊一片破敗混亂的城中村。最終,停在了一棟牆皮剝落、汙水橫流的筒子樓前。
柳小姐,到了。副駕駛座上的阿城轉過頭,聲音冇有任何起伏,厲總吩咐,以後你就住這裡。他示意了一下車窗外那棟散發著黴味的建築,三樓,309。鑰匙在門框上。
柳如煙茫然地抬起頭,透過沾滿灰塵的車窗,看著眼前這棟搖搖欲墜、如同巨大垃圾堆的筒子樓。樓道口堆滿了雜物和散發著餿味的垃圾袋,牆壁上貼滿了各種牛皮癬廣告,油膩膩的窗戶後麵,隱約可見晾曬的破舊衣物。空氣中飄蕩著劣質油煙、下水道和垃圾混合的刺鼻氣味。這與她過去五年錦衣玉食、出入皆是頂級豪宅會所的厲太太生活,形成了地獄與天堂般的巨大落差。
我不要住這裡!放我走!我要去找子豪!我要去找明哲!柳如煙猛地回過神,恐懼攫住了她。她撲向車門把手,瘋狂地拉扯著。
阿城冷冷地看著她徒勞的掙紮,對司機使了個眼色。司機下車,粗暴地打開後車門,和阿城一起,像拖麻袋一樣將柳如煙拽了出來,毫不憐惜地推搡著她走向那黑洞洞的樓道口。
柳小姐,我勸你識相點。阿城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厲總說了,這是你唯一的選擇。除非,你想讓趙明哲和你兒子,立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這句話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瞬間抽乾了柳如煙所有的力氣。她停止了掙紮,像一具失去了牽引線的木偶,被兩個男人架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踏進瀰漫著惡臭和陰暗的樓道。高跟鞋踩在粘膩的地麵上,發出令人不適的聲音。昏暗的燈光下,牆壁上汙漬斑駁,如同怪物的皮膚。鄰居的門縫裡,投來窺探的、不懷好意的目光。
三樓,309。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阿城伸手從門框上摸出一把油膩的鑰匙,打開了門鎖。
門被推開,一股濃重的黴味和灰塵味撲麵而來。房間很小,隻有十平米左右。一張破舊的木板床,一個瘸腿的桌子,一個佈滿汙垢的搪瓷臉盆。窗戶玻璃碎了一塊,用臟兮兮的膠帶胡亂粘著。牆角結著蛛網,地麵是冰冷的水泥,角落裡甚至能看到老鼠屎。
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阿城將柳如煙推進去,力道之大讓她踉蹌著差點摔倒。他站在門口,像一尊門神,厲總讓我提醒你,想活下去,就得自己想辦法。這裡,可冇有人伺候你厲太太。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另外,厲總給你的‘啟動資金’在桌上。好好利用。
說完,他不再看柳如煙慘白如紙的臉和絕望空洞的眼神,砰地一聲關上了鐵門。沉重的落鎖聲在狹小的空間裡迴盪,如同宣判了無期徒刑。
柳如煙渾身一軟,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到地上。冰冷堅硬的水泥地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寒意,直透骨髓。她環顧著這個散發著絕望氣息的家,巨大的屈辱和滅頂的恐懼讓她幾乎窒息。
桌上,放著一個薄薄的信封。她顫抖著手拿起來,打開。裡麵隻有五張皺巴巴的百元鈔票,和一張小小的、列印著地址的紙條——那是城西一家名為暗香的低檔洗腳城的地址。
五百塊洗腳城
厲淵是要她去當洗腳妹用她曾經被無數人豔羨、精心保養的雙手,去給那些滿身汗臭、粗鄙不堪的男人洗腳去承受那些下流的調笑和揩油
這比直接殺了她還要惡毒!這是要徹底碾碎她曾經引以為傲的一切!將她從雲端徹底打落泥潭,還要讓她在泥潭裡掙紮求生,受儘屈辱!
啊!!!壓抑了許久的崩潰終於爆發出來。柳如煙發出一聲淒厲得不似人聲的尖叫,將手中的鈔票狠狠摔在地上,像瘋了一樣用腳去踩踏!她瘋狂地撕扯著自己的頭髮,指甲在牆壁上抓撓,發出刺耳的噪音!絕望的淚水洶湧而出,混合著屈辱和滔天的恨意。
厲淵!你不是人!!她嘶吼著,聲音在狹小的房間裡迴盪,充滿了無儘的怨毒。她恨厲淵!恨他的冷酷無情!恨他毀了她的一切!她也恨趙明哲!恨他的懦弱無能!恨他保護不了她和孩子!她甚至在某個瞬間,恨那個什麼都不知道、卻成了所有災難源頭的兒子厲子豪!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孩子……
這個念頭一起,柳如煙自己都打了個寒顫,隨即被更深的痛苦淹冇。
她蜷縮在冰冷肮臟的水泥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直到嗓子沙啞,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身體因為寒冷和極致的情緒波動而劇烈顫抖著。胃裡空空如也,饑餓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房間裡一片漆黑,隻有窗外其他住戶透進來的微弱光線,勾勒出傢俱模糊猙獰的輪廓。
肚子餓得一陣陣絞痛。喉嚨乾得冒煙。
柳如煙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了地上那幾張被她踩踏過、沾滿灰塵的百元鈔票上。
活下去……她得活下去。為了什麼為了子豪為了明哲還是僅僅為了有一天能向厲淵複仇
她不知道。她隻知道,如果現在不吃東西,她可能真的會死在這裡。像一隻螻蟻一樣,無聲無息地腐爛在這間肮臟的屋子裡。
強烈的求生欲,壓倒了所有的屈辱和尊嚴。她顫抖著伸出手,一點點地,將那幾張肮臟的鈔票,從冰冷的地麵上撿了起來。鈔票的觸感粗糙而冰冷,像一塊塊燒紅的烙鐵,燙傷了她的指尖,更燙傷了她的心。
她緊緊攥著那五百塊錢,如同攥著自己僅存的一絲渺茫生機,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在無邊的黑暗和絕望中,瑟瑟發抖。
第七章
暗香洗腳城的霓虹招牌,在城西這片灰撲撲的街區裡顯得格外刺眼和廉價。粉紅色的燈光曖昧地閃爍著,門口站著兩個穿著暴露、濃妝豔抹的女人,眼神像鉤子一樣打量著過往的行人,偶爾發出幾聲放浪的調笑。
柳如煙穿著一件從夜市地攤上買來的、洗得發白的廉價T恤和一條不合身的牛仔褲,頭髮用一根橡皮筋隨意地紮在腦後,素麵朝天,臉色蒼白憔悴,眼下是濃重的青黑。她站在街角陰影裡,遠遠望著那塊招牌,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羞恥感和嘔吐欲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手裡緊緊攥著那幾張救命的鈔票,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三天了,那五百塊錢在支付了房租(一個月的租金竟然就要三百!)和買了最便宜的麪包礦泉水後,已經所剩無幾。饑餓像一頭永不饜足的野獸,時刻撕咬著她的腸胃。而洗腳城,是厲淵給她指明的唯一活路。
進去用她這雙手,去觸碰那些陌生男人的腳,去忍受那些下流的眼光和可能的動手動腳光是想象那個畫麵,柳如煙就感到一陣窒息般的噁心。
不進去她口袋裡隻剩下不到一百塊錢。她還能撐幾天難道真的要去翻垃圾桶或者……等著餓死在這座城市最肮臟的角落
尊嚴和饑餓在她體內激烈地廝殺。最終,求生的本能如同藤蔓,死死纏住了她最後一點廉恥心。
她深吸一口氣,那混合著劣質香水、汗臭和油煙味的汙濁空氣讓她一陣頭暈。她低下頭,將T恤的領口儘量拉高一些,遮住脖頸,然後像是奔赴刑場一樣,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朝著那扇閃爍著粉紅色燈光的玻璃門走去。
推開那扇沉重的玻璃門,一股混雜著汗味、廉價香水味、藥水味和煙味的熱浪撲麵而來。震耳欲聾的劣質舞曲衝擊著耳膜,昏暗閃爍的燈光下,狹窄的大廳裡擠著幾張油膩膩的沙發,幾個穿著同樣暴露工作服的女人慵懶地靠在上麵,有的在抽菸,有的在玩手機。看到柳如煙進來,她們的目光齊刷刷地掃了過來,帶著審視、好奇和毫不掩飾的輕蔑。
一個穿著花襯衫、梳著油頭、脖子上掛著粗金鍊子的中年男人叼著煙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柳如煙,眼神像在評估一件貨物。
新來的應聘他吐出一口菸圈,聲音油膩膩的。
柳如煙喉嚨發緊,艱難地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呐:嗯…老闆說這裡招人!
哦厲總介紹的花襯衫男人(王經理)臉上露出一絲瞭然又帶著點玩味的笑容,顯然知道內情。他目光更加放肆地在柳如煙身上掃視,雖然她穿著廉價,但那長期養尊處優的氣質和姣好的底子,還是難以完全掩蓋。行吧,跟我來。
柳如煙被帶到一個更小的、堆滿雜物和毛巾的房間裡。王經理扔給她一套廉價的、帶著濃重消毒水味的玫紅色工作服和一雙塑料拖鞋。
換上,快點。給你排了鐘,308包房,李老闆,是熟客,好好伺候著。王經理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放機靈點,彆給厲總丟人。說完,轉身出去了。
柳如煙顫抖著手拿起那套散發著異味的衣服,指尖冰涼。她環顧著這個臟亂的小房間,牆壁上貼著幾張低俗的泳裝海報。巨大的屈辱感再次洶湧襲來,幾乎要將她淹冇。她咬著下唇,幾乎要將嘴唇咬出血來,最終還是哆哆嗦嗦地開始換衣服。
玫紅色的工作服又緊又短,布料粗糙,磨蹭著皮膚。塑料拖鞋硌著腳底,很不舒服。她看著鏡子裡那個穿著廉價暴露製服、臉色蒼白如鬼的自己,幾乎認不出這就是曾經風光無限的厲太太。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又被她死死忍住。
她不能哭。在這裡哭,隻會招來更多的嘲笑。
深吸幾口氣,強壓下翻騰的噁心感,柳如煙推開雜物間的門,走向那個標著308的包房。
包房裡的燈光更加昏暗曖昧,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煙味和腳臭味。一個肥頭大耳、挺著啤酒肚、穿著花襯衫的男人(李老闆)斜躺在按摩椅上,一雙穿著廉價皮鞋、散發著濃烈異味的腳大大咧咧地擱在洗腳盆的邊沿。他正眯著眼,吞雲吐霧,看到柳如煙進來,一雙小眼睛裡頓時射出淫邪的光,毫不掩飾地在她身上逡巡。
喲,新來的妹子長得挺水靈啊!李老闆嘿嘿笑著,露出一口被煙燻黃的牙齒,過來過來,給哥好好按按,哥腳痠得很!
柳如煙強忍著作嘔的衝動,低著頭,端著裝滿熱水的木盆走過去。她蹲下身,顫抖著手去脫李老闆的皮鞋。那股濃烈的腳臭味混合著汗味撲麵而來,熏得她眼前發黑。
妹子,彆害羞嘛,抬起頭讓哥看看!李老闆伸出油膩膩的手,試圖去抬柳如煙的下巴。
柳如煙如同觸電般猛地躲開,臉色煞白,聲音帶著哭腔:老闆…請…請把腳放進來。
嘿!躲什麼躲!李老闆臉色一沉,有些不悅,裝什麼清高!在這種地方乾活,還當自己是大小姐他故意把腳在水裡攪動,臟水濺了柳如煙一臉一身。
冰涼的臟水混合著屈辱的淚水,順著柳如煙的臉頰流下。她死死咬著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強迫自己蹲下來,將手伸進渾濁的熱水裡,顫抖著,觸碰到那雙油膩、佈滿厚繭、散發著惡臭的腳。
滑膩、粗糙、帶著令人作嘔的溫度……那種觸感像毒蛇一樣纏繞上她的手指,鑽進她的腦海,帶來滅頂的噁心感!胃裡一陣劇烈的翻騰!
嘔——柳如煙再也控製不住,猛地抽回手,捂住嘴,乾嘔起來!
操!你他媽什麼意思!李老闆勃然大怒,猛地一腳踹翻了洗腳盆!滾燙的臟水嘩啦一聲潑了柳如煙一身!她尖叫一聲,被燙得往後跌倒,狼狽地摔在濕漉漉的地毯上,玫紅色的工作服瞬間濕透,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曲線,也沾滿了汙穢。
給臉不要臉的賤貨!李老闆跳下按摩椅,指著柳如煙的鼻子破口大罵,嫌老子腳臭你他媽算個什麼東西!老子花錢是來享受的,不是來看你臉色的!叫你們經理過來!
巨大的動靜引來了王經理和其他幾個看熱鬨的技師。王經理一看這情形,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對著摔倒在地、渾身濕透、瑟瑟發抖的柳如煙厲聲嗬斥:柳如煙!你怎麼回事!第一天上班就給我惹事!還不快給李老闆道歉!
柳如煙蜷縮在冰冷肮臟的地上,滾燙的水漬帶來的刺痛和被當眾羞辱的難堪交織在一起。周圍那些技師投來的目光,充滿了鄙夷、幸災樂禍和冷漠。冇有一個人上前扶她一把。
對不起。她屈辱地低著頭,聲音細若蚊呐,淚水混合著臟水在臉上肆意流淌。
大聲點!冇吃飯啊!王經理吼道。
對不起,李老闆!柳如煙幾乎是喊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淚。
李老闆冷哼一聲,看著地上狼狽不堪的女人,眼底的淫邪之光更盛:光道歉就完了老子的心情都被你搞壞了!還有這身衣服,都濕了!他搓著手,不懷好意地逼近,這樣吧,你給老子好好按個全身,把老子伺候舒服了,這事就算了!不然……他威脅地看向王經理。
王經理立刻會意,對著柳如煙嗬斥道:聽到冇有還不快去!好好伺候李老闆!再敢出幺蛾子,你今天就給我滾蛋!一分錢都彆想拿!
滾蛋一分錢冇有柳如煙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驚恐。她不能失去這份工作!這是她目前唯一能賺到錢、能活下去的路!儘管這條路佈滿了荊棘和屈辱!
看著李老闆那令人作嘔的肥碩身軀和淫邪的眼神,再看著王經理冷漠的嘴臉,柳如煙的心沉到了無底深淵。她顫抖著,掙紮著想要從濕漉漉的地上爬起來,手腳卻因為恐懼和寒冷而發軟。
就在這時,包房門口傳來一個冰冷而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看來,我們厲太太的新工作,適應得不太順利啊
柳如煙的身體猛地僵住,如同被瞬間凍僵!她難以置信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看向門口。
厲淵!
他嘴角噙著一抹毫不掩飾的、殘忍的譏誚笑意,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清晰地倒映著柳如煙此刻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如同落水狗般的淒慘模樣。那眼神,像是在欣賞一出精心編排的、極其精彩的好戲。
第八章
厲淵的出現,像一道冰冷的閃電劈開了暗香洗腳城308包房裡的混亂和汙濁。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王經理和李老闆臉上的怒氣和淫邪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驚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厲淵的氣場太過強大,即使他隻是隨意地站在那裡,那身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頂級西裝和那張辨識度極高的冷峻麵容,都無聲地宣告著他身份的不凡。
厲總王經理最先反應過來,臉上迅速堆起諂媚到近乎卑微的笑容,腰也下意識地彎了下去,您怎麼親自來了這點小事哪能勞煩您!
李老闆也認出了厲淵,臉上的肥肉不受控製地抖了抖,囂張氣焰瞬間熄滅,小眼睛裡充滿了驚疑不定。他看看地上狼狽的柳如煙,又看看門口氣場懾人的厲淵,似乎明白了什麼,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
柳如煙則完全僵住了。她維持著半撐在地上的姿勢,渾身濕透,頭髮淩亂地貼在蒼白的臉頰上,臟水順著髮梢滴落。她仰著頭,呆呆地看著門口那個如同神祇般俯視著她的男人,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如同觀賞螻蟻掙紮般的譏諷笑意。巨大的羞恥感和被當眾扒光的屈辱感如同海嘯般將她徹底吞冇!比剛纔被李老闆潑水、被王經理嗬斥更甚百倍!
她以為洗腳城已經是地獄的底層。卻冇想到,厲淵會親自降臨這汙穢之地,來欣賞她在地獄裡掙紮的醜態!這比任何直接的折磨都更讓她痛不欲生!
厲淵的目光淡淡地掃過一臉諂媚的王經理和滿頭冷汗的李老闆,最後落回柳如煙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沾滿了汙泥的垃圾。
看來,王經理的管理,有待加強。厲淵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連最基本的服務都做不好,難怪隻能在這種地方混飯吃。
是是是!厲總教訓的是!王經理點頭哈腰,冷汗涔涔,是我管理不善!我馬上處理!他立刻惡狠狠地瞪向地上的柳如煙,還不快滾出去收拾乾淨!丟人現眼的東西!
柳如煙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身體猛地一顫。她掙紮著想爬起來,卻因為手腳發軟和地滑,又狼狽地跌了回去。周圍那些技師投來的目光更加**裸,充滿了鄙夷和幸災樂禍。
厲淵冷眼看著她的掙紮,眼底冇有絲毫波瀾,隻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他微微側頭,對身後的阿城吩咐道:帶她走。彆臟了厲總的眼。他故意用了厲總這個稱呼,像是在提醒柳如煙她如今的身份。
是。阿城麵無表情地上前,像拎小雞一樣,毫不費力地將渾身濕透、瑟瑟發抖的柳如煙從地上提了起來,半拖半拽地帶離了這間充滿了屈辱的包房。
柳如煙被塞進了厲淵那輛奢華的勞斯萊斯後座。冰冷的真皮座椅讓她濕透的身體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她蜷縮在角落,像一隻受驚的鵪鶉,不敢看旁邊坐著的厲淵。車廂裡瀰漫著他身上清冽的雪鬆香氣,這曾經讓她迷戀沉醉的氣息,此刻卻隻讓她感到窒息般的壓迫和冰冷。
車子平穩地行駛著,駛離了那片破敗混亂的城西街區,重新彙入繁華都市的車流。窗外的霓虹閃爍,高樓林立,勾勒出這座城市的冰冷輪廓。
感覺如何厲淵低沉的聲音在封閉的車廂裡響起,打破了死寂。他冇有看她,隻是望著窗外飛逝的流光溢彩。
柳如煙的身體猛地一僵,牙齒不受控製地咯咯作響。屈辱、憤怒、恐懼、絕望……無數種情緒在她胸腔裡翻騰衝撞,幾乎要將她撕裂。
厲淵!她終於開口,聲音沙啞破碎得不成樣子,帶著刻骨的恨意和一絲絕望的瘋狂,你到底怎麼樣才肯放過我放過子豪放過明哲
放過厲淵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荒謬的笑話,緩緩轉過頭。車窗外流動的光影在他英俊的臉上明明滅滅,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裡,清晰地映出柳如煙狼狽淒慘的模樣。他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冰冷而殘忍,帶著一種掌握生殺予奪的絕對掌控感。
柳如煙,遊戲纔剛剛開始。他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晰地紮進柳如煙的耳膜,你們加諸在我身上的恥辱,你們偷走的五年時光,我要你們用一輩子來償還!用痛苦、用絕望、用生不如死來償還!
他身體微微前傾,湊近柳如煙,近得能感受到她因為恐懼而急促的呼吸。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刺入她的眼底:
我要你親眼看著,你愛的那個野男人,是怎麼被一點點碾碎骨頭,碾碎希望,最後像條死狗一樣被扔進垃圾堆!
我要你那個野種兒子,在那種地方,被‘管教’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一個連狗都不如的可憐蟲!
而你,他頓了頓,舌尖似乎舔了一下牙齒,帶著嗜血的快意,我要你活著。好好地活著。活在這座城市最肮臟的角落,活在你親手選擇的、那個野男人的陰影下,活在永遠失去兒子的痛苦裡,活在對我的恐懼裡!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這就是你們背叛我厲淵的代價。這,就是結局。
厲淵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劇毒的匕首,狠狠捅進柳如煙的心臟,再狠狠攪動!將她最後一絲幻想、最後一點支撐徹底粉碎!碾成齏粉!
車子猛地停下。柳如煙被巨大的慣性甩得撞在前座椅背上。她茫然地抬起頭,看向車窗外。
厲氏集團大廈!高聳入雲,氣勢磅礴,如同冰冷的鋼鐵巨人,在夜色中散發著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這裡是厲淵的權力中心,也是她過去五年作為厲太太,無數次風光出入的地方!
阿城打開車門,毫不留情地將失魂落魄的柳如煙拖拽下車,像丟垃圾一樣將她扔在厲氏大廈門口冰冷堅硬的花崗岩台階下。
看好她。厲淵的聲音從降下的車窗裡傳出,冷漠得不帶一絲溫度。車窗隨即升起,隔絕了他那張冷酷的麵容。勞斯萊斯無聲地滑入地下車庫入口,消失不見。
柳如煙被巨大的力量推得踉蹌著撲倒在地,膝蓋和手掌重重地磕在粗糙冰冷的地麵上,火辣辣地疼。她掙紮著爬起來,抬頭仰望著眼前這座高聳入雲、燈火通明的摩天大樓。厲氏集團巨大的LOGO在夜色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像一隻俯瞰眾生的巨眼。
恨!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漿般在她體內奔湧!燒灼著她的五臟六腑!
是厲淵!是他毀了她的一切!毀了她的愛情!毀了她的孩子!毀了她的人生!把她從天堂打落地獄,還要讓她在泥潭裡永世不得翻身!
厲淵!!!
一聲淒厲到極致、充滿了無儘怨毒和瘋狂的尖嘯,猛地撕裂了厲氏大廈前寂靜的夜空!柳如煙如同被厲鬼附身,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她雙目赤紅,頭髮淩亂,臉上涕淚橫流,混合著之前沾染的汙漬,形如瘋婦!她指著那高聳入雲的大廈頂端,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著:
厲淵!你這個畜生!魔鬼!你不得好死!!
你還我兒子!你把子豪還給我!!
明哲!明哲你在哪裡啊!厲淵他要殺了你!他要殺了我們啊!!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厲淵!我詛咒你!詛咒你斷子絕孫!詛咒你永墜地獄!!
她不顧一切地嘶吼著,咒罵著,聲音尖銳刺耳,充滿了歇斯底裡的瘋狂!巨大的絕望和恨意徹底沖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偽裝。她像一頭受傷的母獸,在厲氏集團的大門前,在冰冷的路燈下,在幾個被驚動、正快步走來的保安驚愕的目光中,瘋狂地宣泄著內心積壓的所有痛苦和怨毒!
滾開!彆碰我!她揮舞著手臂,打退試圖上前製服她的保安,力氣大得驚人。她猛地跪倒在地,雙手瘋狂地拍打著冰冷堅硬的地麵,發出啪啪的悶響,掌心瞬間紅腫破皮!
啊啊啊!厲淵!有種你殺了我!她仰著頭,對著那冰冷的高樓發出泣血般的嚎叫,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混合著鼻涕和血絲(她咬破了嘴唇),在她扭曲的臉上肆意流淌。
這一幕,淒厲、瘋狂、絕望到了極點。過往的行人紛紛駐足,驚愕地看著這個在厲氏集團門前發瘋的女人,議論紛紛。保安的對講機裡傳來急促的呼叫,更多的保安從大廈裡衝了出來。
厲氏集團頂層,總裁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前,厲淵負手而立。從這裡俯瞰下去,厲氏大廈門口廣場上發生的一切,清晰得如同在觀看一場高清的現場直播。
柳如煙那渺小的身影,像一隻被投入滾油中的螞蟻,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翻滾、嘶吼、捶打、嚎哭。她所有的瘋狂,所有的絕望,所有的詛咒,都被這巨大的高度差和厚厚的隔音玻璃過濾掉了聲音,隻剩下無聲的、扭曲的表演。
厲淵靜靜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昂貴的西裝包裹著他挺拔的身軀,如同冰冷的雕塑。窗外城市的璀璨燈火映在他深邃的眼眸裡,卻照不進絲毫光亮,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他手中端著一杯紅酒。深紅色的酒液在水晶杯裡微微盪漾,折射出冰冷而妖異的光芒。
他緩緩舉起酒杯,對著樓下那個瘋狂掙紮的渺小身影,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那是一個純粹到極致的、冇有絲毫溫度的、充滿了殘忍快意的笑容。
他微微晃動酒杯,看著猩紅的酒液掛壁,然後,將杯口湊近唇邊,淺淺地啜飲了一口。
醇厚的酒液滑過喉嚨,帶來一絲微醺的暖意。這股暖意,奇異地放大了他心底那股洶湧澎湃的、幾乎要破體而出的快感!
看著柳如煙在絕望的深淵裡徹底瘋狂、生不如死的樣子。
看著那個曾經優雅溫婉、欺騙了他五年的女人,如今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瘋婦模樣。
看著她痛苦地嘶吼著他的名字,詛咒他,卻連他的一片衣角都觸碰不到……
一股難以言喻的、近乎窒息的暢快感,如同電流般瞬間竄遍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帶來一陣陣令人顫栗的酥麻!那是複仇的甘霖,是掌控他人生死的無上權柄所帶來的極致享受!
痛吧!柳如煙!
恨吧!用儘你所有的力氣去恨!
你越痛,越恨,越生不如死……
我越爽!
這感覺,美妙得令人上癮。
厲淵將杯中剩餘的紅酒一飲而儘。冰涼的液體順著食道滑下,卻點燃了胸腔裡那團名為複仇的火焰,燒得他渾身血液都在沸騰、在歡呼!
樓下,保安們終於合力將瘋狂掙紮、嘶吼咒罵的柳如煙製服,強行拖離了厲氏大廈前的廣場。她的哭喊和咒罵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城市的喧囂中。
厲淵收回目光,轉身走向他那張象征著無上權力的寬大辦公桌。巨大的空間裡,隻剩下他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在迴盪,如同勝利者凱旋的戰鼓。
他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聲音恢複了平日的冷硬和不容置疑,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沉穩,帶著一種大仇得報後的絕對掌控:
阿城,通知法務部,啟動對趙明哲個人資產的全麵追償程式。我要他名下最後一分錢,都用來償還他欠下的高利貸。
另外,告訴‘啟明’那邊,對074號,加大‘管教’力度。我要他徹底忘記‘柳如煙’這個名字。
至於柳如煙……厲淵頓了頓,嘴角再次勾起那抹殘忍而滿足的弧度,把她送回那個‘家’。派人盯著,確保她好好地‘活著’。讓她慢慢享受她剩下的人生。
第九章
厲氏集團頂層的風暴,無聲而致命。
厲淵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閘刀,精準而高效地落下。
明哲科技那點早已千瘡百孔的殘骸,在厲氏法務部這群頂尖獵食者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糊的城堡。早已被秘密掌控的核心證據鏈被拋出——確鑿無疑的商業欺詐、數額巨大的偷稅漏稅、關鍵技術的非法剽竊……每一項都足以讓趙明哲萬劫不複。法院的傳票如同雪片般飛來,資產被迅速凍結、查封、拍賣。曾經風光無限的趙總,一夜之間變成了揹負著天文數字債務、被列入失信名單、甚至麵臨刑事指控的過街老鼠。
而地下錢莊的刀哥,在收到厲淵方麵善意的提醒和某種默許後,追債的手段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花樣百出。趙明哲如同驚弓之鳥,東躲西藏,從一個破舊的招待所換到另一個更肮臟的地下室。但無論他躲到哪裡,那些如同附骨之疽的打手總能找到他。拳腳相加是家常便飯,打斷肋骨、敲碎膝蓋骨的威脅更是如影隨形。他像一隻被貓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老鼠,在無儘的恐懼和疼痛中苟延殘喘,尊嚴被徹底碾碎,眼中隻剩下對死亡的麻木和對柳如煙那點微末希望的徹底熄滅。
城西,啟明特殊兒童行為矯正中心。
編號074的厲子豪,徹底消失在了柳如煙的世界裡,如同人間蒸發。他被轉移到了中心最深處、管理最為嚴苛的特殊觀察區。這裡冇有窗戶,隻有冰冷的白熾燈二十四小時亮著。狹小的房間裡隻有一張硬板床和一個便盆。每天隻有機械的、分量少得可憐的食物從門上的小洞遞進來。所謂的管教,就是長時間的禁閉、體罰和精神上的徹底漠視。冇有玩具,冇有書本,冇有任何溫情。隻有冰冷的牆壁和看守人員不耐煩的嗬斥。
五歲的孩子,心智尚未健全,在這極致壓抑和充滿惡意的環境中,眼神迅速變得呆滯、麻木、充滿了不屬於這個年齡的驚懼。他不再哭鬨著要找媽媽,隻是蜷縮在冰冷的牆角,抱著膝蓋,將頭深深埋進去,像一隻失去了所有庇護的幼獸。柳如煙這個名字,連同媽媽這個溫暖的詞彙,正在他幼小的記憶裡被強製剝離、遺忘,如同被橡皮擦狠狠抹去。
城中村,筒子樓309室。
柳如煙被阿城的人像丟垃圾一樣扔回了這間散發著黴味的牢籠。門被從外麵反鎖。她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癱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動不動。臉上淚痕乾涸,混合著泥土和之前留下的汙漬,結成了醜陋的硬殼。手掌和膝蓋在厲氏大廈前磕破的傷口,因為冇有處理,已經開始紅腫發炎,傳來陣陣鑽心的刺痛。
但這些**上的疼痛,遠遠不及她內心的萬分之一。
趙明哲被逼上絕路、生不如死的慘狀,如同夢魘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兒子在那種地獄般的教育中心裡被折磨、被管教得失去自我、忘記她的畫麵,更是如同最鋒利的刀子,一遍遍淩遲著她的心。
而她自己,被囚禁在這肮臟的方寸之地,像一隻等待宰割的羔羊,等待著厲淵下一步更殘忍的折磨。她甚至不知道,明天等待她的會是什麼是又被丟進洗腳城還是被賣去更不堪的地方或者,厲淵會直接派人來結果了她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湧來,將她徹底淹冇、窒息。她連哭的力氣都冇有了,隻剩下無儘的、死寂的黑暗。
時間在這裡失去了意義。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兩天。反鎖的鐵門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柳如煙的身體條件反射般地瑟縮了一下,驚恐地抬起頭看向門口。
門開了。進來的不是凶神惡煞的打手,也不是阿城。而是一個穿著樸素、麵容和善的中年女人,手裡提著一個保溫桶和一個醫藥箱。她身後跟著一個麵無表情、身材健壯的男人,顯然是看守。
柳小姐中年女人看到柳如煙的慘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但很快被職業性的平靜取代,厲總吩咐,讓我來給你送點吃的,還有處理一下傷口。她走到柳如煙身邊,放下保溫桶,打開,裡麵是熱氣騰騰的白粥和幾樣清淡的小菜。
食物的香氣瞬間刺激了柳如煙空癟的腸胃,胃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她死死地盯著那碗粥,喉嚨不自覺地滾動著,巨大的饑餓感壓倒了一切。
還有這個,女人又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在保溫桶旁邊,厲總說,這是你的生活費。以後每個月,會有人按時送來。
柳如煙的目光從食物移到那個信封上,又緩緩移到中年女人臉上。她眼中冇有任何感激,隻有一片死灰般的空洞和深入骨髓的恨意。
厲淵!
他打碎了她的一切,把她踩進泥裡,碾碎她的尊嚴,奪走她的愛人和孩子,讓她生不如死!
現在,卻像施捨一條野狗一樣,給她送來食物和錢,讓她好好活著
這比直接殺了她,還要惡毒千倍萬倍!他要她清醒地、痛苦地、永遠地活在這無間地獄裡!
滾!柳如煙的聲音嘶啞乾澀,如同砂紙摩擦,拿著他的東西滾出去!
中年女人歎了口氣,似乎預料到了她的反應。她冇有勉強,隻是將醫藥箱也放在旁邊:藥箱裡有消毒水和紗布,傷口不處理會感染的。東西我放這裡了,你自己保重。她說完,憐憫地看了柳如煙一眼,和那個看守一起退出了房間,重新鎖上了門。
房間裡再次隻剩下柳如煙一個人。
食物的香氣和那疊厚厚的鈔票,此刻都變成了最刺眼的嘲諷。她看著它們,胃裡翻騰著強烈的噁心感,恨不得把它們全部砸爛!踩碎!
可是身體的本能是誠實的。極度的饑餓讓她的視線開始模糊,胃部的絞痛一陣緊過一陣,幾乎要讓她昏厥。手掌和膝蓋的傷口也在隱隱作痛,提醒著她感染的威脅。
活下去的**,如同野草,在絕望的廢墟中,再次頑強地探出頭。
恨!滔天的恨意支撐著她!
她要活下去!她要親眼看著!看著厲淵最終會得到什麼報應!哪怕她等不到那一天,她也要活著!活著就是對他最大的詛咒!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一點磷火,微弱,卻點燃了她最後一絲力氣。
柳如煙掙紮著,極其緩慢地,朝著那個保溫桶爬了過去。每挪動一下,都牽扯著身上的傷口,帶來劇烈的疼痛。她咬著牙,額頭上滲出冷汗,終於爬到了保溫桶前。
她顫抖著伸出手,端起那碗還帶著溫熱的白粥。粥的香氣再次鑽入鼻腔,胃部發出更強烈的抗議。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彷彿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然後,猛地低下頭,狼吞虎嚥地將那碗粥灌進了嘴裡!溫熱的液體滑過乾澀灼痛的喉嚨,暫時撫慰了火燒火燎的胃。她吃得毫無形象,甚至被嗆得劇烈咳嗽,眼淚鼻涕一起流。
一碗粥很快見了底。胃裡有了東西,身體似乎恢複了一點力氣,但那種深入骨髓的屈辱感卻更加清晰。
她喘息著,目光落在旁邊的醫藥箱上。又掙紮著爬過去,打開箱子,拿出消毒水和紗布。她笨拙地、忍著劇痛,給自己紅腫破皮的手掌和膝蓋消毒、包紮。每一下觸碰傷口,都疼得她倒吸冷氣,但她咬著牙,一聲不吭。
處理完傷口,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喘息著。目光再次落在那疊厚厚的鈔票上。
她伸出手,拿起那個信封。沉甸甸的,裡麵是一遝嶄新的百元大鈔。她一張一張地數著,動作緩慢而機械。鈔票嶄新的油墨味鑽進鼻孔,冰冷而堅硬。
一千…兩千…三千…五千。
整整五千塊。
厲淵施捨給她的,苟延殘喘的錢。
柳如煙數完最後一張,將鈔票緊緊攥在手裡,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她抬起頭,望向那扇緊閉的、如同囚籠之門的鐵門,望向窗外筒子樓縫隙裡露出的、一小片灰濛濛的天空。
那雙曾經空洞死寂的眼睛裡,此刻燃燒著兩簇幽暗的、如同鬼火般的火焰。那是恨意淬鍊出的、最純粹、最瘋狂的光芒。
厲淵……
她無聲地念著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帶著血和恨。
你給我的地獄,我收下了。
但我柳如煙,會在地獄裡,睜大眼睛看著你!
這筆血債,隻要我活著一天,就永世不忘!
等著吧……
總有一天……
窗外,那片灰濛濛的天空下,城市的鋼鐵森林依舊冰冷地矗立著。而在其中最高的那座大廈頂端,厲淵正站在他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如同螻蟻般渺小的芸芸眾生。
柳如煙在泥潭中掙紮的絕望,趙明哲像臭蟲一樣被碾碎的狼狽,那個小野種被徹底抹去存在的痕跡……一幕幕畫麵在他腦海中閃過,非但冇有帶來絲毫的不適,反而像最頂級的醇酒,讓他回味無窮,通體舒泰。
報複的快感,是如此的美妙。像最烈的酒,燒灼著喉嚨,卻帶來極致的亢奮;像最鋒利的刀,劃破皮肉,卻帶來掌控他人生死的無上愉悅。
他微微眯起眼,感受著胸腔裡那股洶湧澎湃的、名為爽快的情緒。它如此純粹,如此強大,如此令人上癮。
窗外的城市燈火璀璨,如同鋪滿了鑽石的黑色天鵝絨。而他,厲淵,站在這座城市之巔,手握生殺予奪的權柄,品嚐著複仇最甘美的果實。
這感覺,真好。
他仰頭,將杯中剩餘的紅酒一飲而儘。冰涼的液體滑入食道,卻點燃了更熾熱的火焰。
新的遊戲,或許可以開始了。
(完)
覺得不錯,點個讚!
謝謝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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