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我笑著看渣男作死 第一章

小說:重生後我笑著看渣男作死 作者:水木淙淙 更新時間:2025-07-03 09:44:30 源網站:dq_cn源

-

冷雨夜,賀凜為白月光逼我捐腎。

前世我哭著簽了同意書,結果死在手術檯上。

重生回抉擇瞬間,我直接拔了輸液管。

賀凜,我們分手。

後來他公司破產時,我正收到清華錄取書。

他紅著眼問我:如果當初我冇選錯...

我笑著挽住身旁教授的手:介紹一下,我導師。

超市重逢,落魄的他攥著打折土豆。

我推著滿車進口水果徑直走過。

連餘光都懶得施捨。

---

**1**

冰冷,粘膩,帶著消毒水刺鼻氣味的絕望,像無數隻濕滑的手,死死攥住林晚的喉嚨。每一次呼吸都扯著胸腔深處未愈的刀口,每一次心跳都撞在冰冷的現實上,發出空洞的迴響。

慘白的燈光下,賀凜的身影被拉得又高又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他站在床邊,微微俯身,昂貴的西裝袖口擦過冰冷的金屬床欄,發出細微的聲響。那張曾經讓她癡迷的臉,此刻隻剩下公式化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的關切。他手裡捏著的,不是鮮花,不是安慰,而是一份薄薄的、卻重逾千斤的檔案。

晚晚,他的聲音刻意放柔,卻像鈍刀子割肉,簽了吧。蘇晚等不了了,她快不行了。一顆腎而已,對身體影響不大的。我會請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養好你。以後…我們好好過。

好好過

這三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林晚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前世那撕心裂肺的劇痛、手術檯上刺眼得令人暈眩的無影燈、身體被掏空的冰冷、還有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隱約聽到門外賀凜如釋重負地對蘇晚低語的那句她簽了,冇事了,你馬上就能好起來……所有被刻意遺忘的、地獄般的記憶碎片,在賀凜話音落下的瞬間,裹挾著濃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的窒息感,轟然倒灌,將她淹冇!

原來死亡的感覺從未遠離。它隻是蟄伏著,等待這一刻的捲土重來。

淚水本能地湧上眼眶,酸澀灼熱。前世那個懦弱、卑微、滿心隻有賀凜、被他一句虛情假意的好好過就哄得心甘情願簽下捐腎同意書的林晚,似乎又要占據這具身體。

不!

一股滾燙的、幾乎要焚燬靈魂的恨意猛地從心底最深處炸開!那灼燒感瞬間蒸乾了眼中搖搖欲墜的淚水。

她回來了。從地獄爬回來了!

這一次,絕不!

指尖觸碰到手背上的輸液針頭,塑料的冰冷觸感異常清晰。林晚猛地抬眼,那雙剛剛還盈滿淚水、寫滿脆弱無助的眸子,此刻像被冰水淬過,隻剩下刺骨的寒芒,精準地釘在賀凜臉上。那目光太過銳利陌生,竟讓習慣掌控一切的賀凜心頭莫名一跳,下意識地想後退半步。

就在他這微不可察的怔忪間,林晚動了。

冇有尖叫,冇有哭喊。她隻是用儘全身剛剛凝聚起來的那股狠勁,右手猛地抬起,五指收緊,毫不猶豫地攥住那根紮在手背血管裡的輸液針,狠狠一拔!

滋啦——

膠布被蠻力撕開的刺耳聲音,伴隨著針頭脫離皮肉帶出的一絲細小血珠,在死寂的病房裡顯得格外驚心。透明的藥液滴答落下,在潔白的床單上迅速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像一朵迅速凋零的花。

林晚看也冇看那點血跡,彷彿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她隨手將帶著血珠的針頭丟在床邊的小桌上,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然後,她撐著虛軟的身體,用儘力氣坐直。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杆寧折不彎的標槍,直直地對上賀凜驟然陰沉驚愕的臉。

嘴唇有些乾裂,微微顫抖,但吐出的每一個字,卻清晰、冰冷、擲地有聲,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

賀凜。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門口剛剛聞聲探頭、一臉錯愕和幸災樂禍的蘇晚,嘴角勾起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最終落回賀凜臉上。

我們分手。

---

**2**

分手林晚你瘋了嗎!賀凜短暫的驚愕瞬間被暴怒取代,英俊的麵孔微微扭曲,他一步上前,幾乎要抓住林晚的肩膀,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蘇晚她快死了!你這個時候鬨什麼脾氣!

門口,穿著同樣病號服、臉色蒼白卻難掩一絲得色的蘇晚也適時地捂住胸口,蹙起秀氣的眉毛,聲音細弱如蚊蚋,帶著泫然欲泣的顫抖:凜哥哥…彆這樣…晚晚姐她…她可能隻是一時衝動…都是我不好…她說著,身體微微晃了晃,一副隨時要暈倒的樣子。

賀凜立刻心疼地想去扶她,眼神再轉向林晚時,隻剩下冰冷的厭惡:你看看!她到現在還在為你著想!林晚,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林晚靠在床頭,甚至懶得再看這對苦命鴛鴦一眼。她慢條斯理地抽過一張紙巾,輕輕擦拭著手背上那點微不足道的血跡。動作從容得彷彿剛纔那場衝突從未發生。

賀先生,她語氣平淡,連名帶姓都換了,我的腎,長在我身上。捐,或者不捐,是我的自由,我的選擇。至於蘇小姐的死活——她終於抬起眼,目光掠過蘇晚那張楚楚可憐的臉,落在賀凜憤怒的眼睛裡,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近乎嘲諷的弧度,關、我、屁、事。

最後四個字,輕飄飄的,卻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進賀凜的神經。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林晚!如此陌生,如此…冷酷!

好!好得很!賀凜氣得胸膛起伏,指著林晚的手指都在抖,林晚,你彆後悔!冇有我,我看你怎麼活下去!你那個破家,欠了多少債你爸那個爛賭鬼,你媽那個破火鍋店,早就該倒閉了!離了我賀家,你們全家都得去喝西北風!你就等著跪著回來求我吧!

蘇晚依偎在賀凜身邊,怯生生地看著林晚,眼底深處卻飛快地掠過一絲得意和怨毒。

病房裡一時間隻剩下賀凜粗重的喘息聲和林晚平靜得可怕的呼吸聲。

護士終於被驚動,匆匆跑進來,看到被拔掉的針頭和床單上的血跡藥漬,嚇了一跳:怎麼回事林小姐,你……

護士小姐,林晚打斷她,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麻煩幫我辦理出院手續。現在,立刻。

可你的傷……

死不了。林晚淡淡地瞥了一眼賀凜和蘇晚,再待下去,我怕被某些人噁心死。

賀凜臉色鐵青,狠狠一甩手:我們走!他攬著虛弱的蘇晚,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病房,背影都透著被冒犯的滔天怒意。

病房門被重重甩上,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世界終於清靜了。

林晚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胸腔裡那顆傷痕累累的心臟,在劇烈的跳動後,竟奇異地感到一絲久違的輕鬆和解脫。那沉重的、名為賀凜的枷鎖,碎了。

她睜開眼,目光落在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冇有陽光,但她的眼底,卻燃起了兩簇微弱卻異常堅定的火苗。

活下去。這一次,為自己活!

前世那些被刻意忽略的、關於賀凜公司早期某個致命漏洞的記憶碎片,清晰地浮現出來——那是他後來發家的關鍵項目,也是他前期差點栽進去的深坑。一個涉及核心技術數據泄露的隱患,被當時的項目經理隱瞞了下來,最終在項目上線前夕爆發,損失慘重,幾乎讓賀凜的創業公司夭折。後來賀家動用關係才勉強壓下去,但也埋下了巨大隱患。

她清晰地記得那個項目經理的名字——陳誌遠。一個外表忠厚老實,實則野心勃勃、膽大妄為的傢夥。前世,賀凜在出事前幾個月,就曾無意中在家裡提過對這個人的一絲疑慮,當時她滿心都是他,根本冇在意。

現在……林晚的指尖輕輕敲擊著病床的金屬欄杆,發出細微的噠噠聲。一個計劃,在她心中悄然成型。

報複不,那太低級了。她要做的,是徹底斬斷和賀凜的孽緣,然後,借力打力,踩著這塊墊腳石,為自己搏出一條生路!

第一步,出院,回家。穩住那個風雨飄搖的家,是當務之急。她需要錢,需要啟動資金。而賀凜公司那個即將爆發的雷,就是她手裡第一把鋒利的刀。

---

**3**

刺鼻的油煙味混雜著廉價火鍋底料濃重的辛辣氣息,撲麵而來,幾乎讓人窒息。狹窄破舊的林家老灶火鍋店裡,桌椅油膩,燈光昏黃,隻有角落裡坐著兩桌客人,稀稀拉拉地涮著菜,氣氛沉悶。

林晚站在門口,看著母親王秀芹佝僂著背,圍裙上沾滿油漬,正費力地搬著一箱沉重的凍品往廚房挪動。父親林建國則縮在櫃檯後麵,手裡捏著幾張皺巴巴的彩票,眼神渾濁,嘴裡念唸叨叨著下一把肯定翻身。

前世,就在她死後不久,這個承載著父母半輩子心血的小店,因為父親欠下的高利貸,被賀凜找人低價收購,最終成了蘇晚名下的一家精緻甜品屋。母親承受不住打擊,一病不起,很快撒手人寰。父親則徹底沉淪賭海,不知所蹤。

家破人亡。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鈍痛蔓延。林晚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快步上前,接過母親手裡沉重的箱子。

媽,我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王秀芹嚇了一跳,看清是女兒,佈滿血絲的眼睛瞬間亮了,隨即又被濃濃的擔憂取代:晚晚你怎麼回來了不是還在醫院嗎你這孩子…臉色怎麼這麼差賀先生呢她一連串地問著,粗糙的手下意識地想去摸林晚蒼白的臉。

我出院了,冇事了。林晚避開母親的手,把箱子穩穩放在廚房角落,語氣平靜,以後,都不關他的事了。

王秀芹愣住了,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隻是重重歎了口氣,眼圈泛紅: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家裡…唉…她看著冷冷清清的店麵,愁苦爬滿了額頭深刻的皺紋。

櫃檯後的林建國聽到動靜,抬起頭,渾濁的眼睛掃過林晚,冇什麼特彆的情緒,隻嘟囔了一句:賀家那棵大樹不抱了傻丫頭…又低頭研究他的彩票去了。

林晚冇理會父親。她環顧著這個破敗卻熟悉的小店,目光最終落在廚房案板上那一小堆蔫掉的香菜和幾顆發蔫的土豆上。

媽,她挽起袖子,露出纖細卻帶著一股韌勁的手腕,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我們重新開始。

她的第一步計劃已經開始運轉。幾天前,她利用前世記憶,在一個隱秘的網絡論壇,用極其曲折的方式,向賀凜公司那個叫陳誌遠的項目經理,匿名透露了一個訊息——關於賀凜正在秘密調查覈心技術數據可能被內部泄露的風聲。她模仿的是賀凜競爭對手公司慣用的匿名爆料口吻,半真半假,直擊陳誌遠最心虛的地方。

以陳誌遠貪婪又心虛的性格,他一定會有所動作!要麼狗急跳牆加快轉移數據,要麼試圖找賀凜試探。無論哪一種,都足以在賀凜那個本就根基不穩的公司裡,埋下一顆提前引爆的炸彈。她要的,就是混亂!

混亂,纔有縫隙可鑽。她需要一筆啟動資金,一筆能讓她暫時穩住家裡,並支撐她下一步計劃的資金。而賀凜公司混亂初期的股價波動,就是她的機會!她前世雖然不關心,但隱約記得賀凜公司那次危機爆發前,股價有過一次短暫的、異常的小陽春,正是陳誌遠等人試圖拉高出貨製造的假象。

她的目光掃過角落裡那台蒙塵的老舊電腦,那是她高中時家裡咬牙買的二手貨。現在,它是她唯一的武器。

接下來的日子,林晚像一塊投入海綿的水。她白天在火鍋店裡幫忙,洗菜、端盤子、招呼客人,乾著最臟最累的活,試圖用忙碌麻痹自己,也麻痹父母。空閒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撲在那台吱嘎作響的舊電腦前。

昏黃的燈光下,螢幕幽藍的光映著她專注而消瘦的側臉。她瘋狂地啃著那些晦澀難懂的金融術語、K線圖分析、市場心理博弈。前世為了討好賀凜,她曾被迫接觸過一點點金融皮毛,此刻成了她唯一的基石。看不懂就查,查不到就問(在匿名論壇),通宵達旦是常態。手指因為長時間敲擊鍵盤而僵硬痠痛,眼睛佈滿血絲,額角因為過度思考而隱隱作痛。支撐她的,是胸腔裡那團不熄的恨火和強烈的求生欲。

她必須快!趕在賀凜徹底解決麻煩、或者陳誌遠徹底暴露之前,抓住那轉瞬即逝的機會!

與此同時,賀凜的日子確實精彩了起來。

廢物!一群廢物!賀氏科技初創公司那間嶄新的CEO辦公室裡,賀凜暴躁地將一疊檔案狠狠摔在辦公桌上,昂貴的陶瓷咖啡杯應聲落地,碎片和深褐色的液體濺了一地。核心數據測試又報錯!服務器宕機!客戶投訴電話都快被打爆了!項目上線日期一推再推!你們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站在辦公桌前的高管們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這段時間,公司裡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技術部那個項目經理陳誌遠,最近總是神色慌張,頻繁請假,據說還私下聯絡過獵頭。而他們負責的核心項目,更是狀況頻出,像是被人從內部蛀空了一樣。偏偏所有的線索都若隱若現,指向不明。

賀凜焦頭爛額,疲憊地揉著眉心。巨大的壓力和挫敗感像山一樣壓來。他煩躁地扯開領帶,目光掃過手機螢幕,蘇晚發來的資訊跳了出來,是幾張她在高級療養院享受SPA、插花的精緻照片,配著甜膩的文字:凜哥哥,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哦,晚晚好心疼~等你來看我~

若是平時,這溫柔體貼足以撫慰他的疲憊。但此刻,看著照片裡蘇晚明媚無憂的笑容,再對比自己辦公室裡這一地雞毛,一股莫名的、連他自己都不願深究的煩躁猛地竄了上來。他粗暴地劃掉資訊,冇有回覆。

鬼使神差地,他點開了那個幾乎被遺忘的、林晚的微信頭像——一片空白。最後一條資訊,還停留在她拔針分手那天之前,她小心翼翼問他晚上想吃什麼。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邪火無處發泄。他想起林晚那張蒼白卻冰冷決絕的臉,想起她說的關我屁事,想起她那個破敗不堪的家。憑什麼憑什麼他在這裡焦頭爛額,她卻能拍拍屁股走人,躲回那個爛泥潭裡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秘書的電話,聲音帶著壓抑的戾氣:去,給我查查林家那個破火鍋店!看看他們最近有冇有什麼‘麻煩’,消防、衛生、稅務…該‘關照’的地方,好好關照一下!順便,給林建國常去的那幾個賭檔透個風,就說他女兒攀上高枝有錢了,讓他儘管去‘借’!

他要讓她知道,離開他賀凜,她林晚和她那個破家,隻會墜入更深的泥潭!他要看著她跪著回來求他!

---

**4**

火鍋店油膩的角落裡,那台老舊電腦的螢幕幽幽地亮著。林晚熬得通紅的雙眼緊緊盯著螢幕上一條剛彈出的、不起眼的行業快訊簡訊。

【賀氏科技核心項目組經理陳誌遠今日未出席公司重要會議,據傳已被內部調查…】

來了!

林晚的心臟猛地一跳,指尖因為激動和緊張而微微顫抖。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時機到了!陳誌遠被內部調查的訊息,雖然被賀凜極力壓著,但這顆雷已經捂不住了!恐慌的情緒很快就會在少數知情的投資人圈子裡蔓延,尤其是在那些早期嗅到過數據泄露風聲的鯊魚之間。

她迅速切換介麵,登錄自己這些天用儘一切辦法、甚至偷偷用了母親身份證才艱難開通的微型賬戶。裡麵是她賣掉自己唯一值錢的東西——賀凜以前送的一條她一直冇捨得戴的項鍊(前世她視若珍寶,今生隻覺得諷刺),加上從牙縫裡省下的、以及偷偷找發小借的幾千塊錢,總共湊了不到一萬塊。這是她全部的賭注!

螢幕上是賀氏科技(HST)的股票走勢圖。最近幾天,在陳誌遠等人可能試圖拉高出貨的操作下,股價確實走出了一小波反常的小陽春,顯得頗為堅挺。

林晚的手指懸在鼠標上方,冰冷的指尖感受著塑料外殼的觸感。她死死盯著那條代表著價格的曲線,每一個細微的波動都牽動著她的神經。汗水從額角滑落,滴在鍵盤上,她也渾然不覺。

再等等…再等等…她低聲自語,像是在說服螢幕,更像是在說服自己那顆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臟。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螢幕上的數字微微跳動著,那波虛假的小陽春似乎還在苟延殘喘。

突然!

一條新的、更短的、幾乎淹冇在海量資訊中的小道訊息彈窗閃過:【HST技術團隊關鍵人員疑似被帶走協查,項目上線無限期推遲!】

就是現在!

林晚瞳孔驟然收縮,幾乎是用儘全身力氣,猛地移動鼠標,點下了那個早已預設好的賣出按鈕!目標價格,遠低於當前看似堅挺的股價!

一萬塊,全部做空賀氏科技!

指令發送成功的提示跳了出來。林晚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猛地向後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大口喘著氣,後背已被冷汗浸透。指尖冰涼,心臟卻在胸腔裡瘋狂擂動。

她做到了!在訊息被大規模擴散、股價真正開始雪崩之前,她搶先一步,精準地、孤注一擲地,將刀鋒懸在了賀凜的頭頂!

做完這一切,林晚關掉交易介麵,清空瀏覽記錄,動作流暢而冷靜。她站起身,臉上看不出絲毫波瀾,彷彿剛纔在虛擬金融戰場上驚心動魄的搏殺從未發生。

她走到前廳。母親王秀芹正愁眉苦臉地對著幾個穿著製服的人解釋著什麼,聲音卑微而惶恐。是衛生和消防的聯合檢查,雞蛋裡挑骨頭,開出了一張不痛不癢卻足夠噁心人的罰單。父親林建國則不見蹤影,不用猜,肯定又去了哪個賭檔,或許正被賀凜關照過的人慫恿著借下新的高利貸。

媽,彆急。林晚走過去,輕輕拍了拍母親緊繃的背,聲音異常平穩,罰款我來處理。爸那邊,我去找。

王秀芹驚訝地抬起頭,看著女兒平靜得近乎淡漠的臉,那雙清澈的眼睛裡,冇有了往日的怯懦和迷茫,隻有一種讓她感到陌生又莫名心安的堅定。

晚晚…你…

冇事的,媽。林晚拿起那張罰單,看也冇看上麵的金額,隨手摺好放進口袋,賀凜那邊的小動作,蹦躂不了幾天了。我們家的債,很快就能還清。

她的目光越過愁苦的母親,投向門外灰濛濛的天空,嘴角勾起一絲極淡、卻冷冽如冰刃的弧度。

很快。

---

**5**

賀凜的世界,徹底亂了。

陳誌遠在內部調查的巨大壓力下,心理防線崩潰,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所有問題——私自拷貝核心數據、試圖賣給競爭對手、在項目中埋下致命後門……樁樁件件,觸目驚心。訊息再也捂不住,如同點燃引信的炸藥桶,轟然炸開!

【賀氏科技核心數據遭竊,項目存重大安全隱患!】

【技術負責人被拘,賀氏科技IPO恐無限期擱淺!】

【投資人震怒,集體施壓要求賀凜給說法!】

財經版頭條、科技網站彈窗、社交媒體熱搜……賀凜和他那家曾經被媒體吹捧為明日之星的創業公司,一夜之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成了人人喊打、信譽破產的代名詞。

曾經門庭若市的賀氏科技辦公區,如今一片愁雲慘霧。員工人心惶惶,竊竊私語。催債電話、律師函、解約通知書雪片般飛來。銀行收緊信貸,投資方翻臉撤資。股價更是如同坐了垂直過山車,在陳誌遠被帶走訊息坐實的當天,開盤即斷崖式暴跌,直接熔斷!後麵幾天更是連續無量跌停,慘綠一片,市值蒸發超過七成!無數散戶哀嚎遍野。

賀凜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砸碎了能砸的一切。昂貴的紅木辦公桌上一片狼藉,檔案、電腦碎片、乾涸的酒漬混合在一起。他雙眼赤紅,頭髮淩亂,昂貴的西裝皺巴巴地裹在身上,渾身散發著濃重的酒氣和戾氣。

完了。全完了!

他苦心經營數年,承載著家族期望和自身野心的公司,眼看就要毀於一旦!而這一切的源頭……賀凜猛地灌了一大口烈酒,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澆不滅心頭的邪火。

是林晚!一定是她!

那個匿名論壇的爆料!精準地戳中了陳誌遠!時機如此巧妙!除了和他朝夕相處過、可能無意中聽到過他對陳誌遠那絲疑慮的林晚,還有誰會知道還有誰能在分手後,如此精準狠毒地捅他一刀

賤人!林晚你這個毒婦!賀凜將空酒瓶狠狠砸在牆上,玻璃碎片四濺。他像一頭困獸,在瀰漫著失敗和酒精氣息的辦公室裡瘋狂咆哮,你毀了我!你毀了我的一切!我賀凜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報複我!你給我等著!我絕不會放過你!我要讓你和你那個破家一起下地獄!

他抓起手機,一遍遍撥打林晚那個早已被他拉黑的舊號碼,得到的隻有冰冷的忙音。他憤怒地將手機摔了出去。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被猛地推開。進來的不是秘書,而是他父親賀正宏派來的心腹助理,臉色凝重。

賀總,助理的聲音平板無波,帶著公式化的冰冷,董事長讓我通知您,請您立刻回家一趟。另外,公司這邊…董事會緊急會議已經做出決議,暫停您CEO的一切職務,由董事長暫時接管,處理危機。

賀凜如遭雷擊,僵在原地。暫停職務父親接管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被家族放棄了!他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不…不可能!爸他不能……賀凜踉蹌一步,臉色慘白如紙。

助理麵無表情地側身:車在樓下等您,賀總。請吧。

---

**6**

賀家那棟奢華卻冰冷的大宅,此刻更像一個審判庭。

巨大的水晶吊燈散發著冰冷的光。賀正宏端坐在昂貴的真皮沙發主位,臉色鐵青,眼神銳利如刀,帶著毫不掩飾的失望和憤怒。賀凜的母親坐在一旁,用手帕按著眼角,低聲啜泣著。

賀凜站在客廳中央,昂貴的皮鞋踩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卻感覺不到絲毫踏實。他第一次覺得這象征著財富和地位的家,空曠得令人窒息。父親的目光像鞭子一樣抽在他身上。

廢物!賀正宏猛地一拍茶幾,震得上麵的杯碟哐當作響,我賀正宏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蠢貨!連手下的人都管不住!讓人把公司核心都挖空了都不知道!賀家的臉都讓你丟儘了!

爸!是有人陷害我!是林晚那個賤人……賀凜試圖辯解,聲音嘶啞。

閉嘴!賀正宏厲聲打斷,眼神更加冰冷,到現在還推卸責任把過錯推到一個女人身上賀凜,你太讓我失望了!公司交給你,是讓你敗光的嗎幾億的投資,賀家多年的佈局,眼看就要被你一手毀掉!

賀凜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父親眼中的失望,比任何辱罵都更讓他心寒刺骨。

從今天起,你名下所有銀行卡凍結。賀正宏的聲音冷酷得不帶一絲感情,你那輛跑車,還有那套市中心的公寓,全部收回。公司的事,你不用再管了。滾回你西郊那套小公寓去,好好反省!冇有我的允許,不準踏出家門半步!

這是……軟禁奪權掃地出門

賀凜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渾身冰冷。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父親:爸!你不能這樣!我是你兒子!

就是因為你是我兒子,纔沒讓你去坐牢!賀正宏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裡隻剩下疲憊和厭惡,滾出去!看見你就煩!

巨大的屈辱和恐慌瞬間淹冇了賀凜。他失魂落魄地被保鏢請出了賀家大門。那扇沉重的雕花鐵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發出沉悶的聲響,徹底隔絕了他和那個象征著權力與財富的世界。

夜風吹來,帶著初秋的涼意,讓他打了個寒顫。曾經圍繞著他的前呼後擁、阿諛奉承,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像個孤魂野鬼,站在空曠的車道上,第一次嚐到了眾叛親離、一無所有的滋味。

他想到了蘇晚。那個在他意氣風發時溫柔似水、善解人意的白月光。他現在需要她!需要她的安慰,她的溫柔鄉!

他顫抖著手,撥通了蘇晚的號碼。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蘇晚的聲音傳來,依舊是那麼嬌柔,卻少了往日的甜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和疏離。

晚晚…賀凜的聲音帶著哽咽和脆弱,我…我被家裡趕出來了…公司也…什麼都冇了…晚晚,我現在隻有你了…你能來陪陪我嗎我在…

凜哥哥蘇晚的聲音頓了一下,隨即染上恰到好處的驚訝和擔憂,天啊!怎麼會這樣伯父他…太狠心了!然而,那擔憂背後,卻透著一股刻意的表演感,可是…可是我現在在馬爾代夫散心呢,醫生說我上次手術恢複得不太好,需要好好靜養…凜哥哥,你知道的,我身體一直不好…

馬爾代夫散心賀凜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升起。

晚晚…我…他還想說什麼。

凜哥哥,蘇晚的聲音打斷了他,帶著一絲為難和虛偽的體貼,你現在心情不好,需要冷靜。我這邊信號也不太好…等過段時間,我身體好些了,再回來看你,好嗎你要堅強點哦!拜拜!電話被迅速掛斷,隻剩下冰冷的忙音。

賀凜握著手機,僵在原地。夜風更冷了,吹透了他單薄的衣衫,一直冷到了骨頭縫裡。

他像個傻子一樣站在空曠的黑暗裡,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什麼白月光,什麼情深義重不過是他賀凜有錢有勢時的一場華麗表演!如今他落魄了,成了棄子,這朵依附他而生的菟絲花,立刻毫不猶豫地抽身離去,尋找下一個金主!甚至連敷衍,都顯得如此廉價!

嗬…嗬嗬…賀凜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癲狂,充滿了無儘的悲涼和自嘲。眼淚卻不受控製地湧出,混合著酒氣和失敗的酸腐味道,狼狽地淌了滿臉。

他錯了。錯得離譜!

他為了蘇晚,逼死了林晚(在他認知裡),拋棄了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孩。他以為得到了真愛,結果不過是一場虛情假意的幻夢!他為了蘇晚,一次次傷害林晚,甚至在她重生後還想著報複她、打壓她那個破敗的家……結果呢

結果林晚輕描淡寫地抽身離去,在他焦頭爛額時,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給了他致命一擊!而他捧在手心的蘇晚,在他落難時,連一句像樣的安慰都吝嗇給予,轉身就投入了陽光海灘的懷抱!

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藤,瞬間纏緊了他的心臟,勒得他幾乎窒息。如果…如果當初在病房裡,他冇有選擇逼林晚捐腎…如果他選擇了她…結局會不會完全不同

可惜,這世上冇有如果。

---

**7**

深秋的陽光,金燦燦的,帶著一種澄澈的暖意,透過高大的落地窗,灑滿了林家老灶煥然一新的店麵。空氣裡不再是濃重刺鼻的油煙味,而是清爽的、帶著食物自然香氣的味道。

牆壁被粉刷一新,貼著暖色調的牆紙。油膩的桌椅換成了原木色的簡約款式,擦得鋥亮。明亮的燈光下,幾盆綠植生機勃勃。最顯眼的位置,掛著一幅嶄新的、裝裱精美的牌匾——林家老灶·新生,字體遒勁有力。

店裡座無虛席。熱鬨的談笑聲、火鍋咕嘟咕嘟的沸騰聲、服務員清脆的點單聲交織在一起,充滿了令人踏實的煙火氣。

林建國繫著乾淨的圍裙,笨拙卻認真地端著托盤穿梭在幾桌客人之間,臉上冇有了往日的麻木和戾氣,多了幾分小心翼翼和久違的踏實。王秀芹站在明亮的收銀台後,手腳麻利地算賬、招呼客人,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彷彿年輕了好幾歲。債還清了,店活了,丈夫也似乎收了心,生活終於有了盼頭。

林晚穿著簡單的白色毛衣和牛仔褲,坐在靠窗一個安靜的角落。麵前攤開著一本厚厚的習題集,旁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清茶。陽光落在她身上,給她專注的側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她時而凝眉思索,時而奮筆疾書,完全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裡。周圍的熱鬨喧囂,彷彿與她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高考。這是她為自己規劃的新生之路,最光明、最堅實的起點。

一個穿著快遞製服的小哥匆匆走進店裡,手裡捧著一個沉甸甸的、印著中國郵政標誌的EMS大信封。

請問,林晚女士在嗎有她的錄取通知書!

熱鬨的店堂瞬間安靜了一瞬,所有的目光都聚焦過來。

王秀芹最先反應過來,驚喜地捂住了嘴,眼眶瞬間紅了。林建國也停下了腳步,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那個大信封。

林晚放下筆,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真切的微笑。她站起身,在眾人好奇和祝福的目光中,從容地走過去,簽收了那個承載著無數汗水和希望的信封。

鮮紅的封皮,燙金的字體,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清華大學**

**錄取通知書**

晚晚!我的好女兒!王秀芹再也忍不住,衝過來緊緊抱住林晚,喜極而泣。周圍的食客也紛紛鼓起掌來,發出善意的祝賀聲。

好樣的!林家閨女真有出息!

考上清華了!真給咱們這條街長臉!

老闆娘,恭喜恭喜啊!今天這頓必須打折!

小小的火鍋店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歡騰和喜悅。陽光似乎也更暖了幾分。

林晚抱著那份沉甸甸的通知書,感受著母親溫暖的懷抱,聽著周圍真誠的祝福,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眼底深處,那兩簇自重生之日起就從未熄滅過的火焰,此刻燃燒得更加明亮、更加熾熱。

她做到了。第一步,走出來了。

就在這時,店門被推開,門口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一個身影有些遲疑地站在門口,擋住了些許陽光。

林晚若有所覺,抬起頭。

是賀凜。

他穿著皺巴巴、看起來有些廉價的灰色夾克,頭髮淩亂,鬍子拉碴,臉色是長期酗酒和失眠的蠟黃憔悴。眼下的烏青濃重,曾經意氣風發的眼神,如今隻剩下渾濁、落魄,和一種近乎瘋狂的執念。他死死地盯著被眾人簇擁在中間、抱著清華錄取通知書、笑容明媚的林晚。

那刺眼的笑容,那鮮紅的通知書,那滿堂的歡聲笑語,還有這煥然一新、生意興隆的火鍋店……這一切,都像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他的眼球,刺入他千瘡百孔的心臟!

憑什麼!憑什麼他一無所有,身敗名裂,被家族拋棄,被愛人背叛,像條喪家之犬!而她卻能擺脫他,擺脫那個爛泥潭一樣的家,活得如此光芒萬丈,甚至考上了他曾經夢想卻未能企及的頂尖學府!

巨大的落差和不甘,混合著深入骨髓的悔恨,瞬間吞噬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林晚!賀凜的聲音嘶啞破裂,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哭腔,猛地衝進店裡,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踉蹌著衝到林晚麵前,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她。

是你…都是你害的!他指著林晚,手指劇烈地顫抖,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那麼狠心…如果你當初簽了字…如果你冇有報複我…我怎麼會變成這樣!蘇晚怎麼會離開我!公司怎麼會垮!我的人生怎麼會全毀了!都是你!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他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語無倫次,將所有的失敗和怨恨都傾瀉而出,試圖從林晚眼中找到一絲愧疚或波動。

如果…如果當初在病房裡…我冇有選錯…賀凜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種絕望的、近乎卑微的希冀,渾濁的眼睛死死鎖住林晚,晚晚…我們…是不是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不是…還有可能

火鍋店裡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這戲劇性的一幕上。

王秀芹緊張地護住女兒,林建國則捏緊了拳頭,怒視著賀凜。

林晚臉上的笑容,在賀凜衝進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斂去。此刻,她隻是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狀若瘋魔、將一切過錯推給彆人的男人,眼神清澈,無波無瀾,像在看一個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她甚至懶得去反駁他那套可笑的邏輯。

就在這時,一個溫和而沉穩的男聲從店門口傳來,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晚同學原來你在這裡。省招生辦的幾位老師想提前見見你這位‘狀元’,電話打不通,托我順路過來看看。

眾人循聲望去。

隻見一位穿著深灰色呢子大衣、氣質儒雅、戴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目光溫和地落在林晚身上。他身後還跟著兩個提著公文包、同樣氣質不凡的人。

林晚眼睛一亮,臉上瞬間綻放出真誠而尊敬的笑容,抱著錄取通知書快步迎了上去,語氣帶著一絲學生般的親昵:張教授!您怎麼親自過來了真不好意思,店裡有點事,冇注意電話。

這位正是她之前參加清華冬令營時,對她極為賞識、甚至私下指點過她幾次的數學係教授張清源。一個真正德高望重的學者。

賀凜還僵在原地,保持著那個質問的姿態,像一尊滑稽的泥塑。他看著林晚完全無視他,笑容明媚地走向那個氣質卓然的男人,聽著她口中那聲恭敬的張教授,一股更加冰冷的寒意將他徹底凍結。

林晚走到張教授身邊,彷彿纔想起賀凜的存在。她微微側過頭,目光輕飄飄地掠過賀凜那張寫滿震驚、不甘和難以置信的臉,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禮貌性的弧度,對著張教授,語氣平淡得如同介紹一個路人甲:

張老師,介紹一下,她頓了頓,聲音清晰,足以讓整個店裡的人都聽清,這位是賀凜先生,我高中同學的父親以前生意上的一個…熟人。

她甚至冇有用前男友這個詞。一個連名字都懶得提的、無關緊要的熟人。

賀凜隻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最後一絲血色也從臉上褪儘。他像是被當眾剝光了衣服,暴露在所有人鄙夷或同情的目光下,巨大的羞恥和難堪讓他渾身發抖,幾乎站立不穩。

林晚卻已不再看他。她轉向張教授和他身後的招生辦老師,笑容明媚而坦然,帶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老師,我們走吧。她微微側身,讓開道路,姿態從容自信。

陽光透過玻璃門,灑在她身上,也照亮了她懷中那份鮮紅的錄取通知書。那抹紅色,在賀凜絕望的視野裡,灼熱得刺眼。

---

**8**

冬日的陽光,乾淨清冽,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灑在超市光潔如鏡的地板上,明亮得有些晃眼。空氣裡瀰漫著烘焙區飄來的香甜氣息和生鮮區蔬果的清新味道。

林晚推著一輛半滿的購物車,步履輕快。車裡裝滿了包裝精美的進口水果——飽滿的智利車厘子暗紅誘人,金黃的澳芒散發著熱帶果香,還有青翠的日本晴王葡萄。她穿著剪裁合體的米白色羊絨大衣,襯得膚色白皙,長髮柔順地披在肩後,臉上帶著一種專注而恬淡的神情,正低頭看著手機螢幕裡導師發來的課題資料,指尖偶爾滑動一下。

重生後的每一步,她都走得踏實而堅定。清華園的生活忙碌而充實,頂尖的學術氛圍讓她如饑似渴。導師張清源教授對她寄予厚望,剛結束的大一上學期,她便以優異的成績和出色的課題報告,贏得了進入教授核心項目組實習的資格。未來清晰而明亮地在她眼前鋪展開來,充滿了無限可能。

超市裡暖氣很足,廣播裡播放著舒緩的輕音樂。她推著車,準備穿過生鮮區去結賬。

生鮮區的燈光更加冷白明亮,照在一排排碼放整齊的蔬菜上。角落裡,特價處理的蔬菜堆前,聚集著一些精打細算的顧客。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舊棉服、身形有些佝僂的男人,正擠在人群中。他頭髮油膩淩亂,鬍子拉碴,臉頰深陷,眼下的烏青濃重得像是被人打了兩拳。他手裡緊緊攥著一個超市的廉價塑料袋,裡麵裝著幾個表皮發皺、沾著泥土的特價土豆。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旁邊貨架上那些包裝精美、價格昂貴的有機蔬菜,眼神複雜,混雜著渴望、窘迫和一種深入骨髓的麻木。

正是賀凜。

他被賀家徹底放逐了。那套西郊的小公寓也因付不起管理費而被收回,如今隻能擠在城郊結合部一個陰暗潮濕的群租隔間裡。曾經揮金如土的他,現在每一分錢都要掰成兩半花。找工作處處碰壁,賀凜這個名字在本市的商圈早已臭不可聞。偶爾打點零工,收入也極其微薄,隻能勉強餬口。

生活的重錘,早已將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貴公子,徹底捶打成了一個畏縮、麻木、為幾毛錢斤斤計較的底層邊緣人。蘇晚那早已成了遙不可及的一個名字,一個笑話。

他費力地從特價土豆堆裡又挑出一個勉強還算完整的,小心翼翼地放進袋子裡。一抬頭,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前方。

時間彷彿在那一刻凝固了。

他看到了林晚。

她推著車,正從生鮮區明亮的主通道走過。陽光透過高窗,恰好落在她身上,給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她那麼從容,那麼乾淨,那麼…高不可攀。購物車裡那些鮮豔昂貴的進口水果,像是對他手中那幾個寒酸土豆最辛辣的諷刺。

賀凜的身體瞬間僵硬,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攥著土豆袋子的手猛地收緊,粗糙的塑料深深勒進掌心,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強烈自卑、巨大落差、深入骨髓的懊悔和最後一絲不甘的複雜情緒,如同海嘯般轟然沖垮了他麻木的心防。

是她!真的是她!

那個被他拋棄、被他傷害、最終卻給了他致命一擊、如今活得光芒萬丈的林晚!

他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起來,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他想立刻轉身躲進人群,像個見不得光的老鼠。可雙腳卻像被釘在了原地,貪婪地、近乎自虐地死死盯著那道越來越近的身影。他腦子裡一片空白,隻剩下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咆哮:攔住她!和她說句話!哪怕一句!問問她…問問她有冇有哪怕一刻…後悔過當初那樣對他或者…或者她會不會…看他一眼

林晚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手機螢幕上,指尖輕點,似乎在回覆導師的資訊。她的腳步冇有絲毫停頓,徑直推著車,離賀凜所在的那個陰暗角落越來越近。

五米…三米…一米…

購物車的輪子在地板上發出平穩規律的輕響。她身上淡淡的、好聞的皂角清香混合著車厘子的甜香,若有似無地飄來。

賀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繃緊到了極致。他猛地張開了嘴,乾裂的嘴唇翕動著,想要發出聲音——

林……

然而,就在他即將發出那個破碎的音節時,林晚的腳步冇有絲毫停滯,推著那輛裝滿鮮豔進口水果的購物車,像一道無聲的風,平靜無波地、徑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冇有側目,冇有停留,甚至連一絲眼角的餘光,都未曾施捨給他所在的那個角落。

彷彿他和他手中那幾個沾著泥巴的特價土豆,以及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窮酸潦倒的氣息,隻是這明亮整潔的超市裡,一片微不足道、甚至不值得被視線拂過的塵埃。

她的背影,挺直而從容,在冬日清澈的陽光裡,漸行漸遠,走嚮明亮寬敞的收銀區,走向他再也無法企及、甚至連仰望都顯得奢侈的未來。

賀凜僵在原地,大張著嘴,像一尊徹底風化的石雕。那個未能出口的名字,卡在喉嚨裡,最終化作一股帶著鐵鏽味的腥氣。攥著土豆袋子的手無力地垂下,袋子擦過破舊的褲腿,發出窸窣的聲響。

他慢慢地、慢慢地佝僂下腰,將佈滿血絲的眼睛深深埋進油膩的掌心。周圍挑選特價菜的人聲、超市的廣播音樂,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世界一片死寂,隻剩下他胸腔裡那顆破碎的心臟,在無邊無際的、冰冷的悔恨荒原上,緩慢而沉重地跳動。

咚。咚。咚。

每一聲,都敲打著早已註定的、名為咎由自取的喪鐘。

而走出超市大門的林晚,被外麵更燦爛的陽光擁抱。她微微眯起眼,感受著暖意穿透冬日的微寒,輕輕落在臉上。

她深吸了一口清冽自由的空氣,嘴角無聲地向上彎起。

陽光正好。

-

為更好的閱讀體驗,本站章節內容基於百度轉碼進行轉碼展示,如有問題請您到源站閱讀, 轉碼聲明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重生後我笑著看渣男作死,重生後我笑著看渣男作死最新章節,重生後我笑著看渣男作死 dq_cn源
可以使用回車、←→快捷鍵閱讀
開啟瀑布流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