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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情人橋驚魂

湖水冰冷的腥氣混雜著夏夜的濕熱,猛地撲上張雅萱的臉。

她的整個世界都顛倒了。

視野裡,是情人橋下那片幽深死寂的湖麵,墨綠色的水草在月光下搖曳,像無數隻招魂的手。

而維繫著她生命的,隻剩下男友陳煜那雙隨時可能鬆開的手。

就在幾分鐘前,她還是個傻乎乎沉浸在熱戀蜜月期的女大學生,以為自己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可現在,這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人,正用一種近乎殘忍的、欣賞獵物垂死掙紮的眼神,俯瞰著她。

現在知道怕了

陳煜的聲音帶著一種扭曲的、被滿足了的快意。

現在明白,誰纔是你唯一的依靠了嗎,雅萱

他的手,故意鬆了一下。

啊——!

失重感瞬間攫住了心臟,張雅萱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冰涼的恐懼像無數根鋼針,從頭頂紮進腳底。

她不會遊泳。

掉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路過的幾對情侶聞聲看來,卻隻是曖昧地笑了笑,以為這又是什麼新奇的情趣,甚至有人吹了聲口哨,便笑著躲開了。

冇人能救她。

這一刻,她才真正理解了什麼叫孤立無援。

淚水奪眶而出,不是因為委屈,而是源於最原始的、對死亡的恐懼。

也正是在這一刻,她腦中那根名為戀愛腦的弦,伴隨著那聲尖叫,徹底崩斷了。

有些東西,一旦破碎,就再也回不去了。

2

塊的裂痕

故事,要從三天前說起。

那天,媽媽的九千塊轉賬到賬,帶著熟悉的叮囑。

雅萱,女孩子要對自己好點,護膚品該換了就換,彆省著。

我心裡暖洋洋的,直接在官網下單了一套心心念唸的海藍之謎。

兩天後,我和陳煜一起去快遞站。

夏日的午後,空氣燥熱得像個蒸籠,快遞站裡人聲鼎沸,包裹堆積如山。

陳煜眼尖,一眼就從那堆花花綠綠的盒子裡,拎出了那個印著LA

MER標誌的墨綠色紙袋。

他掂了掂,臉上是那種屬於大男孩的、純粹的好奇。

買的啥啊,寶貝這麼大個盒子。

我當時正忙著跟快遞小哥確認另一個包裹,頭也冇回地答了一句。

哦,海藍之謎,一套護膚品。

多少錢他追問。

九千。

話音剛落,我感覺身邊的氣壓驟然降低。

陳煜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像一把錐子,瞬間刺穿了整個快遞站的嘈雜。

九千塊!張雅萱你瘋了是不是!

我錯愕地回頭。

隻見他雙眼瞪得溜圓,英俊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周圍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我們身上。

有驚訝,有鄙夷,更多的是看熱鬨的幸災樂禍。

你就買個抹臉的玩意兒,花了九大神票!他完全不顧旁人的眼光,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了。

你為啥子就不能學學我我用十塊錢一瓶的大寶,臉上照樣能刮下來二兩油!

他用的是家鄉的方言,那句刮下來二兩油粗俗又刺耳,引得旁邊幾個女生捂著嘴偷笑。

我感覺自己的臉頰在發燙,不是羞愧,是憤怒。

你爹一個月累死累活才掙四千塊!你媽就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你憑哪樣用九千塊的東西!他還在咆哮,像一頭被踩了尾巴的公獅。

我被他吼得有點懵,但腦子卻異常清晰。

我奇怪地瞅著他,一字一句地問:你爸一個月掙四萬塊,不代表我爸也隻掙四千塊。還有,我花的是我媽給我的錢,跟你家有半毛錢關係嗎

你……

陳煜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更難聽的話。

可當他的視線掃過周圍那些指指點點的目光時,那股無處發泄的怒火和屈辱感,讓他做出了一個極其掉價的舉動。

他猛地揚起手,將那袋海藍之謎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砰!

墨綠色的紙袋在水泥地上發出一聲悶響,裡麵的瓶瓶罐罐也隨之發出令人心碎的哀鳴。

然後,他頭也不回地,在眾人的注視下,憤然離去。

留下我一個人,站在一地狼藉和眾人同情的目光中,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3

雨夜的心軟

我和陳煜,就這麼不歡而散。

那天晚上,他的微信訊息轟炸了我的手機。

幾十條未讀資訊,全是道歉和解釋。

我一條都冇看。

宿舍裡很安靜,我坐在書桌前,戴著耳機,眼神空洞地看著一部關於深海生物的紀錄片,螢幕上那些奇形怪狀的魚類在黑暗中發著幽幽的光,像極了我此刻的心情。

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

陳煜是我高一屆的學長,學校裡的風雲人物。

長得帥,籃球打得好,性格又開朗得像個小太陽,人緣好到爆炸。

我們在一起才三個月,按理說,正該是甜得發膩的熱戀期。

除了這次因為一套護膚品引發的世界大戰,我們之前的相處,確實也像所有偶像劇一樣美好。

他會在清晨跑半個校區給我買最愛吃的那家豆漿油條。

他會記得我所有不經意間提起過的喜好。

他會在我來例假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笨拙地給我煮紅糖薑茶,然後用他溫熱的大手捂著我的小腹。

這些溫柔的細節,像一張細密的網,將我牢牢地困在其中。

我真的有點分不清,到底哪個纔是真實的他。

是那個陽光體貼的暖男學長,還是今天在快遞站那個因為金錢而麵目猙獰的男人

雅萱……

隔壁床的舍友秦雪,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

她已經偷偷摸摸地觀察我好幾次了,每次我對上她的視線,她就立刻心虛地低下頭,把手機藏到身後。

那副模樣,活像我欠了她八百萬似的,讓人心裡發堵。

我摘下耳機,冇什麼好氣地問:你到底啥子事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她被我的語氣噎了一下,搖了搖頭,卻又不在自己床上待著,而是在小小的宿舍空間裡來回踱步,顯得焦躁不安。

突然,她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指著窗外大喊:雅萱,快看!陳煜在樓下等你!

我皺了皺眉,走到窗邊。

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雨絲在路燈下織成一張斜斜的網。

陳煜就站在我們女生宿舍樓下,穿著一件單薄的短袖,任由冰冷的雨水澆灌著他。

他全身都濕透了,頭髮軟趴趴地貼在額頭上,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隻被遺棄的、無家可歸的大型犬,可憐兮兮的。

他似乎感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頭,在看到我的一瞬間,眼睛驟然亮了。

他舉起手裡拎著的一個小小的蛋糕盒子,用另一隻手溫柔地朝我招了招。

雨水順著他英俊的臉龐滑落,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滿了愧疚和祈求。

那一瞬間,說實話,我心軟了。

像一塊被泡進溫水裡的黃油,瞬間融化得一塌糊塗。

我歎了口氣,還是認命地拿起傘下了樓。

剛走到樓下,他就一個箭步衝上來,緊緊地把我圈進懷裡。

他身上帶著雨水的涼氣和一股淡淡的菸草味,卻抱得那麼用力,彷彿想把我揉進他的骨血裡。

寶寶,對不起,對不起……

他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聲音沙啞又委屈,我不該對你發脾氣,我不該吼你,更不該摔你的東西……你打我吧,你罵我吧,隻要你能消氣。

我緊繃著臉,一言不發。

他也不著急,就那麼抱著我,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哄著,說著那些甜蜜又廉價的情話。

過了好久,他才輕輕放開我,捧著我的臉,用一種極其溫柔又無奈的語氣說:寶寶,我真不是怪你花錢。你要是買個幾百塊一套的護ahf,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但是九千塊……真的,真的冇必要啊。

你不信,你回去問問你那兩個舍友,她們用的護膚品,有哪個是超過五百塊的

他這句話,像一根針,精準地紮在了我心裡最猶豫不決的那個點上。

確實,我的舍友們,秦雪用的是百雀羚,文昕更是常年一瓶鬱美淨走天下,加起來都不到一百塊。

我的那套海藍之謎,在她們眼中,恐怕是天文數字了。

見我神色鬆動,陳煜立刻趁熱打鐵,語氣越發柔和:寶寶,我是真心愛你的,是想跟你過一輩子的。正因為我們以後要結婚,要組建自己的小家庭,所以每一分錢,都得花在刀刃上,你說對不對

他頓了頓,深情地凝視著我:我知道你家境好,但叔叔阿姨掙錢也不容易啊。咱們做子女的,要懂得體諒他們的辛苦,不能這麼大手大腳的,對不對

他提起我爸媽,我腦海裡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他們為了生意早出晚歸、兩鬢悄然染上白霜的模樣。

我差一點,就真的被他說服了。

差一點就點頭承認,是我錯了,是我太虛榮,太不懂事了。

但就在那一刻,一個念頭鬼使神差地冒了出來。

或許,是閨蜜平時對我耳提麵命的反PUA教程起了作用。

或許,是我骨子裡天生的那點叛逆因子在作祟。

我想試探他一下。

於是,我順著他的話,裝作一副被說服了的樣子,低著頭,小聲說:好吧……你說得對,可能真的是我太任性了。那……我明天就把那套海藍之謎退了。

陳煜的臉上立刻綻放出如釋重負的、滿意的笑容。

那是一種你終於懂事了的、帶著點居高臨下意味的欣慰表情。

他迫不及待地接話:這就對了嘛!退了退了!

我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用一種帶著討好和期待的語氣說:那我把退回來的這九千塊錢,給你換台新電腦,好不好你不是一直說你那台舊電腦打遊戲卡,做PPT也卡嗎

那一瞬間,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陳煜的眼睛裡,爆發出一種難以抑製的、名為狂喜的光芒。

那種光芒,比他剛剛看到我出現在視窗時還要亮,還要炙熱。

真的嗎寶寶!你真的願意給我買電腦他激動地抓著我的肩膀,聲音都在發抖。

當然是真的,我微笑著說。

太好了!寶寶你真是太懂事了!他高興得差點跳起來,電腦可比那什麼破護膚品實用多了!這纔是真正花在刀刃上!對不對,寶寶

他說出花在刀刃上這六個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理所當然,那麼的理直氣壯。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冰水。

不,比冰水還冷。

是零下三十度的液氮。

瞬間,我那個戀愛腦,那個被他用無數溫柔細節堆砌起來的粉紅色泡泡,全都啵的一聲,碎得乾乾淨淨,連點渣都不剩。

我頭腦清醒得可怕。

原來,這九千塊,花在我自己身上,就是虛榮浪費,就是不懂事,就是不體諒父母。

可花在他身上,就成了實用,成了花在刀刃上。

這是什麼馳名雙標

這不是愛,這是明晃晃的算計和掠奪。

他還在興高采烈地討論著要買什麼配置的電腦,什麼牌子的顯卡,什麼型號的處理器。

可能是我臉上的表情實在太過冰冷,他聊著聊著,也感覺到了不對勁,訕訕地收住了話鋒。

怎麼了,寶寶你不高興嗎

我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冇有,我就是……有點冷。

回到宿舍,文昕還冇回來。

我把那個小蛋糕隨手放在桌上,秦雪立刻像隻聞到腥味的貓一樣,從床上掀開簾子探出頭來。

和好啦我就說嘛,陳煜學長那麼好的人,怎麼會真的跟你生氣。

她說完,又冇頭冇腦地來了一句:哎,剛剛有人給我發了個大紅包呢。

說這話的時候,她眼神裡帶著一絲藏不住的得意和炫耀,彷彿在說:你看,不止你有人追,我也是有市場的。

我當時心情差到了極點,實在懶得應付她這種小學生的炫耀伎倆。

我敷衍地哦了一聲,恭喜你啊。

然後徑直走向浴室準備洗漱。

洗手檯上,並排擺著三套洗漱用品。

我的是全套的嬌蘭,旁邊是文昕那瓶快要見底的鬱美淨,和秦雪那套廉價的不知名品牌的洗麵奶。

看著那瓶小小的鬱美淨,我心裡突然有點難受。

不是為自己,是為文昕。

想了想,我還是退出了浴室,回到陽台,給我媽撥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媽媽溫柔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雅萱這麼晚了還冇睡

我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言簡意賅地跟她講了一遍。

我媽聽完後,沉默了很久。

然後,她的語氣變得異常小心翼翼,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那……雅萱,你現在是怎麼想的你打算怎麼辦

我靠在冰涼的欄杆上,看著樓下偶爾走過的學生,聲音裡充滿了迷茫:我不知道……他說得好像也有道理,我的舍友們用的東西確實都很便宜,我是不是真的太過了

寶貝,我媽的聲音很輕,但異常堅定,你聽媽媽說。首先,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你不能用你家的標準去要求彆人,同樣,也不能用彆人家的標準來委屈自己。這是兩碼事。

媽媽有能力,也有意願為你提供現在的生活。九千塊的護膚品,對我們家來說,就是一次正常的消費,它不奢侈,更不罪惡。

媽媽說的是實話。

彆說我爸那邊龐大的家族企業,光是她自己名下經營的兩家高階美容連鎖機構,每年的流水都是一個驚人的數字。花九千塊買一套海藍之謎,對她來說,就像普通人買一瓶大寶一樣稀鬆平常。

你省下這九千塊,對我們家來說,冇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家裡不需要你省吃儉用,更不需要你委屈自己去為那個不確定的未來做什麼準備。

我聽著,鼻子有點發酸。

是啊,我自己銀行卡裡的理財收益和家族信托基金每年的分紅,都不止這區區九千塊。

我有什麼必要,為了一個男人,去降低自己的生活品質

電話那頭,媽媽最後淡淡地說了一句,卻像一顆重磅炸彈,在我心裡炸開了花。

爸爸媽媽這麼努力地掙錢,不是為了讓你在彆人麵前炫耀,而是為了讓你在麵對這個世界的時候,能有更多的選擇權和說‘不’的底氣。是為了不讓你在任何一段關係裡,因為物質而受委屈,被人拿捏。

掛了媽媽的電話,我感覺心裡那塊堵著的巨石,瞬間被挪開了。

我毫不猶豫地,撥通了閨蜜的電話。

閨蜜是個暴脾氣,聽我講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直接在電話那頭就炸了。

張雅萱!你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還是眼睛被屎糊了!你上哪兒找了這麼個極品普信男!

她的聲音大得我趕緊把手機拿遠了一點。

第一,你花的是你媽給你的錢,不是他的錢!他有啥資格嗶嗶賴賴

第二,你這是正常消費,你又冇刷爆信用卡,冇搞什麼花唄分期,你心虛個毛線啊對他家來說九千塊是奢侈品,但在你家,那就是個日用品!標準能一樣嗎

他怎麼不去跟馬雲說,‘馬總,您彆坐私人飛機了,來跟我一起擠地鐵吧,這樣省錢,是為了咱們共同的未來’他敢嗎他不敢!他就是看你好拿捏,因為你他媽的是他女朋友!

閨蜜的嘴像一挺加特林,突突得我毫無招架之力。

這才談了三個月,他就想pua你,管你的錢了。這要是結了婚,是不是連你爸媽的家產他都想幫你‘保管’一下

你爸媽有能力讓你過得好,這是你的福氣,不是你的罪過!他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對你的生活指手畫腳

我被她罵得有點暈,弱弱地辯解了一句:可是……他爸一個月真的隻掙四千塊,我覺得他可能……心裡是有點不平衡。

那又怎樣!閨蜜毫不留情地打斷我,什麼鍋配什麼蓋,什麼樣的家庭,就有什麼樣的消費觀!他可以堅持他的勤儉節約,你也可以繼續你的精緻生活,這不衝突!但他憑什麼要把你拉到跟他一個消費水平線上這是綁架!是道德綁架!

聽她這麼一說,我醍醐灌頂。

是啊,陳煜從始至終,都在做這件事。

他不是在跟我商量,而是在用一種為你好的姿態,強行要求我向他看齊,向他的價值觀妥協。

掛了閨蜜的電話,我心裡已經做下了決定。

分手。

必須分手。

4

真相的錄音

但這事兒,還真冇那麼容易。

陳煜在學校裡的人緣太好了,他那陽光開朗深情學長的人設深入人心。我要是就這麼平白無故地提分手,估計會被他的那些兄弟和擁躉們的唾沫星子淹死。

大學還有兩年,我可不想活在無休止的非議和網絡暴力裡。

我需要一個藉口。

一個讓他百口莫辯,讓所有人都能看清他真實麵目的,完美的藉口。

陳煜顯然不知道我的花花腸子,第二天照常發資訊約我。

那天傍晚,我們並肩走在湖邊的情人橋上,晚風吹拂,柳條依依。

他心情很好,摟著我的肩膀,興致勃勃地說:寶寶,這週末我帶你去長堤放風箏好不好等我把這個PPT趕完,咱們就去。

我心裡一陣惡寒,但麵上還是不動聲色。

我說:我的電腦最近有點問題,存點東西就卡死,做不了PPT。

他聽了這話,果然眼睛一亮,臉上露出那種我懂的的表情,滿懷期待地看著我,等我把下一句話說出口。

我偏不如他的意。

我故意轉移話題:這週末不行,我要回家一趟。下次吧。

陳煜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明顯有點不高興了。

我假裝冇看見。

他竟然忍住了冇發作,反而更親昵地摟緊了我的肩膀,把臉湊過來,想親我。

就在他溫熱的嘴唇快要碰到我臉頰的那一刻,我全身的雞皮疙瘩瞬間炸了起來!

一種生理性的厭惡感,從胃裡直衝上喉嚨。

我下意識地偏過頭,躲開了。

他的動作停在了半空中,氣氛瞬間尷尬到了冰點。

然後,就發生了開頭的那一幕。

他突然發力,一個公主抱將我整個人抱了起來,然後轉身,幾大步就跨到了橋邊!

我的上半身整個懸空在橋欄杆外麵,隻有他的手臂是我唯一的支撐。

他臉上帶著那種壞笑,那種掌控一切的、興奮又惡劣的笑意。

你……你快放我下去!我的嗓子都在哆嗦。

他卻故意一次又一次地鬆手,看著我因為恐懼而尖叫,看著我的眼淚流下來,他臉上的笑意就越發濃厚。

直到他覺得玩夠了,覺得我的尊嚴已經被他徹底踩在了腳下,他才心滿意足地把我放回了橋麵上。

他得意洋洋地看著我,像個炫耀戰利品的將軍:現在知道了吧我是你唯一能依靠的人。離了我,你什麼都不是。

那一刻,所有的恐懼都轉化為了滔天的憤怒。

我揚起手,用儘全身的力氣,狠狠地給了他一巴C掌!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湖邊顯得格外響亮。

陳煜捂著臉,一臉的難以置信。

趁他還冇反應過來,我轉身就跑,頭也不回。

跑回宿舍,關上門的那一刻,後怕纔像潮水一樣湧上來。

剛纔那一巴掌太沖動了,萬一真的激發出他心底最深的惡意,後果不堪設想。

舍友文昕看我臉色慘白,嘴唇都在發抖,關心地問:雅萱,你怎麼了跟陳煜吵架了

我驚魂未定,簡單地把吵架的事情說了,但隱去了被他抱出橋外威脅的那一段。

那太羞恥,也太可怕了。

文昕聽完,皺起了眉頭,這個平時從不輕易評價彆人的老好人,都忍不住說了句重話:他這個行為……有點過分了吧怎麼能隨便摔你的東西。

秦雪在一旁聽著,卻突然陰陽怪氣地開了口:其實我覺得吧,兩個人要是真心相愛,錢放在一起管也挺正常的啊。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我一眼:要是真的愛一個人,誰還會計較這點錢多錢少呢

這話一出口,我心裡瞬間亮堂了。

原來,陳煜在我的宿舍裡,安插了一個隨時通風報信的臥底啊。

我懶得跟她爭辯,反而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秦雪大概是冇想到我這麼輕易就認同了她,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怏怏地閉了嘴,氣呼呼地摔門出去了。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

陳煜冇再找我,我也樂得清靜。

我正愁找不到那個完美的、讓他無法翻身的藉口,冇想到,他自己就把枕頭送上門了。

週一晚上我回到宿舍,拉開衣櫃準備拿睡衣,突然發現,那個我還冇來得及退貨的海藍之謎的墨綠色紙袋,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櫃子角落裡一瓶孤零零的、異常樸素的大寶SOD蜜。

那一瞬間,我竟然氣笑了。

我直接撥通了陳煜的電話,開門見山:陳煜,我櫃子裡那套海藍之謎,是不是你拿了

電話那頭的他,語氣裡帶著一種理直氣壯的無賴。

嗯,是我拿的。誰讓你講道理講不通呢

我冷笑一聲。

他還在電話那頭振振有詞:你說說你,哪有你這麼當女朋友的一點都不賢惠,不懂得為男朋友的將來考慮。在這點上,你們宿舍的秦雪,就比你強一百倍!

我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問:東西呢

他得意地說:已經被我拿去賣了,錢在我這兒,我先幫你‘保管’著。

我感覺一陣反胃,強忍著噁心說:你知道‘不問自取視為偷’嗎陳煜,我給你兩個小時,把東西原封不動地還回來。否則,咱們警察局見。

他一聽,立刻炸了毛:張雅萱你是不是有病!天天就知道鬨!我不就是拿了你個破護膚品嗎還不是為了幫你省錢我這都是為你好,你懂不懂!

哈,他偷了我的東西,反倒成了我的錯了

我冇再給他咆哮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然後,毫不猶豫地按下了110。

喂,您好,警察同誌,我要報警。我的宿舍被人偷了,丟了一套護膚品,價值九千塊……

半小時後,當兩個穿著製服的警察出現在宿舍樓下時,陳煜才終於意識到,我不是在開玩笑。

他被宿管阿姨從宿舍叫了下來,看到我身邊的警察,臉上寫滿了震驚和憤怒。

張雅萱,你來真的就為了一瓶破護膚品,你居然報警抓我!

我站在警察身後,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堅定地看著他:對,就是這麼嚴重。

警察同誌試圖調解:小夥子,既然拿了女朋友的東西,就趕緊還給人家。小情侶之間,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要鬨到這個地步

陳煜死鴨子嘴硬:我冇拿!警察同誌,你們彆聽她瞎說,我根本就冇拿她東西!

我冇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然後,我當著警察的麵,按下了手機的播放鍵。

一段清晰的錄音,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先是陳煜那理直氣壯的聲音:嗯,是我拿的。誰讓你講道理講不通呢

緊接著,是他對我進行人身攻擊的話:你說說你,哪有你這麼當女朋友的一點都不賢惠……你們宿舍的秦雪,就比你強一百倍!

周圍看熱鬨的學生越來越多,警察同誌看陳煜的眼神,也從調解變成了審視。

陳煜的臉,瞬間從漲紅變成了鐵青,他猛地朝我衝過來,想搶我的手機。

你這個賤人!你他媽居然敢錄音!

我早有防備,敏捷地躲到了警察叔叔高大的身影後麵。

站住!乾什麼呢!想襲警啊!另一個警察厲聲喝止,和同事一起,一左一右地將情緒激動的陳煜控製住。

陳煜還在掙紮,嘴裡不乾不淨地嚷嚷著:她是我女朋友!我拿她點東西怎麼了!犯法嗎!

她買那麼貴的東西,就是虛榮!我拿走是為她好!是幫她改正錯誤!

一位年長的警察聽得直搖頭,聲色俱厲地訓斥他:是你女朋友,你也不能隨便動人家的私人物品!這叫盜竊你懂不懂!也就是你女朋友心軟,這東西要是價值再高一點,夠立案標準了,你現在就得跟我們回所裡去!

再說了,另一個年輕點的警察也忍不住插嘴,人家姑娘花的是自己家的錢,又冇花你的錢,你跟著著什麼急,焦什麼慮呢

陳煜被懟得啞口無言,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卻一句話也反駁不了。

警察轉頭問我,想怎麼處理。

我毫不猶豫地提出了我的要求:一個小時之內,要麼把東西還給我,要麼把九千塊錢賠給我。否則,就按盜竊罪處理。

在警察的施壓下,陳煜沉默了半晌,終於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東西……已經賣了。

那就還錢。警察說。

陳煜支支吾吾了半天:錢……錢我也用掉了。

我心裡冷笑。

用掉了用在哪兒了

用在他前兩天剛發在朋友圈炫耀的那台全新的外星人電腦上了吧

他還信誓旦旦地說錢幫我保管著,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陳煜突然死死地盯著我,惡狠狠地說:張雅萱,你就為了這點錢,非要跟我鬨到這個地步,讓我在全校麵前丟臉,是嗎

你看,明明是他偷東西,是他理虧,到頭來,反倒成了我小題大做,無理取鬨了。

我冇說話,隻是晃了晃手裡的手機,按下了播放鍵,又一段錄音響了起來。

是我假裝要給他買電腦時,他那欣喜若狂的聲音:真的嗎寶寶!你真的願意給我買電腦……電腦可比那什麼破護膚品實用多了!這纔是真正花在刀刃上!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還錢。或者,我把這兩段錄音,發到學校論壇和各大群裡,讓你所有的兄弟朋友、學弟學妹,都好好欣賞一下你的雙標嘴臉

陳煜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他死死地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算你狠。

然後,他當著所有人的麵,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借錢。

不得不承認,他人緣是真不錯。

打了四五個電話,九千塊錢很快就湊齊了,轉到了我的支付寶上。

【支付寶到賬:九千元】

聽著那聲清脆的提示音,我當著他的麵,重新打開了海藍之謎的官網,下單,付款,一氣嗬成。

做完這一切,我抬起頭,迎上他那雙淬了毒一樣陰沉的眼睛。

他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張雅萱,你給我等著。你會後悔的。

我嚇得一哆嗦,立刻往警察叔叔身後一躲,扯著嗓子就喊:警察叔叔!你聽!他又威脅我!他威脅我人身安全!

陳煜:……

最後,陳煜被警察同誌們帶走,進行了長達一個小時的批評教育,還寫了一份深刻的檢討書,才被放了出來。

而我,拿著失而複得的九千塊錢,心情愉快地回了宿舍。

剛進門,文昕就遞給我一個大大的快遞箱。

雅萱,這個包裹好重,而且包裝得特彆精緻,我覺得肯定挺貴的,就先幫你拿回來了。

我打開一看,是媽媽給我寄來的另一套更頂級的貴婦護膚品,裡麵光是那一小瓶魚子醬精華,吊牌價就一萬二。

我正準備把盒子蓋上,眼角的餘光瞥見,秦雪正坐在床上,透過床簾的縫隙,鬼鬼祟祟地朝我這邊偷看。

我若無其事地將目光掃向她。

她立刻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縮了回去,還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拉上了床幔。

我剛想給媽媽打個電話道謝,陳煜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像催命符一樣。

我特意看了一眼秦雪床幔的方向,按下了接聽鍵和錄音鍵。

電話一接通,陳煜的咆哮聲就炸了出來。

張雅萱!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的!有錢了不起啊!

你媽給你寄的那個破玩意兒一瓶就要一萬多,你還為了那九千塊錢跟我斤斤計較!你可真行啊你!

彆他媽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在我眼裡你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自私!小氣!拜金!我他媽真是瞎了眼纔看上你!

聽著他在電話那頭無能的狂怒,我嘴角輕輕揚起了一個愉悅的弧度。

他罵得越臟,就越證明,他一點便宜都冇占到,氣急敗壞了。

是啊,我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我寧願把錢花在自己臉上,也不願意給你這種人渣花一分錢。因為,你不配。前……男……友。

我特意加重了前男友三個字的發音。

陳煜氣得在電話那頭開始問候我全家。

我輕輕地噓了一聲,慢悠悠地說:彆激動啊,陳煜。你就不怕……我又在錄音嗎

他那邊瞬間安靜了。

死一般的寂靜,隻剩下他粗重得像破風箱一樣的喘氣聲。

我冷冷地開口,下了最後通牒:陳煜,今天的事,是我給你留的最後一點體麵。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你要是不想鬨得更難看,就彆再來招惹我。

電話那頭,他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然後,掛斷了電話。

宿舍裡安靜得可怕,文昕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用擔憂的眼神看著我。

我胸中那股惡氣終於出儘,隨手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摔。

砰的一聲,在寂靜的宿舍裡格外響亮。

就在這時,刷的一聲,秦雪猛地拉開了床幔,從上鋪一躍而下,連鞋都冇穿,光著腳就準備往外衝。

想去給他通風報信

門兒都冇有!

我一個斜跨步,精準地擋在了她的麵前。

然後,在她驚恐的目光中,一把揪住了她的頭髮,左右開弓,狠狠地扇了她兩個大耳刮子!

啪!啪!

清脆響亮。

啊——!張雅萱你瘋了!你憑什麼打人!她尖叫著,用指甲瘋狂地抓撓我的胳膊。

文昕也嚇了一跳,嘴裡喊著彆打架,一邊走過來想把我們拉開,卻在擋在我們中間的時候,不著痕跡地用身體幫我擋住了秦雪大部分的反擊。

我一把推開假裝勸架的文昕,拎著秦雪的衣領,像拎一隻小雞一樣,把她狠狠地摜在冰冷的鐵質床架上。

我打你,為啥子打你,你心裡冇點數嗎!你要是心裡冇鬼,你跑啥子!我學著陳煜的方言,惡狠狠地質問她。

秦雪尖叫:放開我!文昕!你就看著她這麼欺負我嗎!

文昕站在一旁,抱著胳膊,冷冷地開口:我覺得雅萱說得有道理。秦雪,你要是真冇做什麼,就跟雅萱好好解釋清楚。

秦雪還想撒潑,我又反手給了她兩巴掌。

動作挺快啊我前腳剛收到我媽寄的東西,你後腳就給你那好主子通風報信了怎麼,你看上他了

我告訴你,我扔掉的垃圾,你稀罕,你撿去就是了。但是,你要是敢再碰我的東西,或者在我背後搞小動作,你大可以試試看!

秦雪捂著火辣辣的臉,嘴硬道:誰動你東西了!你彆血口噴人!

我冷笑:你冇動我東西,陳煜一個大男人,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我們女生宿舍,精準地從我櫃子裡拿走那套海藍之謎的!

她眼神閃爍,死不承認:反正不是我!

我被她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氣笑了。

還嘴硬行啊。要不要我現在就去調監控看看陳煜來偷東西那天,是誰給他刷的門禁,又是誰在我宿舍門口給他望的風

秦雪的臉,唰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拍了拍她煞白的臉蛋,語氣陰森:你不承認也沒關係。但是你記住,誰動了我的東西,誰全家都不得好死!

秦雪被我這句惡毒的詛咒嚇得渾身一抖。

我冷冷地盯著她,一字一頓地說:以後,給我安分點。再敢招惹我,下一次,就不是兩巴掌這麼簡單了。

說完,我鬆開了手。

秦雪像一攤爛泥一樣,順著床架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捂著臉,哭著衝出了宿舍。

我給媽媽回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和陳煜,已經徹底結束了。

媽媽在電話那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聲音既溫柔又後怕:雅萱,其實媽媽從來不反對你跟家庭條件一般的男孩子交往。媽媽隻是害怕,你再遇到像陳煜這樣的人。

先不說他家境如何,這纔剛談戀愛,他就想方設法讓你省錢。省錢乾嘛我們家需要你省這筆錢嗎我們家不需要!

媽媽一直儘我所能,給你最好的物質條件,不是為了讓你去攀比,去炫耀,而是想讓你活得更從容,更有底氣。你想想,他讓你省錢,最終這錢會花到誰身上去我支援扶貧,但我絕不允許任何男人,打著愛情的旗號,對我女兒進行‘精準扶貧’!我寧願把這些錢捐給希望工程,也不會讓這種心術不正的人,從我女兒這裡撈到一分一毫的好處!

不是媽媽嫌貧愛富。如果這個男孩子,家境普通,但他尊重你的消費習慣,不限製你的花銷,同時自己努力上進,願意靠兼職打工的錢給你買一份他力所能及的禮物,哪怕隻是一支口紅,一束花,媽媽都會覺得,這是一個懂得愛、也值得被愛的好孩子。

但是顯然,你的那個……男朋友,不是這種人。

我忍不住出聲提醒:媽,是前男友了。

媽媽在電話那頭笑了:對,前男友。記住媽媽的話,我的雅萱,永遠不要因為任何人,去降低你的標準,去迎合那些不屬於你的價值觀。你值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聽完媽媽的這番話,我心裡最後一點陰霾也煙消雲散了。

果然,這個世界上,最愛我、最懂我的,永遠是我的爸爸媽媽。

秦雪那一晚,冇有回宿舍。

文昕有點擔心,熄燈前還給她打了個電話,結果被對方直接掛斷了。

我倒是很淡定,對文含說:彆擔心,她肯定有地方去,餓不著也凍不著。

文昕一臉疑惑。

我把手機遞給她。

手機螢幕上,是一張照片。

背景是一家快捷酒店的前台,陳煜正親昵地摟著秦雪的肩膀,辦理入住手續。

照片的角度很刁鑽,是從旁邊一個盆栽後麵偷拍的。

此刻,說不定他們倆正躺在酒店那張廉價的床上,顛鸞倒鳳,情深意切地控訴我這個拜金前女友的種種罪行呢。

文昕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你也太……噁心了吧你纔剛跟陳煜分手,她就……

是啊,正常的女孩子,誰能乾出這種事

無縫銜接,而且還是跟自己舍友的前男友。

文昕那點小小的精神潔癖,這會兒估計比我還覺得噁心。

秦雪第二天下午纔回到宿舍,我們誰都冇搭理她。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冇想到,當天下午四點,我的手機突然開始瘋狂震動,各種APP的提示音響個不停。

文昕突然喊我:雅萱!你快去看你們學院的大群!

我打開微信,點進那個有幾百人的年級大群。

置頂的,是陳煜在幾分鐘前發的一篇長篇大論的小作文。

雖然全文冇有點我的名,但字裡行間,每個看過前兩天那場報警鬨劇的人,都知道他口中的那個她,指的就是我。

陳煜:【在這裡,我想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勸告群裡所有的兄弟一句:千萬不要跟那種腦子裡隻有錢和自己的女孩子談戀愛。這種女孩,極度自私,心裡除了她自己,裝不下任何人。她隻會無休止地向你索取,卻從不考慮為你付出。】

【在一起的這三個月,我自問對她傾儘所有。她隨口一句想吃城西那家的小籠包,我能騎半個多小時的共享單車跑遍大半個城市給她買回來。她生病了,我比誰都急,買藥送水,守在床邊。我付出了我全部的時間和感情,可是在她眼裡,這些一文不值。】

【是,她家有錢,她買得起九千塊的護服品。可我們平時約會,連看場電影的錢,都要我一個窮學生來出。我真的累了,也看清了。可能我這個窮小子,確實配不上她這樣的富家大小姐吧。今天,我們分手了。祝她以後能找到一個能滿足她所有物質**的男人。】

這篇小作文,寫得那叫一個聲情並茂,茶香四溢。

瞬間,群裡就炸了鍋。

一堆陳煜的兄弟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立刻跳出來安慰他。

臥槽,這種女的也太自私了吧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陳哥彆難過,分了就對了!恭喜陳哥脫離苦海,重獲新生!

心疼陳哥,現在這個社會,真心太難得了。陳哥你這麼好的人,肯定會遇到更值得你珍惜的好女孩!

陳煜似乎很享受這種被人同情和追捧的感覺,繼續在群裡賣慘:【其實這個社會,對男人真的很不公平。女孩子可以不用存錢,因為攢錢買房是男人的事。男人談戀愛,就必須承擔所有的開銷,而女生呢,這個男朋友不肯為她花錢,那就換一個肯為她花錢的。男人談戀愛要掏錢,結婚要準備房子車子和彩禮。而女生呢她們可以心安理得地當月光族,甚至超前消費,反正結婚的時候,隻要出個人就行了。這就是現實,我冇有騙你們。】

他這番極具煽動性的言論,立刻得到了群裡絕大多數男生的共鳴和支援。

而隨著支援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對我鋪天蓋地的指責和謾罵,也隨之而來。

所有人都開始說我拜金,說我虛榮,說我一個大學生,買海藍之謎這種貴婦護膚品,就是人品有問題。

我眯著眼睛,看著手機螢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論,真冇想到,陳煜能蠢到這個地步。

我早就警告過他,大家好聚好散,彆逼我撕破臉。

是他自己,非要把臉伸過來讓我打。

文昕湊過來看了一眼,冷靜地對我說:雅萱,你先彆說話。這件事你一開口就輸了。你花錢確實比一般人多,大家無法跟你共情。而且陳煜人緣太好了,現在風向全在他那邊,你解釋什麼都冇用。

就忍幾天,等這陣風頭過去就好了。

從剛纔開始就一直盯著手機,嘴角壓抑不住上揚的秦雪,立刻跟著附和:對對對,文昕說得對,雅萱你最好什麼都彆迴應,不然就是火上澆油。

我冇有錯過她眼神裡那抹幸災樂禍的得意。

他們根本不知道。

從那天在警察麵前,我發現錄音是個好東西之後,我就養成了一個習慣。

每次和陳煜見麵、通話,我都會把手機放在胸前的口袋裡,悄悄地打開錄像功能。

他那張因為嫉妒和貪婪而扭曲的臉。

他在情人橋上威脅我時,那副小人得誌的嘴臉。

他偷了我東西後,還理直氣壯狡辯的樣子。

全都被我,清清楚楚地,錄了下來。

我看著群裡那些滿屏的謾罵,忍不住笑了。

就讓子彈,再飛一會兒吧。

關鍵的王炸,總要留到最後纔出場,不是嗎

5

深淵的凝視

傷害過彆人的人,最終,都將自食其果。

我低估了流言的威力,也高估了陳煜的人品下限。

事情並冇有因為我的沉默而平息,反而愈演愈烈,背後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故意推波助瀾。

有一次,我和文昕從圖書館回宿舍的路上,一個素不相識的男生,突然攔住我的去路,用一種極其輕佻和噁心的語氣衝我說:喲,這不是張雅萱嗎聽說你很有錢啊請哥們吃個飯唄

他那眼神,又挑釁,又鄙夷,擺明瞭是故意來找茬的。

我當時氣得渾身發抖,但還是笑著回了他一句:好啊,請你吃屎,熱乎的,管夠。去嗎

這種莫名其妙的惡意,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而另一邊,陳煜和秦雪,卻開始在學校裡高調地出雙入對,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們在一起了。

陳煜對秦雪,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體貼和溫柔。

他會親手剝好一整盒柚子,送到秦雪的教室。

他會把石榴籽一顆一顆晶瑩剔剔地剝出來,裝在保鮮盒裡,讓她帶去圖書館。

妥妥的二十四孝絕世好男友範兒。

秦雪每天都沉浸在這種被人羨慕的幸福中,她的朋友圈,成了她炫耀愛情的主陣地。

而她的那些塑料姐妹花朋友們,則在評論區裡,一邊倒地羨慕她,一邊不著痕跡地拉踩我。

還是我們雪雪有福氣,好女孩就應該配好男孩,不像某些拜金女,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秦雪還特意跑到我麵前,用一種既同情又得意的語氣說:雅萱,其實我覺得,你和陳煜分手是對的。陳煜跟我說,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太物質了,根本冇有男人敢要,也冇有男人養得起。隻有我和他,纔是真正地門當戶對,他說了,他會好好珍惜我的。

我隻是淡淡地看著她,就像在看一隻上躥下跳、瘋狂叫囂的吉娃娃。

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家人,花了那麼多的時間和金錢,那麼多的心血和精力來培養我,不是為了讓我等著被哪個男人養。

而是為了讓我擁有獨立紮根於這個世界的能力,靠自己吸收陽光雨露,自由地伸展我的枝丫,長成我想要的任何模樣。

你夠了!

一旁的文昕實在聽不下去了,厲聲喝住了她:秦雪,你撿了彆人不要的前男友,你自己偷著樂就行了,能不能彆天天跑到正主麵前來秀恩愛你要點臉行嗎

文昕為人一向公道,她這話一出口,秦雪的眼眶立刻就紅了,委屈地看了我們一眼,冇吭聲,悄悄地退出了宿舍。

那天晚上,學校的各種群裡,關於我的流言,又達到了一個新的**。

這一次,內容更加惡毒和下流。

陳煜的那幾個鐵哥們,在群裡瘋狂地@我,肆無忌憚地潑臟水。

【你們都不知道吧張雅萱早就被陳煜玩爛了,為他打過好幾次胎呢。】

【就是一雙破鞋,還天天裝得跟個冰清玉潔的白富美似的!】

【我聽說啊,她家裡根本冇什麼錢,平時花的那些錢,都是靠做外賣掙來的,哈哈哈!】

我冷靜地盯著手機螢幕,看著那幾個人像約好了一樣,一唱一和地給我安上各種莫須有的罪名。

我不信這背後,冇有陳煜的授意和撐腰。

文昕氣得渾身發抖,直接在群裡跟那幾個男生對罵了起來。

【你們幾個是不是閒得蛋疼一天到晚就盯著人家女孩子的下半身那點破事兒!】

【這件事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去攻擊一個女孩子,就足以證明你們的人品有多低劣!】

【群裡的女生們都看清楚了,這幾個男的,以後千萬彆沾!不然哪天分手了,他們也會用同樣的方式來造謠你,毀了你!】

文昕很聰明,她冇有去糾結事情的真假,因為這種事,越辯越黑。

她直接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攻擊對方的人品。

她這一番話,立刻引爆了群裡所有女生的怒火,大家同仇敵愾,把那幾個造謠的男生罵得狗血淋頭,最後被群主直接踢出了群聊。

我本來,隻想讓陳煜社會性死亡一次,讓他知道收斂。

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我要他,萬劫不複。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開始了我精密的佈局。

我通過一個網絡平台,匿名雇傭了一個專業的水軍團隊。

第一步,造神。

一夜之間,學校的論壇和各大社交平台上,突然冒出了一大堆吹捧陳煜的帖子。

把他那本不存在的才華,和那不過如此的家庭背景,吹得天花亂墜。

什麼出身寒門卻自強不息的勵誌典範。

什麼才華橫溢、未來可期的商業奇才。

什麼他父親其實是某個低調的隱形富豪,來我們學校讀書隻是為了體驗生活。

在這些帖子的渲染下,不明真相的同學們,都以為陳煜是什麼有背景、有後台的頂級高富帥。

陳煜顯然很吃這一套,他非但冇有警惕,反而樂在其中,甚至開始主動配合這些傳言,在朋友圈裡若有若無地暗示自己的不凡出身。

他上鉤了。

而我,則開始進行第二步,捧殺。

我讓水軍團隊,混進那些因為陳煜的高富帥人設而建立起來的粉絲群裡,瘋狂地散播我做外圍、被包養的謠言。

那個張雅萱就是個出來賣的,不然她哪來的錢買那麼貴的護膚品

對啊對啊,陳煜學長跟她分手真是太明智了!

我聽著這些傳言,一點都不生氣,反而低頭,淡定地給水軍團隊的負責人轉了尾款,併發了個乾得漂亮的表情包。

對方熱情地回了個老闆大氣!合作愉快!

文昕看我整天抱著手機笑得一臉詭異,好奇地問我:雅萱,你最近在乾嘛呢神神秘秘的。

我笑了笑,敷衍道:冇乾嘛,跟朋友聊天呢。

秦雪又湊了過來,茶裡茶氣地問:哎,雅萱,我發現以前那些追你的男生,最近怎麼都不見人影了

她故作擔憂地說:不會是……他們都相信了你打胎好幾次的那些謠言了吧

一聽這話,我就知道,這事兒肯定跟她脫不了乾係。

她那種幸災樂禍、痛打落水狗的眼神,實在是太明顯了。

文昕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把秦雪擠到了一邊:不見就不見唄。這種輕易就相信謠言的男生,說明他們既冇有腦子,也冇有主見,對雅萱的喜歡也不夠堅定。這種人,根本冇資格站在雅萱身邊。

秦雪被懟得不高興了,低聲嘟囔:文昕,你到底怎麼回事啊不就是因為張雅萱有錢嗎你至於這麼天天幫她說話嗎

文昕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夾雜著憤怒和失望的表情。

我說的公不公平,你自己心裡清楚!

她說完,就扭過頭去,再也不想搭理秦雪。

我冷眼看著秦雪走到自己的櫃子前,拿出了一杯某飄飄奶茶,熟練地撕開包裝,用飲水機的熱水沖泡。

自從跟了陳煜之後,秦雪的生活品質,可以說是直線下降。

她再也不喝那種二十幾塊錢一杯的網紅奶茶了。

陳煜給她買了一大箱臨期的某飄飄,告訴她,外麵賣的奶茶都是奶精,不健康,讓她以後就喝這個。

秦雪竟然真的信了,還一臉得意地在我麵前炫耀,說陳煜是真心為她的健康著想。

我當時差點笑出聲。

二十塊一杯的新鮮奶茶不健康,幾塊錢一杯的臨期香精奶茶就健康了

她不僅把奶茶換了,連護膚品,也從百雀羚,換成了跟陳煜同款的大寶SOD蜜。

還幾次三番地在我麵前得瑟:哎呀,我現在得開始省錢了。我和陳煜打算畢業就結婚,到時候還要存錢買房呢。

我從來不反駁她。

我就那麼冷眼看著她,一步一步地,滑向那個由陳煜為她精心打造的、名為愛情的深淵。

陳煜現在,可風光了。

頂著高富帥和勵誌典範的光環,他在學校裡混得風生水起。

他特彆享受那種一呼百應的感覺,尤其喜歡請客吃飯,每次都呼朋引伴,十幾個人一起去下館子,一頓飯至少消費一兩千。

我一點都不急。

狠勁我有,忍耐力,我更不缺。

秦雪就像一坨肥沃的牛糞,而陳煜,就是插在她身上的那朵嬌豔的食人花,正不停地吸取著她的養分,將自己餵養得越來越光鮮亮麗。

秦雪把自己的生活費,全部都上交給了陳煜。

每次吃飯,都要提前向他申請飯錢。

有一次,我和文昕在食堂,正好碰見了陳煜和秦雪。

他們隻點了一份飯菜。

陳煜坐在那裡狼吞虎嚥,秦雪就默默地坐在對麵,看著他吃。

等陳煜吃得差不多了,秦雪才端過那份所剩無幾的飯菜,開始小口小口地吃著剩下的殘羹冷炙。

看著那副畫麵,我和文昕都覺得一陣生理性的噁心。

僅僅一個月的時間,秦雪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下去,整個人都變得萎靡不振,麵色蠟黃。

一天深夜,我和文昕都睡了,突然聽見秦雪的床上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下床了。

文昕迷迷糊糊地問:秦雪,這麼晚了,你起來乾嘛

秦雪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我喝點水。

黑暗中,我看見她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大杯涼水,然後咕咚咕咚地,一口氣全都灌了下去。

她餓得渾身都在發抖。

文昕也是苦日子裡過來的,最能理解那種餓到隻能靠喝水來填充胃的痛苦。

她於心不忍,小聲說:你是不是餓了我櫃子裡還有餅乾,你要不要吃點

秦雪的反應,卻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了。

我說了我不餓!我在減肥!你不要自以為是地把你的想法強加給我!

她幾乎是尖叫著說完這句話,然後重重地把水杯往桌上一放,爬回床上,用被子矇住了頭。

我給文昕發了條微信:【好心當成驢肝肺,你彆管她了。】

文昕回了我一堆的抱怨:【你說陳煜是不是給她下了什麼降頭了她身上的錢都被掏光了,還對他死心塌地的。你看看她現在過的這叫什麼日子!】

我簡短地回她:【路是她自己選的,你彆多管閒事,小心到時候被反咬一口。】

文昕沉默了很久。

快睡著的時候,她突然給我發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雅萱,你不懂。我們這種家境普通的女孩子,試錯的機會,真的不多。走錯一步,可能就萬劫不複了。】

我看著這句話,迷迷糊糊地想,或許吧。

但我還是決定,尊重她的命運,讓她自己去撞那堵南牆。

後來的事情,果不其然。

文昕還是冇忍住,找秦雪談了一次心。

她把秦雪拉到鏡子前,指著她那張蠟黃憔悴的臉說:秦雪,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裡還有一點女大學生的朝氣你活得像個被生活磋磨了十幾年的中年婦女!

這次談話,似乎刺激到了秦雪。

她真的跑去找陳煜大鬨了一場。

結果,陳煜隻是皺著眉頭,一臉嫌棄地看著她,好像覺得她在外麵給自己丟了人,直接甩下她,轉身就走了。

更可笑的是,冇過兩天,秦雪又舔著臉,和陳煜和好了。

而陳煜,卻專門打電話給文昕,破口大罵:你這個冇人要的八婆!自己嫁不出去就算了,彆他媽來教壞我們家秦雪!**的賤貨!

文昕氣得渾身發抖。

她的一片好心,被秦雪轉頭就給出賣了。

她跑去找秦雪對質,冇想到秦雪卻冷冰冰地反問她:文昕,你是不是也喜歡陳煜所以纔想挑撥離間,想讓我們分手!

那一刻,文昕徹底懵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因為嫉妒和不安全感而變得麵目全非的舍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件事,讓文昕氣得好幾天都吃不下飯。

而圖書館裡,一片安靜涼爽。

我悠閒地喝著冰美式,一邊看著手機聊天框裡,水軍負責人發來的最新報告,一邊計算著陳煜在那些借貸平台上的欠款,利滾利,應該已經差不多有三十萬了。

這筆錢,憑他自己的能力,是絕對還不上的。

我伸了個懶腰,心想,是時候了。

該收網了。

陳煜在學校裡營造的高富帥假象,在他最誌得意滿的時候,轟然倒塌了。

導火索,是學校論壇上的一條帖子。

一個被陳煜拉黑了的學弟,走投無路之下,直接在論壇上發帖討債。

帖子裡,他詳細地敘述了陳煜以家裡公司資金週轉不開為由,幾次三番向他借錢的經過,並且貼出了所有的聊天記錄和轉賬截圖。

這條帖子,像一顆深水炸彈,瞬間引爆了整個論壇。

越來越多的人跟帖回覆,說陳煜也用同樣的理由向他們借了錢。

大家都是看在他富二代的身份上,纔好心借錢給他週轉,甚至有人,不惜自己去網貸,來借錢給他。

一時間,整個論壇上,全是向陳煜討債的債主。

陳煜和他那幾個死黨還在負隅頑抗,和那些債主們在帖子裡對罵,說他們是看陳煜有錢,故意來敲詐勒索。

還有不少被他平日裡的小恩小惠收買了的人,在替他說話,畢竟他這幾個月,在學校裡扮演的,一直都是仗義疏財的散財童子形象。

我看著那棟高高蓋起的樓,笑得合不攏嘴。

然後,在所有人的爭論達到白熱化的時候,我果斷地,放出了我的王炸。

一篇新的帖子,被匿名頂上了論壇的首頁。

帖子的標題,簡單粗暴。

【關於勵誌典範陳煜學長偷竊前女友財物並進行人身威脅一事的真相】

【大家好,我是陳煜的前女友,張雅萱。】

【我們分手,不是因為所謂的拜金,而是因為,他指使我的舍友秦雪,偷走了我價值九千元的護膚品,拿去變賣。】

【他嘴上說著幫我保管錢,實際上,卻轉頭就用這筆贓款,給自己買了一台頂配的外星人電腦。】

【口說無憑,以下,是當晚警察出警的全程錄像,以及陳煜本人親口承認自己雙標的錄音。】

【視頻裡,警察同誌的每一句訓斥,都清清楚楚。】

【錄音裡,他那句電腦可比護膚品實用多了,更是擲地有聲。】

【此外,這幾個月以來,陳煜一直在通過各種渠道,對我進行造謠、詆譭和人身威脅。】

【他不僅在百人大群裡公然造謠我打胎、做外圍,甚至在我報警後,當麵威脅我會後悔的。】

【以下,是相關的群聊截圖,以及他威脅我時的視頻證據。】

【經過幾個月的努力,我已經收集齊了所有的證據,正式向法院提起了訴訟。我相信,法律會給我一個公道。】

這篇帖子,附上了我精心剪輯過的所有視頻和錄音證據,每一個,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了陳-揚那張虛偽的假麵具上。

輿論,瞬間反轉。

所有人都被陳煜這種偷竊、造謠、威脅前女友的無恥行徑給震驚了。

正常人,誰能乾出偷女朋友護膚品去賣,然後拿這筆錢給自己買電腦的荒唐事兒!

陳煜的聲譽,徹底掃地。

再加上他本身就欠了一屁股的網貸,現在名聲一臭,再也冇有人願意借錢給他了。

資金鍊,徹底斷裂。

催債的電話,像雪花一樣,打爆了他的手機,秦雪的手機,他遠在老家的父母的手機,甚至他那些朋友的手機。

山雨欲來風滿樓。

他的父母,連夜從鄉下趕到了學校。

那是一對看起來老實巴交、被生活壓彎了腰的中年夫妻,風塵仆仆,滿臉滄桑。

他們在見到校領導的那一刻,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哭著喊著求學校不要開除他們的兒子。

那場麵,看得人既心酸,又無奈。

陳煜就站在三樓辦公室的走廊外,聽著裡麵父母卑微的哭求聲,他始終冇有勇氣,回頭看一眼。

突然,一聲巨響。

他竟然直接從三樓的窗戶,一躍而下。

救護車的鳴笛聲,尖銳地劃破了校園的寧靜。

陳煜被搶救了回來,但因為傷到了脊椎神經,導致下半身終生癱瘓。

他再也站不起來了。

陳家為了給他還清那幾十萬的債務,賣掉了鄉下唯一的房子。

而陳煜,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再回到這個讓他身敗名裂的學校,最終辦理了退學手續。

秦雪,也冇有再回過宿舍。

我聽說,她也跟著一起退了學,陪著陳煜回了老家。

他們兩個人,寒窗苦讀十幾年,好不容易考上了這所頂尖的985大學,本以為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可誰能想到,這一切,就像一場絢爛的煙火,在最璀璨的時候,戛然而止,最終隻剩下滿地的灰燼和狼藉。

可惜嗎

我一點都不可惜。

這是他咎由自取,是他活該。

我永遠也忘不了,在情人橋上,他將我抱出欄杆外,用我的生命來威脅我時,那張寫滿了惡意和得意的臉。

那張臉,我記一輩子。

後來,我開始真正享受屬於我的,平靜而美好的大學生活。

我順利地拿到了獎學金,參加了各種社團活動,也認識了很多新的、真誠而善良的朋友。

隻是偶爾,還會有一些過去的片段,像鬼影一樣閃現。

比如,在某個陽光正好的午後,我從快遞站抱回一大堆包裹,會突然想起,陳煜曾經也是這樣,一眼就從那堆包裹裡,挑出了那袋致命的海藍之謎。

再比如,有一次,文昕在宿舍裡,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開口問我:雅萱,我之前在學校的論壇上,好像看到過一個招募……網絡輿論推手的兼職帖子,發帖人的IP地址,好像和你的一個帖子是同一個……你是不是……

我當時正戴著耳機,在聽一首德彪西的《月光》。

我摘下耳機,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我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對她說:文昕,如果你繼續問下去,我們可能,就做不成朋友了。

文昕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有震驚,有瞭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最終,她選擇了沉默。

我從來不後悔我做過的任何事。

陳煜在我身上施加的那些惡意,如果換成任何一個內心稍微脆弱一點的女孩子,可能早就被逼到抑鬱,甚至走上絕路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而他,卻偏偏要用最殘忍的方式,來踐踏我的軟肋。

他今天的結局,固然有我一步一步的推波助瀾,但歸根結底,是他自己的貪婪、自私和惡毒,親手將自己推入了萬丈深淵。

而我,能夠毫髮無傷地,乾乾淨淨地,從這場風波中脫身,繼續我順風順水的人生。

不過是因為,我比他,更狠,也更沉得住氣罷了。

當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可如果,這本身就是一場心甘情願的墜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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