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撕極品綠茶 第一章

小說:手撕極品綠茶 作者:培和 更新時間:2025-07-03 16:55:57 源網站:dq_cn源

-

訂婚宴上,男友被他的綠茶青梅當眾索吻。

隻要一個訂婚吻嘛,嫂子纔不會那麼小氣,對不對

她挑釁的眼神掃過我精心準備的鑽戒,突然抬手將香檳潑在我臉上。

下一秒,她的定製羊皮底高跟鞋踩在我婚紗拖尾。

我抬手撕碎了她視若珍寶的傘:林詩語,你當年慫恿他把我推下山時弄壞我的傘,也是這把

冰冷的香檳順著額發淌下來,滑過睫毛,模糊了視線。昂貴定製的潔白魚尾婚紗前襟染上了大片淺金色酒漬,像被潑了一幅拙劣的抽象畫。水珠滴滴答答,砸在酒店光潔得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麵上,聲音輕微,卻蓋過了婚宴大廳裡所有虛偽的祝福和故作熱鬨的背景音樂。

時間像是被冰凍住了一瞬。

無數道目光粘稠地聚焦過來,帶著驚愕、好奇,還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看戲的興奮。刺眼的追光燈彷彿凝固在我和麪前這個女人身上。

林詩語。

她就站在我一步開外,手裡捏著空了的香檳杯細柄,臉上殘留著那種刻意得能擰出水的無辜和一點恰到好處的驚慌。可她那雙描畫精緻的眼睛裡,**裸的笑意和惡毒,像淬了冰的針,直直刺來。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像是被針紮了似的尖叫起來,又軟又嗲,在大廳裡突兀地盪開,生怕彆人聽不見,嫂子!你看我笨手笨腳的!都怪馨妍今天太漂亮了,晃得我都暈了,一不小心就…哎呀真是對不起嘛!

她一邊道歉,一邊猛地湊上前,戴著蕾絲手套的手像毒蛇一樣探出,目標卻是我垂在身側、死死攥緊的拳頭。更準確地說,是我指間那枚剛剛被未婚夫陳銘親手戴上的三克拉鑽戒。

就在幾秒鐘前,滿堂賓客的起鬨聲中,陳銘在追光燈下略顯僵硬地單膝跪地,為完成最後的訂婚儀式戴上了這枚戒指。戒指還冇焐熱。

林詩語的手,帶著一股廉價的香水味,迅疾又精準地朝戒指抓來,臉上那虛假的驚慌被一抹得逞的快意取代。這絕對不是意外!

我條件反射般猛地抽手回縮!

指尖堪堪擦過她尖銳的美甲。

唔……一聲極其矯揉造作的、帶著痛意的悶哼從林詩語喉嚨裡溢位。

她像是被什麼重物狠狠砸了一下,整個人劇烈地、極其誇張地向後踉蹌一大步,噗通一聲軟軟跌坐在地!摔倒的姿勢柔弱無力,膝蓋微微內扣,裙襬散開成一朵可憐兮兮的花。

嫂子!你、你乾嘛推我呀!她抬起頭,那張精緻無辜的臉上瞬間盈滿了水霧,眼淚說掉就掉,一顆顆滾落下來,砸在昂貴的小羊皮高跟涼鞋上,我知道我不小心灑了你酒是我不對,可你也不用這麼狠地推我呀……我的手好痛……可能扭到了……

她泫然欲泣,目光卻越過我,精準地投向剛剛單膝跪地完成儀式、此刻還站在追光燈邊緣陰影裡的男人——我的未婚夫,陳銘。

陳銘的臉色在刺眼的燈光下,陰沉得可怕,眼神複雜地在我身上和林詩語之間來回掃視。他冇說話,但那緊抿的唇線和皺得能夾死蚊子的眉頭,寫滿了質疑和不悅。周圍的竊竊私語聲嗡的一聲,瞬間放大了好幾倍。

嘖嘖,林家這女兒怎麼這麼冇氣量……

就是啊,人家詩語妹妹又不是故意的,這麼激動乾嘛

到底不是咱們圈子的人,小家子氣……

林詩語坐在地上,柔弱地捂住那隻據說扭傷了的手腕,肩膀微微聳動,繼續著她的表演:銘哥哥……我好害怕……嫂子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都怪我太不懂事了,剛纔開席前非要跟你討那個訂婚吻……可我就是太開心了嘛,看著你倆定下來,我……她啜泣著,抬起淚眼看向陳銘,我就是覺得好幸福,想要一點點象征性的祝福嘛,誰知道嫂子這麼介意……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訂婚吻。去他媽的訂婚吻!

開席前,林詩語當著所有候場親友的麵,穿著一身比伴娘服還要粉嫩的裙子,像隻花蝴蝶一樣飛撲到陳銘身邊,在所有人包括我的注視下,踮起腳尖,嘟著嘴,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嬌嗲聲音說:銘哥哥!我就討一個小小的訂婚吻嘛!就要臉頰!嫂子那麼大方,肯定不會介意的對不對她一邊說,一邊挑釁地瞥了一眼我胸前璀璨的項鍊——那是陳銘母親送的祖傳藍寶石。

當時陳銘明顯僵了一下,眼神閃躲地看了我一眼。可眾目睽睽,林詩語期待地看著他,周圍還有幾個她的小姐妹在捂嘴偷笑起鬨。陳銘喉結滾動了一下,就在我冰冷目光的注視下,側過臉,讓林詩語飛快地在臉頰上啄了一下。她親完,還故意朝我揚了揚下巴,眼神得意得幾乎飛出刀子!

陳銘當時的解釋是:她從小就這樣,冇分寸,像個瘋丫頭……彆往心裡去,就是個……冇意義的儀式罷了……

冇意義

好一個冇意義。

而現在,這個所謂的瘋丫頭,正坐在地上,當著半個城市商圈名流的麵,扮演著我這個未來嫂嫂的欺淩對象!

林詩語的啜泣聲還在繼續,如同魔音穿腦。陳銘終於動了。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邁步朝這邊走來。他的目標很明確——是地上那個可憐楚楚的林詩語。他甚至冇看我一眼,臉上帶著一種被逼無奈的隱忍煩躁。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林詩語手臂的瞬間——

我動了。

冇有想象中的尖叫,冇有怒罵。所有的憤怒都沉到了海底的最深處,凍成了萬年不化的寒冰。我臉上的表情大概是空洞的,至少林詩語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迷惑。

我隻是做了一件最簡單,最直接的事。

我抬起右腳——腳下是八公分鑲嵌著碎鑽的高跟鞋,鞋跟尖銳得像一把匕首,此刻正落在雪白婚紗巨大蓬鬆的拖尾上。這拖尾由七層昂貴的真絲歐根紗製成,純淨無瑕,象征著神聖的新起點。

尖銳的鞋跟精準地、狠狠地,朝著拖尾的邊緣,猛地踏了下去!

嘶啦——!!!

一聲極其刺耳、響徹整個寂靜下來的宴廳的布料撕裂聲!

巨大拖尾最外層的一角,瞬間被撕裂出一個猙獰的、巴掌大小的豁口!碎裂的真絲纖維飄起,雪白被踐踏蹂躪。

死寂。

絕對的死寂。

連林詩語的啜泣都像被掐斷了一樣戛然而止。她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完全不合常理的反擊徹底弄懵了,臉上還掛著淚珠,嘴巴微微張著,忘了合上。看客們的議論聲也瞬間蒸發,隻剩下沉重尷尬的呼吸聲。

陳銘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整個人都石化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我腳下的婚紗破口,又猛地抬頭,死死瞪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和一種被徹底羞辱的狂怒:柳馨妍!你瘋了!你知道這婚紗多少錢嗎!你在乾什麼!

乾什麼我終於開口,聲音平得冇有一絲波瀾,甚至壓過了他氣急敗壞的嘶吼。我的目光掠過他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臉,最終落回到林詩語身上,死死釘住她。

我微微抬起腳,鞋尖上還勾著幾縷被撕裂的真絲。然後,在所有人驚恐的注視下,我的腳冇有挪開,反而加重了力道,狠狠地在那破洞邊緣又碾壓了幾下,發出令人牙酸的輕微摩擦聲。

我盯著林詩語那雙因震驚而瞳孔放大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將冰冷的控訴釘入死寂的空氣中:

冇乾什麼。拖尾太長太貴氣,有點絆腳,不如,我的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勾了一下,一個完全冇有溫度、近乎殘忍的弧度,——撕掉它一點,也省得某些不長眼的‘東西’,再往上踩著。

最後幾個字,我說得很慢,很重。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穿透林詩語畫著精緻妝容的臉皮,狠狠紮在她的心上。

林詩語的臉,瞬間褪儘了所有血色。她不是傻子。那句不長眼的‘東西’指向誰,再清楚不過!她臉上的柔弱和無辜像劣質粉底一樣剝落,眼底深處真正屬於毒蛇的凶狠和怨毒終於無法掩飾地湧了出來,死死地瞪著我。

柳馨妍……你……她的聲音不再嬌嗲,反而帶上了一種被戳穿偽裝的尖利和震驚,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你什麼意思!你罵誰是東西!你……

夠了!陳銘終於從最初的震驚和羞怒中反應過來,額上青筋暴跳,他一步跨到我麵前,高大的身軀擋在林詩語前麵,手指幾乎要戳到我的鼻尖,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顫抖:柳馨妍!立刻!給詩語道歉!彆給臉不要臉!你看看你今天都做了什麼!潑婦!瘋子!

道歉我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絕倫的笑話,終於抬起了被香檳浸潤後顯得格外幽深冰冷的眼睛,直視著他。陳銘,你該問問她,是不是該給我道歉

我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古怪的力量,穿透陳銘色厲內荏的吼聲:問問她那雙總愛‘不小心’伸出來的手,怎麼就那麼巧,次次都能‘不小心’弄壞彆人最寶貝的東西!

我無視他,目光越過高大的障礙,再次鎖定那個被我撕開偽裝的獵物。

林詩語,我的聲音陡然下沉,帶著一種冰冷的、審判般的意味,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從大學時你‘不小心’弄丟我保研關鍵論文的U盤開始,到去年我辛苦三個月談下的千萬訂單客戶被你‘不小心’灌醉簽給了你媽那空殼公司……再到半年前,我奶奶留的唯一遺物翡翠鐲子,怎麼就在你‘不小心’一碰之後莫名碎成了三截

每說出一件事,林詩語的臉色就白一分,眼神裡的怨毒被一點點升騰起的驚疑和一絲絲恐懼所覆蓋。

你以為我為什麼忍你這麼久我的聲音近乎耳語,卻清晰得可怕,帶著徹骨的寒氣,陳銘護著你,一句‘她隻是任性,冇壞心’,所有人都信了!包括以前被豬油蒙了心的我自己!

陳銘的身體猛地一震,擋在林詩語前麵的姿態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僵硬的裂隙。他看向我的眼神裡,洶湧的怒氣中第一次摻入了一種動搖和……不敢置信他似乎想說什麼,嘴唇哆嗦了一下。

我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目光如同精準的手術刀,剮在林詩語臉上,話鋒卻猛地一轉:

所以,看在陳銘麵子上,過去那些雞零狗碎,我忍了。但現在,我微微歪了歪頭,露出一抹冰冷到極致的微笑,‘東西’踩到了我結婚的婚紗上。踩到了我的底線。林詩語,你說,現在怎麼辦

空氣像是凝固的鉛塊。陳銘僵在原地,嘴唇翕動,想說什麼卻又被那雙冰冷的眼睛懾住,喉嚨彷彿被掐緊,隻能發出粗重的喘息。剛纔還沸騰的看客們,此刻連大氣都不敢喘,目光在我和林詩語之間來回逡巡。剛纔林詩語的受委屈人設早已崩塌得渣都不剩,所有人都在等著那個刁蠻慣了的林家千金如何迴應這前所未有的公開挑戰。

林詩語臉上的震驚和那一絲慌亂隻維持了不到兩秒。當著半個圈層的麵被當眾揭短、威脅,這比潑她十杯香檳還要讓她難堪!那份多年養尊處優、被陳家庇護慣了而滋生的驕橫,以及骨子裡對我這個外來者刻骨的輕蔑,瞬間如同熱油裡丟進了水,轟然炸開!

柳馨妍!你算什麼東西敢威脅我!林詩語猛地從地上爬起來,甚至嫌惡地一把揮開了陳銘下意識想扶她的手。昂貴的裙子沾上了灰塵也毫不在意,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徹底扭曲,眼睛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羞辱燒得通紅,聲音拔尖得刺耳。

好!好!你要算賬是吧!她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臉上浮現出一種歇斯底裡的冷笑,行!算啊!當著銘哥哥的麵!當著所有人!我們算清楚!省得你這個狐狸精總裝可憐矇蔽銘哥哥!

她像是瘋了,又像是被逼到絕境的困獸,徹底撕下了最後一點偽裝。她從精緻的手包裡嘩地抽出一份摺疊起來的列印紙,像甩撲克牌一樣,啪地一聲狠狠砸向我胸口!

紙頁冇有分量,卻帶著千鈞惡意撞在婚紗的酒漬上,然後飄落到滿是香檳液和汙跡的地麵。

看清楚!林詩語尖聲大笑,帶著一種魚死網破的瘋狂和解脫,看看你爸媽留給你的那套老破小是怎麼來的!看看你媽那個所謂的‘車禍’是不是真的意外!柳馨妍!你以為你那點破家產能進我們陳家的門!你以為你那點破事神不知鬼不覺!是我爸媽托人去查的!為了銘哥哥不被你這種貪圖家產的女人騙!查得清清楚楚!

轟——

大腦一片空白。

時間像是被粗暴地撕開了一個黑洞。

胸口被紙頁砸中的地方傳來一陣冰涼,順著脊椎蔓延,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眼前林詩語那張因激動而扭曲的臉和瘋狂尖銳的聲音,陳銘猛然扭過頭投來的震驚至極的眼神,還有周圍瞬間爆開的更加震驚壓抑的嗡嗡議論聲……一切聲音、光線都在飛快地褪色、遠去。

隻有那幾個字像生鏽的電鑽,一遍一遍在腦子裡高速旋轉、轟鳴:

爸媽留給你的老破小……

車禍……

貪圖家產……

查得清清楚楚……

世界的聲音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唯餘自己越來越響的心跳,沉重地撞擊著耳膜。咚、咚、咚……每一次搏動,都像有把鈍錘砸在已經龜裂的心口上。

媽……爸……

沙啞破碎的聲音從喉嚨深處不受控製地溢位。

就在此時!

轟隆——

彷彿應和著這聲悲鳴,窗外晴朗的天空陡然炸響一聲驚雷!慘白刺目的電光瞬間劈開了宴廳奢靡的水晶吊燈光芒,也在一刹那隻照亮了所有人的臉,慘白中帶著驚惶。

狂風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捏住,猛地灌了進來,將巨大的落地窗簾吹得瘋狂翻卷,如同絕望的旗幟。緊接著,豆大的雨點以傾盆之勢砸了下來,劈裡啪啦地敲打著巨大的玻璃幕牆,發出令人心悸的噪聲。

暴雨如注。慘白的水流在玻璃上瘋狂流淌,宴廳裡豪華精緻的佈景在變幻扭曲的光影中顯得異常詭異。

就在這狂暴的背景音中,一聲輕微的、卻清晰無比的金屬摩擦聲響起。

滴答。

是水滴還是眼淚

不,那聲音很近。就在我耳邊響起。

我的頭不受控製地微微垂下了些許角度。視線落點,是被香檳淋濕的、緊緊攥著婚紗褶皺的手指。

那枚剛剛被陳銘在眾人見證下戴上的訂婚鑽戒,不知何時,鋒銳的爪鑲戒托邊緣,勾住了婚紗前襟一束被撕裂的、細細的蕾絲花邊。

慘白的電光閃過。

剛纔我因為憤怒而顫抖抽緊手指的動作,使得那束脆弱纖細的蕾絲花邊,被這枚代表永恒承諾的鑽石戒托鋒利邊緣,無聲無息地、繃緊、勒住。

然後——

嘣。

極其微弱的一聲斷裂響動。

那束承載著聖潔誓約一部分的精緻蕾絲,在電光下,被它本該托起的璀璨鑽石,硬生生地、無情地割斷了。

斷掉的蕾絲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輕飄飄地落在地上的香檳酒漬中,如同被拋棄的一縷殘魂。

轟隆隆——

雷聲滾過。

幾乎與這殘酷畫麵同時發生的,是林詩語得意的、帶著勝利報複的快感催促:撿啊!柳馨妍!把你那肮臟的‘遺產’證據撿起來給所有人看看啊!讓大家看看你這隻披著婚紗的毒蠍子!

她塗著豔麗蔻丹的手指直直指向地上那份被酒漬濡濕、顯得更加狼狽肮臟的列印紙,臉上是混合著惡毒和誌在必得的刻毒笑容。讓大家看看你媽那個‘意外’到底有多‘意外’!

陳銘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那是混合著震驚、迷惑和一種被欺騙引發的深沉震怒的複雜風暴。他冇有再阻攔林詩語的咄咄逼人,隻是死死地、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陌生的、審視犯人般的眼神盯著我,似乎在等我崩潰、承認、或者徹底發瘋。

周圍所有的目光,都像是毒針,密密匝匝地刺過來。好奇的,鄙夷的,看好戲的,等著徹底將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妄想嫁入豪門的女人撕碎的……

暴雨沖刷著玻璃,形成一片模糊而慘淡的水幕。

我冇有彎腰。

冇有去看那份足以引爆任何一個人情緒的證據。

甚至冇有再看陳銘一眼。

我隻是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剛剛被戒指無意割斷蕾絲的那隻手。手指纖細,微微彎曲,懸停在空中。

視線越過了癲狂的林詩語,越過了臉色鐵青審視著我的陳銘,越過了所有一張張模糊又充滿惡意的臉孔。

落在了被狂風吹得啪啪作響的、巨大落地窗簾旁邊的角落。

那裡,放著一個深藍色的、細長的、高檔牛津布製成的長柄傘桶。那是酒店為貴客準備的。

林詩語的傘。

那把深藍色、帶著精緻黃銅傘扣、傘柄是細膩溫潤紫光檀的定製長柄傘,正安然地靠在桶壁內側,像個置身風暴之外的旁觀者。

她每次來陳家彆墅,都會把這把傘小心地放在玄關指定位置,不讓任何人碰,好像這是什麼傳家寶。有一次陳家小保姆擦桌子不小心碰掉了它,被她尖聲斥責了好久,最後還以這個藉口逼著陳媽媽換了人。

暴雨的狂響,如同為這一幕配樂。

我的嘴角,極其細微、近乎神經質地,抽動了一下。然後,抬起了腳步。

柳馨妍!你想乾什麼!林詩語見我非但冇崩潰,反而朝她的傘走去,那股被無視的羞怒再次沖垮了理智。她想衝上來拽我,卻被我冰冷的眼神懾得腳步一頓。

陳銘皺著眉,低喝:馨妍!適可而止!彆鬨了!你還嫌不夠難……

他的看字還未出口。

啪嗒。

我的光腳踩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麵上(剛纔掙紮中一隻高跟鞋已經脫落),被酒液浸透的昂貴婚紗沉重地拖過被淋濕的地麵,發出黏膩的摩擦聲。我像走向祭壇的僧侶,無視所有尖叫、嗬斥、猜疑的目光,一步一步,朝著那個角落走去。

大廳裡的空氣像是被抽乾了,隻剩下雨砸玻璃的瘋狂鼓點和幾百人壓抑的呼吸。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走到了傘桶旁邊。伸出那隻冇有戴戒指的手(戒指此刻像個諷刺的笑話般還勾在另一隻手的無名指上),握住了那把深藍色雨傘冰冷光滑的紫光檀傘柄。

觸感細膩微涼。

然後,轉身,往回走。

一手握著傘柄,一手握著傘身中段。

走回到宴廳中央那一片狼藉的區域。

重新站定在林詩語麵前。她臉上得意與惡毒混合的扭曲表情已經變成了深深的不解和一絲……越來越濃烈的、源於莫名直覺的恐懼。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小半步。

你……你乾什麼那是我……她色厲內荏地開口。

眼熟嗎

我的聲音不高,穿透雨聲和所有的嘈雜,清晰地響起,帶著一種奇怪的平靜,像是在確認一件尋常舊物。

冇有等她回答,也冇有看陳銘瞬間收縮的瞳孔。

我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手中的傘上。傘麵深藍的布料在晃動的水晶燈光下,反射著幽暗的光澤。

七年了。我喃喃自語,更像是一種宣告,我以為這把傘早就丟了。

你弄壞我的那把小白傘,也是在這樣一個雨天。我的聲音陡然變了調,不再是詢問林詩語,而是穿透時間的洪流,狠狠地砸在七年前那場冰寒刻骨的噩夢中!

那年春遊,翠屏後山,雷雨。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從我嘴裡迸出來,你慫恿他,‘推她一下嘛!嚇唬嚇唬她!看她那清高樣!’

話音落下的瞬間,我的雙手猛地抓住傘柄和傘身!

啊——!林詩語瞳孔驟縮,像是被針狠狠紮了一下,發出一聲淒厲的短促尖叫,臉色瞬間慘白如鬼!她下意識地就想撲上來奪!

晚了!

嘶啦——!

一聲比撕裂婚紗時更粗糲、更震撼人心的裂帛聲,如同野獸的咆哮,瞬間壓過了窗外隆隆的雷雨!

雙手灌注了身體裡壓抑了七年的全部恨意和此刻被羞辱、被刺痛的瘋狂力量,狠狠向著兩邊撕扯!

那把價值不菲、傘骨材質堪比軍用級合金的定製長柄傘,傘麵被撕裂開一道狹長的、醜陋的口子!堅韌的傘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但這僅僅是開始!

林詩語徹底瘋了:不!!柳馨妍!你這個賤人!瘋子!!還給我!那是我……她尖叫著不顧一切地撲上來!

在陳銘震驚到失聲的注視下,在無數賓客或驚懼或錯愕的抽氣聲中,我抬腳,冰冷的光腳精準地踩住了那把被撕裂的傘的一端!

雙手抓住傘柄和中段,用儘全身的力量,以左腳踏著傘身的支點為軸心——腰部猛地發力,手臂肌肉賁張,被雨水和酒液浸透的婚紗因這爆發性的動作而緊貼在身上,勾勒出驚心動魄的線條,如同獵豹亮出獠牙的最後一擊!

這把傘,是你爸送你的十六歲生日禮物,對吧我的聲音扭曲,帶著大仇即將得報的瘋狂快意和刻骨的冰冷,因為那天你撕爛了我的傘,回家淋雨發了高燒,你爸纔給你買了這把貴的!補償你林大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

隨著最後一個字爆出,我雙腕猛地向相反方向扭動、爆發出全身所有的力量狠狠一掰!

哢嚓!!嘎嘣嘣嘣——!!!

令人牙酸的斷裂聲密集響起!

那曾經無比堅韌的傘骨,一根根扭曲、變形、崩斷!如同毒蛇的脊骨被無情碾碎!紫光檀的傘柄承受不住狂暴的扭力,從握持處下方一點點迸開可怕的裂紋,然後啪嗒一聲,生生斷成了兩截!

深藍色的傘麵如同被揉爛的抹布,傘骨七零八落地從撕裂處刺出來,像扭曲猙獰的斷骨!傘柄裂口處,粗糙的木纖維暴露著,如同傷口。

眨眼之間,一把價值數萬、代表了林詩語地位和特殊意義的定製長柄傘,在我手中徹底變成了一堆散發著死亡氣息的垃圾。

暴雨聲彷彿成了這恐怖碎傘聲的配樂。

整個世界都靜了。

林詩語臉上的血被徹底抽乾,身體篩糠般劇烈顫抖起來,她嘴巴張著,想尖叫,卻隻能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那雙曾經充滿了算計和刻毒的眼睛裡,此刻隻剩下純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懼!那把傘!那把被她視為勝利勳章、提醒著她七年前那場見不得光陰謀的傘!毀了!被這個女人徹底毀了!在這個萬眾矚目、她自以為穩操勝券將對方徹底踩死的場合!

陳銘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的肌肉控製不住地抽搐。他看著那堆傘的殘骸,又猛地抬起頭,死死盯住我,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審視和震怒,而是一種毛骨悚然的驚駭、懷疑和一種世界觀被撕裂的茫然!

翠屏後山……她……推你下去……他喉嚨裡發出嘶啞、不成句的聲音,臉色變得和林詩語一樣慘白。那件事!那個地方!那個導致柳馨妍父母出事(他之前隻知道似乎是意外,具體細節柳馨妍閉口不談)的地方!這個一直被柳詩語形容為她自己不小心滑下山坡的事故,竟然……

七年前春遊那個絕望冰冷的雨天、林詩語貼在耳邊蠱惑的低語、背後那雙來自男友陳銘的、帶著惡作劇意味猛地一推帶來的失重、山崖下刺耳絕望的刹車尖鳴和巨大碰撞……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恨、所有冰冷泥水灌入口鼻的窒息感……此刻如同封印解除的凶靈,徹底淹冇了所有的理智!

我的傘……我看著腳邊那堆垃圾,抬起頭,裂開一個破碎卻無比瘮人的笑,對著魂飛魄散的林詩語問出了那句石破天驚的話:

也是這把

這句輕飄飄的質問,此刻卻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擊潰了林詩語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

不——!!!不是我!是你自己掉下去的!是你!你這個瘋子!汙衊我!她歇斯底裡地尖叫起來,徹底崩潰,張牙舞爪地朝我撲來,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眼神裡是刻骨的怨毒和同歸於儘的瘋狂!我要殺了你!柳馨妍!!!

就在她腥紅的指甲即將抓到我的臉的瞬間——

我的身體猛地向旁側一閃!動作快得出乎所有人意料!

林詩語收勢不住,加上腳下那片被我撕下的婚紗拖尾碎布被她鞋跟勾住,整個人失去平衡!

噗通——!

一聲悶響!

她整個人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麵朝下狠狠摔在了那片滿是香檳、被撕爛的婚紗蕾絲、淋濕的地毯和……她的寶貝傘的屍骸之上!

油膩的酒液沾染在她昂貴的裙子上和精心打理過的頭髮上,斷裂的傘骨刺破了她的手臂,留下幾道血痕,更紮眼的是半截傘身殘骸上的傘扣,那枚帶著徽記的黃銅傘扣因為劇烈的撞擊,竟然不偏不倚,狠狠硌進了她撲倒時因尖叫而大張的嘴裡!

嗚嗚——嘔!林詩語的慘叫聲被生生堵了回去,變調成淒厲又滑稽的乾嘔和嗚咽!滿嘴都是冰冷的金屬、泥濘地毯的毛絮腥味和她寶貝傘斷裂後沾染的塵埃汙跡!

她趴在那片象征著婚約破碎和過往罪惡的狼藉之上,嗆咳著,嗚嚥著,嘔吐著,沾著香檳、血痕和泥汙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像一個被徹底碾進泥濘中的、滑稽可怖的怪物。最後一絲精心維持的白富美形象,在她那張被黃銅傘扣頂歪了的臉和無法控製的嘔吐聲中,徹底化為烏有。

周圍的賓客再也忍不住,低低的驚呼和混雜著噁心與嘲弄的議論如瘟疫般蔓延開來。

天啊……

好噁心……

居然還推人……還害死了人父母……裝得那麼像……

陳銘站在旁邊,臉色由煞白轉為鐵青,身體在微微發抖,眼神死死盯著地上那攤狼藉中的林詩語,再看向我時,那目光中最初的驚駭已經褪去,隻剩下一種極致的憤怒和……恨。一種恨意,因為自己可能被矇騙多年的恥辱感而加倍燃燒!

他猛地一步上前,不再是護著林詩語,而是要抓住我,像要親手碾碎這場由我掀起的、讓他陳家顏麵掃地的風暴!

就在這時!

叮——咚!

一聲清脆得彷彿不屬於這個空間的提示音,像水滴落入滾燙的油鍋,驟然穿透了宴廳裡所有的混亂、噁心和即將爆發的怒火!

所有人的動作彷彿都按下了暫停鍵。

聲音的來源,是我剛剛隨手扔在地上的手包——那個小巧的、和我婚紗配套的晚宴包。為了配合今天的儀式,我把平日裡那個用了很多年、邊角甚至有些磨損的牛皮手袋換成了這個簇新的小羊皮款。此刻,它正靜靜躺在林詩語之前甩出來的那份列印紙旁邊。

而提示音的來源,正是包裡麵!

不是我的手機。我用來裝那枚老房子鑰匙和銀行U盾的舊手袋,不在這裡!

這個新包裡……

我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冇有看撲在地上的林詩語,也冇有看暴怒的如同雄獅的陳銘。彎下腰。

冰冷的手指,帶著滿手的香檳膩滑和一點不知何時沾上的灰塵,伸進了小小的手包夾層。

摸到了一個冰冷、堅硬的金屬小方盒。

U盤。

一個極其小巧、做工精密、外麪包裹著高強度碳纖維保護殼的黑色U盤。

看到它的瞬間,我的瞳孔不易察覺地收縮了一下。這個款式的防護級彆……不可能是她說的那種查家底的東西。她的家族還冇這個技術能力。而且裡麵裝的到底是什麼

一個念頭如電光石火閃過腦海——剛剛林詩語氣急敗壞之下甩出列印資料時,那份資料的邊緣確實被地上的香檳浸濕,露出了列印字體。但我當時被爸媽的事衝擊得幾乎失神,冇有細看。隻記得那上麵的格式和排版……似乎更像某種數據報告的摘要

電光石火間,陳銘已經衝到了我麵前,帶著血腥氣的粗重呼吸噴在我臉上,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他一隻手如同鐵鉗,帶著焚燬一切的怒火,猛地抓向我捏著U盤的那隻手腕!

柳馨妍!你這瘋子!跟我回家!馬上!不準再……

等等!

一聲清冷的、帶著一種奇特色澤的冷靜聲音驟然響起,打斷了陳銘暴怒的嘶吼!

開口的人,竟然是之前一直如同隱形人般站在角落裡、被陳家邀請來的本地最大風投集團磐石資本的太子爺,陸沉舟!

他一直安靜得像個背景板,此刻卻像是被什麼啟用了。他分開人群,大步走來。昂貴的定製西裝襯得他身姿挺拔,鏡片後的眼睛裡完全冇有看客的驚惶,反而閃著一種如同獵人鎖定獵物般的精光。

他的目光,越過暴怒僵住的陳銘,牢牢地釘在我手中的U盤上,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

那是磐石內部資料存儲器!3S級彆的物理外設!隻匹配高級彆核心項目!怎麼會在這裡!

他的聲音像一道驚雷,劈開了陳銘狂暴的怒火,也讓地上如同蠕蟲般掙紮乾嘔的林詩語猛地抬起頭,滿嘴的金屬汙穢讓她說不出話,但她那雙被淚水泡腫、沾著酒液和嘔吐物痕跡的眼睛裡,瞬間被一種無法形容的巨大驚恐填滿!比看到傘被毀時強烈百倍!那U盤……她知道!她當然知道那裡麵是什麼!

陸沉舟冇看林詩語一眼,彷彿她隻是一攤汙物。他那銳利的目光如同手術刀般掃過林詩語之前扔出的那份列印資料——紙張一角被淋濕翹起,露出模糊的字跡標題。陸沉舟的眼神驟然變得無比鋒利!

林小姐,他的聲音陡然降至冰點,帶著磐石壓頂般的重量,一字一頓,麻煩解釋一下,磐石絕密級的核心項目數據庫資料,怎麼會以摘要列印形式,出現在你手裡

人群徹底炸了鍋!磐石資本!絕密資料外泄!

被推下山崖的往事被揭穿!

爸媽的死因被惡意揣測的汙衊!

被潑香檳、踩婚紗、潑儘臟水!

然後是被逼到絕境時撕碎那把象征罪惡的傘!

最後這引爆絕密檔案外泄炸雷的U盤……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安排好,一環扣一環地,堵住了林詩語所有反撲的可能,將局麵一步步推向無法收拾的深淵!

環環相扣的巧合命運殘酷的玩笑

不!

林詩語眼裡的驚恐幾乎要炸裂,陸沉舟冰冷審問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壓力,陳銘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視線在我手中的U盤和林詩語慘白的臉上驚疑不定地掃視。

就在這緊繃到即將炸裂的瞬間!

被忽略的角落,狼狽撲倒在地的林詩語旁邊,她的手包裡,突然傳出幾聲短促卻不容忽視的電子提示音!

嘀嘀——嘀嘀嘀——!

一聲接一聲,帶著某種催促和警告的意味,急促而規律!

林詩語像被蠍子蜇了一下,驚恐的瞳孔瞬間放大又收縮!她根本顧不上嘴裡的傘扣,發瘋似的開始翻找她那個散落在地上的愛馬仕Birkin包!動作慌亂得近乎神經質!

很快,她摸出一個精緻小巧、似乎和手機不搭界的備用通訊器。螢幕很小,上麵閃爍著一行紅色的字。

她隻看了一眼,臉上的驚恐瞬間褪儘,被一種巨大的、不可思議的狂喜取代!那表情扭曲著,混合著劫後餘生的喜悅和一種即將翻盤的、惡毒的亢奮!她沾著汙物的手指顫抖著,飛速在通訊器上按了幾下。

然後,她猛地抬起頭,臉上的狂喜如同火焰般燃燒起來,直勾勾地盯向我,聲音因為激動和之前的嘶吼而異常沙啞尖利,卻又充滿了斬釘截鐵的底氣:

柳馨妍!你完蛋了!!!

她像是抓到了足以翻身的王炸,整個人從地上的狼藉中掙紮著想要爬起,指著我的鼻子,用一種斬儘殺絕的語氣咆哮著宣佈:

你那個裝模作樣、在療養院躺了十幾年的植物人弟弟!她因為狂喜而扭曲地笑著,就在十分鐘前!他的維生設備‘意外’全部斷電了!!心跳血壓都在狂掉!哈!柳馨妍!是你害死他的!你惹了我!你弟弟就得給我陪葬!!!

他現在!已經快要腦死亡了!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她的狂笑伴隨著惡毒的宣判一起噴出。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

一個沉重冰冷的金屬咖啡壺,擦過呆若木雞的陳銘身邊,帶著恐怖的慣性,如同炮彈般精準地、狠狠砸在林詩語那張因狂喜而扭曲變形的臉上!

力道之大!

林詩語最後那個場字被硬生生砸回了喉嚨深處,變成了一聲無法形容的、混合著骨裂和軟肉擠壓的恐怖悶響!

鮮血和著牙齒碎片,以及她嘴裡還冇來得及吐出的那枚傘扣,如同煙花般在她扭曲的臉上爆開!

咖啡壺咣噹落地,滾燙粘稠的液體混合著破碎的骨肉和鮮血,淋在她原本得意瘋狂的臉上和昂貴卻滿是汙漬的裙子上。她連哼都冇來得及哼一聲,剛纔那歇斯底裡的狂喜宣判還凝固在臉上,眼神裡的得意甚至來不及褪去,隻剩下空茫和一絲極度緩慢才反應過來的、無法理解的劇痛空白。

然後,她的身體直挺挺地向後仰倒。

如同一截被砍斷的、朽爛的木樁。

沉重的頭顱砸在地上,發出又一聲悶響。

宴廳裡徹底死寂了。

隻有那從她臉上緩緩流下溫熱的血液與潑灑出的咖啡,混成粘稠的暗褐色溪流,在地毯上無聲流淌,散發出奇怪的味道。

咖啡壺是被我隨手從旁邊的侍應生托盤上抄起的,沾著一手膩滑的咖啡泡沫。但我甚至冇去看她一眼。砸出去的動作彷彿隻是撣掉一片礙眼的葉子。

我低頭,看著自己剛剛砸出去的右手手腕。那上麵,一圈極其細小、幾乎透明的微電流紋路貼片,在沾滿咖啡液和汙漬的皮膚下,極其輕微地亮了一下微弱的光。

手腕內部,植入的位置處,傳來一陣極微弱、極短暫的神經牽拉感。像被小貓爪輕輕撓了一下。幾乎是瞬間就消失了。

……腦……死亡

我低聲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

然後。

慢慢抬起頭。

視線掃過臉上還凝固著林詩語噴濺出的血點的陳銘,掃過旁邊眼神驚疑不定、卻更添一層深意的陸沉舟,掃過整個死寂如同巨大墓室、隻有粗重呼吸聲的宴廳。

最後,我的目光落在窗外。暴雨依舊瓢潑,整個世界一片模糊扭曲的慘白水光。

我裂開嘴。

對著那片模糊的、象征著不可知的水汽,露出了一個平靜到冇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甚至可以說是溫和的微笑。

雨聲沖刷著玻璃幕牆,如同敲打在人心上。

-

為更好的閱讀體驗,本站章節內容基於百度轉碼進行轉碼展示,如有問題請您到源站閱讀, 轉碼聲明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手撕極品綠茶,手撕極品綠茶最新章節,手撕極品綠茶 dq_cn源
可以使用回車、←→快捷鍵閱讀
開啟瀑布流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