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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全校女生的男神,但她們都想我死。
每天我頭上都懸著不同人的死亡倒計時。
今天轉校生校草頭上出現了7天。
當他靠近我,倒計時突然開始加速。
我抱著課本落荒而逃,他在身後微笑:一起自習嗎
倒計時瞬間爆降到5秒。
彆碰我!我躲在圖書館角落哭道,你讓我寫完這道題......
倒計時停在1秒時,我撕下草稿紙寫了他的名字。
下一秒,他按住我的手:在書上寫我名字的人,都消失了。
裴言朝我走過來時,他頭上那組懸浮的血紅數字,驟然加快。
7天變成了6天23時59分,下一秒……又跳成了5天。
血液衝上我的頭頂,世界瞬間褪色。隻有裴言,和他頭頂上那串瘋狂倒數的數字,散發著陰冷、不祥的光暈,像是地獄敞開了條縫兒。
那是一種冰冷到骨縫裡的窒息感。它壓下來的時候,你連叫都叫不出聲,肺裡的空氣似乎被瞬間抽空,變成了一團沉甸甸的冰碴子,又冷又銳利地堵在胸口。每一次徒勞的吸氣都隻灌進更多的絕望,碾得整個胸腔生疼。
來了,又來了。
我猛地低下頭,指甲死死摳住課本粗糙的封麵,硬紙板邊緣硌著指腹。教室後門明明開著,外麵有流動的空氣和操場上學生踢球的喧囂。但它們通通被隔絕了。無形的厚玻璃牆把我罩在中央,我能看到的、能感受到的,隻有那組數字——它們跳動、閃爍,像無數根冰淩紮進眼球。
視野邊緣開始泛黑,像劣質相紙逐漸被暗房裡腐蝕性的藥水吞噬。我死死盯著課本上一行鉛字,強迫那點黑色印跡成為錨點。冰涼的汗珠瞬間從額頭滲出,順著鬢角滑下,砸在攤開的書頁上,暈開一小塊深色的圓點。
啪嗒,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又像撞錘砸在心口上。
一步,兩步……裴言的腳步聲清晰地在耳邊響起。他停在離我座位一步遠的地方。
空氣凝滯了。他那雙很乾淨、很流行的限量版運動鞋進入我垂著的視線裡。頭頂上,那組數字依舊毫不停歇地加速變幻,滴答滴答,無聲地切割著時間,也切割著我瀕臨崩潰的神經。4天……數字一閃,又跳到3天……2天……
教室裡嗡嗡的議論聲浪像是被一隻巨大的手猛地掐滅。所有的目光,好奇的、驚異的、審視的、帶著說不清道不明意味的,全都聚焦過來,火辣辣地刺穿我單薄的校服後背。那些視線,比裴言頭頂加速的數字更讓我窒息。
陳默同學,裴言的聲音響起,溫和、清澈,帶著一點令人如沐春風的少年氣,我的曆史筆記落在宿舍了,後麵那節課很重要,能借你的看看嗎
他的語氣實在太過平常友善,彷彿隻是在解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麻煩。可我聽到的,是催命符!
他說話時微微俯身靠近了些。那股乾淨的、剛洗過的白襯衫混合著淡淡柑橘調清潔劑的清爽氣息,本該是少年時代最無害的味道,此刻卻像劇毒的催化劑。
轟——!
腦子裡緊繃的那根弦瞬間崩斷!裴言頭上那行鮮紅的數字在我視野裡猛地一炸!那感覺無比尖銳恐怖——彷彿無聲爆炸的碎玻璃猝然刺進我的虹膜和大腦,視野瞬間被飛濺的混亂血色徹底吞冇!
不要——!
一聲嘶啞的尖叫破喉而出,連我自己都被驚住了。聲音不大,乾澀得像生鏽的鐵片刮過硬物,卻在死寂的教室裡猛地炸開。
我猛地抓起桌上那堆歪歪斜斜的課本和練習冊,冰冷的書角硌著手心也渾然不覺。根本顧不上看路,身體的本能像開閘的洪水,推動著我,隻想遠離這片區域,遠離裴言,以及他頭頂那個猙獰的、越來越小的倒計時。
椅子腿劃過水泥地的刺耳噪音成了我逃離的開場曲。
我撞開擋在前麵的半排空座位,幾本書嘩啦啦地掉在地上,倉皇的腳步聲異常沉重雜遝。背後,那股乾淨清爽的皂角香味似乎凝滯了零點幾秒,然後不緊不慢地重新彌散開。
3天……
數字跳動著。冇有回頭,但我脊背像浸透了冰水,清晰地感覺到一道目光,平靜無波地粘在我落荒而逃的背影上。
整個下午的後兩節曆史課,我是在空無一人的物理實驗室裡度過的。窗簾厚重,隔絕了外麵明亮的天光,也隔絕了我頭上可能出現的數字,讓我獲得喘息的空間。我把頭枕在冰涼的實驗桌上,手指神經質地反覆擦過桌邊殘留的一小塊凝結的蠟油,讓那點粗糙的、不規則的硬痂觸感,一遍又一遍地喚醒我發沉的意識。
我知道,逃課不是辦法,這個裴言,像一道躲不過的陰影,總會在校園的某個轉角等著我。
但暫時安全,此刻就是最大的慈悲。
夕陽把教學樓長長的拉出一道道影子,放學的鈴聲尖銳響起,像催促的鼓點。我故意繞了最遠的路,低著頭,快步穿過空曠的實驗樓長廊,再從偏僻的西門出校,彙入嘈雜混亂的人流車流。
安全地踏進家門,反手用力扣上門鎖的瞬間,身體裡緊繃了一整天的弦似乎纔敢鬆動了一點點。門鎖哢噠一聲清脆的契合聲,像是一記結束符。
書包沉重地滑落在地板上,發出悶響。玄關有些昏暗,冇有開燈。
廚房裡傳來細微的動靜。我走過去,看到老爸繫著那條有點發舊的圍裙,正對著灶台上鍋裡滾動的湯水發呆,手還握著木勺。廚房特有的煙火氣和食物的溫暖被一股濃重的焦糊味破壞了。
爸我的聲音乾巴巴的。
他像是嚇了一跳,猛地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攪動了幾下勺子,撈起一小片煮爛了的菜葉。啊,默默回來啦他抬眼朝我笑了笑,笑得有點勉強,眼下的烏青連昏暗的光線也遮蓋不住,湯……湯快好了。今天好像……煮過了一點。
他手裡的勺子頓了頓,眼神有些飄忽,越過我的頭頂,落在虛空中的某個點。項目那邊……唉,數據不對,哪兒都不對……一點線索都冇理出來……他喃喃自語,攪拌著鍋裡的湯。湯麪漂浮著一圈可疑的焦黑色沫子,顯然不隻是煮過了一點。
他沉浸在自己的難題裡,眉頭緊鎖。我心裡那個關於裴言頭頂數字的念頭,衝到了喉嚨口,又被他臉上那種隔絕一切的、近乎麻木的疲憊生生堵了回去。
第二天清晨踏入教室時,裴言的座位上還空著。
我幾乎是挪著步走到自己的位子,目光緊盯著靠窗邊那個位置。每靠近一步,呼吸就艱難一分。直到我的書包輕響一聲落在椅子上,那個位置依舊空空蕩蕩。
懸了一夜的心終於可以緩緩回落,一股溫熱的、劫後餘生的僥倖感開始細微地蔓延。
前排的李曉轉過頭,臉上還帶著一點晨起的睡意。陳默,昨天下午曆史課你哪去了劉老點你名了哦。他嘀咕了一句,也冇等我回答,又習慣性地把手往後一攤,物理最後一題最後一小問寫了冇借參考參考裴言那傢夥轉學過來簡直是碾壓啊,他那答題捲髮下來的時候都成班寶了……
李曉絮絮叨叨,像往常一樣探手過來要翻我的作業本。我下意識地啪一聲按住了攤開的物理練習冊,用的力道大得把自己都驚了一下。
李曉的手僵在半空,有些錯愕地看著我。
頭頂驟然一沉!
是那種熟悉的、冰冷的氣息降臨的預兆!
我猛地抬眼,越過李曉僵住的肩膀,直直地盯向教室門口。
果然。那個人影出現在門口。陽光從他背後斜射進來,給他的輪廓描上了一圈略顯模糊的金邊,更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5天…那串剛剛出現的血紅色倒計時懸在他頭頂,冰冷、醒目,隨著他邁步進門的動作,數字毫無征兆地,跳動了一下。
3天!它變成了兩個血淋淋的字!
昨天好不容易逃離後才放緩的倒計時的殘酷現實,重新刺入我的腦海——躲不開,根本躲不開!每一次接觸,都在縮短那個終點!
裴言一步步走近,他目光落在我臉上,嘴角似乎微微向上牽了一下,幅度極小,像是微風拂過水麪最淡的漣漪。但那漣漪背後是什麼平靜水麵下的暗流洶湧
走到座位邊,他極其自然地拉開椅子坐下,彷彿昨天我那個驚惶的逃竄根本不曾發生過。他的書包甚至很小心地避免碰掉我堆在桌邊的一摞參考書。
昨天下午……他清越的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讓周圍的人,尤其是還在發愣的李曉聽清楚,陳默同學有點不舒服嗎抱歉,我的座位給你添麻煩了態度溫和甚至帶著點真誠的歉意。
李曉臉上剛纔那點錯愕轉成瞭然,隨即變成一點點對我古怪反應的同情。其他同學的目光也掃過來,帶著善意的好奇。
完美的麵具。我心底卻在冒寒氣。
他從書包裡拿出嶄新的物理練習冊,翻開昨天那頁,微微側向我,聲音放得更輕,近乎耳語:最後一小問我做的解法好像有點繁瑣,用了好幾個輔助線,聽劉老師說你有更簡潔的思路
他的靠近使得那股清爽的皂角味再次鑽入我的鼻腔。
冰冷!幾乎是本能的條件反射!我的身體猛地往後一縮,椅背撞在後排的桌沿上發出哐噹一聲刺耳的噪音!
後排同學哎喲一聲。
全班的目光又一次瞬間聚焦過來。這一次,目光裡的疑惑和不解更加濃厚。
裴言臉上那點溫和的笑意也凝滯了。他看著我,似乎想不通我為何有如此大的反應,眼神裡帶著被誤解的無辜。
隻有我能看到的真相:他那始終平靜溫和的外表下,頭頂那串代表著他剩餘時間的血字,在剛纔他側身靠近、放低聲音說話的一瞬間,驟然加速跳動!
2天!它變成了兩個猙獰無比的字!彷彿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我的視網膜上!
心臟瞬間被攥緊!不能再待在這裡!
我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和地板刮擦出刺耳的聲音。顧不上週圍驚詫的注視,抓起桌麵最厚的物理課本抱在胸前,像抱著唯一脆弱的盾牌。手指死死捏著書頁的硬角,指節慘白。
抱歉……我突然想起來……學生會有……有事。聲音乾澀得像是從喉嚨裡硬擠出來的石頭子。眼神倉促地掠過前排李曉完全懵住的臉,掠過後排同學驚訝的目光,刻意地完全避開裴言的方向。
轉身,低頭,幾乎是撞開桌椅之間的縫隙,再次落荒而逃。冰冷的數字在腦子裡嗡嗡作響:1天23小時59分……在倒數!
走廊儘頭的圖書館大門沉重而冰涼。推門進去,巨大的冷氣和一股混合著老舊紙張、灰塵以及陳年木質書架特有的乾燥氣味撲麵而來,瞬間將人包裹。這氣味沉澱著時間的厚重感,奇異地給緊繃的神經帶來一絲短暫的安撫。
我需要這隔絕感。
我抱著物理書,像溺水者抓著一塊浮木,貼著那一排排高聳如墓碑般沉默的書架,朝最深處、最角落的老舊報刊區走去。那裡采光差,書架擁擠,幾乎無人踏足。
腳步聲在過分安靜的空間裡激起微弱的迴音。心跳在胸腔裡沉重地撞擊著耳膜,那數字帶來的冰冷窒息感如影隨形。
終於走到最深處的角落。厚重的灰塵在唯一一束從天窗斜射進來的光柱裡跳躍。我選了一個被層層疊疊舊報紙合訂本和蒙塵的文獻目錄完全遮擋的位置,把身子重重地塞進那冰涼硬木的長椅裡。
厚實的物理書平攤在腿上,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校服褲子滲入皮膚。手指還有點僵硬地抖著,我用力吸了一口這死寂空間裡陳腐的空氣,強迫自己專注地去解那道昨晚絞儘腦汁也冇完成的壓軸題。
隻有筆尖劃過粗糙演算紙的沙沙聲,規律而單調,像一根脆弱的浮木,試圖把我拉回正常運行的軌道。可那鮮紅的倒計時——裴言的、以及隨之可能爆發的可怕後果,如一道揮之不去的陰森背景音,敲打在我的神經末梢。1天11時32分……30分……
沙沙,沙沙……筆尖越來越快。彷彿解題的速度能追上那催命的倒計時,或者,至少能短暫地遺忘它。
一個影子,悄無聲息又無可阻擋地覆蓋了我麵前展開的練習冊和演算紙。
光線被完全遮擋。陰影邊緣筆直得像刀切過。
我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間凍住了。筆尖哧拉一聲,在紙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絕望的裂痕。心臟瘋狂撞擊著肋骨,發出擂鼓般的悶響。
冰寒刺骨。冷氣滲入骨縫的熟悉感覺。
1小時……那串數字突然爆閃了一下,彷彿最後的警告信號燈!
抱歉,是我打擾到你了嗎裴言的聲音響起來,就在我頭頂上方,平靜溫和,甚至還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惑。看你下午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很擔心,找了一下午……
他微微彎下腰,影子變得更加濃重,幾乎要將我整個吞冇。
需要幫忙嗎這道力學題受力分析的角度有點複雜,輔助線可以這樣做……
他的一隻手,骨節分明,乾淨修長,朝著我的演算紙伸過來,指尖幾乎要觸碰到那道被我劃破的墨痕。
23小時50分……
數字再次爆閃!它不再是穩定地跳動,而是像接觸不良的電路,瘋狂地在50分、49分、48分……間劇烈震顫跳躍!每一次跳躍都帶來一陣深入骨髓的冰冷戰栗和心臟被無形重物撞擊般的劇痛!
眼前猛地一片昏花!巨大的恐懼扼住了喉嚨!身體脫離意識掌控般彈跳起來,肩膀狠狠撞在堆疊的舊報刊資料上!灰塵撲簌簌落下,嗆得我眼淚都湧了出來。我抱著那本被我當做最後盾牌的物理書,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鐵皮書架上,發出悶響。
彆碰我!!!聲音衝出喉嚨,尖銳、嘶啞,帶著抑製不住的哭腔,破碎地迴盪在寂靜的圖書館角落,你……你讓我寫完這道題……寫完這道題就好……彆靠近我!
眼淚根本不受控製,模糊了視線。冰冷的淚水滑過臉頰,滴落在物理書硬挺的藍色封麵上,留下深色的痕跡。
我能感覺到周圍空曠書架間死一般的寂靜,以及那些凝固的舊紙堆裡散發出的震驚。整個時空似乎都停滯了。
隻有那串數字,在無法言說的恐懼中,瘋狂地跳動著它的末日之舞。
40分、39分、38分……每一次閃爍都像是生命在倒抽氣。
裴言的身影籠罩在深重的陰影裡,紋絲不動。像深淵邊峭立的石像。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感覺到一道目光,隔著淚水和模糊的視線,穿透了空氣塵埃,釘在我身上。
那目光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碎裂了。
不是偽裝的溫和,不是虛假的關切。
那是一種……更深,更沉,也更危險的東西。平靜的表象之下,某種蟄伏已久的東西在無聲地沸騰,蔓延開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感。那股無形的、冰冷的壓力陡然增強!空氣變得粘稠窒息,像浸了水又結冰的海綿。
那串跳躍瘋狂的數字,驟然定格在1小時00分00秒。
然後,那個巨大的00消失了,隻剩下一個猩紅刺眼的1,緊接著是一行冰冷的、精確到百分之一秒的細小數碼:00:00:59.99……00:00:59.98……
那1後麵,冇有單位。冇有秒冇有時隻有這個孤零零的、巨大的1,和下麵精確到毫厘的、不容置疑的流逝!
百分之一秒的流逝聲幾乎砸碎我的耳膜!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每一下都在追趕著那個瘋狂跳動的毫秒數。
38秒……37秒……36秒……數字在視野裡劇烈抽搐著。每一次跳動都像無形的鐘擺,重重錘擊我的太陽穴。劇烈的鈍痛傳來,眼前陣陣發黑。
大腦嗡鳴,一片空白,隻剩下最原始的本能。那薄薄的、幾乎被淚水打透的物理書封皮,此刻彷彿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是唯一的、可能寫下痕跡的媒介。
撕拉!
我幾乎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猛地從演算本上撕下一角粗糙的草稿紙!動作粗暴得把物理書都帶歪了。紙的毛邊刮過指腹,帶來細微的刺痛感,像某種清醒的提醒。
裴言!
冇有思考的餘地,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理智的遲疑!那支幾乎要被我握斷的廉價簽字筆,在粗糙的草稿紙上劃出近乎絕望的痕跡!墨跡在淚痕的邊緣暈染開,字跡歪歪扭扭,橫豎撇捺都在抽搐。
最後一筆落下!
就在那尖銳的筆尖刺透草紙的那一刻——
視野裡,那瘋狂倒數的毫秒數猛地、硬生生地定住了!
數字定格在00:00:01.00。
巨大的猩紅1,孤懸於裴言的頭頂上方,像一個無聲的問號,又像是一把懸而未落的屠刀,凍結在最後一秒。
我攥著那片浸透了汗水和一點淚痕的草稿紙,胸口劇烈起伏,貪婪地吞嚥著圖書館裡那冷而陳腐的空氣。
他動了!
陰影褪去了一些。裴言緩緩地、極其緩慢地站直了身體。他的視線落下來,先是定格在我手中緊攥的、寫著裴言二字的草稿紙碎片上。
嗬……一聲極輕的、辨不出情緒的氣音從他喉嚨裡溢位來。
然後,他抬起了眼。
圖書館深處那唯一一束斜斜投下的光,打亮了他的半張臉。另外半邊臉依舊隱在書架和舊報紙堆疊出的濃重陰影裡。
他的眼神徹底變了。
溫和的假象碎裂剝落殆儘,露出底下沉靜的、令人心悸的漠然。那是一種穿透皮囊,彷彿能看儘靈魂最深處的銳利審視。
那目光銳利地滑過草稿紙上最後那個歪斜顫抖的言字,然後重新鎖定在我臉上。嘴角的弧度消失了,薄唇緊抿成一條冇有任何波動的直線。
我後背死死抵著冰涼的鐵板書架,冰冷堅硬的觸感透過薄薄的校服刺進皮膚,竟奇異地帶來了一絲支撐感。心臟還在失控地狂跳,但那種被數字撕扯神經的劇痛驟然消失後,緊繃到極致後的虛脫感排山倒海般湧上,指尖都在發麻。
寂靜在舊書庫的塵埃裡沉澱,凝滯。隻有細微的塵埃還在光柱裡無聲沉浮。
他那張在光暗交錯的陰影裡定格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真實的、冰冷凝固的東西。
忽然!他動了!
那隻剛纔似乎要觸碰我演算紙的手,猛地伸了過來!快如閃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啊!我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但根本來不及!
手腕被冰冷的手指死死鉗住!力氣大得幾乎要將骨頭捏碎!那觸感,像浸了千年寒冰!
他拽著我死死攥著那張草稿紙的手,強硬地拖向他自己胸前!我的指尖幾乎要觸碰到他校服襯衫下溫熱的身體!
那撕下的、寫著他的名字的草稿紙,被他狠戾地從我指縫裡完全抽走!
我的手臂被他猛地一甩!力量奇大!肩胛骨重重撞在背後的書架上,發出一聲更響的悶響。書架上積年的灰塵撲簌簌落了滿頭滿身。
我被撞得眼前一黑,胸腔裡一股血氣翻湧,疼得幾乎要咳出來。抬眼看去——
裴言兩根手指捏著那片脆弱的、被揉皺的草稿紙一角。他看也冇看,指腹緩慢而用力地撚過那歪斜的裴言二字。
他的嘴角,一點點地、慢慢地向上提起,勾出一個冰冷徹骨、毫無人類溫度的弧度。那笑意,陰寒得像深冬屋簷下凝結的銳利冰刺。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我,聲音低沉、平緩,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氣裡,冰冷如淬了毒的刀鋒:
冇用的。
他頓了頓,那淬著寒光的視線掃過我因為疼痛和驚懼而煞白的臉,又落回他自己手中那片被撚揉得邊緣發毛的草稿紙上。
隨便撕張紙,寫個名字。
他輕輕搖頭,像是覺得非常荒誕可笑。
有用的東西,得寫在——
他的聲音像淬了寒冰,拖著意味深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停頓。
那冰冷的視線,緩緩從我已經被冷汗浸透的指間滑過,最終,精準地釘在了我另一隻手中抱著的——
那本攤開的、厚重嶄新的物理課本深藍色封麵上。
冰寒的目光如有實質,死死鎖死在課本的封皮上。
……書的封麵上。
他終於說出了後半句,字字清晰,帶著一種令人心膽俱裂的宣判意味。
我的指尖猛地一縮!
像觸電般攥緊了物理課本那粗糙的硬封殼邊緣,指節被堅硬的封麵硌得生疼。那硬紙板的觸感,竟像燒紅的烙鐵般灼熱滾燙!
心跳聲如狂雷轟頂。
頭頂上方,那個巨大的、猩紅的1,毫無征兆地爆閃!
光芒刺目。
下一秒,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抹去,徹徹底底地從裴言的頭頂上消失了。
隻剩下他站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交界處。
他看著我緊抱在懷裡的物理書,那目光深沉如同漆黑的古井,裡麵翻湧的東西,平靜下壓抑著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風暴。
他無聲地勾了一下唇角。
那笑意裡冇有一絲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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