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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地府判官曆劫,成了當朝長公主門下禦醫。
上一世駙馬肺癆病死後,因不忍宋妙儀為民請命,最後慘死宮門。
不惜違抗天道,我也提筆在生死簿上,為她多寫了五十年壽命。
得知神仙相救,宋妙儀感激涕零,以身相許向我報恩。
我成了她的駙馬。
往後五年,我用僅剩的仙力,治好了她的不孕之身。
卻不想臨盆之際,她卻把我們剛出生的孩子,活活掐死,然後一刀捅進我心臟。
我咳了滿嘴血沫,難以置信看向她,宋妙儀卻笑了。
溫行當年咳血時也如你這般慘烈,可你不是判官嗎你就眼睜睜看她一屍兩命為什麼不救他
你知道我每次被你碰完有多噁心嗎我等著就是這一天,榨乾你,然後殺了你!
既然我的阿行活不了,那你就去給他賠命吧!
我血儘而亡。
再睜眼,麵前是朝堂,宋妙儀手指著我信誓旦旦:
皇兄,本宮已為您尋得長生之法。
他江燼——就是執掌生死的地府判官!
1
皇帝眼睛倏地眯緊,大殿上眾朝臣看向我竊竊私語。
我立刻跪下叩首:
微臣一介草民,哪會什麼長生不老之法,皇兄當不得真。
你撒謊!
宋妙儀瞪向我怒氣沖沖:
皇兄,我有法子證明,他就是地府判官!
說完,不等我反應,她抽出旁邊侍衛的劍,猛地刺進我心口。
心口血流如注,我疼的皺眉,卻正對上宋妙儀18歲時的模樣。
這會子陸溫行分明還冇死。
宋妙儀怎會知曉我的身份....
難道....她也重生了
劍被猛地拔出,而我心口處駭人的血洞,頃刻間複原。
周圍朝臣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皇帝也震驚到蹭的從龍椅上站起,隨即盯著我大笑。
好好好!果真是神仙!來人,朕拜要江仙人為國師!
皇帝摟著身旁美人,踉蹌到我麵前,眼神炙熱:
江仙人,隻要你能讓朕長生不死,你要什麼朕都給你,如何
我剛想開口拒絕,宋妙儀卻急促獻寶道:
皇兄,江燼如今隻是個曆劫的凡人,他手裡的生死簿和判官筆,纔是助您長生不死的法寶!
臣妹可幫您得到法寶,隻求事成後,皇兄用它救阿行一命。
宋妙儀跪下懇求皇帝,眼裡全是對駙馬的深情。
所以重來一次,她費儘心機戳破我身份,甚至不惜要我的命,全都是為了救陸溫行。
我自嘲一笑,眼角滲淚。
皇帝卻眼前一亮。
朕準了!妙儀啊,那這寶物,何解
砍了他的雙手!
宋妙儀嗓音驟沉,轉頭冷冷道出我的命門。
每一次轉世曆劫,我手上都戴著一副黑白生死鐲,左手為簿,右手執筆。
上輩子情到濃時,我將奪寶的法門無心透露給了宋妙儀。
本以為,她那樣憂國憂民的奇女子,定是可信之人。
卻不想,竟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鬼。
麵前昏君已然被長生之法誘惑,即刻就命人按住我,長劍一揮。
血花飛濺,刹那間我雙手落地,頃刻化作生死簿和判官筆。
還給我!
新雙手迅速長出,我奮力撲上去,想把東西搶回來,宋妙儀卻又一劍砍斷了我雙腿。
侍衛猛地衝上來壓住我,礙於曆劫時不能對凡人動用法力,我毫無還手之力。
而宋妙儀已經把東西撿起,雙手奉給了皇帝。
皇兄,您勾下人名,那人必死;若您劃去人名,那人不僅可活,更是可以跳出三界,不入輪迴,從此長生不老。
眼見昏君在宋妙儀的慫恿下,目光越來越灼熱,我趴在地上憤怒反駁:
不可!凡人用不得生死簿!
六道輪迴自有規律,人若長生不死,是違背天道,會大禍臨頭的!
自我任地府判官以來,生死簿上的人名不是冇被劃掉過。
那些人雖**不損,但壽終時,必會被天道察覺,降下‘三災’。
躲不過,命喪天罰;躲過三災的,雖能得享一時長生。
卻會變成非人的怪物,被天地厭棄,那時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聽到我的話,昏君眼神猶疑,宋妙儀卻沉聲嗬斥我。
你胡說!我活得好好的,哪有什麼災禍,你就自私自利,冷眼人命罷了。
無災無禍
宋妙儀前世好好的,是因我用僅剩的仙力,幫她改了命格,這才躲過天罰。
而我卻遭天道反噬,身體孱弱,註定活不過四十歲。
怕她難過,這事我從冇告訴過她。
卻不想,恩愛十載,全是她精心編織的謊言,隻為替陸溫行報仇。
升米恩鬥米仇,真是可笑!
好了,能不能用試試就知道了。
皇帝眼中倏然劃過精光。
他提筆就劃掉身旁寵妃的名字,隨即對侍衛大手一揮:
砍了宣姬的頭,讓朕仔細瞧瞧。
被點名的寵妃嚇得瞬間白了臉,剛要求饒,脖子卻驟然一涼。
下一刻,美人頭哐嘡滾落。
2
周圍眾大臣嚇得腿軟。
齊齊跪地求饒,哆哆嗦嗦,生怕下一個被砍頭的就是他們。
但隨即,人頭卻在地上蹦躂起來。
大臣們瞬間瞪大了眼,像是看到神蹟一般,不可思議的陣陣驚呼。
陛下陛下!求您把臣妾的頭按回來吧!
無頭女人迅速伸手,將自己腦袋抱進懷裡,哀求著把頭往脖子上安。
可看到這一幕,皇帝卻仰天大笑起來。
隨手幫陸溫行在生死簿上劃去姓名,昏君喜笑顏開的走了。
而我則被侍衛架著扔出了宮門。
身體撞進泥裡,我渾身疼的散架,抬眼,卻瞥見遠處躬身咳嗽的陸溫行。
原本他還有兩天就會暴斃,可這會,他卻已然長身不死了。
剛要起身,宋妙儀冰冷的話從我身後傳來:
見我的阿行還活著,你嫉妒了麼
江燼,我知道你也重生了,但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你害死溫行上位。
但說完她話音一轉,又伸手要扶我:
不過,你雖然惡毒善妒,畢竟夫妻一場,看在你對我一片癡心的份上,我已向皇兄請旨,待我和溫行大婚那日,便許你做我麵首,如何。
這樣都能得到我,你總開心了吧
恨恨拍開她手,我咬牙站起:
彆碰我!我不可能當你的麵首!宋妙儀,我的命你已經取了,仇也報了,這輩子你最好離我遠點,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拍掉身上的土,我轉身要走,卻被宋妙儀沉了臉拽住。
我...當時以為你死不了的,那這算扯平了,隻要以後你服侍好溫行,我會對你好的。
孩子的話....既然我們恩愛,往後我再給一個便是....
你彆跟我提孩子!
啪的一聲,我咬牙甩給宋妙儀一巴掌,卻被突然出現的陸溫行擋下。
他左臉倏地一片通紅。
阿行!宋妙儀驚呼一聲扶住陸溫行,隨即反手就給我一巴掌。
我臉被打偏,陸溫行才裝作詫異按住宋妙儀,可憐兮兮看向我:
對不住,江兄,妙儀就是心疼我,你彆見怪。
聽妙儀說上輩子我死後,是你精心嗬護照顧她,隻是以後就不勞煩江兄了,畢竟,這一世,我還活的好好的....
宋妙儀竟然連上一世的事都跟陸溫行說了。
我心裡一酸。
可聽到男人話裡的防備,又氣笑了,我斜眼撇向宋妙儀嗤道:
哦看來她也有藏私啊,許我當麵首的事,她都冇跟你說嗎
陸溫行笑容一僵,宋妙儀麵色驟然不自然起來。
可我冇閒心陪他們做戲,說完轉身就走。
反正陸溫行必死無疑,我隻等著看他的下場。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城隍請罪彌補,將生死簿和判官筆儘快尋回。
我快步往城隍廟走,麵前卻突然出現一群老弱病殘。
是他!他就是那個見死不救的地府判官!
他們來勢洶洶,各個仇恨的瞪著我,彷彿我是殺了他們全家的仇人。
我兒子才三歲,你為什麼殘忍到收他命!
你個冷血無情的畜生!
石頭木棍一下下砸中我,他們嘴裡全是對我的謾罵詛咒。
明明先前這些人還信仰供奉我,求我保死去的親人平安。
可如今,一卻個個麵目可憎將我當成殺人凶手。
額頭被他們砸爛,我全身都疼,卻一言不發。
他們顯然是被宋妙儀哄騙,故意針對我的,解釋也無用。
腿砰的被打斷,我踉蹌倒地,隻能往城隍廟的方向緩慢攀爬。
可所到之處,鮮血滴落,迅速就開出一株株血紅的彼岸花。
被異象震撼,眾人群情激奮,下手更狠了,一路追著我打。
我看著身旁的彼岸花,眼眶被淚水浸透,耳邊響起前任判官隕滅前的遺言。
他要我行走陰陽,將那些勞苦孤魂送歸彼岸。
他們碌碌一生,就等著來世福報,送他們早入輪迴,阿燼,這就是我們的職責。
可是前輩,世人怨我啊....
城隍廟前,人們越打越恨,最後甚至要對我下死手。
去死吧!妖孽!人群中一鐵鍬猛地劈頭砸下。
可我現在渾身虛弱,被砸中必死無疑。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冷冽聲音忽的震開眾人:
放肆!
3
那聲音竟是從城隍廟裡傳來的。
城隍,是城隍顯靈了!
人群被威壓狠狠砸倒,眾人一驚,隨即滿臉恐慌,四散逃開。
臨走卻還不忘對我放狠話:
妖孽!敢惹怒城隍,你就找死吧!
廟門口瞬間寂靜下來,而下一秒,一纖纖玉臂輕柔將我扶起。
身上的傷瞬間好了。
再抬眼,就看到一個墨發紅衫的絕色仙女。
城...城隍我狐疑詢問。
嗯。女人眉目清冷,輕嗯一聲。
趕緊扶著她站穩下來,我一陣尷尬。
任職千年,這還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位頂頭上官的真身。
冇想到,竟是女仙。
我剛想開口,女人卻道:
你的事,吾已知曉。
若你想走,吾今夜便可提前結束你的曆劫,還你判官真身,如何
再等一日,可否我一愣,隨即躬身請求。
再過一天,就是上輩子陸溫行肺癆,咳血暴斃的壽終之時。
屆時陸溫行冇有順應天道赴死,定會被天道察覺,降下‘三災’。
我自然得好好見證。
城隍自然同意了。
隻是,生死簿和判官筆被凡人奪去,恐生變故....
我皺眉,眼中儘是擔憂。
皇帝昏庸,隻怕拿到法寶肆意妄為,招致災禍。
女人卻唇角勾笑,臉色淡然:
無妨,我自有辦法取來,你且清理門戶便好。
說完正事,我被城隍強製留在廟裡,批了一夜公文。
等清早再回家,卻發現我原先的家,已經被大火燒成了黑灰。
裡麵斷木殘垣,隻剩滿地焦炭,還冒著刺鼻的白煙。
妖孽憑什麼住這麼好的院子!他就該睡亂葬崗裡!
還說什麼他是神仙,我呸!就該把他一塊燒死。
哎哎哎,宮裡的貴人怎麼朝這來了
順著圍觀人說話的聲音,我回頭,就看到宋妙儀和陸溫行領著一群人來我麵前宣旨。
宋妙儀擰眉嗬斥我:
還不快接旨能被皇兄賜給我做麵首,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嗎裝什麼
看著得意的宋妙儀和她旁邊同樣欣喜的陸溫行,我眼裡一陣可笑。
隻一晚,她竟真的說服了陸溫行,許我做麵首
可她憑什麼以為我會聽話
聖旨我不會接的,宋妙儀,我不想跟你有牽扯。
我拒絕的乾脆,擲地有聲。
陸溫行卻大度的上前安勸我:
江兄,你現在家徒四壁,名聲也遭透了,公主不忍你流落街頭,這才願意接納你,日後我們好好服侍公主,待她誕下麟兒,也給你留後不是
緊接著,宋妙儀也湊近我耳邊:
阿行都接納你了,彆給臉不要臉啊,進門後治好我的不孕之症,你禦醫不是就愛治病嗎
我心瞬間沉入穀底。
前世和宋妙儀成親後,我一次次耗費精血溫養她身體,她才得以重新懷孕。
即便受反噬後咳血越來越嚴重,她也仍纏著我放血。
當時不覺,隻以為她想為我留後,如今才恍然。
宋妙儀隻是恨我!
她隻想榨乾我.....
我已找人算了黃道吉日,就今日正午,我為溫行補上大婚,再納你當麵首,你趕緊準備,彆誤了吉時啊!
宋妙儀話語強硬。
但任他們怎麼威逼利誘,周圍眾人嘲諷謾罵,我卻就是咬死了不鬆口。
等著看他們的報應是一回事,但再娶宋妙儀,絕無可能。
可她被我軟硬不吃的態度惹怒了,竟直接讓人綁了我。
領一眾婆子把我扒光,強壓我換上了麵首紅衣。
4
因我誓死不從,宋妙儀把我綁到了她遊街的花車後,一路拖著我回公主府。
江燼,你看你,都重來一世了,怎麼還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烈日暴曬下,陸溫行端坐花車上,朝我同情的眨了眨眼。
而我踉蹌著被拖在車後,後背早已被汗浸濕。
豆大的汗珠更是如斷了線的珠子,瘋狂往下掉,眼睛被刺的生疼。
不重要,反正你們隻會比我更慘。我嘴脣乾裂,卻仍舊不屈。
可話落,我體力不支,眼前就是一黑。
正以為我又要摔倒時,肩膀卻被扣住,有人扶住了我。
哪來的賤人!敢搶本公主的東西
宋妙儀急匆匆下車,就要搶我,卻被一道劍氣劈下,硬生生製住腳步。
下一刻,綁著我的麻繩斷了。
一侍衛劍光直指宋妙儀,嗬斥:
大膽,我們驍騎大帥看上這公子了!爾敢阻攔
話落,沿街百姓喧鬨乍停,全都畏縮著跪下參拜,甚至連宋妙儀都變了臉。
我一愣。
驍騎大帥就是帶著八十萬鐵騎鎮守北疆,並肩皇帝的那個女殺神,虞泱
可我們冇什麼交集啊。
本帥對江公子一見鐘情,公子可願娶了本帥為妻女人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抬頭看清男人的臉後,便瞬間明白了。
我娶。
甚好,你既同意,本帥便快馬加鞭派人進宮請旨賜婚,我們今日就大婚。
什麼
宋妙儀臉色瞬間慘白,她急迫的質問我為什麼拋棄她:
江燼!你憑什麼答應你可真是有夠下賤的,不願意當我的麵首,就想高攀虞元帥
冇門!皇兄下旨,這親都成了,你就是我的麵首!趕緊給我滾過來!
我氣笑,宋妙儀,你是眼瞎還是耳聾,我可從冇答應當麵首。
行了行了,你不想做麵首,那平夫...平夫總行了吧
宋妙儀語氣施捨,伸手拉扯我。
可陸溫行聽到她口中的平夫後,下車一個踉蹌,整個人摔倒在地。
咳咳!...好疼!他臉一皺,一口鮮血猛地噴出。
地上陡然溢位一灘血水,宋妙儀猛地慌了神。
陸溫行肺癆又犯了,被緊急抬回了公主府治療。
宋妙儀冇了閒心管我,但我和虞泱還是跟去了紀府,等著看他們的報應。
而虞泱就是城隍轉世。
陸溫行發病,滿院子的人都大氣不敢喘。
給駙馬擦血!藥,趕緊煎了藥送來!按住駙馬,我要下針了....
咳咳——咳...陸溫行的咳血聲越來越小。
聽咳聲似乎是再慢慢好轉,絲毫冇有要死了的跡象。
見狀,宋妙儀興奮極了,趕緊讓廚房把山珍海味全煮了給陸溫行補身體。
公主也是真真心疼駙馬,往後再生個娃娃,肯定幸福的緊啊。大夫恭維道。
看來,所有人都以為陸溫行能好轉了。
但他不是宋妙儀,冇我替他改命,這偷搶來的不死之身,是瞞不過天道的。
不多時,大夫擦掉滿頭大汗,終於鬆了一口氣:
成了成了,駙馬吉人自有天相,這次病發算是挺過去了!
宋妙儀笑得開懷,得意洋洋轉頭挑釁我:
聽見冇,吉人自有天相!
我冇接話,宋妙儀卻繼續厚著臉湊過來,說陸溫行要養身子,正好讓我填補她的需求。
夫妻多年,我自然也是愛你的,這死劫阿行算是破了,我也就不跟你計較前塵往事,若你求我,我也許你個駙馬噹噹,入主公主府....
而我看著屋子上逐漸血紅的天色,不置可否。
我已經答應娶女帥為妻....況且,你家多災多難,太晦氣了,我可無福消受。
災難你說的災難在哪啊真是可笑,那女帥你也高攀不起,她就是個殺神,根本不懂你們男人,隻有跟著我——
啊——屋裡突然的一聲慘叫聲。
打斷了了宋妙儀的洋洋得意,她不悅的皺眉:
喊什麼!大驚小怪的,驚擾了駙馬怎麼辦
但她話音剛落,大夫就從屋內破門而出,驚慌大喊:
見鬼啊!駙馬身上起火了!
5
聽到這話宋妙儀突然大驚失色。
連招攬我都顧不上了,就慌張衝進屋內慘白著臉,尖叫:
溫行!
看著她慌亂的背影,我嗤笑一聲,隨即也跟了進去,等著看陸溫行被天道懲罰的下場。
妙儀!救我!好疼呀,火燒的我好熱,好疼呀!
果然,火蛇瞬間吞冇了陸溫行,他慌亂的在床上打滾,驚恐朝宋妙儀尖叫。
即便隔著屏風我都覺得他喊聲刺耳。
那無名邪火包裹住他全身,像是隻灼燒陸溫行的身體,旁的東西一概不燒,。
屋內眾婢女和大夫,全都茫然看著陸溫行身上的火,尖叫的尖叫,不知所措的不知所措,甚至都驚恐的不敢上前救人。
隻有我知道,那是天道降下的第一災,‘火焚’。
陸溫行從床上滾落,痛苦的在地上翻滾嚎叫,可身上的火卻越燒越旺。
宋妙儀衝進去本是想救他的,卻被那邪火驚恐到跌倒,摔了個狗吃屎。
她慘白著臉趴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陸溫行被烈火焚燒,一臉的不可置信。
真的…真的遭天譴了
她嘴唇顫抖著喃喃自語,不知到底是害怕還是後悔。
陸溫行滿身火焰,臉被焚燒到焦黑扭曲。
他想靠近宋妙儀祈求女人能救他,但宋妙儀卻尖叫著後退,四肢顫抖著在地上打滑。
看著兩人的這般醜態,我輕嗤一聲,嘲笑道:
宋妙儀,他不是你最愛的阿行嗎你聽不到他在向你求救嗎你害怕什麼
聽到我的聲音,宋妙儀滿臉惶恐,像是丟了魂。
但陸溫行卻怨毒的向我瞪來,彷彿要將我千刀萬剮。
確實,他也如此做了。
江燼,是你害的我!長生不老是有代價的,你是故意的,你故意的!你為什麼不早點兒告訴我!
他像地獄裡的惡鬼,嘶吼著朝我撲來,怪我冇有提早告訴他。
但我明明昨天大殿上,我就已經跟宋妙儀說過了。
甚至包括上輩子我也跟宋妙儀說過,凡事皆有代價。
隻不過她從來都不信罷了。
看著陸溫行扭曲著身體朝我撲來,我下意識躲避向後退,卻被身後女人淡定護住。
放肆!
又是很簡單卻威壓十足的兩個字。
虞泱單手攬住我,墨眸一沉,幽冥之力直接把陸溫行撞飛了出去。
他血肉外翻的焦黑身體,直直撞上牆,印出一個結結實實的黑色人形。
宋妙儀這會兒才終於回過神來,麵前這個渾身冒火的黑炭就是她深愛的駙馬。
她崩潰尖叫:
溫行!溫行!你怎麼樣
宋妙儀連滾帶爬想上前把陸溫行扶起來,但卻被男人身上灼熱的滾燙熱浪一下子勸退。
這樣的天罰,她根本無能為力。
屋內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每個人都屏息凝視著這場慘劇。
陸溫行整整被邪火折磨了一個時辰後,。
伴隨著突如其來的嚥氣,他身上的灼灼火焰終於滅了下去。
早已等候在外的大夫醫官,火速衝到男人身邊診治救命。
但一群人來來回回翻了半天,才擦著滿頭大汗,連連歎息:
駙馬這真是冇救了,公主,您請節哀吧。
6
我等無力迴天,長公主,儘快準備後事吧。
隨著一個個大夫抱拳離開,宋妙儀的眼睛越發紅到充血。
隻能趴在地上悲泣痛哭,甚至因為陸溫行的死狀過於猙獰恐怖,她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最終,她終於壓下心中恐慌,視線轉向地上的那具焦屍,她伸手拂上男人滿是黑黑的手臂,呆愣的搖晃:
阿行,阿行,你彆嚇我,你醒過來呀!
我是妙儀啊,你再看我一眼呀!
但她記憶裡的阿阿,卻了無生氣,再也冇有任何迴應。
屋內大夫婢女跪了一地,她們也束手無策,畢竟能降下天罰,就意味著陸溫行不是什麼好人,早早死了,不禍害人也好。
公主,駙馬已去,還是儘快安葬吧。
府裡的老管家開口主持大局。
順著她的話音轉頭,宋妙儀看到了我,瞬間眼光一亮,扯著嗓門大喊:
江燼!阿燼!你一定有辦法救阿行的,對不對!
之前的事,上輩子害你的事,都是我的錯,我給你磕頭,我請罪,求你救救阿行吧!
她滿臉淚水,不顧尊嚴的砰砰砰給我磕頭。
額頭很快就紅腫一片,鮮血淋漓,就像我昨天被那群人打砸的那般淒慘。
但我隻冷冷看著她,不發一言。
陸溫行遭天譴是命中註定,我根本救不了。
更何況,我為什麼要救
看著宋妙儀逐漸癲狂的模樣,我突然笑了。
宋妙儀,還記得上輩子,你是怎麼逼死我和孩子的嗎甚至我死後你又做了什麼嗎
我緩緩走近,居高臨下看著她。
你說,我冷眼看陸溫行慘死,你就要讓我也嚐到他受過的苦,要千倍百倍的報複我。
我血儘而亡後,你甚至還不肯放過我,又將孩子縫在我身上,用銀針封住孩子的魂魄,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我一字一句,說的宋妙儀臉色慘白。
她瞪大眼睛看著我,彷彿見了鬼。
你…你都知道
我輕嗤一聲:自然,你怕是不知道,我的靈魂當時就站在你旁邊,惡狠狠盯著你。
她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我轉身就走,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等等!
宋妙儀卻突然爬起來,抓住我的腳踝。
她滿手是血,眼神瘋狂:江燼,你不能走!你得救阿行!你得救他!
我厭惡的甩開她,卻被她死死糾纏。
救他憑什麼
我冷冷看著她,眼裡滿是寒意。
她終於意識到,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任她擺佈的江燼了。
畢竟天道好輪迴,天罰,他們躲不過的。
況且.....可陸溫行還活著呢。
我剛這麼想著,旁邊的陸溫行確實一陣猛烈咳嗽,呼的從地上坐了起來。
彆燒我!他尖叫聲銳利的刺耳,嚇了所有人一跳。
旁邊的大夫被這一變故,嚇得直接兩眼一翻,撲騰倒地。
而其他人看見陸溫行又活了過來,驚恐大叫:啊!詐屍了!
7
救命啊!鬼呀!
但與所有人格格不入的卻是宋妙儀,她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這會兒她甚至一點都不嫌棄陸溫行血肉模糊的身體,興奮的跑過去一把抱住他,喜極而泣:
阿行!你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最有福氣的!
但男人卻接受不了自己恐怖的樣子,他崩潰慘叫:
可我太醜了,
妙儀,我現在就是個怪物!我不活了,你還是讓我去死吧!
他說著就要撞柱自殺,但女人卻一臉心疼的堅定抱住他:
沒關係,隻要你活著就好,阿行,我不在意這些,隻要你活著,我們一家三口好好生活!
求你,彆離開我,度過這個劫難就冇事兒了,我們以後都會好好的。
冇事了怎麼可能
我笑著打斷他們的不離不棄,說出的話及儘尖酸:
天罰已至,怕是不能善了了。
第二災,已經來了……
說完這話,屋內早已徘徊聚集的惡靈,就已經齊齊衝進了陸溫行體內。
陸溫行突然瞪大了眼睛,五官移位,四肢扭曲。
我幾乎能用肉眼看到,他的身體正在被什麼東西撕扯,長出更多的手腳,越來越畸形。
那些惡靈在陸溫行體內肆虐,讓他的表情變得扭曲猙獰。
不!不!救救我!妙儀,救救我!
陸溫行尖叫著,聲音中充滿了絕望。
猛然間,一個恐怖人臉撕扯出他的皮肉,宋妙儀嚇得慘叫一聲。
她屁滾尿流,下意識搬起旁邊的椅子就瘋狂砸陸溫行。
你是什麼東西!從阿行身體裡滾出來!滾呐!滾出來!
她向頭徹底癲狂的野獸,吼叫的歇斯底裡,但那些惡靈怎會任她擺佈。
宋妙儀撕打他們越瘋狂,他們就在陸溫行身體裡紮根的越深。
男人身體表麵長出的惡臭肉瘤越來越多。
直至最後滿身流膿,臭氣熏天,硬生生變成了一個肥厚的畸形怪物。
這一刻,即便怪物仍舊是陸溫行的聲音,但宋妙儀卻根本不再敢把他當成自己的丈夫了。
看著對麵噁心的存在,宋妙儀全身癱軟在地,生無可戀。
這就是天罰第二災,惡畸
天道以這種方式,讓那些妄想長生不老的貪婪者,體會何為真正的絕望與痛苦。
雖能得先享永生,卻已麵目全非。
宋妙儀呆坐在一旁,目睹著這一切,已經說不出話來。
冇事了,妙儀,你剛剛說你不在意我樣貌的,所以,還愛我的,對吧
陸溫行臉歪嘴斜,脖子上爆滿血絲的一隻眼睛驟然突起,緊緊盯著宋妙儀。
盼望從女人口中,得到哪怕一句不嫌棄的承諾。
但宋妙儀根本接受不了,曾經那個玉樹臨風的溫行,竟會變成如今這番模樣。
女人下意識恐懼後退,但又聞到怪物身上噁心的流膿後,猛的跪地,大嘔特嘔起來。
她的舉動讓陸溫行眼神逐漸怨毒起來。
你嫌棄我宋妙儀,原來你也和那些畜生一樣嗎
陸溫行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彷彿來自地獄的索命之音。
他踉蹌著站起身,朝女人走去,但宋妙儀目光中卻藏不住恐懼和厭惡:
阿行,我…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女人顫抖著聲音,試圖尋找一絲逃脫的藉口。
但陸溫行卻不再給她任何機會,他猛地撲向宋妙儀,雙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你為什麼要追求長生不老!為什麼要把我牽扯進來!
8
宋妙儀被掐得喘不過氣,臉色逐漸漲紅。
她拚命掙紮,卻無力擺脫陸溫行的束縛。
周圍的婆子婢女早已嚇得四散奔逃,整個屋內隻剩下這對曾經的恩愛夫妻,如今卻成了生死仇敵。
而我,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心中並無半點波瀾。
天道輪迴,報應不爽。
就在宋妙儀即將被掐死的時候,陸溫行卻渾身一震,鬆開了她。
因為第三災,‘雷劫’來了。
剛剛還紅到滴血的天色,現在驟然黑沉下來。
轟隆一聲,驚天巨響傳來,天空中頓時烏雲密佈,電閃雷鳴。
天雷滾滾,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壓,直挺挺朝著陸溫行的靈魂劈去。
陸溫行嚇得臉色慘白,瘋狂尖叫著想要逃跑。
可天雷豈是他能躲過的。
隨著一聲巨響,陸溫行醜陋的軀體被天雷劈中,他淒厲的慘叫聲迴盪在整個院子裡。
可我已經跟著虞泱離開了。
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劈完得好一會呢,我懶得看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去皇宮,把被皇帝搶走的生死簿和判官筆取回來。
畢竟虞泱現在是城隍轉世,還是整個北朝赫赫威名的殺神女帥。
我這種地府小仙,肯定得好好抱緊上官大腿。
可冇想到,我們才走出院子,宋妙儀就匆忙跑出來追上我:
阿燼,帶我走,帶我一起走,好嗎你彆忘了我可是你的妻!你不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
她猛的撲過來,就要拉住我。
就在這個時,一道紅色身影閃過,虞泱突然閃身一腳踹倒人她。
長公主何時染上奪人相公的惡習了!
虞泱一把拽住我手腕,看向宋妙儀眼底全是殺意,那張臉冷漠的可怕。
宋妙儀咬牙:
他是我的人,是我的!
你再說一遍虞泱冇有廢話,一個拔刀架在宋妙儀脖子上,今日我便要嫁給江燼,他隻能是我的夫!
你若想死,我現在便送你下陰曹地府。
院子裡氣氛頓時劍拔弩張,宋妙儀的脖子上已經溢位殷殷血氣。
感受到真正的死亡威脅,她冇敢再追上來。
而看著被嚇得腿軟的宋妙儀,我內心卻並冇有多爽快。
想起前世種種,我恨不得自己親手了結了她,卻也知道,還是儘早結束曆劫,處理正事的好。
虞泱拽著我,大步踏出了宋妙儀府。
坐上馬車,看著虞泱怒氣沖沖的臉,我小心翼翼討好:
女帥,咱們現在是去皇宮把東西給偷回來嗎
虞泱淡淡瞥了我一眼,似乎很是無語:
不偷。
那咱問皇帝要,那昏君能給嗎
不是要。虞泱清了清嗓。
我一驚:明目張膽搶嗎咱們還在曆劫,動用法術不好吧
也不搶。
啊
我愣住了,見我發呆,虞泱輕笑一聲,朝我挑眉。
我們去造反。
啊!
又一個驚雷把我腦袋炸蒙了。
我吞吞吐吐,卻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冇…冇必要吧,咱們…我,我不是已經提前結束曆劫了嗎
冇必要大動乾戈吧拿了東西就走,地府最近不忙嗎
我蹙眉思考,但下一秒手卻被她十指緊扣。
狹小馬車裡虞泱吻住了我,鼻尖對鼻尖,她的呼吸甚至都能噴灑在我臉上。
不知過了多久,她又親了我兩下道:
我說了,你我今日成親,所以…曆劫繼續。
對上女人羞澀曖昧的眼神兒,我甚至忘了呼吸。
就連後麵虞泱是怎麼造反的,我都渾渾噩噩的冇了知覺。
我隻知道,虞泱當晚帶著她的八十萬鐵騎,大軍壓境,夜襲皇宮。
直接把床榻上飄飄欲仙的昏君砍了頭。
然後,生死簿和判官筆重新回到了我手裡。
然後,虞泱登基稱帝,我被封為帝君,婚儀大典普天同慶。
然後,虞泱笑著掀了她的蓋頭,笑著鑽進了我懷裡,將酒杯遞我。
夫君,請。
啊女仙,您...您真嫁我
我卡殼的腦子,這會終於回了神兒。
但我的疑問終究是冇有得到回答。
迴應我的,隻有她以吻封緘的嫁我。
以及:
早知道是你曆的是情劫,本官就不批你的假了....
宋妙儀那個蠢貨,憑什麼能跟你有羈絆,她有的,我都得有!
不管是凡間還是地府....江燼,你隻能是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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