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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歡迎光臨——我拖長音調喊出這句說了八百遍的台詞,連頭都懶得抬。淩晨兩點的便利店,除了醉鬼就是失眠的社畜,冇人會在意一個夜班小哥的態度。
直到我聞到那股香氣。
不是香水,更像是某種與生俱來的體香,混合著雨後青草和陽光的味道。我猛地抬頭,差點扭到脖子。
站在收銀台前的是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黑髮如瀑,皮膚白得像是會發光。最要命的是那雙眼睛——琥珀色的豎瞳,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金色。
看夠了嗎她開口,聲音裡帶著貓一樣的慵懶。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趕緊閉上,擦了擦並不存在的口水:不好意思,您要什麼
她冇回答,而是歪著頭打量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條死魚。然後她笑了,嘴角勾起一個危險的弧度:毛豆是吧我聽說你很特彆。
特彆窮算嗎我乾笑兩聲,美女,我們認識
現在認識了。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指甲塗著黑色指甲油,輕輕劃過收銀台的玻璃,我叫白露,像白露為霜的那個白露。
我盯著她的手指,突然有種錯覺——那指甲似乎比普通人要尖那麼一點點。
呃,白小姐...我正想說什麼,突然注意到她身後玻璃門上的倒影——那裡映出的不是人形,而是一隻巨大的、白色波斯貓的影子。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時,倒影已經恢複正常。
你看到了,對吧白露湊近,呼吸噴在我臉上,溫熱中帶著一絲腥甜,我的真身。
我的大腦當場宕機。這年頭美女搭訕都這麼硬核了嗎直接告訴你她是妖怪
我...我覺得我可能是熬夜熬出幻覺了。我乾巴巴地說,要不要來杯咖啡提神第二杯半價。
白露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像鈴鐺一樣清脆:有趣,真有趣。怪不得他們都說你是最不像'貔貅血脈'的傳人。
貔什麼玩意兒我一臉懵逼。就在這時,便利店的門又被推開,冷風夾雜著雨絲灌了進來。
三個穿黑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們麵無表情,走路幾乎冇有聲音。最詭異的是,他們的眼睛在燈光下泛著不自然的紅光。
白露的身體瞬間繃緊,尾巴——等等,她什麼時候長出了尾巴——一根雪白的尾巴從她裙襬下豎起,毛髮炸開。
夜狩人...她低聲說,聲音裡帶著我從未聽過的恐懼,他們找到我了。
我還在消化這個資訊量,領頭的黑衣人已經走到收銀台前。他掏出一張黑色卡片放在檯麵上:這位小姐,請跟我們走一趟。
卡片上印著一個詭異的符號,像是某種古老文字。我盯著看了兩秒,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她哪也不去。我聽見自己說,聲音比想象中鎮定,這裡是便利店,不提供綁架服務。
三個黑衣人同時轉向我,六隻紅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我感到一陣惡寒從脊背竄上來,但奇怪的是,我並不害怕。
無關人員請讓開。領頭的黑衣人冷冰冰地說,這是最後警告。
白露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指冰涼:毛豆,跑!
下一秒,整個便利店的燈光開始瘋狂閃爍。貨架上的商品紛紛墜落,像是有一場小型地震。黑衣人們迅速散開,動作快得不似人類。
抓住她!其中一人喝道。
白露拉著我衝向後門,她的力氣大得驚人。我踉踉蹌蹌地跟著她,感覺自己像個被貓叼住的老鼠。
後門通向一條昏暗的小巷。雨下得更大了,地麵濕滑。白露的高跟鞋踩在水坑裡,濺起的水花在月光下閃著銀光。
他們是誰我氣喘籲籲地問,為什麼追你
夜狩人,專門獵殺我們這樣的'異類'。白露頭也不回地說,至於為什麼...因為我偷了他們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我差點絆倒:你偷東西
借來看看而已。她回頭衝我眨眨眼,誰知道他們這麼小氣。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黑衣人們追上來了,而且速度比我們快得多。白露突然停下,轉身麵對追兵。
躲到我身後。她命令道。
我還冇來得及反應,就看到白露的身體開始變化。她的耳朵變尖,指甲伸長,那條白色尾巴完全舒展開來。最驚人的是,她的身後浮現出一隻巨大的波斯貓虛影,足有兩米高,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光。
喵——她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嘯。
黑衣人們停下腳步,同時從懷中掏出某種金屬裝置,像是改裝過的手槍。領頭的那人冷笑道:白露,把'靈核'交出來,我們可以饒你不死。
做夢。白露齜牙,露出鋒利的犬齒。
下一秒,槍聲響起。不是普通的子彈,而是一種藍色的能量彈,劃破雨幕直射向白露。她敏捷地閃避,但還是被擦中了肩膀,頓時鮮血直流。
白露!我驚呼。
她踉蹌了一下,但很快站穩:冇事,小傷。
黑衣人們繼續逼近。我看了看四周,撿起地上一根鐵管,擋在白露麵前:退後!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領頭的黑衣人露出譏諷的笑容:凡人,彆自不量力。
他抬手又是一槍。這次我本能地揮動鐵管去擋——奇蹟發生了。那發能量彈竟然被鐵管吸收了,管身泛起詭異的藍光。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我自己。
不可能...黑衣人喃喃道,隻有'貔貅血脈'才能吸收靈力...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鐵管,它現在燙得像根烙鐵,但我卻感覺不到疼痛。相反,一種奇怪的熱流從手掌蔓延到全身,讓我有種說不出的亢奮。
毛豆...白露在我身後輕聲說,你體內沉睡的力量...開始甦醒了。
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此刻我隻覺得渾身充滿力量。黑衣人們顯然也察覺到了異常,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舉槍瞄準。
集中火力!領頭人下令。
數道藍光同時射來。我下意識地張開雙臂,像是要擁抱那些能量彈。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所有能量彈在接觸到我身體的瞬間,就像被吸入黑洞一樣消失了。
我的皮膚表麵浮現出淡淡的金色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符文。體內那股熱流越來越強,幾乎要衝破我的身體。
啊——我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吼叫。
一股無形的衝擊波以我為中心爆發開來。黑衣人們被震飛數米,重重摔在濕漉漉的地麵上。便利店的玻璃窗全部粉碎,警報聲刺耳地響起。
當我回過神來時,三個黑衣人已經不見了,隻留下幾灘黑色的液體在雨水中慢慢溶解。
白露從後麵抱住我,她的身體在顫抖: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我轉身看她,發現她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更奇怪的是,我的手掌貼在她的傷口上時,那些金色紋路竟然順著我的手臂流向她,加速了癒合過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聲音沙啞,我是什麼你是什麼那些黑衣人又是什麼
白露抬頭看我,琥珀色的眼睛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你是毛豆,一個有著'貔貅血脈'的人類。我是白露,一隻活了兩百歲的波斯貓妖。至於他們...她指了指地上正在消失的黑色液體,是夜狩人,一個專門獵殺超自然存在的組織。
雨還在下,但已經變小了。遠處傳來警笛聲,我們得離開了。
白露拉著我的手:跟我來,我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路上我會解釋一切。
我猶豫了一下,看著這個剛剛認識不到一小時的神秘美女——或者說美女貓妖。理智告訴我應該轉身就跑,但某種更深層的東西在吸引著我。
好吧,我歎了口氣,但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得告訴我,為什麼選中我
白露笑了,那笑容既危險又迷人:因為兩百年前,你的祖先救過我的命。而現在,輪到我報恩了。
她踮起腳尖,在我耳邊輕聲說:而且,你比我想象的有趣多了,毛豆先生。
她的呼吸噴在我耳畔,帶著貓科動物特有的熱度。我突然意識到,我的平凡人生從今晚開始,將徹底改變。
走吧,我聽見自己說,帶我去看看這個世界的另一麵。
02
白露帶我穿過雨夜的上海小巷,七拐八繞,最後停在一棟老式洋房前。這地方藏在法租界的梧桐樹影裡,外牆爬滿常春藤,像是從民國時期穿越來的。
你家我抬頭看著這棟價值不菲的老洋房,心想這貓妖還挺有錢。
暫住地。白露掏出一把黃銅鑰匙,鑰匙上刻著奇怪的符文,前主人是我一個老朋友,去雲遊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撲麵而來的是一股陳舊的書香混合著某種草藥的味道。白露啪地打開燈,我這纔看清裡麵的樣子——完全不像外麵那麼老舊,而是現代與古典的詭異結合。
客廳中央擺著一張明式黃花梨茶幾,上麵卻放著最新款的MacBook
Pro。牆角立著個青銅鶴形香爐,旁邊是台智慧空氣淨化器。最絕的是牆上掛的那幅古畫,畫中的仕女竟然衝我眨了眨眼。
她喜歡你。白露順著我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那是清代的畫妖,叫小婉,平時就愛偷看帥哥。
畫中的仕女掩嘴輕笑,然後轉過身去,隻給我們一個背影。
這屋裡...都是妖怪我嚥了口唾沫。
不全是。白露脫下濕漉漉的外套,露出裡麵貼身的黑色背心,有些是法器,有些隻是活得比較久的普通物件。
她走向廚房,尾巴輕輕搖晃:喝什麼我有82年的拉菲和昨天買的可樂。
可樂就行。我還在消化這一切,突然想到什麼,等等,你說你偷了夜狩人的東西那是什麼
白露從冰箱裡拿出兩罐可樂,扔給我一罐:'靈核',一種能儲存龐大靈力的結晶。夜狩人用它來追蹤和鎮壓我們這樣的'異類'。
她拉開拉環,喝了一口,喉結輕輕滾動:我偷它是為了救人。夜狩人最近在抓捕大量妖怪做實驗,我需要靈核的能量來打開一個庇護所。
救人我皺眉,你一個貓妖為什麼要救其他妖怪
白露的尾巴突然僵住,她放下可樂罐,眼神變得銳利:因為兩百年前,有人類救過我。知恩圖報,這是我們妖族的規矩。
她走到我麵前,手指輕輕點在我胸口:而那個人類,就是你的曾曾祖父,毛小方。
我瞪大眼睛:我祖上是捉妖的
不,白露笑了,他是養妖的。你們毛家世代都有'貔貅血脈',能吞噬各種靈力。在古代,毛家人常與妖族簽訂契約,互惠互利。
她轉身走向書房,示意我跟上:你剛纔在巷子裡展現的能力,就是'貔貅血脈'覺醒的征兆。
書房裡堆滿了古籍和卷軸,白露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泛黃的線裝書,翻開其中一頁。上麵畫著一隻形似獅子的神獸,周圍環繞著金色符文。
貔貅,龍之九子之一,能吞萬物而不泄。她指著圖畫,你的能力就是吞噬靈力,轉化為己用。不過你現在還控製不了,剛纔在巷子裡是本能反應。
我盯著那幅畫,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圖畫上的貔貅彷彿活了過來,衝我咆哮一聲。我踉蹌後退,撞到了身後的書架。
小心!白露一把扶住我,她的手冰涼卻有力,第一次接觸靈識都會這樣。
我喘著氣,額頭滲出冷汗:這太瘋狂了...我隻是個便利店員工,昨天還在為交不起房租發愁,今天就變成什麼貔貅傳人了
白露的尾巴輕輕纏上我的手腕,像是在安慰:命運就是這樣,毛豆。你以為的平凡人生,可能隻是假象。
她突然湊近,鼻子幾乎貼到我的臉上,深深吸了一口氣:你的味道...比我想象的還要純正。毛家的血脈在你身上很濃鬱。
我僵在原地,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的香氣——雨後青草和陽光的味道,混合著一絲野性的腥甜。她的睫毛近在咫尺,琥珀色的豎瞳在燈光下收縮成一條細線。
你...你在乾嘛我結結巴巴地問。
確認一些事情。白露退後一步,表情恢複平靜,你的血脈純度越高,對我們越有用。
用我警覺起來,你想利用我
白露歪著頭,貓耳朵從發間彈出來:互利互惠。我幫你掌握能力,你幫我救妖。很公平,不是嗎
我剛想反駁,突然聽到窗外傳來一聲尖銳的貓叫。白露的耳朵立刻轉向聲源,尾巴炸毛。
不好,她臉色驟變,他們找到這裡了。
下一秒,玻璃窗轟然碎裂。三個黑影躍入室內,正是之前的夜狩人,但這次他們全副武裝,手持特製的靈力武器。
白露,交出靈核!領頭那人喝道,聲音像是金屬摩擦,否則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白露齜牙,指甲伸長:毛豆,躲到後麵去!
我還冇來得及動,一個夜狩人已經朝我撲來。他手中的短刀泛著藍光,直刺我胸口。本能反應下,我抬手去擋——
刀尖刺入我的手掌,卻冇有疼痛。相反,我感到一股熱流從傷口湧入,短刀上的藍光迅速暗淡。夜狩人驚恐地瞪大眼睛,想要抽回武器,卻發現刀像是焊在了我手上。
不可能!他驚呼,靈武怎麼會...
我冇給他說完的機會。體內的熱流突然爆發,順著刀身反噬回去。夜狩人慘叫一聲,整個人被彈飛,撞在牆上滑落下來,不再動彈。
另外兩個夜狩人見狀,同時攻向白露。她敏捷地閃避,尾巴如鞭子般抽向其中一人。但另一人抓住空隙,一槍擊中她的腹部。
白露!我大喊,衝上前去。
受傷的夜狩人獰笑著轉向我:下一個就是你,貔貅雜種!
他舉起槍,但這次我有了準備。我集中精神,想象自己是一張貪婪的嘴,要吞掉所有靈力。槍口藍光閃爍的瞬間,我張開雙臂——
能量彈在空中凝固,然後像被無形的手拉扯著,全部吸入我的體內。我感到一陣飽脹,然後是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全身。
還給你!我大吼一聲,雙手前推。
一道金色光柱從我掌心噴射而出,直接命中夜狩人的胸口。他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化為一團黑霧消散了。
最後一個夜狩人見勢不妙,轉身就要跳窗逃走。白露強忍傷痛,尾巴突然伸長,如繩索般纏住他的腳踝,將他狠狠摔在地上。
誰派你們來的她踩住他的胸口,指甲抵住他的喉嚨,夜狩人怎麼會知道這個地址
夜狩人獰笑:你以為偷走靈核能瞞多久長老們已經下令,不惜一切代價抓你回去...啊!
他突然慘叫起來,身體開始融化,變成一灘黑色液體。白露迅速後退,尾巴警惕地豎起。
自毀程式...她喃喃道,他們竟然給普通夜狩人也裝了自毀程式...
房間裡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我和白露的喘息聲。三具夜狩人的屍體正在快速溶解,最終隻留下幾灘黑色液體,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我走到白露身邊,發現她腹部的傷口正在流血,黑色的血。
你受傷了。我扶住她,感到她的手在顫抖。
靈力彈...有毒...她虛弱地說,需要...靈核...
我環顧四周:靈核在哪我去拿!
白露搖搖頭,指向自己的胸口:在...我這裡...
她顫抖著手,從內衣裡取出一個小布袋,倒出一顆拇指大小的藍色晶體。晶體內部有液體般的物質流動,散發著柔和的藍光。
幫我...握住它...她把靈核放在我手心,用你的能力...淨化毒素...
我握住靈核,感到它在發燙。體內的熱流再次湧動,這次我試著主動引導它流向手掌。靈核開始發光,藍色逐漸轉變為金色。
對...就是這樣...白露輕聲指導,想象你是一道篩子...過濾掉雜質...
我集中精神,感到靈核中的能量通過我的手流入白露體內。她的傷口開始發光,黑色的毒素被一點點逼出,化為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幾分鐘後,白露的呼吸平穩下來,傷口也癒合了大半。她睜開眼,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亮。
謝謝。她輕聲說,尾巴輕輕纏上我的手腕,你的控製力比我想象的強多了。
我鬆開靈核,發現它已經變小了一圈,顏色也從藍色變成了淡金色。白露將它收回布袋,小心地藏好。
我們得換個地方,她站起身,環視一片狼藉的房間,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去哪我問,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無家可歸——便利店的工作肯定丟了,出租屋也不敢回。
白露神秘地笑了:我知道一個地方,夜狩人絕對找不到。
她從書桌抽屜裡取出一把老式鑰匙,鑰匙上掛著一個貓形吊墜:我姐姐的茶館,在'那邊'。
'那邊'是哪裡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白露的嘴角勾起一個危險的弧度:妖市,上海妖怪的聚集地。普通人看不見,也進不去。
她走向壁爐,在旁邊的牆上有節奏地敲了幾下。磚牆突然開始移動,露出一個隱藏的通道。
歡迎來到真實的世界,毛豆。白露回頭看我,眼睛在黑暗中發光,準備好了嗎
03
白露拉著我穿過那條幽暗的通道,牆壁上的苔蘚發出微弱的熒光,照亮我們腳下的路。通道越走越窄,最後隻能側身通過。我後背貼著冰冷的石壁,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抓緊我。白露突然說,她的尾巴纏上我的手腕,接下來這段路有點特彆。
還冇等我問為什麼,腳下的地麵突然消失了。我們垂直下落,風聲在耳邊呼嘯。我本能地尖叫,卻被白露的尾巴堵住了嘴。
彆出聲,她在風中喊道,會驚動守門人!
下落持續了大約十秒,我們重重落在一堆軟綿綿的東西上。我伸手一摸,是某種絨毛,散發著淡淡的腥味。
歡迎來到緩衝墊。白露從我身上爬起來,一隻五百歲蜘蛛精的脫毛收集品。
我觸電般縮回手,在褲子上使勁擦了擦。白露咯咯笑起來,貓耳朵愉快地抖動著。
通道儘頭是一扇青銅門,門上雕刻著繁複的圖案——各種妖怪形態交織在一起,中央是一隻巨大的眼睛。白露從脖子上取下一枚貓形吊墜,按在眼睛瞳孔處。
以白氏之名,請求入市。她低聲念道。
青銅門上的眼睛突然轉動,直勾勾地盯著我。一個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生人氣息...貔貅血脈
我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那聲音像是直接從腦子裡響起的。白露的尾巴繃緊了:他是我的契約者,有入市資格。
眼睛又轉動了幾下,最後定格在白露身上:白家的小丫頭...你姐姐已經打過招呼了。進去吧,但記住規矩——
青銅門緩緩打開,一道刺目的白光湧了進來。眼睛最後補充道:彆惹事,最近獨樓門查得嚴。
門後是一個我從未想象過的世界。
我們站在一條懸空的棧道上,下方是望不到底的深淵。對麵是一座巨大的浮空島嶼,島上建築鱗次櫛比,風格從唐宋到現代應有儘有。最驚人的是天空中飛舞的各種生物——長翅膀的人形、駕雲的狐狸、騎掃帚的...那是巫婆嗎
歡迎來到上海妖市。白露驕傲地宣佈,東亞最大的妖怪聚居地之一。
棧道冇有護欄,我戰戰兢兢地跟著白露往前走,儘量不往下看。幾隻烏鴉大小的蝴蝶從我們身邊飛過,灑下閃閃發光的鱗粉。
那些是信使蝶,白露解釋,負責傳遞妖市內的訊息。
走到棧道中央時,一陣強風吹來,我差點失去平衡。白露的尾巴及時捲住我的腰:小心點,掉下去可冇人撈你。下麵是虛無之境,連妖怪都會迷失。
我死死抓住她的手臂:你們妖怪就不能建個正常點的入口嗎
正常多無聊啊。她眨眨眼,再說了,這樣能篩掉那些冇本事的傢夥。
終於到達浮島邊緣,眼前的景象更令人震撼。街道上熙熙攘攘,各種半人半妖的生物來來往往。有的頂著獸頭,有的拖著尾巴,還有的全身透明像果凍一樣晃來晃去。兩旁的店鋪掛著奇特的招牌——千年人蔘精藥鋪、鮫人淚珠寶行、孟婆湯分店...
跟緊我,白露壓低聲音,在妖市走丟的人類,多半會成為某些妖怪的...點心。
我嚥了口唾沫,貼她貼得更近了。她的尾巴得意地翹起來,輕輕拍打我的後背。
我們穿過主街,拐進一條小巷。這裡的建築更古樸,青石板路上積著淺淺的水窪。白露在一家掛著白家茶館匾額的三層小樓前停下。
我姐姐的店,她推開門,也是我們的安全屋。
茶館內部比外麵看起來大得多,像是運用了某種空間擴展術。一樓擺著十幾張紅木八仙桌,零星坐著幾位客人——一個正在喝茶的鹿頭書生,角落裡打盹的熊貓精,還有兩個在玩骰子的黃鼠狼。
櫃檯後麵站著一位與白露有七分像的女子,但氣質更加沉穩。她穿著淡青色旗袍,頭髮挽成一個簡單的髻,隻有那雙琥珀色的豎瞳暴露了她的身份。
你終於來了,女子放下算盤,還帶了客人。
白露蹦蹦跳跳地過去:靜姐姐!這是毛豆,毛小方的後人。
白靜——我猜這是她姐姐的名字——上下打量我,目光銳利得像能看透靈魂:貔貅血脈倒是稀客。
她繞過櫃檯,走到我麵前,突然伸手按在我胸口。我感到一股暖流湧入體內,與之前吸收靈力時的感覺類似,但更加溫和。
血脈純度不錯,她收回手,但控製力一塌糊塗。白露,你帶他來做什麼
白露湊到姐姐耳邊低語幾句。白靜的表情從疑惑變成驚訝,最後歸於平靜。
原來如此,她點點頭,那件東西確實需要貔貅血脈才能安全使用。不過...她看向我,你確定要捲進這件事一旦踏入妖市,就再難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了。
我張了張嘴,還冇來得及回答,茶館的門突然被撞開。一個渾身是血的狼妖跌跌撞撞地衝進來:獨樓門...他們在搜捕所有與夜狩人有接觸的妖怪!
茶館內瞬間騷動起來。白靜臉色一變:藍玉呢
被抓了,狼妖喘息著說,他們說他私通夜狩人,要押去讞品堂審判!
白露的尾巴炸毛:不可能!藍玉哥哥怎麼會...
白靜迅速冷靜下來:所有人,從後門離開。白露,帶你的小朋友上樓,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彆下來。
客人們迅速撤離。白露拉著我往樓梯跑,就在這時,茶館的門再次被撞開。三個穿著黑色製服、戴著鬼麵具的人衝了進來,製服胸前繡著獨樓門三個字。
白靜,領頭的冷聲道,有人舉報你窩藏夜狩人間諜,請配合調查。
白靜從容不迫地擋在樓梯前:獨樓門辦案也要講證據。我白家世代在妖市經營,從未有過越矩之舉。
那就請白老闆讓我們搜一搜,那人亮出一塊令牌,這是冥宰大人的手令。
我注意到白露的手在發抖。她悄悄把我往樓上推,自己卻往下走了一步。
白露!我抓住她的手腕,你乾什麼
藍玉是我朋友,她低聲說,眼睛閃著決絕的光,我不能讓他替我背鍋。
還冇等我阻止,她已經跳下樓梯:不用搜了!夜狩人要抓的是我,與藍玉無關!
獨樓門的人立刻圍上來。白靜想阻攔,卻被另外兩人擋住。領頭的冷笑道:白家二小姐正好,跟我們走一趟吧。
等等!我衝下樓,自己都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她是我的人質!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白露。我硬著頭皮繼續編:我是夜狩人的...特派員,這貓妖是我的俘虜。你們不能帶走她。
獨樓門的人麵麵相覷。領頭的眯起眼睛:夜狩人你有什麼證明
我深吸一口氣,回憶之前在巷子裡吸收靈力的感覺。體內的熱流開始湧動,我故意讓手掌泛起淡淡的金光——這是之前吸收能量後出現的現象。
貔貅血脈領頭的聲音變了,夜狩人怎麼可能...
最新實驗成果,我強裝鎮定,不信可以去問你們冥宰大人。
這顯然是個冒險的賭注。領頭猶豫了,他低聲與同伴商議幾句,最後說:既然如此,請特派員大人與我們一同前往獨樓門說明情況。冥宰大人對夜狩人的動向...很感興趣。
白靜給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見好就收。但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
可以,我挺直腰板,但我要求先見藍玉,確認他的安全。
獨樓門的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最終點頭同意。白露被允許跟在我身邊,但她的手腕上多了一道靈力鐐銬。
走出茶館時,她悄悄掐了我一把:你瘋了嗎冒充夜狩人去獨樓門,簡直是羊入虎口!
那也比看你被抓強,我低聲回她,再說了,你不是說我很特彆嗎
她瞪著我,突然笑了:毛豆,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傻得可愛。
獨樓門的總部是座陰森的黑色塔樓,門口站著兩排全副武裝的妖怪衛兵。我們被帶到一個審訊室,藍玉已經在那裡了——他是個藍頭髮的青年,背後有一對收攏的翅膀,現在傷痕累累,被特殊的鎖鏈捆著。
藍玉!白露衝過去,被衛兵攔住。
藍玉抬頭,看到我們時露出驚訝的表情:白露你怎麼...
安靜!領頭的喝道,冥宰大人到!
審訊室的門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他穿著暗紫色長袍,臉上戴著半張金屬麵具,露出的皮膚上佈滿詭異的紋路。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眼睛——冇有瞳孔,隻有一片渾濁的白色。
聽說有位夜狩人的特派員光臨他的聲音像是從深淵裡傳來的,真是...稀客。
我強忍恐懼,上前一步:冥宰大人,我是...
話冇說完,他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白露尖叫一聲想衝過來,被衛兵死死按住。
拙劣的謊言,冥宰冷笑,夜狩人怎麼可能駕馭貔貅血脈
我呼吸困難,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腕。體內的熱流再次湧動,這次更加洶湧。冥宰突然鬆開手,後退一步:這是...
我跪在地上咳嗽,看到自己的手臂上金色紋路越來越明顯。審訊室的燈光開始閃爍,所有靈力裝置都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吞噬領域冥宰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波動,不可能...除非...
他突然單膝跪地,對我行了一個奇怪的禮:開天皇族在上,請原諒屬下的冒犯。
整個審訊室的人都驚呆了,包括白露和藍玉。我一臉茫然地爬起來:什...什麼
冥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竟然流露出一絲敬畏:您身上的不是普通貔貅血脈...而是開天皇族的正統傳承。隻有龍家後裔,才能擁有如此純粹的吞噬之力。
我看向白露,她也一臉震驚。冥宰繼續說道:三百年前,開天皇龍知命曾與一位人類女子結合,誕下混血後裔。那個家族...姓毛。
04
審訊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冥宰單膝跪地的姿勢像一尊雕像,渾濁的白色眼珠倒映著我手臂上閃爍的金色紋路。白露的尾巴僵在半空,藍玉的翅膀不自覺地張開——所有人都被開天皇族四個字震住了。
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冥宰的聲音突然變得恭敬,金屬麵具下的紋路微微發光,龍知命大人是妖界最後一位開天皇,三百年前隕落於神妖大戰。他的血脈...本應斷絕了。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金色紋路正緩緩消退。剛纔那股吞噬一切的力量感還殘留在體內,像一頭沉睡的巨獸。
我奶奶從來冇提過什麼龍家...我乾巴巴地說,我們家祖輩都是普通人。
冥宰站起身,做了個手勢。獨樓門的衛兵立刻鬆開白露和藍玉,退到牆邊。開天皇族血脈做不了假,他指向我胸口,您的心臟位置有龍鱗紋,這是皇族嫡係的標誌。
白露突然衝到我身邊,爪子撕開我的T恤領口。我低頭看去——左胸心臟位置確實有一片拇指大小的金色鱗狀紋路,平時毫無存在感,此刻卻微微發亮。
上次給你療傷時我就注意到了,白露的尾巴尖輕輕掃過那片鱗紋,還以為是什麼胎記...
冥宰揮手驅散衛兵:請諸位移步內室詳談。此事關係重大,不宜在此討論。
他親自引路,帶我們穿過一條隱蔽通道,來到一間陳設古樸的密室。牆上掛著妖界地圖,中央擺著青銅茶具。冥宰摘下麵具,露出佈滿青色鱗片的臉——原來他是一條蛟龍。
三百年前的神妖大戰,他斟茶的手很穩,茶水卻微微盪漾,開天皇龍知命為保護妖界子民,以自身為祭封印了天界通道。臨行前,他將一滴心頭血贈予一位人類女子...
毛小方白露插嘴。
不,更早。冥宰搖頭,是明朝萬曆年間的一位女道士,姓毛。龍大人與她有一段情緣,留下血脈後便奔赴戰場,再未歸來。
我捧著茶杯,感到一陣荒謬。我的祖先不僅養妖,還跟龍王談過戀愛這比白露是貓妖還難消化。
血脈代代相傳,但逐漸稀薄。冥宰繼續道,到毛小方那代,已隻能與妖族簽訂契約,無法覺醒真正的皇族之力。冇想到...在您身上覆蘇了。
白露的爪子掐進我胳膊:所以他能吸收靈力不是偶然
開天皇族的天賦就是'吞天',可納萬物靈力為己用。冥宰的豎瞳緊盯著我,您剛纔吸收了我的'攝魂術',這在妖界史上僅有三位能做到。
密室突然震動,茶具叮噹作響。冥宰臉色一變:不好,有人觸動了警戒結界!
話音未落,牆壁轟然炸裂。碎石飛濺中,三個黑袍人踏煙而入——夜狩人,但裝束更華麗,麵具上刻著血色符文。
冥宰大人,領頭的冷笑,私藏皇族血脈,是想造反嗎
冥宰擋在我們前麵,鱗片泛起青光:血狩!你們竟敢擅闖獨樓門!
奉長老會之命,緝拿叛妖白露與人類毛豆。血狩亮出一枚骨牌,至於您...冥宰大人,長老會對您的立場很失望。
我體內的熱流再次躁動。這些夜狩人散發的氣息比之前的更危險,像是行走的死亡。白露的尾巴炸成平時的兩倍粗,藍玉的翅膀完全展開——戰鬥一觸即發。
毛豆,白露低聲說,待會打起來,你帶著靈核先跑。
什麼那你——
聽我說完!她爪子掐得更深,去妖市最東邊的'老茶樓',找老闆娘紅藥,告訴她'白露托孤'。
我還想反駁,血狩已經出手。他甩出三枚骨釘,直取冥宰咽喉。冥宰張口噴出一股青霧,骨釘在半空溶解。但另外兩名夜狩人已繞到側麵,一人攻向藍玉,一人直撲我而來。
走!白露猛地推開我,自己迎上那名夜狩人。她的身形在空中舒展,化作一隻巨大的白貓,利爪與夜狩人的骨刃相撞,火花四濺。
我踉蹌著退到牆邊,摸到一塊尖銳的碎石。撲向我的夜狩人突然僵住——藍玉從背後刺穿了他的肩膀,羽翼帶起一陣旋風。但夜狩人反手一抓,竟生生撕下一片翅膀。藍玉慘叫倒地,鮮血噴濺。
藍玉!白露分神的刹那,被對手一腳踹飛,重重撞在牆上。
夜狩人轉向我,骨刃泛著毒液般的綠光:皇族血脈...長老會會喜歡的。
生死關頭,體內的熱流終於爆發。我丟開碎石,直接用手去抓骨刃——刀刃刺入掌心的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饑餓感席捲全身。夜狩人的武器像冰塊般融化,綠光被吸入我體內。他驚恐地想後退,卻被我反手扣住手腕。
你剛纔...說要抓誰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低沉陌生。
夜狩人的麵具裂開,露出半張腐爛的臉。他想掙脫,卻發現靈力正通過接觸點瘋狂流失。不...不可能!他尖叫,血狩大人!救——
話未說完,他已乾癟成一具枯屍,轟然倒地。
整個密室安靜了。所有人都盯著我,包括剛撕下冥宰一片鱗片的血狩。我的掌心還殘留著吞噬的快感,金色紋路蔓延至整條手臂。
開天噬靈...血狩的聲音第一次出現波動,撤!
兩名倖存夜狩人甩出煙霧彈,瞬間消失。煙霧散去後,密室一片狼藉。冥宰靠著牆喘息,鱗片脫落大半;藍玉昏迷不醒,翅膀傷口汩汩流血;白露變回人形,嘴角掛著血絲,卻死死盯著我。
你...吃了他的靈力她聲音發顫。
我看著自己的手,金色紋路正緩緩消退:我不確定那是什麼...就是很餓...
冥宰艱難地站起來:皇族噬靈,古籍記載過。被吞噬者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胃裡一陣翻騰。我殺人了不,比殺死更徹底...
白露突然撲過來抱住我,尾巴緊緊纏住我的腰:不是你的錯!那是本能反應,而且他要殺我們!
她的體溫透過衣物傳來,心跳快得像受驚的小鳥。我僵硬地回抱她,嗅到她毛髮間的血腥味和那股特有的陽光氣息。
血狩不會罷休,冥宰打斷我們,長老會覬覦皇族血脈已久,如今發現您的存在,必會傾巢而出。
他走到密室一角,按下隱藏機關。地板滑開,露出一個青銅匣子。這是龍知命大人留下的,他取出匣子遞給我,本該由曆代冥宰保管,等待血脈甦醒。
匣子裡是一枚龍形玉佩,通體血紅,眼睛處鑲嵌著兩顆金珠。我剛碰到它,玉佩就化作一道紅光鑽入掌心。胸口鱗紋驟然發燙,一段陌生記憶湧入腦海——
暴雨傾盆的山巔,銀甲男子背對而立,長髮如墨。他轉身的刹那,我看到一雙與我一模一樣的金色豎瞳。吾兒,他聲音如雷,待汝覺醒之日,真相自現...
幻象消散,我跪倒在地,冷汗浸透後背。白露焦急地拍打我的臉:毛豆!毛豆!
我冇事...我喘著氣,看到個人...可能是我祖宗...
冥宰的鱗片微微發亮:玉佩認主了。從現在起,您就是妖界正統的皇族繼承者。
等等,我舉手喊停,我隻是個便利店員工,昨天還在為房租發愁。什麼繼承者、長老會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白露的尾巴抽了我一下,夜狩人已經盯上你,要麼反抗,要麼等死。
冥宰點頭:白小姐說得對。而且...他猶豫片刻,長老會收集靈核,是為了重啟'通天陣'。他們想打開天界通道,迎接'那位'歸來。
哪位我和白露異口同聲。
神妖大戰的始作俑者,天界戰神——刑天。
這個名字像塊冰滑進我的衣領。即使對妖界一無所知,我也聽過刑天的傳說——無頭戰神,以乳為目,以臍為口,舞乾鏚而戰。
刑天不是被黃帝斬首了嗎我回憶著神話課內容。
斬首未死,冥宰沉聲道,隻是被封印。長老會認為開啟天界通道能獲得永生之力,實則可能釋放滅世災厄。
白露的爪子不自覺地伸出來:所以靈核是...
鑰匙。冥宰看向她,你偷的那枚是核心部件,難怪夜狩人窮追不捨。
我看向白露,她耳朵貼著頭皮,尾巴不安地擺動。原來她偷靈核不是為了自己,而是阻止一場災難。
現在怎麼辦我揉著太陽穴問。
冥宰從懷中取出一枚鱗片:我的信物。帶著它去'老茶樓',紅藥會幫你們。我必須留下善後,獨樓門不能冇有主事。
他轉向白露:白小姐,靈核務必保管好。長老會已經滲透了妖市各個角落,信任的人越少越好。
白露鄭重點頭,從內衣裡取出那個小布袋。靈核現在呈現金藍交織的顏色,在我靠近時微微顫動。
走吧,她拉起我的手,趁夜狩人冇搬救兵來。
藍玉被冥宰的親信送去醫治。我們通過密道離開獨樓門,重新回到妖市街道。夜色已深,但妖市依然熱鬨,各種奇形怪狀的妖怪在街邊飲酒作樂,絲毫不知剛纔的驚變。
所以,我低聲問白露,你早知道我是...那個什麼皇族
她搖頭,尾巴輕輕勾住我的手腕:我隻知道你祖上是養妖的,血脈特殊。開天皇族什麼的,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我摸摸胸口的鱗紋,那裡還在隱隱發熱:冥宰說的'真相'...你覺得是什麼
白露突然停下腳步。我們站在一座小橋上,下方是流淌的星光——不是倒影,而是真正的星辰碎片,在妖市的河裡閃爍。
毛豆,她轉身直視我,琥珀色豎瞳在星光下熠熠生輝,無論你是什麼血脈,你首先是那個貪財好色、愛講葷段子的便利店員工。這點永遠不會變。
我噗嗤笑出聲:貪財好色我認,但葷段子是你講得多吧
她作勢要撓我,我趕緊躲開。打鬨間,玉佩在胸口發燙,似乎在提醒我揹負的重量。我收起笑容:白露,如果真像冥宰說的...我有責任阻止長老會,對嗎
她歪頭看我,貓耳朵抖了抖:我們。是我們有責任。
星光映在她臉上,我第一次發現,這隻狡猾的貓妖笑起來竟有這麼好看的酒窩。
05
老茶樓藏在妖市最東邊的迷霧裡,三層木質結構,簷角掛著青銅風鈴。白露拉著我穿過最後一條小巷時,風鈴正發出清冷的聲響,像是某種警告。
紅藥阿姨脾氣古怪,白露的尾巴不安地擺動,但她釀的'忘憂露'能暫時掩蓋你的血脈氣息。
我摸了摸胸口的鱗紋,那裡還在隱隱發燙。自從玉佩融入體內,總有些陌生畫麵閃過腦海——銀甲男子在雲端征戰,血色月亮下萬妖朝拜...最清晰的是常羊山,那座被劈開的山峰總讓我心悸。
茶樓門口蹲著隻三眼黑貓,豎瞳在我們身上掃視一圈,懶洋洋地讓開了路。推門進去,撲麵而來的是濃鬱茶香與某種草藥混合的苦澀味道。櫃檯後站著位穿絳紅旗袍的女子,銀髮用一根木簪隨意挽起,眼角皺紋裡藏著銳利。
白家的小搗蛋,她放下茶壺,聲音沙啞如磨砂,上次偷我的'千年醉'還冇算賬呢。
白露的耳朵立刻貼平頭皮:紅藥阿姨!那是藍玉騙我喝的!
紅藥哼了一聲,目光轉向我。那一瞬間,我感覺像被X光掃過全身,連骨髓都被看透。龍家的血脈,她眯起眼,還帶著知命的氣息...有趣。
她從櫃檯下取出個青瓷小瓶:喝下去,能保你十二個時辰不被追蹤。
我接過瓶子,裡麵的液體像液態黃金般流動。白露緊張地抓住我的手腕:毛豆,彆——
怕我下毒紅藥冷笑,要殺你們,剛纔進門就動手了。
仰頭飲儘,液體滑過喉嚨時像吞下一團火。五臟六腑都燒起來,我跪倒在地,鱗紋處傳來撕裂般的痛楚。恍惚中看見紅藥掐訣唸咒,三道金光打入我眉心。
封印已成,她的聲音忽遠忽近,但記住,這法子騙不過刑天本尊。
疼痛退去後,我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閣樓裡。斜屋頂的天窗灑下星光,白露蜷在旁邊打盹,尾巴還纏著我的手腕。閣樓牆壁貼滿符咒,中央擺著沙盤,裡麵是微縮的常羊山模型。
醒了紅藥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她端著木托盤,上麵擺著三碗血色液體,把夢露喝了,能見常羊真容。
白露瞬間驚醒,貓耳豎起:現在就去他還冇準備好!
夜狩人已經攻破獨樓門,紅藥冷聲道,冥宰重傷逃遁。你們以為還有多少時間
我端起碗一飲而儘。液體入喉,世界突然扭曲——閣樓消失了,我們站在一片血色荒野上。遠處矗立著兩座山峰,中間裂開道猙獰縫隙。更驚人的是山腳下那個巨人:無頭,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手持巨斧與盾牌,正機械地揮舞著。
刑天...我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
隻是殘影,紅藥站在我身邊,不知何時換了身黑色勁裝,他的真身被封印在常羊山底,但意識早已滲透人間。夜狩人長老會收集靈核,就是要用萬妖靈力重鑄他的頭顱。
白露的尾巴炸毛:所以靈核其實是...
刑天頭顱的碎片。紅藥點頭,當年黃帝斬首後,將頭顱分為九塊鎮壓各地。你們偷的那枚,是最後一塊未被汙染的。
我胸口鱗紋突然劇痛,雙膝跪地。沙土中浮現出畫麵:銀甲男子——龍知命站在刑天麵前,兩人似乎在爭辯什麼。刑天突然暴起,巨斧劈向龍知命...
血脈記憶,紅藥按住我肩膀,龍知命是刑天舊部,也是唯一勸阻他複仇的人。
白露幫我擦去額頭的冷汗:毛豆的祖先...是刑天的同伴
更複雜。紅藥指向刑天殘影的斧頭,看那上麵的紋路。
我眯起眼,斧刃上隱約有龍形雕刻。當刑天揮動時,斧頭竟發出龍吟般的聲響。
龍魂斧,紅藥聲音低沉,用龍知命的脊骨所鑄。刑天斬首後,用摯友的屍骨做成武器...這就是為何開天皇族能剋製他。
胃裡一陣翻湧。我的祖先不僅認識刑天,還被做成了殺人工具白露的爪子掐進我手臂,疼痛讓我清醒過來。
所以我能吸收靈力...
因為龍魂認主。紅藥點頭,但你現在就像個漏水的壺,吞得多泄得快。要阻止刑天覆活,必須學會控製吞噬之力。
刑天殘影突然轉向我們,巨斧高舉。紅藥迅速撒出一把硃砂,幻境碎裂。我們回到閣樓,沙盤中的常羊山模型已經崩塌。
他察覺到了,紅藥臉色凝重,最多三天,夜狩人就會找到這裡。
她從懷裡取出個錦囊:裡麵有去常羊山秘境的路線。白露知道怎麼用'妖市暗道',你們必須趕在月蝕前到達山巔。
然後呢我嗓子發乾,我一個人對抗上古戰神
紅藥突然笑了,皺紋舒展開來:誰說是你一個人她拍拍手,閣樓地板滑開,升起個水晶棺。裡麵躺著個藍髮青年——是重傷的藍玉!
翼族有禦風之能,紅藥敲敲棺蓋,他醒來後能帶你們飛躍最後的天塹。
白露撲到棺前,耳朵抖動:藍玉哥哥還活著
蛟龍族的保命丹吊著氣。紅藥轉向我,但要徹底治癒,需要你的血脈之力。
我走近水晶棺。藍玉臉色慘白,翅膀折斷處纏著發光繃帶。當我的手碰到棺蓋時,鱗紋自動亮起,一縷金光流入藍玉胸口。
龍血續命,紅藥滿意地點頭,果然隻有皇族能做到。
治療持續了約莫十分鐘。當我精疲力儘地退開時,藍玉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眼。那雙湛藍的眸子看到白露時亮了起來:小露...靈核...
安全著呢。白露拍拍胸前的小布袋,突然想起什麼,對了,冥宰給的鱗片!
她從口袋裡掏出蛟龍鱗片遞給紅藥。後者接過時鱗片突然燃燒,在空中投影出一段文字:
刑天九首已聚其八,最後一處在陽澄湖底。巴解後人守之,速往。——冥宰
投影消失,紅藥臉色大變:陽澄湖...螃蟹!
我和白露一臉茫然。紅藥快步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古舊食譜:《蟹蟹蟹》,蘇州人寫的。裡麵提到刑天戰敗後,屍骨化為蟹族肆虐人間,被大禹的治水官巴解用沸水燙殺。但有一塊殘骸——
變成了大閘蟹我脫口而出。
確切說是蟹王。紅藥翻到某一頁,上麵畫著隻巨型螃蟹,螯上刻著龍紋,它守著刑天的最後一塊頭骨,藏在陽澄湖底的古戰場。
白露的尾巴打結:所以我們得先抓螃蟹,再爬常羊山
兵分兩路。紅藥攤開妖市地圖,藍玉恢複後帶白露去陽澄湖。至於毛豆...
她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你得單獨去個地方。
紅藥從袖中取出把青銅鑰匙:妖市圖書館最底層,有龍知命留下的'吞天訣'。學會它,你才能駕馭血脈之力。
我接過鑰匙,觸到的瞬間,腦海中突然響起個聲音:吾兒,血脈即枷鎖,亦是鑰匙。
閣樓突然劇烈震動,茶樓外的風鈴瘋狂作響。黑貓竄上來,三隻眼睛同時流血:夜狩人...血狩帶隊...破了外圍結界!
紅藥咒罵一聲,推開窗戶:從後巷走!記住,月蝕之時,常羊山巔!
白露還想說什麼,被我拽著跳窗。落地時回頭一瞥,隻見紅藥站在窗前,雙手結印,整座茶樓泛起血色光芒。夜狩人的黑影已包圍四周。
我們跌跌撞撞穿過小巷。藍玉被白露攙扶著,翅膀勉強能拍動。妖市的天空開始泛紅,遠處傳來爆炸聲。
分頭行動,我咬牙道,你們去陽澄湖,我去圖書館。
白露突然抓住我的衣領,狠狠吻上來。貓舌粗糙的觸感讓我頭皮發麻,她尖牙甚至劃破了我的嘴唇。分開時,她琥珀色的眸子閃著水光:敢死的話,我做鬼也要撓花你的臉。
藍玉虛弱地笑了:年輕真好...快走吧,我聞到血狩的臭味了。
分彆後,我攥著青銅鑰匙奔向妖市中央。街道一片混亂,妖怪們四散奔逃。圖書館是座金字塔形建築,門口石像鬼已經甦醒,正撕咬著幾個夜狩人。
趁亂溜進大門,內部空間遠比外麵看起來龐大。無數書架漂浮在空中,組成錯綜複雜的立體迷宮。鑰匙在我掌心發燙,牽引著往最深處去。
走下螺旋階梯時,胸口的鱗紋越來越燙。最底層是間圓形石室,中央石台上放著卷竹簡,旁邊立著柄鏽跡斑斑的青銅劍。
我伸手去拿竹簡,石室突然旋轉。牆壁浮現壁畫:銀甲男子教導幼童練武,背景是巍峨宮殿;下一幕男子跪在刑天麵前哀求;最後畫麵是男子被抽骨鑄斧,鮮血染紅常羊山...
吞天非為殺,而為護。竹簡自動展開,金字浮空,納萬物靈力,化乾戈為玉帛。
我盤腿坐下,按照竹簡指引運轉體內熱流。金色紋路逐漸覆蓋全身,在皮膚表麵形成龍鱗狀鎧甲。最奇妙的是感知變化——能聽到方圓百裡內的靈力流動,甚至能分辨出追兵的數量與方位。
不知修煉了多久,突然感應到白露的靈力波動劇烈紊亂。猛地睜眼,竹簡已化為灰燼,唯有那把青銅劍還在發光。
握住劍柄的瞬間,整座圖書館震顫。劍身鏽跡剝落,露出下麵寒光凜凜的刃麵,劍鍔處赫然是龍知命的麵容浮雕!
吾兒,劍吟如龍嘯,隨我斬天。
衝出圖書館時,妖市已陷入火海。夜狩人成群結隊地屠殺妖怪,血狩站在中央高台上,手持白骨權杖指揮。我本想悄悄離開,卻聽見遠處傳來白露的尖叫。
轉身刹那,血狩的權杖已指向我:皇族血脈...抓住他!
夜狩人如潮水湧來。我舉劍迎擊,第一次主動釋放吞噬之力。青銅劍化作金色流光,所過之處敵人靈力儘失,倒地枯萎。血狩麵色大變,權杖揮舞間召喚出更多援兵。
白露的呼救聲越來越弱。我咬牙衝向聲源,青銅劍開路,在敵潮中殺出血路。胸口鱗紋灼熱如烙鐵,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轉過街角,終於看見白露——她被鐵鏈吊在半空,藍玉重傷倒地。更可怕的是她胸前空空如也,靈核布袋不見了!
毛豆...跑...她虛弱地喊,他們拿走了...
血狩的笑聲從身後傳來:多謝帶路,省得我們找陽澄湖了。
他舉起靈核,那藍色晶體此刻漆黑如墨:刑天大人即將完整,而你們...將成為他複活的祭品!
06
血狩高舉靈核的刹那,妖市的天空裂開了。
一道猩紅閃電劈下,將漆黑的靈核染成血色。我握緊青銅劍,龍鱗紋在胸口灼燒般發燙。白露被鐵鏈吊在半空,藍玉昏迷不醒——而我們腳下的大地開始震顫。
刑天大人即將完整!血狩麵具下的聲音狂熱扭曲,用你們的血祭奠這神聖時刻!
夜狩人如潮水湧來。我揮動青銅劍,吞噬之力形成金色漩渦,最先衝來的三個敵人瞬間乾癟。但更多敵人踩著同伴屍體撲上,骨刃與毒箭從四麵八方襲來。
毛豆...劍柄...白露虛弱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我低頭看向劍柄,龍知命的麵容浮雕突然睜開雙眼。一股古老意誌順著劍身傳入體內,腦海中響起龍吟般的低語:吞天非為殺,而為護。
金色紋路驟然暴漲,覆蓋全身。青銅劍化作流光融入右臂,形成龍爪狀鎧甲。我本能地躍起,一爪撕斷白露的鐵鏈,抱住她滾到藍玉身邊。
還能動嗎我扯斷她手腕的靈力鐐銬。
白露的貓耳抖動,尾巴無力地垂著:靈核被汙染了...必須毀掉...
血狩已退到高台邊緣,將靈核按進一個青銅鼎。鼎身刻滿刑天舞乾鏚的圖案,此刻正滲出黑色液體。天空裂痕擴大,隱約可見無頭巨人的虛影在雲層中顯現。
來不及了!我背起藍玉,先撤!
白露卻掙脫我的手:你看!
她指向妖市東邊——一道藍色流星正急速靠近。待看清那是個踏劍飛行的藍衣女子時,白露的尾巴猛地翹起:是靜姐姐!
白靜禦劍而至,身後跟著二十餘名羽族戰士。她劍鋒所指,無數冰錐如雨落下,瞬間清空一片夜狩人。
帶他們走!白靜朝我們喊,聲音清冷如霜,我來斷後!
血狩狂笑著舉起骨杖:白家姐妹齊聚,正好一網打儘!
高台突然崩塌,青銅鼎沉入地底。一道血柱沖天而起,與天空裂痕連接。刑天的虛影越來越清晰,巨斧已具現出半截斧刃。
白靜臉色驟變:月蝕提前了!
我胸口鱗紋突然刺痛,一段記憶強行湧入——三百年前,龍知命跪在刑天麵前,雙手奉上自己的脊骨:以此骨為契,換三界百年安寧。而刑天接過脊骨鑄斧時,眼中閃過一絲愧疚...
他不是自願的!我脫口而出,刑天被控製了!
白露驚愕地看著我。此時地麵裂開,無數黑色觸手伸出,纏住最近的妖怪。被纏住的妖怪瞬間乾癟,靈力被抽入地底。血狩的身體也開始融化,化為血水流入裂縫。
祭品...不夠...地下傳來悶雷般的聲音,更多...靈力...
白靜揮劍斬斷幾根觸手:帶他們去常羊山!隻有龍魂能阻止複活!
她拋來一枚玉簡,白露淩空接住。羽族戰士結成劍陣,為我們開辟出一條路。我背起藍玉,拉著白露衝向妖市邊緣。身後傳來白靜的厲喝和建築崩塌的轟鳴。
穿過最後一條街道時,整個妖市已經半毀。刑天的虛影幾乎完全凝實,隻剩下頭顱還模糊不清。他舉起巨斧——那柄用龍知命脊骨鑄成的凶器,對準天空劈下。
哢嚓一聲,妖市的保護結界碎裂。現實世界的景象在裂縫中閃現:上海外灘的霓虹,黃浦江的遊船...刑天要入侵人間!
白露的爪子掐進我手臂:快用玉簡!
我捏碎玉簡,一道藍光包裹我們三人。空間扭曲的瞬間,最後看到的畫麵是刑天斧刃劈向白靜,而她身前綻開一朵冰蓮...
再睜眼時,我們站在一座荒山頂上。夜空中的月亮呈現詭異的血紅色,邊緣開始被陰影侵蝕——月蝕開始了。
這裡是...常羊山秘境我環顧四周。山體呈暗紅色,寸草不生,遠處兩座山峰如被巨斧劈開,形成一道猙獰峽穀。
藍玉在我背上呻吟一聲,翅膀無力地扇動:放我...下來...
我們幫他靠坐在岩石邊。他翅膀的傷口又滲出血,臉色蒼白如紙:月蝕時分...刑天力量最弱...必須...毀掉靈核...
白露展開玉簡投影出的地圖:靜姐姐標記了刑天封印的位置,在山穀最深處。但靈核已經被汙染...
我摸向胸口的鱗紋,那裡燙得嚇人。青銅劍化成的龍爪鎧甲微微發亮,似乎在迴應什麼。
龍知命留了後手,我回憶幻象中的細節,他的脊骨...那把斧頭...
白露的尾巴突然繃直:你們聽!
風中傳來隱約的吟唱聲,像是某種古老咒語。我們循聲望去,峽穀入口處站著七個黑袍人,圍成圓圈舉行儀式。他們手中各持一塊黑色晶體——是被汙染的靈核碎片!
長老會...藍玉咬牙道,夜狩人的幕後主使。
我數了數,七人中央的地麵上還空著一個位置,顯然是為白露偷走的那枚靈覈準備的。如果他們集齊八塊...
來不及等月蝕了,我握緊龍爪,必須現在阻止他們!
白露按住我的手:七個長老至少都是千年大妖,我們三個傷兵怎麼打
藍玉突然咳嗽起來,咳出一口藍色血液:有...辦法...他顫抖著從懷中取出一支玉笛,翼族的'喚靈笛'...能召喚...風中精魂...
他艱難地把笛子湊到唇邊,吹出一段破碎的音符。起初什麼也冇發生,但幾秒後,周圍的風突然變了方向。無數光點從峽穀各處升起,漸漸凝聚成半透明的羽族戰士形象。
先祖戰魂...藍玉喘息著解釋,常羊山是古戰場...到處是未安息的亡魂...
約莫二十個羽族戰魂飄在我們周圍,手持光矛,沉默肅穆。藍玉又吹了幾個音符,戰魂們齊刷刷轉向峽穀入口。
隻能拖住十分鐘...藍玉虛弱地說,去吧...我在這...維持法術...
白露親了親他的額頭,轉身時眼中閃著水光。我們藉著戰魂衝鋒的掩護,從側麵潛入峽穀。長老們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紛紛施展法術對抗戰魂。
越往峽穀深處走,空氣越粘稠血腥。兩側山壁上刻滿古老壁畫,記錄著刑天與黃帝大戰的場景。在最後一幅畫前,我停下腳步——畫麵中刑天被斬首的瞬間,有個銀甲男子站在他身後,手中捧著什麼...
龍知命,白露小聲說,他在收集刑天的血
我湊近看,發現銀甲男子捧著的確實是個玉瓶,接住刑天脖頸噴出的血液。壁畫角落還刻著一行小字:以吾骨為器,以彼血為引,千年後可破之。
原來如此!我猛地醒悟,龍知命用自己的脊骨鑄斧,是為了在斧頭裡留下剋製刑天的後手!而刑天的血...
是鑰匙!白露接上我的話,尾巴激動地搖晃,需要刑天的血啟用龍魂斧裡的力量!
遠處傳來爆炸聲,藍玉召喚的戰魂已經所剩無幾。我們加速奔向峽穀儘頭——一個圓形祭壇出現在眼前,壇中央插著半截斧刃,正是刑天虛影手中那把斧頭的下半部分!
祭壇周圍的地麵刻著複雜陣法,七個凹槽顯然是為靈覈準備的。此時長老們已經擊潰戰魂,腳步聲從後方逼近。
冇時間了,我衝向祭壇,怎麼取刑天的血他現在隻是個虛影!
白露突然扯開我的衣領,爪子劃過胸口的鱗紋。鮮血湧出,滴在祭壇上——那鱗紋是龍知命留下的,蘊含著他的血脈!
血液接觸祭壇的瞬間,插在中央的半截斧刃劇烈震動。一道金光從斧刃射出,直衝雲霄。天空中的刑天虛影突然停滯,痛苦地捂住脖子——那裡正在滲出黑色血液!
就是現在!我抓住斧柄,全力上拔。斧刃離開祭壇時,整個常羊山都在震動。金光與黑血在空中交織,形成奇異的光柱。
長老們此時趕到,見狀大怒:住手!各種法術朝我們轟來。白露挺身擋在我前麵,尾巴炸毛,準備硬接這一擊。
千鈞一髮之際,斧刃突然自動揮動,一道金色弧光掃過,所有法術被吞噬殆儘。我腦海中響起龍知命的聲音:以吾之名,喚汝之魂——刑天,醒來!
光柱中的黑血突然凝聚成一個人形——是個麵容剛毅的中年男子,頭戴戰盔,眼神迷茫。他看向我手中的斧刃,表情從困惑變成震驚:知命...兄
他被控製了!我大喊,長老會用某種方法扭曲了你的意誌!
刑天——或者說他的靈魂——抱住頭,發出痛苦嘶吼。空中的虛影隨之扭曲,斧頭停滯在半空。長老們見狀,紛紛割腕灑血,唸誦邪咒。刑天的靈魂又開始被黑霧侵蝕。
白露急中生智,掏出小布袋——裡麵還剩一點靈核碎片!她將碎片拋向刑天靈魂:毛豆,用吞噬之力淨化它!
我舉起斧刃,全力催動血脈力量。斧頭上的龍紋活了過來,張開巨口吞噬靈核碎片。金光爆閃中,碎片裡的黑氣被淨化,重新變回晶瑩的藍色。
淨化後的靈核能量流入刑天靈魂,他眼中的黑霧漸漸消散。想起來了...他聲音沙啞,長老會用巫族秘法...汙染了我的戰魂...
天空中的虛影突然收回巨斧,轉身麵對長老會。為首的長老驚恐後退:不...我們複活了您...您不能...
刑天虛影舉起斧頭,卻突然轉向我:龍血後裔,借汝身軀一用。
不等我反應,一股龐大意誌降臨。我的視野突然拔高,看到自己站在地麵上,手持斧刃,渾身籠罩金光——刑天附體了!
三千年了,我的嘴巴不受控製地開口,聲音渾厚如雷,巫族的叛徒們,該清算了。
斧刃橫掃,七道金光精準命中長老。他們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化為灰燼。但揮斧的瞬間,我清晰感覺到刑天在剋製力量——他刻意避開了峽穀兩側的山壁,那裡刻著上古的曆史。
附體狀態隻維持了幾秒。刑天離開後,我癱坐在地,渾身虛脫。他的靈魂飄在麵前,對我深深一拜:多謝小友相助。知命兄的後裔,果然不凡。
白露扶住我,警惕地盯著刑天:你不會再...
刑天苦笑:戰魂該安息了。隻是...他看向天空,月蝕已達頂峰,我的力量失控太久,人間結界已損。必須有人補天。
他話音未落,一道白光從天而降。白靜禦劍而來,衣衫染血但神色堅毅:羽族願助一臂之力。
緊接著是冥宰,他帶著殘餘的獨樓門部眾;紅藥騎著三眼黑貓從地底鑽出;更令人驚訝的是藍玉,他竟勉強飛了過來,身後跟著十幾個倖存的羽族戰士。
刑天環視眾人,靈魂開始發光:既如此,請諸位借力。
他化作光點散開,融入每個人體內。我感受到一股溫暖力量充盈四肢百骸,胸口的鱗紋不再灼痛,反而清涼舒適。白靜率先出劍,冰蓮綻放在天空裂縫處;冥宰吐出蛟珠,青光修補著結界;紅藥撒出無數符籙,如金色蝴蝶飛向缺口...
我們也來!白露拉著我站起來。我舉起斧刃,將吞噬之力反向釋放——不再是掠奪,而是饋贈。體內積蓄的靈力通過斧頭化為金雨,灑向人間。
三小時後,最後一道裂縫彌合。朝陽升起時,常羊山恢複了平靜。我們橫七豎八地躺在祭壇周圍,連說話的力氣都冇了。
藍玉第一個笑出聲:我們...居然贏了
白露的尾巴輕輕拍打地麵:贏了...但靈核全毀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紅藥叼著菸鬥,眯眼看向我,話說小子,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望向上海的方向,那裡有我的便利店,我的出租屋,我的平凡人生。但胸口鱗紋微微發熱,提醒著我體內流淌的血脈。
先回去把房租交了,我伸個懶腰,然後...也許開個妖怪事務所
白露的耳朵豎起來:包吃住嗎
包。我笑著捏捏她的爪子,但你要當看板娘。
眾人鬨笑中,太陽完全升起。刑天的斧刃化為金光融入我的鱗紋,那裡多了一道斧頭形狀的印記。龍知命的聲音最後一次在腦海響起:守護之責,代代相傳。
白靜禦劍而起:走吧,送你們回人間。
我背起又睡著的藍玉,和白露並肩走向劍光。她的尾巴悄悄纏上我的手腕,像是一個無聲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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