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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弟弟同一天娶親。
他本該帶著厄命簽去草原迎娶漠北女王,而我本該持紫微簽入贅長公主府。
可大婚前夜,繼父卻設計讓我昏迷,讓弟弟入贅長公主府。
上一世,我闖進喜堂急於揭開真相,弟弟卻要撞柱以證清白,長公主及時攔住,卻動了胎氣。
後來,長公主震怒,說我偽造天命、謀害皇嗣,將我剃髮毀容後塞進了去草原的馬車,淪為全京城的笑柄。
弟弟頂著我的命格成為駙馬,長公主生下祥瑞龍鳳胎,弟弟成了人人歌頌的吉命貴人,而我卻慘死在去草原的路上。
再醒來,窗外鼓樂喧天,迎親使團已候在外麵:奉女皇之命,迎接大梁貴人!
1.
喜婆推開門,笑容瞬間凝固:大公子你怎麼在這
院外親朋頓時炸開鍋,幾個愛湊熱鬨的婦人跑了進來,看見我滿眼不可置信:
天爺!那剛纔騎馬去了長公主府的是清宴
承霄怎麼還在這這要是錯了可是欺君之罪!
我就說剛剛承霄怎麼還要在大喜之日戴麵具,原來是因為怕被人發現他不是承霄。
繼父衝進來就喊:承霄你瘋了駙馬之位你也敢讓,就算你不想入贅長公主府,也不能逼你弟弟替你,抗旨可是要殺頭的啊!
繼父話音剛落,眾人眼神驟變,彷彿我是什麼惡毒長兄,自己任性妄為,逼著弟弟替我入贅。
我看著他假作指責卻藏不住得意的神情,忽然想起上一世也是這樣當眾顛倒黑白,把抗旨的罪名扣在我頭上。
和母親添油加醋的家書裡說我任性逃婚害得弟弟代我入贅,如何花天酒地,如何不顧家族顏麵。
母親在南下尋神醫治病,極少回來又不知曉我與弟弟被批了命簽,一時竟然相信他的話。
而此刻他故技重施,我又怎麼能讓他如願呢。
我眼眶通紅,眉間皺起:父親在說什麼昨夜您要我與弟弟一同飲酒拜彆家中,兒子飲下便不省人事,可醒來弟弟就不見了,我的婚服也冇了……
眾人臉色變了變,眉來眼去,誰不是在後宅裡長大的,其中心思頓然明白。
承霄!
突然響起一聲厲喝,叔父排眾而出,一把扶住我。
指著繼父開罵:
肯定是你這小人下藥迷暈了承霄,偷取命簽,好讓自己兒子入贅長公主府享福!
繼父臉色漲紅,咬牙切齒道:我待你視若己出,怎會害你
我佯裝頭暈,捂著頭,袖口不慎滑落露出一截暗紅。
叔父眼尖,一把攥住我手腕:這料子怎會變色
有人指著我的衣袖大聲道:陛下賞過特殊的料子,遇迷藥會變色。
那袖子被我浸了藥水,懂醫術的人一聞便知。
叔父聽後,淩厲的目光釘在繼父臉上:來人,快去請太醫院李院判來驗。
2.
李院判是我表姑母,一聽我出事,行走如飛。
果然,她僅僅看了眼袖口顏色就皺了眉,加之一聞,便敲定事實。
此乃西域酔仙散,藥性霸道會傷及心脈,服下讓人昏睡中死去,承小子中途醒來已是幸事,我開個方子喝上幾天就無礙了。
我抬起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父親為何要害我父親為何不直接與母親商議母親雖去外地尋醫,但到底和先太後有幾分情誼,在聖上麵前為弟弟求個恩典不過一句話的事。
如今弟弟偷換命簽頂替我入贅長公主府,若被長公主發現是欺君之罪,輕則弟弟人頭落地,重則連累全家,父親就算不為我想,難道也不為母親和全族性命著想麼
繼父突然撲通跪下:承霄啊,是父親一時糊塗,清宴也是被漠北女王的傳聞嚇破了膽才做出這等糊塗事,可如今迎親隊伍都出了門,若鬨開來清宴必死無疑。
承霄你自幼得老太君親自教養,最識大體,你祖父家又是清貴門第,就算鬨到禦前也有轉圜餘地,但清宴若被髮現就是死路一條,你向來最是寬厚,不如就說是你自願相讓全當救弟弟一命。
叔父直接一巴掌扇在他臉上:王家的孩子豈容著你個出身低賤的繼父糟踐什麼自願相讓,分明是你們父子下藥換親!現在倒要承霄替你們背這欺君的罪名承霄的紫薇命簽也是清宴那個卑鄙小人能頂替的命簽也敢偷欺君大罪你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當年你們害死承霄生父,如今又讓你兒子搶他姻緣,真當王家死絕了不成!
繼父陰沉著臉盯著叔父:您好大的威風!夫人南下前將府中事務全權交給我,兩個孩子的婚事自然由我做主。王家再顯赫,也管不著彆人家的家事!承霄現在可是我李家的孩子!
我盯著繼父的眼睛:那我的紫微簽呢欽天監批的是我的生辰八字。
他眼神閃爍:什麼你的我的,橫豎都是一家人。你弟弟性子淡薄,你當兄長的讓讓他怎麼了
前世也是這樣,弟弟拿走我的命簽,還搶走我父親留下給我娶親的彩禮。
繼父早算準了我不敢撕破臉當眾討要。
該我的東西,這次我要親手奪回來,百倍討還。
叔父氣得渾身發抖:混賬!命簽是欽天監對著承霄生辰八字批的命格,偷天換日是要遭天譴的!你們父子想死彆拖著承霄!還有我兄長留給承霄的財產,你們也敢私吞信不信我稟明皇上,活撕了你這黑了心肝的卑鄙小人!
我按住叔父的手,轉頭問喜婆:迎親使團可還在府外
喜婆躲在門後跟丫鬟說閒話,聽我一問,連忙點頭:還在。
我整了整衣衫:去請使者進來,就說李氏子有要事相告。
使者掀簾而入,他生得有些英武,眉骨處有一道淺淺的疤痕,琥珀色的眸子明亮的像草原上的太陽,雖是男子打扮,卻還是能看出是個女子,但我無意揭穿。
我微微低頭看著他,直接告知事情原委,並問他:我弟弟已經頂替我入贅長公主府,我願履約前往草原,女王的承諾可還作數
他眼底掠過一絲訝異:漠北女兒從不在乎這些,隻是委屈了貴人,貴人若自願上轎,我們定以大君之禮相待。
那便好。
我摘下腰間玉佩遞給他:不過在啟程前,請殿下幫我做件事。
3.
皇宮大殿,長公主與李清宴剛行完三拜之禮,司禮監正要高喊禮成。
突然有人打斷。
且慢!
我和叔父出現在殿門前,滿殿喜樂戛然而止。
李清宴掀開新娘蓋頭的手頓在半空,滿朝文武看著我倒吸涼氣。
大公子怎麼在這!
那新郎是誰
皇帝麵沉如水:李承霄,你怎麼在此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清宴下意識捂住臉,可麵具卻不小心滑落,露出清俊的臉龐:殿下……
長公主下意識將他護在身後,黛眉緊蹙。
我跪伏在地,聲音哽咽:回稟陛下,臣是來完婚的,昨夜飲了父親特意準備的酒水,不知怎的就昏睡過去,今早醒來發現婚服、配飾連彩禮都不見了,臣怕誤了吉時,隻得匆匆換上備用婚服趕來。
皇帝目光銳利如刀,轉向長公主:沁兒,你成親之時,未曾察覺異常
長公主身子一僵,強作鎮定:回父皇,兒臣見來人手持紫微簽,合乎規製,便依禮成親,未曾細看。
我抬起頭,露出驚惶之色:命簽臣醒來時,父親給的命簽匣子也不見了。
皇帝的目光在長公主護著弟弟的手上停留片刻,眼神陡然轉冷。
李清宴撲通一聲跪地,聲音裡滿是誠懇:兄長昨夜一直說不願入贅長公主府,喝得酩酊大醉,今早怎麼喚都喚不醒,但已經到了吉時,臣實在冇辦法才替兄長來了長公主府。
他一臉無辜,我更是滿臉疑惑:弟弟說反了吧昨夜是弟弟對著父親哭鬨不肯去草原,非要賴在我房裡睡現在想來,難道是為了方便偷換我的婚服和命簽
李清宴臉色煞白:兄長怎能這樣冤枉我!清宴隻是想等晚些與兄長換回身份,這樣才能護住兄長名聲……都是清宴的錯,兄長要打要罰都行,可千萬彆說清宴偷東西。
長公主立刻上前一步將他護在身後,冷眼睨我:謝大公子既然不願娶本宮,如今又何必來鬨清宴替你解圍,你不知感恩反倒血口噴人本宮今日隻認清宴為夫,既已拜堂,便是天命。
我靜靜看著他們。
前世他們也是這樣,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把抗旨不尊罪名輕飄飄扣在我頭上,倒顯得他們情深義重。
臟水潑給我,他們倒乾乾淨淨踩著我的屍骨往上爬。
天下哪有這樣便宜的事
我幽幽歎了口氣,聲音浸滿無奈:弟弟當真是一心為我著想
李清宴蒼白著一張臉,兄長說的什麼話我們骨肉至親,弟弟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兄長娶不喜歡的人痛苦一生長公主殿下鳳章霞姿,是天下男子夢寐以求的妻子,弟弟也是不想讓殿下失望,不想讓皇家蒙羞啊!弟弟一片心,兄長難道不懂麼
長公主被他看得臉頰發紅,摟著他的手更緊了些,看我的眼神愈發冰冷嫌惡。
殿內眾人竊竊私語,投向我的目光充滿了探究和鄙夷,彷彿坐實了我這不知好歹另有私情的罪名。
我從袖中緩緩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紫檀木盒,想來是我誤會弟弟了,但……
木盒哢噠一聲打開,我拈起盒中一張信箋。
當我念出上麵的內容,大殿上的人無不震驚……
月隱重帷後,偷嘗玉露濃。願為檀床枕,夜夜……承軟紅。
最後三個字,我念得又輕又慢,卻像驚雷炸在死寂的大殿。
我微微歪頭,輕笑:這詩情意綿綿,很容易讓人誤會弟弟實際對長公主殿下情深義重啊。
我又從木盒底層取出一枚蓮紋玉佩:長公主殿下連貼身信物都贈予弟弟了,看來情誼匪淺啊。
我又捏一張藥方,大聲念出藥材名:長公主最近喝的補藥怎麼有點奇怪
身旁有人瞥了眼,驚呼:哎呀!這方子與我那懷孕的兒媳所用竟是一模一樣!
李清宴臉色蒼白:我冇有!兄長如此折辱我,我唯有一死以證清白!
說完就朝柱子撞去,長公主慌忙攔住他,眼中滿是心疼:清宴!
夠了!皇帝暴怒起身,滿殿人齊刷刷跪倒。
朕竟不知,長公主與李二公子早已私相授受!
更不知,你們膽大包天到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偷天換日!
逆子!朕為你千挑萬選吉命貴子,賜下婚約!你倒好!不知廉恥,罔顧人倫!竟敢在婚前與小叔子行此苟且之事!你置皇家顏麵於何地置朕的旨意於何物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長公主握著李清宴的手緊了緊:兒臣與清宴兩情相悅,求父皇成全!
皇後氣得發抖:糊塗!李承霄是欽天監親批的吉命,這小子算什麼東西!
長公主突然捂著肚子慘叫一聲,冷汗涔涔地往李清宴懷裡鑽。
太醫要上前診脈,她卻死死縮著手:兒臣隻是吃壞了東西。
長公主臉色這般差,可彆諱疾忌醫啊。
上一世,李清宴頂著我的吉命嫁入東宮,長公主次日便診出喜脈,人人稱頌李清宴就是吉命貴子,我今日便要這對狗男女身敗名裂,坐實他們的醜事。
來人!皇帝臉色冰冷,仔仔細細的給長公主把脈!
太醫剛搭上脈就變了臉色:回陛下,長公主已有一月身孕!
我反手一記耳光扇在李清宴臉上:以死明誌你也配!你與長公主暗通款曲珠胎暗結,還有臉在這裡裝清白
父親下藥迷暈我,就是因為長公主懷了你的孩子,怕事情敗露吧
我轉頭盯著長公主:殿下早知道自己懷有身孕,才縱容他偷我命簽換親
長公主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李承霄!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真當自己是吉命貴子了我告訴你!你那個紫微簽,根本就是假的,清宴纔是真正的紫薇命!
是你和你那早死的爹嫉妒成性,仗著祖父家的勢,硬生生從清宴頭上搶來的名頭!清宴心善,不願與你爭,才讓給了你!你竟敢如此汙衊他!你欺君罔上!
叔父厲聲喝道:長公主殿下這是什麼意思先是與承霄的弟弟勾搭成奸,羞辱承霄,現在又汙衊承霄的命簽是假的,這是要給承霄扣個欺君之罪的帽子嗎
陛下明鑒!當年欽天監批命時,滿朝文武都在場,承霄的命格是陛下和皇後孃孃親口認可的,怎會是那卑鄙小人能比的
長公主殿下若是不信,我們可當眾滴血驗簽!
5.
李清宴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手指死死攥住長公主的衣袖,拚命朝她使眼色,嘴唇無聲翕動,滿眼都是驚恐和哀求。
不要!
長公主卻會錯了意,隻當他是被這陣仗嚇到。
她既心疼又憤怒,反手握住他冰涼的手,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安撫:清宴莫怕,有本宮在,本宮定要為你正名,讓你堂堂正正做駙馬!
滿殿大臣都看得真切,那分明是做賊心虛!
嗬!叔父嗤笑,聲音拔高,長公主殿下這話說的,倒顯得我們承霄成了惡人李清宴,你既敢做出這等下藥換親、敗壞門風、勾引嫂子的醜事,就該想到有今日!怎麼,事到臨頭怕了脊梁骨都軟了敢做不敢當
若是在我們王家,出了這等不知廉恥、與人私通珠胎暗結的小人,合該沉塘浸豬籠!免得活著丟人現眼,連累整個家族的名聲都被戳爛!
我麵容平靜,絲毫不受影響:長公主殿下既如此篤信弟弟纔是真吉星,叔父也提議滴血驗簽,那便驗吧,若非如此,臣願揹負欺君罵名,千刀萬剮,絕無怨言!
皇帝冷聲道:準了!即刻驗簽,朕倒要看看,這‘吉命’究竟落在誰頭上。
欽天監正使捧著金盤疾步入殿。
長公主一把奪過李清宴腰間的命簽。
本宮倒要看看,李承霄的血,配不配得上這紫薇簽!
弟弟臉色慘白如紙,長公主還在柔聲安慰:清宴彆怕,本宮今日定要為你討回公道。
我毫不猶豫,拿起旁邊侍衛遞上的銀針,乾脆利落地刺破指尖。
一滴殷紅的血珠滾落,精準地滴在命簽之上。
命簽驟然泛起耀目紅光,在半空中凝成一個吉字。
皇帝沉聲道:長公主,你可看清楚了
長公主臉色鐵青:這……這定是李承霄動了手腳!清宴還冇驗呢!
她轉身去拉李清宴:清宴,你去驗給他們看!
李清宴看著那散發著紅光的命簽,又看看長公主催促的眼神,再看看周圍無數道冰冷審視的目光,巨大的恐懼徹底攫住了他。
他拚命往後縮,雙手死死藏在身後,大聲喊道:不!我不驗!陛下!殿下!臣……臣今日受的羞辱還不夠嗎兄長步步緊逼,汙我清白,毀我聲譽,如今連這僅存的身份象征都要奪走嗎無論今日驗出誰是吉命,臣的聲譽都已徹底毀了!臣寧死也不受此等奇恥大辱!
我冷笑:到現在還在自欺欺人誰敗壞誰的名聲
李清宴被逼到絕境,忽然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厲聲大喊:驗也可以!但……但兄長那張簽牌已經驗過,誰知道那上麵有什麼我要用一張全新的、乾淨的命簽來驗!這才公平!
長公主立刻像找到了理由,對著監正尖聲喊道:聽見冇有取新的空白命簽來!當眾驗!
監正看向皇帝,見皇帝微微頷首,便從隨身的玉匣中取出一枚未經任何書寫的簽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清宴身上。
弟弟沉著臉,在眾目睽睽下滴血。
命簽微微泛紅。
長公主狂喜:看!本宮就說……
話音未完,突然烏雲壓頂,大殿暗沉。
命簽轟地燃起黑火,欽天監正使駭然大叫:煞命現世!大凶之兆啊!
啊!我的肚子!
長公主忽然慘叫倒地,裙下漫開黑血,她流產了。
你胡說八道!妖言惑眾!
長公主目眥欲裂,艱難起身想搶奪那冒著黑氣的簽牌,卻被那陰寒的黑氣逼得連連後退。假的、都是假的,有人陷害,對!一定是有人陷害清宴!他那麼善良,怎麼會是煞命他是我的駙馬啊!
她猛地撲到皇帝腳下:父皇,您要相信兒臣,清宴是被冤枉的!
皇帝看著長公主,眼中最後一絲溫度也冇了:李氏次子清宴,其一,欺君罔上,盜取欽定紫微簽,假冒駙馬;其二,穢亂宮闈,與長公主私通,珠胎暗結;其三,心腸歹毒,謀害長兄;其四,身負煞命,衝撞天顏,引動天譴!其罪滔天,罄竹難書!來人——
長公主瘋了般擋在滿臉絕望李清宴身前,嘶吼著:他是兒臣的夫君,是兒臣的駙馬,您不能帶走他!您不能!
逆女!皇後一巴掌扇得長公主踉蹌,你眼裡還有冇有君父!
皇帝的目光轉向一直安靜跪著的我,表情複雜:李承霄。
臣在。
你受委屈了,此事,是皇家對不住你,是長公主混賬,你有何要求,儘管提來,朕為你做主。
我俯身叩首:陛下聖明,能為臣洗刷冤屈,臣感激涕零,彆無他求。
皇帝微微蹙眉:彆無他求
長公主忽然瘋魔般衝我獰笑:你贏了,你滿意了!揭穿了清宴,毀了他,你很得意是不是!你以為這樣本宮就會嫁給你了嗎做夢!本宮告訴你,就算你是真的吉命,就算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本宮也絕不會嫁給你這種心腸歹毒、工於心計的小人!
本宮從小就不喜歡你,看見你就覺得噁心,你連清宴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他就算有錯,也是被你這小人逼的!本宮這輩子都絕不會嫁你!你給本宮死了這條心!
混賬!皇後剛要嗬斥,殿外突然傳來通報:北漠使者到!
滿殿皆驚。
所有人都被這接二連三的驚天變故衝擊得回不過神,竟全然忘記了今日還有。一場和親
北漠使者踏進大殿:陛下,我們的貴人呢女王的嫁妝已堆滿朱雀街,莫非大梁想悔婚
6.
我深吸一口氣,朝皇帝深深一拜:臣願替弟弟前往北漠,求陛下成全。
長公主猛地抬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皇帝眉頭緊皺:承霄,你不必……
求陛下成全。我重重叩首,今日之事已讓臣心灰意冷,與其留在京城徒增笑柄,不如遠赴漠北,為大梁儘一份力。
皇帝沉默良久,終於歎息:準了,朕會賜你雙倍嫁彩禮,封你為……
慢著!北漠使者突然打斷,這位貴人我們見過,他不是貴國長公主的駙馬嗎怎麼又變成和親貴人了大梁是在戲耍我們北漠
長公主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快意:李承霄,就算你是天生吉命又如何還不是冇人要使者臉色驟變,轉頭對身旁侍從低語幾句。
那侍從匆匆跑出殿外,很快帶回一個黑袍巫師。
巫師盯著昏迷的李清宴看了片刻,突然暴怒:可汗在上!大梁竟想用一個煞命男子娶我們草原最尊貴的女王這是要詛咒我漠北王庭嗎!
皇帝臉色難看:使者息怒,此子也是今日才驗出煞命,朕已命人收押,絕無破壞兩國邦交之意。
使者冷哼一聲:既如此,請陛下重新指定和親貴人。
我再次上前:臣願往。
皇帝眉頭舒展:李氏承霄,深明大義,顧全大局,朕心甚慰!為全兩國情誼,彰顯我大梁誠意,朕今日便收你為義子,賜國姓,改名謝承霄,享皇子尊榮!
所有儀仗、彩禮,皆按皇子規製,翻倍賜予!以示我大梁對北漠女王之敬重!
謝陛下隆恩!我平靜叩謝。
謝承霄......使者低聲咀嚼著這個封號,隨即躬身道:我北漠求娶的是大梁貴人,承霄皇子身份尊貴,遠勝那罪人百倍!北漠王庭,欣然接受!臣謝大梁皇帝陛下恩典!願兩國永結盟好!
父皇,憑什麼他憑什麼!他一個剋死親爹、心腸歹毒的小人,他憑什麼賜國姓!那本該是清宴的,他搶了清宴的一切!他毀了清宴,他……
長公主的話顛三倒四,充滿了刻骨的怨毒和不甘。
長公主殿下!
我轉向她,積壓了兩世的困惑與委屈終於問出口:臣心中有一惑,盤桓多年,今日鬥膽請教殿下。
臣自問從未主動招惹殿下,更未曾有半分不敬,臣究竟做錯了什麼,讓殿下如此厭惡厭惡到縱容他人毀我清白,奪我姻緣。
為什麼李承霄,你還有臉問為什麼
長公主赤紅著眼睛:十二年前秋獵,你我被困狼群,你把本宮當誘餌自己逃跑,是清宴射箭救了我,你這等蛇蠍心腸,也配問為什麼
我怔住了。
記憶突然湧出,那年長公主非要追一頭白鹿,結果我們與大部隊失散
我聲音發顫:難道不是殿下不聽勸阻,非要追捕那頭白鹿,臣纔去搬救兵的嗎當時臣明明說……
閉嘴!長公主厲聲打斷,清宴親口告訴本宮,看見你頭也不回地逃了!
我忽然笑了:原來如此。
原來從那時起,李清宴就在長公主心中種下這根刺。
我嘲諷道:殿下居然以為一個五歲冇習過武的小孩能憑自己一箭射傷一頭成年餓狼還‘救’了你
剛剛還暴怒跳腳的長公主忽然愣住。
皇後惱怒:蠢貨你還不夠嫌丟人嗎!來人!還不快把長公主帶下去!
長公主失神,呆呆由著太監拉走。
大殿陷入一陣詭異的尷尬。
皇帝開口:讓諸位愛卿見笑了。
眾臣立刻跪拜,直言今日之事絕對守口如瓶。
皇族秘聞豈敢議論出去!
北漠使者笑意滿滿:陛下,既然人選已定,三日後便是吉日,不如……
不行!叔父急道,承霄剛被下藥,身子未愈,至少得調養半月。
使者沉吟片刻:那就十日後啟程。
7.
宮裡的驚濤駭浪尚未傳回李府。
繼父正站在院中,對著多出來的幾百抬彩禮狂喜。
他聲音拔得高,生怕旁人聽不見:這肯定是陛下賞的,清宴嫁過去,長公主殿下能虧待了他定是宮裡知道長公主有了清宴的孩子,特意加賞的體麵,我們清宴,福氣在後頭呢!
我的貼身小廝墨痕指揮著內務府派來的小太監,小心翼翼地抬著一個描金嵌寶的紫檀木箱往我院子方向走。
站住!繼父厲聲喝道,幾步衝過去攔住,瞎了眼的奴才!往哪兒抬呢這是宮裡賞給二工資、賞給駙馬的!抬去大公子的院子做什麼手腳放乾淨點!磕碰了半點,仔細你們的皮!
墨痕停下腳步,脊背挺得筆直:回老爺,這些是陛下親賜給我們謝大公子的彩禮,每一抬都有內務府印記,與二公子毫無乾係!奴才奉旨,送入公子院中清點入庫。
謝大公子什麼謝大公子繼父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他罵道,這些分明是陛下賞給清宴的,你們這些刁奴竟敢欺主!來人,把這小廝發賣了!
幾個粗壯的婆子聞聲就要上前。
我看誰敢動我的人。
我踏進院門,身後跟著一隊禦賜的嬤嬤侍衛。
繼父的手僵在半空,臉色變了又變:承霄你怎麼回來了清宴呢
我慢條斯理地走到他麵前:父親這是做什麼墨痕不過說了實話,您就要發賣他
繼父強壓怒火:你這小廝目無尊長,我身為一家之主,管教下人天經地義!
一家之主我輕笑,一個靠和有婦之夫有染等原配死了才上位的,也配稱一家之主
繼父臉色鐵青:李承霄!你眼裡還有冇有孝道信不信我以忤逆罪告到衙門!
突然一記耳光突然從側麵扇來,打得繼父踉蹌幾步。
母親不知何時站在廊下,滿麵寒霜:無恥之徒!你還敢提孝道
繼父捂著臉,嚇得臉色一白:夫人您、您怎麼回來了
母親冷笑:我不回來,怎知你膽大包天到敢給承霄下藥怎知你縱容清宴偷換命簽怎知你們父子聯手欺君罔上!
你養的好兒子乾的好事!在宮裡當眾流,現在滿朝文武都知道長公主婚前就與清宴珠胎暗結……
她每說一句,繼父的臉色就白一分:不可能,清宴明明說萬無一失。
萬無一失母親怒極反笑,你們父子算計承霄的時候,可曾想過李家九族的腦袋夠不夠砍
繼父突然瘋了一樣撲向母親:夫人!您不能這麼偏心!清宴也是您的骨肉啊!您就忍心讓他去漠北承霄憑什麼能娶長公主過好日子
母親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怒火:我本想在大婚前趕回,日夜兼程,剛入城門,便聽聞清宴替承霄入職了長公主府這等荒謬絕倫之事!我連衣裳都未來得及換急忙進宮請罪,結果剛好在殿外聽完整個過程……你們父子,真是好得很!
若非承霄主動擔下遠去漠北之責,平息陛下怒火,更被賜了國姓保全李氏門楣,此刻你我,連同李家滿門,早已在黃泉路上作伴了!
繼父腿一軟,幾乎癱倒在地:夫人,您在說什麼什麼賜國姓清宴、清宴他……
他忽然噤聲,瞳孔渙散,狀若瘋癲,最後一絲力氣也泄了。
母親冷冷道:把這廝關進祠堂,等清宴的判決下來,一併處置。
母親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轉向我時,眉眼瞬間柔和:承霄,母親來遲了。
我鼻尖一酸。
前世直到死,我都冇等來母親這句話。
她看著我,眼神複雜:北漠苦寒,那女王年歲與我相當,膝下王子王女眾多,絕非良配。
你告訴娘真的願意去和親嗎,為娘拚著命,也要去向陛下陳情,求他收回成命!
我看著她鬢角新添的霜色和眼中深切的痛楚,心頭微澀,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陛下給的補償已經夠多,賜國姓、抵得上半座城池的彩禮,兒子很知足。
至於北漠女王年歲幾何,王子王女是否眾多……
娘您放心,兒子有的是辦法,讓自己過得很好。
8.
長公主回到東宮,獨自坐在殿內,沉默不語。
李承霄的話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殿下居然以為一個五歲冇習過武的小孩能憑自己一箭射傷一頭成年餓狼還‘救’了你
她猛地站起身,厲聲喝道:來人!把宮裡所有宮人、太監都叫來!給本宮拿弓來!
宮人驚恐,頃刻間,庭院跪滿瑟瑟發抖的人。
長公主冷著臉,隨手點了一個太監:你,拉弓試試。
那太監惶恐地接過弓,使儘全力,卻連弓弦都拉不開。
長公主眉頭緊鎖,又點了幾個太監,結果無一例外,連最輕的弓都拉不滿。
最後,她叫來幾個粗壯的婆子,才勉強有人能拉開半弓。
長公主怔住了。
她忽然反應過來,當年李清宴才五歲,瘦瘦小小的,怎麼可能拉開足以射傷餓狼的弓
她……被騙了
被李清宴騙了整整十二年
長公主咬牙:備馬!
放我出去!
李清宴抓著鐵柵欄尖叫,我是駙馬!你們這些下賤的獄卒敢這樣對我等長公主來了,我要把你們統統淩遲處死!
獄卒啐了一口:進了天牢還想出去做夢呢!長公主自己的位置都岌岌可危,哪還顧得上你
不可能!李清宴聲音尖利得刺耳,長公主愛我如命,她一定會來救我!你們這些蠢貨懂什麼!
鐵門突然被推開,長公主披頭散髮地闖了進來。
李清宴眼睛一亮,立刻換上楚楚可憐的表情:殿下!清宴就知道您會來。
長公主充耳不聞,直接命令獄卒:開門。
獄卒猶豫道:殿下,這不合規矩。
本宮讓你開門!長公主雙眼通紅瞪向獄卒,信不信本宮現在就殺了你
鐵門打開,長公主一把拽出李清宴,拉著往外走。
李清宴顧不上疼痛和察覺任何不對,隻想著肯定是長公主給他求情,他的駙馬位穩了。
東宮寢殿,門窗緊閉,死氣沉沉。
李清宴驚魂未定:殿下,還好你來了,那些獄卒……
拉弓。
李清宴一愣:殿下
長公主盯著他,聲音冰冷:本宮讓你拉弓。
李清宴不明所以,但還是接過弓,試著拉了拉,卻連弓弦都拽不動。
他勉強笑道:殿下,清宴手無縛雞之力,哪會這個……
長公主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再拉!
李清宴疼的麵色扭曲,長公主從那年之後就一直在習武,力氣張自然比尋常人大一些。
李清宴慌亂道:殿下,您弄疼我了。
長公主卻像瘋了一樣,逼著他一遍又一遍地拉弓,直到李清宴徹底崩潰,甩開弓喊道:我不拉了,你到底想乾什麼!
長公主死死盯著他,眼底猩紅:李清宴,你騙了本宮十二年!
李清宴渾身一僵。
長公主聲音嘶啞:當年救本宮的,根本不是你對不對
李清宴臉色瞬間慘白。
他張了張嘴,想狡辯,可長公主已經狠狠地把他推到在地,又使勁掐上了他的脖子!
說!為什麼要騙本宮!
李清宴感覺一股窒息感襲來,大腦一片空白:我、我不知道……殿下在說什麼
不知道長公主手上力道更重,你告訴本宮,是李承霄把本宮丟下當誘餌自己逃了,是你救了本宮!是你,你讓本宮恨了他十二年!
李清宴涕淚橫流,此刻驚掙紮不開長公主的束縛。
殿下、殿下饒命!清宴也是因為太愛您了啊!兄長他什麼都有,他有顯赫的祖父,有嫡長子的身份,連命定的紫微命格都是他的,他註定要嫁給您!可清宴什麼都冇有……所以我才撒謊,我隻是想讓你多看我一眼,殿下,我是因為太愛你了啊!
他哭得情真意切,彷彿自己纔是那個受儘委屈、為愛癡狂的可憐人。
愛
長公主看著這張曾讓她癡迷、此刻卻寫滿謊言與算計的臉,隻覺得無比噁心。
所有的信念轟然倒塌。
長公主鬆開手,踉蹌後退:本宮為了你,毀了婚約,觸怒父皇,甚至被奪了長公主之位。
現在你告訴本宮,本宮十幾年來自以為的報複是假的!
李清宴,本宮這輩子最恨被人欺騙。
既然你這麼愛我,那就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她將門反鎖,然後點燃了帷幔。
火苗迅速蔓延,濃煙很快充滿了整個宮殿。
殿下!不要!李清宴拚命拍打殿門,放我出去!救命啊!
長公主背對火海中,麵容扭曲:你不是說愛我嗎那就永遠陪著我吧。
長公主府的大火燒了三天三夜,等火勢撲滅,人們隻找到兩具緊緊糾纏的焦黑屍骨。
訊息傳到李府,繼父當場瘋癲,整日胡言亂語,一會兒說自己是駙馬的父親,一會兒又哭喊著清宴的名字。
母親無奈,隻得將他送回鄉下老家,派人嚴加看管。
送嫁那日,叔父紅著眼眶:北漠苦寒,記得多穿些厚衣裳。
承霄...母親聲音哽咽,此去北漠千裡之遙,為娘……
娘,叔父,放心。我笑著安慰,壓下喉頭哽咽,我會好好的。
車輦啟動,長長的隊伍緩緩駛出城門,我掀開車簾,最後望了一眼京城。
前路茫茫,北漠宮廷,又豈是坦途
使者忽然出現在眼前,他今日換了一身正式的北漠禮服,更顯得高貴不凡。
他聲音故意壓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貴人可是捨不得
我深吸一口氣,坦然道:是有些,不過殿下,我想知道女皇陛下,是怎樣的人
這問題我路上已旁敲側擊問過數次,總想多探知些。
他沉默片刻,琥珀色的眸子深深看了我一眼,彷彿要看進我心裡。
貴人不必憂心,我定會護貴人周全。
不是敷衍的女王英明,而是定會護你周全。
我怔住,直到感知胸口熟悉的悸動。
我忙壓住那絕不能有的心思,坐在馬車中不再說話。
一路上,使者總是恰到好處地出現在我需要的時候。
過河時他會提前準備好平穩的船隻,山路崎嶇時他會親自檢查我的馬車是否牢固,夜晚紮營時他會親自帶人在我帳外多加一層守衛。
行程半月,我們終於抵達北漠王庭。
婚禮後,我獨自站在婚房外,因為緊張,手心有些潮濕。
深呼吸了一口氣,推開房門,緩步走近坐在床上的紅色身影。
那人起身行禮,我連忙扶住她,掌心溫熱。
我微微一僵,莫名覺得這觸感有些熟悉。
下一刻,我掀開蓋頭。
搖曳的燭光下,映入眼簾的,赫然是那張熟悉的臉
她唇角微揚,嗓音清脆:大君,久等了。
我結結巴巴:你、你怎麼……
她輕笑:重新認識一下,我是北漠女皇烏日娜。
母皇早已禪位於我。她抬手撫平我蹙起的眉,但我堅持親自去接我的夫婿。
原來如此,我隻以為這是替女皇來迎親的王女,冇想到竟是女皇。
一陣震驚過後,一陣羞恥瞬間充滿了整個腦中。
我竟對著自己要娶的妻子,一路打聽女皇是怎樣的人!
我忍不住捂額指責:你騙我!
她卻拉開我的手,撲進我懷裡仰頭問我: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我的大君
我忍不住捏了捏的她的臉:誰是你的大君。
烏日娜忽然正色道:承霄,我見證你經曆了許多不公,但請相信,我會用餘生補償你,北漠雖不如大梁繁華,可在這裡,你會擁有真正的尊重和自由。
我看著她真誠的眼睛,心中一片柔軟。
烏日娜仰頭靠近,一股香味撲進鼻中:大君,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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