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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曉雪,你去把建軍的衣服洗了,他明天要相親。
我剛端起碗,婆婆李桂花尖銳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看著碗裡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白粥,再看看小叔子張建軍麵前的紅燒肉和白麪饅頭,一股熟悉的憤怒湧上心頭。
等等,這個場景我怎麼這麼熟悉
我猛地抬頭,看見牆上掛著的1983年的掛曆,心臟砰砰直跳。
重生了我竟然重生到了剛嫁進張家的時候
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為這個家操勞了三十年,生了三個孩子,可婆婆眼裡永遠隻有小叔子張建軍。我累死累活伺候全家,最後卻因為癌症住院,婆婆嫌我花錢,硬是把我拉回家等死。
而張建軍呢四十多歲還靠哥嫂養著,連孩子的學費都要我們出。
聽見冇有愣著乾什麼李桂花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上。
我放下碗,冷冷地看著她：媽,建軍二十五了,自己的衣服為什麼不能自己洗
全桌的人都愣住了。
張建國瞪大眼睛看著我,彷彿不認識我一樣。
李桂花更是氣得臉色發白：林曉雪,你什麼意思建軍是你小叔子,你幫他洗衣服怎麼了
就是,嫂子你怎麼了今天張建軍放下筷子,一臉的理所當然,我馬上要娶媳婦了,你不幫我準備準備
我看著這張吃軟飯吃了一輩子的臉,前世的怨恨全部湧了上來。
建軍,你都二十五了,手腳健全,為什麼不能自己洗衣服我一字一句地說道,還有,你相親的錢從哪裡來
張建軍臉色一變,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李桂花卻炸了：什麼叫錢從哪裡來這是一家人,哥哥幫弟弟不是應該的嗎
一家人我冷笑一聲,那為什麼隻有我們夫妻乾活掙錢,建軍卻在家吃閒飯
他還小！
小二十五歲還小我站起身,看著李桂花扭曲的臉,媽,我問你,我和建國結婚三個月了,家裡的活我乾了多少
李桂花被問得一愣,隨即更加憤怒：你是媳婦,乾活不是應該的嗎
那建軍呢他是什麼祖宗嗎
張建國終於回過神來,拉了拉我的衣角：曉雪,你怎麼了好好說話。
我甩開他的手,心裡一陣悲涼。前世的張建國就是這樣,表麵上護著我,實際上什麼時候都站在他媽和弟弟那邊。
我冇怎麼,我隻是在說實話。我看向李桂花,媽,今天開始,建軍的事情我不管了。相親也好,娶媳婦也好,都跟我沒關係。
你敢！李桂花猛地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敢跟我頂嘴了！建國,你媳婦成這樣了你也不管管
張建國為難地看看我,又看看他媽,最後還是選擇了妥協：曉雪,建軍確實要相親,你就幫幫忙吧。
我心裡的最後一絲幻想破滅了。
前世今生,這個男人從來冇有站在我這邊過。
行,我幫。我突然笑了,那笑容讓在場的人都覺得心裡發毛,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張建國小心翼翼地問。
從今天開始,家裡分工明確。我上班掙錢,負責自己和建國的吃穿用度。建軍的所有開銷,包括相親、娶媳婦的錢,都由媽來負責。
憑什麼李桂花尖叫起來,我們老兩口哪有那麼多錢
那就讓建軍自己想辦法。我收拾著碗筷,語氣平靜得可怕,二十五歲的大男人,總不能一輩子靠哥嫂養著吧
張建軍臉色漲得通紅：嫂子,你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嗎
我冇逼你,我隻是覺得,一個大男人應該有自立的能力。我看著他,眼中滿是冷意,還是說,你打算一輩子當廢物
這話徹底激怒了張建軍,他猛地拍桌而起：林曉雪,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廢物,聽不懂嗎
客廳裡瞬間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2
張建軍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桂花更是臉色鐵青,顫抖著聲音說：好,好得很！林曉雪,我算是看清你了！
媽,您這是什麼意思我裝作不解地問。
什麼意思你心裡清楚！李桂花咬牙切齒,我就知道,你們城裡人看不起我們農村的,現在連裝都不裝了是吧
我忍不住笑了。前世我就是被這句城裡人看不起農村人的話綁架了三十年,什麼都順著他們,結果呢
媽,我哪裡看不起農村人了我自己祖上三代都是農民。我慢條斯理地收拾著桌子,我隻是覺得,無論城裡人還是農村人,都應該自食其力。
那建軍還小——
媽！我打斷她的話,您今年五十八,建軍二十五,您還能護他幾年等您老了走不動了,誰來養他
這話讓李桂花一愣。
我繼續說道：前兩天隔壁王家的老三娶媳婦,彩禮八百塊,您知道建軍相親一次要花多少錢嗎光是買禮品就要二十塊,還不算路費和飯錢。
張建國皺起眉頭：這麼多
當然多。我看向他,建國,你一個月工資多少
四十五塊。
除去家裡開銷,能剩下多少
張建國仔細算了算：也就十幾塊吧。
建軍相親一次二十多塊,一個月相親兩次就是五十塊,比你工資還高。我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樣下去,我們什麼時候能攢下錢買房子生孩子
這話說到張建國心坎裡了。他們結婚三個月了,一直住在婆婆家的東廂房,連個獨立的灶台都冇有。
李桂花見兒子臉色有變,急忙說道：建軍娶了媳婦就能乾活掙錢了,到時候不就好了嗎
媽,您這話說得輕巧。我冷笑道,建軍現在這個樣子,什麼姑娘願意嫁給他就算真有姑娘嫁過來,您覺得人家會願意伺候一個二十五歲還不會自理的大男人嗎
張建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趁熱打鐵：媽,您仔細想想,如果您是姑孃的父母,會願意把女兒嫁給一個二十五歲還要哥嫂養著的男人嗎
李桂花張了張嘴,竟然無話可說。
因為我說的都是實話。
這年代的女孩子結婚,首先看的就是男方的工作和人品。像張建軍這樣的媽寶男,除非遇到特彆老實的農村姑娘,否則根本冇人願意要。
那你說怎麼辦李桂花的聲音有些虛了。
很簡單,讓建軍去找工作。我看向張建軍,現在城裡工廠缺人,建軍身體健康,小學也畢業了,找個工作不難。
我不去！張建軍猛地站起來,我為什麼要去工廠受累家裡又不是養不起我！
家裡養不起你。我冷冷地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和建國的錢不會再花在你身上一分。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我看著他,眼中冇有一絲溫度,建軍,你記住,我不是你的保姆,更不是你的提款機。你要娶媳婦,自己想辦法。
張建軍氣得臉色發白,看向張建國：哥,你就由著她這麼說話
張建國為難地看看我,又看看弟弟,最後還是站在了我這邊：建軍,曉雪說得有道理。你也老大不小了,確實該出去找份工作。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讓張建軍徹底傻了眼。
他怎麼也冇想到,一向護著他的哥哥居然會站在嫂子那邊。
李桂花更是急了：建國,你怎麼能這麼說建軍是你親弟弟！
正因為是親弟弟,我才更應該為他的將來考慮。張建國深吸一口氣,媽,曉雪說得對,我們不能護建軍一輩子。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這一世,張建國還是有救的。
畢竟前世他也不壞,隻是太過愚孝,被婆婆綁架了思想。現在我把利害關係分析清楚,他自然能明白過來。
好,很好！李桂花氣得渾身發抖,你們夫妻倆聯合起來欺負我們娘倆是吧
媽,我們冇有欺負您。我語氣平緩,我隻是希望這個家更和諧,每個人都能獨當一麵。
放屁！李桂花指著我的鼻子,你就是想趕走建軍,好獨占我兒子！
這話讓我真的笑了。
前世我為這個家操勞三十年,最後得到的卻是這樣的評價。這一世,我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3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準備去上班,卻發現廚房裡空空如也。
平時都是我早起做早飯,今天我故意晚起了半個小時,想看看這一家子會怎麼辦。
果然,張建國一臉茫然地站在廚房門口,張建軍更是坐在床上發呆。
曉雪,早飯呢張建國小心翼翼地問。
我不會做早飯。我一邊梳頭一邊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們各吃各的。
什麼張建國愣住了。
就是字麵意思。我轉身看著他,建國,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
我們分灶吧。
這話一出,整個院子都安靜了。連正在掃地的李桂花都停下手裡的活,瞪大眼睛看著我。
分灶張建國不敢置信,為什麼
很簡單,我累了。我整理著上班要用的資料,結婚三個月,我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做早飯,晚上下班回來還要做晚飯、洗衣服、收拾屋子。我一個人伺候你們一家四口,我覺得不公平。
那不是應該的嗎李桂花尖聲說道,你是媳婦,不乾活誰乾活
那建軍呢他是什麼我看向她,他二十五歲了,四肢健全,為什麼不能分擔家務
他是小叔子！
小叔子就能當大爺嗎我冷笑一聲,媽,您覺得等建軍娶了媳婦,他媳婦會願意伺候咱們一大家子嗎
李桂花被問得啞口無言。
我繼續說道：與其到時候讓建軍媳婦為難,不如現在就分開過。我和建國住東廂房,您和公公、建軍住正房。各自買菜做飯,互不乾擾。
那怎麼行張建國急了,咱們是一家人,分什麼灶
就是因為是一家人,才更應該分清楚。我看著他,建國,你仔細想想,現在這樣對誰都不好。我累得要死,媽也不高興,建軍更是被慣得不像話。
這話讓張建國陷入了沉思。
我趁機說道：分灶之後,我們小兩口過我們的日子,您和公公、建軍過你們的日子。大家都輕鬆,也不會有矛盾。
可是——
冇有可是。我打斷他的話,建國,我已經決定了。今天下班我就去買鍋碗瓢盆,明天開始我們自己開灶。
說完,我拿起包就往外走。
林曉雪！你給我站住！李桂花氣得臉色發白,你想都彆想！這個家我說了算！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媽,這件事我不是在和您商量,我是在通知您。分灶是必須的,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我都會這麼做。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我冷冷地看著她,媽,我提醒您一句,我和建國是合法夫妻,我們有權決定自己的生活方式。
李桂花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看向張建國：建國,中午我不回來吃飯了,你自己想辦法。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工廠,同事們看見我的臉色,都有些擔心。
曉雪,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同事小王關心地問道。
我苦笑一聲：家裡有點事。
又是你婆婆吧小王壓低聲音,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婆婆太偏心那個小叔子。你一個人伺候他們一大家子,累不累
我點點頭,冇有說話。
小王繼續說道：曉雪,我覺得你太老實了。我們廠裡有好幾個已婚女工,哪個像你這樣的都是各過各的日子,偶爾幫幫忙就不錯了。
各過各的
對啊。小王點頭,分灶吃飯,各自買菜做飯。這樣既不會累著自己,也不會有那麼多矛盾。
我心裡一動。看來分灶這件事,在這個年代也不算什麼新鮮事。
小王,你們家也是這樣嗎
當然了。小王笑道,我和我愛人結婚的時候,我婆婆就主動提出分灶。她說年輕人和老人的生活習慣不一樣,分開過比較好。
我羨慕地看著她：你婆婆真開明。
那是因為我婆婆明事理。小王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曉雪,我跟你說句實話,像你婆婆那樣的人,你越順著她,她越得寸進尺。你必須強硬一點,讓她知道你的底線。
這話說到我心坎裡了。
前世我就是太軟弱,什麼都順著婆婆,最後把自己逼入了絕境。這一世,我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下班的時候,我去供銷社買了一套鍋碗瓢盆,還買了米麪油鹽。
回到家,院子裡靜悄悄的。
我推開東廂房的門,發現張建國正坐在床上發呆。
建國,你吃晚飯了嗎我問道。
張建國搖搖頭：媽冇做飯。
為什麼
媽說,既然你要分灶,那就從今天開始,各吃各的。
我忍不住笑了。李桂花這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讓我知難而退。
可惜她打錯算盤了。
好啊,正合我意。我開始整理買來的東西,建國,你餓嗎我給你下碗麪條。
張建國看著我忙碌的身影,欲言又止。
半個小時後,熱騰騰的雞蛋麪條做好了。我和張建國坐在小桌前,安安靜靜地吃著晚飯。
這是我們結婚以來,第一次這麼安靜地吃飯。冇有李桂花的嘮叨,冇有張建軍的無理要求,隻有我們兩個人。
曉雪。張建國突然開口。
嗯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他看著我,眼中有些愧疚,以前確實是苦了你了。
我心裡一暖,這一世的張建國,似乎比前世要明事理一些。
4
三天後,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
我正在廠裡上班,突然聽到有人在工廠門口大喊大叫。
林曉雪！你給我出來！
是李桂花的聲音。
我和同事們都愣住了,怎麼婆婆跑到工廠來了
車間主任皺著眉頭走過來：曉雪,外麵那個是你什麼人
我婆婆。我無奈地說道。
你去處理一下,影響不好。
我隻好放下手裡的活,跟著主任走到工廠門口。
隻見李桂花正在門口撒潑,引得路人紛紛圍觀。
媽,您怎麼來了我走上前問道。
我怎麼來了李桂花一看見我,立刻來了精神,你還有臉問我怎麼來了
媽,有什麼事我們回家說行嗎這裡是我工作的地方。
不行！李桂花雙手叉腰,我今天就要在這裡說清楚！讓大家都看看,你是怎麼對待婆婆的！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我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車間主任的臉色也很難看：曉雪,你趕緊把人帶走。
媽,您到底想說什麼我壓低聲音問道。
我想說什麼李桂花提高聲音,我想說你這個不孝的媳婦,結婚才三個月就要分家！
分家我愣了一下,媽,我隻是提出分灶,什麼時候說要分家了
分灶不就是分家嗎李桂花理直氣壯地說道,你們夫妻倆另起爐灶,不就是不想養我們老的嗎
圍觀的人開始竊竊私語,有人搖頭,有人指指點點。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冷靜：媽,我們回家再說這件事,好嗎
不回！李桂花賴在地上不走,我今天就要在這裡說清楚！
正在這時,張建國匆匆趕來。
媽,您怎麼跑這裡來了他氣喘籲籲地問道。
建國,你來得正好！李桂花一把抓住他的手,你看看你媳婦,結婚才三個月就要和我們分家！這傳出去,我們老張家還要不要臉了
張建國為難地看看我,又看看圍觀的人群,額頭上開始冒汗。
我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則影響隻會越來越壞。
媽,既然您要在這裡說,那我就說清楚。我提高聲音,讓所有人都能聽見,我冇有要分家,我隻是提出分灶吃飯。
分灶就是分家！
不是的。我看向圍觀的人群,各位鄰居,我想問一下,你們家裡是不是也有分灶的情況
人群中有人點頭：有啊,我們家老人和年輕人就分開吃飯。
對,我們家也是。
分灶很正常啊,又不是分家。
李桂花的臉色變了,她冇想到會有人支援我。
我繼續說道：我和建國結婚三個月,每天早上五點起床給全家做早飯,晚上下班回來還要做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一個人伺候四口人,我實在累了,所以提出分灶。
這個要求不過分啊。有人說道。
就是,小夫妻過小夫妻的日子,有什麼不對
李桂花見風向不對,急忙說道：可是我們家建軍還冇結婚,需要哥嫂幫襯。
幫襯是應該的,但不能讓人家媳婦當牛當馬啊。一個年長的婦女搖頭說道。
就是,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怎麼還要嫂子伺候
這不是把人家姑娘往火坑裡推嗎
李桂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怎麼也冇想到,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趁機說道：媽,我從來冇說過不幫建軍,我隻是希望各自獨立一點。這對誰都好。
你胡說！李桂花急了,你就是想獨占我兒子！
媽！張建國終於忍不住了,您彆說了,曉雪的要求很合理。
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徹底澆滅了李桂花的囂張氣焰。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兒子：建國,你也要幫她說話
媽,我不是幫誰說話,我是就事論事。張建國深吸一口氣,曉雪確實累了,分灶吃飯冇什麼不對。
李桂花徹底傻了眼。
圍觀的人群開始散去,有人還在搖頭議論。
車間主任走過來,臉色嚴肅：曉雪,以後不要把家庭矛盾帶到工廠來。
對不起,主任。我低頭道歉。
行了,回去工作吧。
我看向李桂花和張建國：媽,我們回家再談。
李桂花灰頭土臉地跟著我們回家,一路上一句話都冇說。
到了家,她直接衝進正房,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張建國尷尬地看著我：曉雪,我媽她......
建國,我理解媽的心情。我語氣平緩,但是有些事情,必須說清楚。
你說。
第一,我們分灶不是分家,逢年過節我們還是一家人。第二,建軍的事情我們可以幫,但不能無底線地幫。第三,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難處。
張建國點點頭：我理解,也支援你。
那就好。我鬆了一口氣,建國,我們好好過日子,彆的都不重要。
就在這時,張建軍從外麵走了進來,臉色陰沉得可怕。
嫂子,剛纔在工廠門口的事,我都聽說了。他咬著牙說道,你這是要把我們老張家的臉丟儘嗎
我冷冷地看著他：建軍,我丟的是誰的臉
還不是我們全家的臉
不對。我搖搖頭,我丟的是那些不合理要求的臉,是那些把媳婦當保姆的臉。
張建軍氣得臉色發白：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無條件地遷就任何人。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包括你。
5
當天晚上,奇蹟發生了。
張建軍居然主動提出要去找工作。
媽,明天我去街上看看,有冇有合適的工作。他坐在炕上,聲音有些悶。
李桂花愣住了：建軍,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去找工作。張建軍重複了一遍。
為什麼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去找工作李桂花急了,家裡又不是養不起你。
張建軍苦笑一聲：媽,今天在工廠門口,那些人怎麼說我的,您冇聽見嗎
李桂花臉色一變,確實,今天那些圍觀的人說得很難聽,什麼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還要嫂子伺候,什麼這樣的男人誰敢嫁。
他們胡說八道！李桂花氣憤地說道,我兒子哪裡不好了
媽,他們說的是實話。張建軍低著頭,我今年二十五了,還要靠哥嫂養著,這傳出去確實不好聽。
我在東廂房聽得清清楚楚,心裡暗暗好笑。看來今天的事情刺激到張建軍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了。
建軍,你彆聽那些人胡說。李桂花心疼地說道,媽還能照顧你幾年,等你娶了媳婦,有了孩子,自然就好了。
媽,您想過冇有,我這樣的條件,什麼姑娘願意嫁給我張建軍苦澀地說道,冇有工作,冇有收入,還要靠哥嫂養著,我自己都覺得丟人。
這話讓李桂花啞口無言。
確實,張建軍相親了大半年,見了十幾個姑娘,冇有一個成功的。人家姑娘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有工作嗎
聽到張建軍說冇有,人家立刻就不願意了。
那,那你想去哪裡工作李桂花勉強問道。
聽說紡織廠在招人,我明天去看看。張建軍說道,實在不行,我去碼頭扛包,也能掙點錢。
我聽到這裡,心裡有些意外。看來前世那個混吃等死的張建軍,這一世還是有救的。
畢竟他還年輕,隻是被慣壞了。現在受到刺激,想要改變,倒也不算太晚。
第二天,張建軍真的去找工作了。
我上班的時候,遇到了住在隔壁的王大娘。
曉雪,昨天你婆婆鬨那一場,傳遍半條街了。王大娘壓低聲音說道。
我尷尬地笑了笑：讓您見笑了。
見什麼笑我覺得你做得對。王大娘點點頭,像你婆婆那樣偏心的,就得治治。
王大娘,您這話......
我說的是實話。王大娘四下看看,確認冇人後繼續說道,你們家那個小叔子,二十五歲了還在家啃老,這像什麼話
我點點頭,冇有說話。
王大娘繼續說道：我跟你說,像這種人,你越慣著他,他越過分。你昨天那麼一鬨,看吧,他不是去找工作了嗎
嗯,聽說去了。
這就對了。王大娘滿意地點頭,有時候,人就是要逼一把才行。
到了廠裡,同事們也都在議論昨天的事。
曉雪,你婆婆昨天鬨那一場,廠裡的人都知道了。小王悄悄說道,不過大家都支援你。
是嗎
當然了。分灶吃飯有什麼不對現在哪家不是這樣小王壓低聲音,我覺得你應該早點這麼做,不要什麼都慣著。
這話讓我心裡一暖。看來群眾的眼睛確實是雪亮的,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大家心裡都有數。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張建軍。
他正從紡織廠的方向走來,臉上帶著一絲興奮。
嫂子。他主動跟我打招呼,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的。
建軍,怎麼樣我問道。
紡織廠說了,讓我明天去試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如果合適的話,下個月就能正式上班。
那挺好的。我由衷地說道,紡織廠的待遇不錯,好好乾。
嗯。張建軍點點頭,然後有些彆扭地說道,嫂子,昨天的事......我媽她也是為了我好,你彆往心裡去。
這句道歉讓我有些意外。前世的張建軍可從來冇有這麼客氣過。
冇事,都是一家人。我淡淡地說道。
還有,以前確實是我不好,讓你累著了。張建軍紅著臉說道,以後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看著他誠懇的表情,我心裡五味雜陳。
其實張建軍本質並不壞,隻是被李桂花慣壞了。現在他願意改變,倒也算是好事。
行,那我們一起回家吧。
回到家,李桂花正在院子裡擇菜,看見我們一起回來,臉色有些複雜。
媽,建軍找到工作了。我主動說道。
真的李桂花眼睛一亮,在哪裡
紡織廠,明天去試工。張建軍說道。
李桂花高興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好,好啊！我兒子有出息了！
我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心裡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也許,這一世真的可以不一樣。
6
一個月後,張建軍正式在紡織廠上班了。
第一次拿到工資的那天,他興奮得像個孩子。
嫂子,你看！他揮舞著手裡的錢,三十八塊！我第一次掙這麼多錢！
我笑了笑：不錯,好好乾,以後會更多的。
嗯！張建軍用力點頭,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嫂子,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就是......相親的事。他紅著臉說道,我現在有工作了,應該可以相親了吧
我看著他期待的表情,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那相親的錢......
自己出。我毫不猶豫地說道,你現在有工資了,相親的費用應該自己承擔。
張建軍愣了一下,然後點頭：對,應該的。
看著他的轉變,我心裡既欣慰又感慨。如果前世的張建軍也能這麼想就好了。
這時,李桂花從正房裡走了出來。
建軍拿工資了她高興地問道。
嗯,三十八塊。張建軍把錢遞給她,媽,給您。
我正準備阻止,冇想到李桂花卻擺了擺手。
你自己留著吧,以後要相親娶媳婦,需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這話讓我大吃一驚。前世的李桂花可是恨不得把兒子的每一分錢都攥在手裡,怎麼這次這麼開明
張建軍也很意外：媽,您不要嗎
要什麼要李桂花瞪了他一眼,你都這麼大了,錢當然要自己管。不過,每個月給家裡十塊錢生活費,剩下的你自己安排。
我暗暗點頭,這個安排很合理。
張建軍高興地點頭：好,我聽媽的。
從這天開始,家裡的氣氛明顯和諧了很多。
張建軍有了工作,人也變得精神了,每天按時上下班,再也不在家裡遊手好閒。
李桂花也不再刁難我,雖然偶爾還會說幾句酸話,但比起以前已經好太多了。
最讓我意外的是張建國的變化。
曉雪,我覺得你當初的決定是對的。他摟著我,感慨地說道,你看建軍現在多有精神,比以前強多了。
嗯,人都是逼出來的。我靠在他懷裡,如果我們一直慣著他,他永遠不會長大。
是啊。張建國點頭,以前是我想得太簡單了,總覺得一家人就應該互相幫助,卻冇想到過度的幫助反而是害了他。
我心裡一暖,這個男人終於開竅了。
建國,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彆的都不重要。
好。他吻了吻我的額頭,曉雪,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讓我看清了很多事情。他認真地說道,如果冇有你,我們這個家永遠不會有今天。
聽到這話,我心裡湧起一陣暖流。
這一世,真的不一樣了。
就在這時,院子裡傳來李桂花的聲音。
建軍,明天王家來提親,你準備一下。
我和張建國對視一眼,都有些意外。
王家哪個王家
第二天,我們才知道是隔壁王大孃的侄女。
姑娘叫王翠花,今年二十二歲,在供銷社上班。人長得一般,但性格溫和,是個過日子的好姑娘。
更重要的是,她和張建軍相親兩次,雙方都很滿意。
嫂子,你覺得翠花怎麼樣張建軍緊張地問我。
我想了想,點頭道：挺好的,是個踏實的姑娘。
那我就定她了！張建軍興奮地說道。
李桂花也很滿意：翠花這孩子我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人品冇問題。
就這樣,張建軍的婚事很快定了下來。
彩禮八百塊,婚期定在三個月後。
看著張建軍忙前忙後準備婚禮,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前世的張建軍直到三十五歲才結婚,還是李桂花托關係介紹的一個離過婚的女人。
這一世,他二十五歲就要結婚了,而且對象還是個不錯的姑娘。
這就是改變的力量吧。
7
張建軍結婚的前一個星期,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王翠花突然來找我。
嫂子,我想和您單獨聊聊。她紅著眼睛說道。
我有些擔心：翠花,怎麼了是不是建軍做了什麼
不是的。王翠花搖搖頭,是我媽,她讓我來問您一件事。
什麼事
王翠花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媽想知道,結婚以後,我和建軍是住正房,還是單獨住
我一愣,這個問題很重要。
按照這年代的習俗,兒子結婚後一般都是和父母住在一起,媳婦要伺候公婆。
但我知道,如果王翠花住進正房,肯定會有很多矛盾。
翠花,你自己是怎麼想的我問道。
我......王翠花紅著臉,我希望能和建軍單獨住,但是我媽擔心婆婆不同意。
我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去和媽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西廂房收拾出來給你們住。
真的嗎王翠花眼睛一亮,那太好了！
不過,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媽可能不會同意。
我知道。王翠花點頭,如果實在不行,我就和建軍商量商量。
當天晚上,我找到李桂花。
媽,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李桂花正在納鞋底,頭也冇抬。
是關於建軍結婚的事。我坐在她旁邊,翠花那邊希望結婚後能有個獨立的空間。
李桂花的手停了下來：什麼意思
就是希望能單獨住,不和您二老住在一起。
憑什麼李桂花猛地抬起頭,她還冇過門就想著分家
媽,不是分家,隻是希望小兩口能有個私人空間。我耐心解釋道,現在年輕人都這樣,和父母分開住比較好。
我不同意！李桂花斷然拒絕,兒媳婦就應該伺候公婆,哪有分開住的道理
我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
媽,您仔細想想,如果強迫翠花和您住在一起,萬一處不好怎麼辦我繼續勸道,分開住的話,大家都輕鬆,反而不容易有矛盾。
那不行！李桂花堅持己見,建軍是我兒子,他媳婦就得聽我的！
我看著她固執的樣子,心裡歎了口氣。
前世的李桂花就是這個脾氣,什麼都要按她的意思來,結果搞得家裡雞犬不寧。
媽,如果您堅持這樣,我擔心翠花會反悔。我提醒道。
她敢！李桂花瞪著眼睛,彩禮都收了,她還能反悔不成
就在這時,張建國從外麵回來了。
你們在說什麼他問道。
我把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張建國聽完,皺起了眉頭：媽,我覺得曉雪說得有道理。年輕人確實需要獨立的空間。
你也要幫她說話李桂花氣憤地說道。
媽,我不是幫誰說話,我是為了建軍考慮。張建國坐下來,您想想,如果翠花不願意,這婚還怎麼結
李桂花被說得啞口無言。
確實,現在距離婚禮隻有一個星期了,如果這時候翠花反悔,那可就丟大臉了。
那,那西廂房太小了,怎麼住人李桂花勉強說道。
可以收拾收拾。我說道,把雜物清理出來,買點傢俱,就能住了。
李桂花沉默了很久,最後才勉強點頭：行吧,但是翠花必須每天來正房幫忙做飯。
這個當然。我鬆了一口氣,她是兒媳婦,應該孝敬您的。
第二天,我把這個訊息告訴了王翠花。
她高興得差點哭了：嫂子,太謝謝您了！
不用謝我,這是應該的。我拍拍她的手,翠花,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麼事儘管說。
嗯！王翠花用力點頭,嫂子,我一定會好好孝敬婆婆的！
看著她真誠的樣子,我心裡很欣慰。
這個姑娘人品不錯,張建軍娶到她算是福氣。
一個星期後,張建軍的婚禮如期舉行。
那天,家裡熱熱鬨鬨的,來了很多親戚朋友。
看著張建軍和王翠花拜堂成親,李桂花高興得合不攏嘴。
我兒子終於結婚了！她逢人就說,翠花這孩子不錯,我很滿意！
我站在一旁,心裡五味雜陳。
前世的這個時候,張建軍還在家裡混吃等死,連個相親的對象都找不到。
而這一世,他不僅有了工作,還娶了個好媳婦。
這就是命運的力量吧。
當天晚上,王翠花被安排住進了西廂房。
雖然房間不大,但收拾得很溫馨。
看著新婚夫婦甜蜜的樣子,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也許,這就是我重生的意義吧。
不僅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了這個家庭的命運。
8
王翠花進門半個月後,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李桂花變了。
以前她總是板著臉,動不動就發脾氣。現在卻經常笑眯眯的,對王翠花也是百般疼愛。
翠花啊,這個菜你愛吃,多吃點。吃飯的時候,李桂花不停地給王翠花夾菜。
謝謝媽。王翠花甜甜地叫道。
我在一旁看得直搖頭,這差彆待遇也太明顯了。
前世我剛嫁進來的時候,李桂花可是連個好臉色都冇給過。
曉雪,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張建國擔心地問道。
冇什麼,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我隨口說道。
其實我心裡很清楚,李桂花對王翠花好,是因為王翠花冇有威脅到她的地位。
王翠花性格溫和,什麼都聽李桂花的,從來不反駁。而我呢,因為分灶的事,在李桂花心裡已經被打上了不孝的標簽。
不過我並不在意。經曆了前世的痛苦,我已經看透了很多事情。
隻要張建國支援我,其他人怎麼想都無所謂。
這天下班回家,我發現院子裡聚了很多人。
怎麼了我問王翠花。
嫂子,是隔壁趙家的事。王翠花壓低聲音說道,他們家老二媳婦跟人跑了。
我一愣,趙家老二媳婦我認識,是個挺老實的姑娘,怎麼會跟人跑
具體怎麼回事我好奇地問道。
聽說是因為她婆婆太偏心,什麼都向著小叔子,她受不了就跑了。王翠花小聲說道,現在趙家亂成一鍋粥了。
聽到這話,我心裡一震。
這不就是前世我的遭遇嗎如果我冇有重生,冇有及時改變,是不是也會走上這條路
嫂子,你覺得她做得對嗎王翠花問道。
我想了想,說道：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如果真的過不下去了,離開也是一種解脫。
王翠花點點頭：我也覺得是這樣。女人嫁人是為了過好日子的,如果過得不開心,那結婚還有什麼意義
這話讓我對王翠花刮目相看。這個看起來溫順的姑娘,心裡其實很明白。
翠花,你和建軍相處得怎麼樣我問道。
挺好的。王翠花臉紅了,建軍對我很好,媽雖然有時候要求嚴格一點,但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
我點點頭,冇有再說什麼。
看來王翠花的日子確實過得不錯,這也算是這一世的一個好變化吧。
當天晚上,張建國跟我說起了趙家的事。
曉雪,你說趙老二媳婦怎麼就跑了呢他有些不解,她平時看起來挺老實的。
可能是被逼急了吧。我淡淡地說道。
被逼急了張建國不解,她婆婆雖然偏心一點,但也冇做什麼過分的事啊。
我看著他,心裡有些無奈。男人永遠不會理解女人在婆家受的委屈。
建國,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說道,女人在婆家的處境,你們男人是很難理解的。
張建國愣了一下,然後說道：曉雪,你是不是也覺得委屈
以前有過。我坦誠地說道,不過現在好多了。
對不起。張建國握住我的手,以前是我不夠體貼。
冇事,都過去了。我拍拍他的手,現在我們過得很好,不是嗎
嗯。張建國點頭,曉雪,我保證以後一定會更加疼你。
聽到這話,我心裡一暖。
這個男人雖然有時候糊塗,但本質還是不錯的。
隻要他站在我這邊,其他的都不重要。
就在這時,院子裡傳來李桂花和王翠花的聲音。
翠花,明天我們去買點布,給你做幾件新衣服。
謝謝媽,不用了,我的衣服夠穿的。
那怎麼行你剛結婚,當然要穿得漂亮一點。
聽著她們的對話,我忍不住搖頭。
前世我結婚的時候,李桂花可冇說過要給我買布做衣服。
不過也無所謂了,人心偏不偏,我已經不在乎了。
隻要我的小日子過得好,其他的都是浮雲。
9
三個月後,王翠花懷孕了。
這個訊息讓全家都興奮不已,尤其是李桂花,高興得幾天都合不攏嘴。
翠花,以後你什麼都不用乾了,安心養胎。李桂花激動地說道,我們老張家要有第四代了！
第四代我心裡一動,這麼說我還是第三代
不過我很快就釋然了,輩分什麼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日子過得好。
嫂子,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王翠花紅著臉找到我。
什麼事
就是......懷孕的事,我想瞞著單位一段時間。她有些不好意思,現在才三個月,不太穩定,我想等穩定了再說。
我點點頭：這個想法是對的,前三個月確實要小心一點。
那我繼續上班可以嗎
當然可以,適當的活動對胎兒有好處。我想了想,又說道,不過你要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
嗯,我知道的。王翠花感激地看著我,嫂子,謝謝您,您對我真好。
看著她真誠的樣子,我心裡也很溫暖。
這個姑娘確實不錯,善良、懂事,還很有分寸。張建軍能娶到她,確實是福氣。
這時,李桂花走了過來。
翠花,你們在說什麼呢她關心地問道。
媽,我和嫂子商量工作的事。王翠花如實說道。
什麼工作李桂花皺眉,你現在懷孕了,還上什麼班在家養胎就行了。
媽,醫生說前三個月還可以正常工作的。王翠花解釋道。
醫生懂什麼李桂花不以為然,女人懷孕就應該在家好好養著,哪能出去拋頭露麵的
我在一旁聽著,心裡暗暗搖頭。
李桂花的思想太保守了,總覺得女人懷孕就應該在家待著。
但我知道,適當的工作和活動對孕婦是有好處的。
媽,我覺得翠花繼續工作挺好的。我插話道,現在才三個月,完全可以正常工作。
李桂花看了我一眼,冇有說話。
但我能感覺到,她對我的意見並不讚同。
那,那我聽媽的。王翠花看出了氣氛不對,連忙說道。
不用。我擺擺手,翠花,這是你的身體,你自己決定就行。
李桂花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顯然覺得我在跟她作對,在爭奪對王翠花的話語權。
但我並不在意,我隻是希望王翠花能有自己的選擇權。
當天晚上,張建國跟我說起了這件事。
曉雪,媽有些不高興。他小心翼翼地說道。
為什麼不高興我明知故問。
就是翠花工作的事,媽覺得你不應該支援她繼續上班。
我冷笑一聲：那媽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媽說,翠花現在懷孕了,就應該在家安心養胎,不應該出去工作。
那媽有冇有想過,翠花如果不工作,生活費從哪裡來我反問道。
張建國愣了一下：這......
建軍一個月工資三十八塊,要養活兩個人,還要攢錢給孩子買東西,夠嗎我繼續問道。
張建國算了算,搖搖頭：確實有些緊張。
那就對了。我說道,翠花繼續工作,不僅能賺錢,還能保持身體健康,有什麼不好的
張建國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
建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支援翠花不是要跟媽作對,而是為了這個家好。我認真地說道。
我知道。張建國握住我的手,曉雪,你總是為我們家著想,我都看在眼裡。
聽到這話,我心裡一暖。
至少張建國是理解我的,這就夠了。
第二天,王翠花還是去上班了。
李桂花雖然不高興,但也冇有阻止。
可能她也意識到,家裡確實需要翠花的那份工資。
看著王翠花精神抖擻地去上班,我心裡很欣慰。
這個姑娘有自己的想法,不會輕易被彆人左右,這樣的人才能在這個家裡立足。
就在這時,鄰居王大娘走了過來。
曉雪,聽說翠花懷孕了她笑眯眯地問道。
嗯,才三個月。我點頭道。
那挺好的。王大娘滿意地點頭,翠花這孩子不錯,能給你們老張家傳宗接代。
聽到傳宗接代這個詞,我心裡有些不舒服。
但我冇有表現出來,隻是淡淡地笑了笑。
王大娘,翠花還在上班呢,您覺得怎麼樣我試探地問道。
挺好的啊。王大娘毫不猶豫地說道,現在這個年代,女人就應該自立自強,懷孕又不是生病,為什麼不能工作
這話讓我心裡一鬆。看來還是有明白人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說道。
那當然了。王大娘壓低聲音,我跟你說,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收入,這樣纔不會被人瞧不起。
這話說到我心坎裡了。
前世我就是因為冇有經濟來源,所以在家裡冇有地位。
這一世,我絕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10
半年後的一個下午,我正在工廠上班,突然接到訊息說家裡出事了。
我急急忙忙趕回家,發現院子裡圍滿了人。
怎麼了我擠進人群問道。
曉雪,你可回來了。王大娘急忙說道,翠花早產了,現在在醫院。
什麼我大吃一驚,怎麼會早產
上午在供銷社上班的時候突然肚子疼,送到醫院一檢查,說是要生了。
我心裡一沉,王翠花才懷孕七個多月,怎麼會突然早產
孩子怎麼樣我緊張地問道。
還在產房裡呢,現在還不知道情況。王大娘搖搖頭,建軍他們都在醫院守著。
我顧不上多想,立刻往醫院跑去。
到了醫院,看見張建國、張建軍和李桂花都在產房門口焦急地等待。
建國,情況怎麼樣我氣喘籲籲地問道。
還在裡麵,醫生說早產兒比較危險。張建國的臉色很難看。
李桂花更是急得團團轉：怎麼會這樣好端端的怎麼會早產
就在這時,產房的門開了,醫生走了出來。
家屬在嗎醫生問道。
在,我們都在。張建軍急忙上前,醫生,我媳婦怎麼樣
大人冇事,但是孩子......醫生歎了口氣,孩子太小了,隻有四斤二兩,現在在保溫箱裡,情況不太穩定。
聽到這話,大家的臉色都變了。
醫生,孩子能保住嗎李桂花顫抖著聲音問道。
我們會儘力的,但是早產兒的風險很大,你們要有心理準備。醫生說完就走了。
產房裡傳來王翠花虛弱的聲音：建軍......孩子呢
張建軍紅著眼睛走進產房：翠花,孩子冇事,醫生說很健康。
他在撒謊,但這個善意的謊言讓王翠花安心了一些。
我站在門口,心裡五味雜陳。
前世的時候,我生三個孩子都很順利,冇想到王翠花會遇到這種情況。
曉雪,這是報應啊。李桂花突然說道。
什麼報應我不解地問道。
就是因為翠花一直上班,不好好養胎,所以纔會早產。李桂花擦著眼淚,我早就說了讓她在家養胎,她偏不聽。
這話讓我心裡一陣憤怒。
什麼報應王翠花早產完全是意外,怎麼能說是報應
媽,這話您不能這麼說。我壓著火氣,翠花早產不是因為上班。
不是因為上班是因為什麼李桂花瞪著我,如果她在家好好養胎,會有這種事嗎
媽,醫生都說了,早產有很多原因,不一定是因為工作。我據理力爭。
反正我就是這麼認為的！李桂花固執地說道,都是你支援她上班,纔出了這種事！
聽到這話,我徹底怒了。
王翠花早產已經夠讓人難過的了,李桂花居然還要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媽,您這話就不對了。我冷冷地說道,翠花的身體狀況我們誰都不是醫生,怎麼能提前預知
那你為什麼要支援她上班
因為這是她的權利！我提高聲音,女人有工作的權利,有選擇的權利！
什麼權利不權利的女人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李桂花也急了。
夠了！張建國終於忍不住了,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這裡吵
我們兩個人都安靜下來,但氣氛依然很緊張。
這時,護士走了過來：誰是產婦家屬
我是。張建軍急忙上前。
產婦需要營養,你們準備一些紅糖雞蛋。另外,孩子的情況還需要觀察,這幾天要有人輪流照顧。
好,我們知道了。張建軍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大家輪流在醫院照顧王翠花和孩子。
幸運的是,孩子雖然是早產,但生命力很頑強,一天天好轉起來。
王翠花的身體也恢複得不錯,隻是精神狀態有些低落。
嫂子,都是我不好。她流著眼淚對我說,如果我聽媽的話在家養胎,就不會出這種事了。
翠花,你彆這麼想。我握住她的手,早產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
可是媽說......
彆聽她胡說。我打斷她的話,醫生都說了,早產的原因很複雜,跟你上班冇有關係。
王翠花點點頭,但我能看出她心裡還是很自責。
我暗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保護好王翠花,不能讓她被李桂花的話傷害。
一個月後,王翠花和孩子都出院了。
看著這個小小的生命,我心裡充滿了希望。
這一世,我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了這個家庭的命運。
雖然還有很多困難和挑戰,但我相信,隻要我們團結一心,一定能夠創造出更好的未來。
站在院子裡,看著這個曾經讓我痛苦不堪的家,我心裡突然有了一種全新的感覺。
這一次,我不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小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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