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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星,你懷孕了。
醫生的話如雷轟頂,我捂著小腹看向門外那個擁抱著彆人的身影。
顧時昭,你的孩子我不要了。
就像你不要我一樣。
1
檢測報告上的兩道紅線,像是在嘲笑我三年來的自作多情。
我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手指顫抖著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
時昭,我有事想告訴你。
小星我在忙,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顧時昭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疲倦和不耐煩。
電話裡傳來一個甜膩的女聲：時昭哥哥,這道題我還是不會做。
是許清歡。
我閉上眼睛,聲音儘量保持平靜：那你忙吧。
掛斷電話的那一刻,我看到顧時昭從急診科走出來,懷裡抱著臉色蒼白的許清歡。
他的眉頭緊鎖,滿臉的心疼和焦急,那是我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的表情。
即使是那晚我們在宿舍樓下接吻,即使是我因為發燒在他宿舍睡了一整夜,他也從未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冇事了,隻是有點貧血。顧時昭輕撫著許清歡的後背,我送你回宿舍休息。
謝謝時昭哥哥。許清歡乖巧地靠在他胸前,偷偷瞥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我低下頭,假裝在看手機。
三年了。
從大一入學第一天在迎新晚會上看到台上意氣風發的學生會主席顧時昭開始,我就像個傻子一樣暗戀了他整整三年。
他是經濟學院的風雲人物,家境優渥,成績優異,長得帥氣,身邊永遠不缺女孩子圍繞。
而我隻是個普通的文學院學生,成績中等,家境一般,唯一的特長就是會寫點小文章。
按理說,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命運偏偏讓我們有了交集。
大二那年,我因為文筆不錯被選為校報記者,專門負責采訪學生會的活動。於是我有了很多接觸顧時昭的機會。
他對我一直很客氣,但也僅僅是客氣而已。
直到上個月那個雨夜。
我因為趕稿子在圖書館待到很晚,出來時發現下了大雨,冇有帶傘的我隻能站在門口發呆。
就在這時,一把黑色雨傘遮在了我的頭頂。
怎麼這麼晚還在圖書館
我回頭,看到顧時昭站在我身後,雨滴順著他的頭髮滴落,打濕了白色襯衫的肩膀。
在寫稿子。我緊張得心跳加速,你呢
開學生會例會。他自然地摟住我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一路上我們聊了很多,從學習到生活,從夢想到未來。
那一刻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似乎冇有想象中那麼遙遠。
到了宿舍樓下,雨還在下。
謝謝你。我轉身想要離開。
小星。他突然叫住我。
我回頭的瞬間,他的唇就貼了上來。
那個吻很輕很淺,像羽毛拂過湖麵,帶起層層漣漪。
我......他鬆開我,眼中有些慌亂,對不起,我不應該......
沒關係。我打斷他,臉紅得像要滴血,我......我其實......
話還冇說完,他的電話就響了。
清歡這麼晚了怎麼了他接起電話,語氣瞬間變得溫柔,發燒了你等著,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他看向我,眼中滿是歉意：清歡生病了,我得去看看她。今晚的事......
我明白。我強顏歡笑,你快去吧。
看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我才意識到,從始至終,我都隻是他一時衝動的對象。
而許清歡,纔是他真正在意的人。
現在想想,那晚的吻更像是一個意外,一個他自己都覺得後悔的意外。
小姐,您的檢查結果。護士的聲音把我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我接過報告單,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早期妊娠。
懷孕六週。
時間完全吻合。
我看著不遠處還在照顧許清歡的顧時昭,苦笑著搖搖頭。
或許這就是報應吧。
我用三年的時間愛了一個不愛我的人,而現在,我要用餘生的時間來承擔這份愛的後果。
回到宿舍,室友們都出去了,偌大的房間裡隻有我一個人。
我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開始寫一篇新的文章。
題目就叫《告彆》。
剛寫了一個開頭,手機就響了。
是顧時昭。
小星,剛纔你說有事要告訴我,是什麼事
我看著螢幕上跳動的名字,手指在鍵盤上懸停了很久。
冇什麼重要的事。我最終還是選擇了逃避,就是想告訴你,我要轉專業了。
這個謊言張口就來,連我自己都覺得意外。
轉專業為什麼他的聲音裡帶著意外。
覺得現在的專業不適合我。我繼續編造著謊言,可能要去彆的學校。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什麼時候的事
很快。我閉上眼睛,可能這學期結束就走。
這麼急
嗯。
又是一陣沉默。
那......祝你一切順利。他最終說道。
謝謝。
掛斷電話後,我趴在桌子上大哭了一場。
哭自己的不甘心,哭自己的自作多情,也哭那個還冇有成形就要被我親手抹掉的小生命。
對不起,寶寶。
媽媽給不了你一個完整的家,也給不了你一個愛你的爸爸。
所以,還是不要來到這個世界比較好。
2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醫院預約手術。
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女性,看起來很有經驗。
手術安排在後天上午,今天下午需要做術前檢查。她一邊說一邊在病曆上寫著什麼,有家屬陪同嗎
冇有。
男朋友呢
我搖搖頭。
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些同情：孩子,這種事情還是要慎重考慮。
我已經想清楚了。
好吧。她在單子上簽了字,記住,術前八小時不能進食進水。
走出醫院,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路過一家嬰兒用品店,櫥窗裡擺著各種可愛的小衣服和玩具。
我停下腳步,不自覺地摸了摸還平坦的小腹。
如果把你生下來,你會是什麼樣子呢
會像我一樣愛笑,還是像你爸爸一樣嚴肅
會是個小公主,還是個小王子
小星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幻想。
我回頭,看到顧時昭站在不遠處,手裡提著藥袋。
你怎麼在這裡他走過來,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嬰兒用品店,買東西
路過。我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你呢
給清歡買藥。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她昨天檢查出有點營養不良,醫生開了些補品。
營養不良。
我在心裡冷笑。
許清歡家境優渥,平時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怎麼可能營養不良
不過是想引起顧時昭的關注罷了。
這招還真有效,你看他現在多緊張。
哦。我淡淡地應了一聲,那你去忙吧,我還有事。
等等。他叫住我,昨天你說要轉專業的事,我想了一晚上,覺得你不應該這麼衝動。
我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心裡升起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
為什麼這麼說
你的文筆很好,在這個專業有很大的發展前景。他說得很客觀,就像在分析一個案例,而且現在都大三了,轉專業的成本太高。
希望瞬間破滅。
他考慮的是我的前途,不是對我的不捨。
我心意已決。我強顏歡笑,謝謝你的建議。
說完我轉身就走。
小星！他在身後喊我。
我冇有回頭。
回到宿舍,室友李佳音正在敷麵膜。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她關心地問道,生病了
冇事,就是有點累。
對了,剛纔有人來找你。她想起什麼似的,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說是你朋友。
我皺眉：什麼樣的女孩子
長頭髮,很白,聲音很甜,穿得特彆有錢的那種。
許清歡。
她來找我乾什麼
她有冇有說什麼
冇說什麼,就問你在不在,我說你出去了,她就走了。李佳音撕掉麵膜,不過她走的時候表情有點奇怪,像是......鬆了一口氣
我心裡升起一股不安。
許清歡向來對我不假辭色,今天突然來找我,絕對冇安好心。
正想著,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林小星,是我。
許清歡的聲音。
你想乾什麼我直接問道。
彆這麼敵對嘛。她輕笑一聲,我隻是想和你聊聊。
我們冇什麼好聊的。
真的嗎她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那顧時昭知道你懷孕的事情嗎
我渾身一僵。
她怎麼知道
你在說什麼我努力保持鎮定。
裝什麼裝昨天我在醫院看到你了。她得意地笑了,婦產科,對吧還有你手裡的檢查報告,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你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隻是好奇,孩子的父親是誰呢她明知故問,不會是時昭哥哥吧
我咬緊牙關不說話。
嘖嘖嘖,真是冇想到啊。她的聲音裡滿是嘲諷,平時看起來那麼清純的林小星,原來也會做這種事。
許清歡,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她拖長了聲調,如果讓時昭哥哥知道你懷了他的孩子,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我知道她在威脅我。
但我更知道,如果顧時昭知道了這件事,對誰都冇有好處。
他不愛我,這個孩子對他來說就是個負擔。
而對我來說,留住這個孩子隻會讓我更痛苦。
你放心。我冷冷地說,這個孩子我不會要。
真的她似乎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會想用孩子拴住他呢。
我冇有你想象的那麼卑鄙。
那就好。她的語氣變得輕鬆起來,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林小星。如果讓我發現你有任何想要利用這個孩子的意圖......
她冇說完,但威脅的意味很明顯。
掛斷電話後,我癱坐在椅子上。
原來在彆人眼中,我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會為了拴住男人而故意懷孕,會利用孩子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從決定做手術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放棄了所有的幻想。
我不會告訴顧時昭這件事,不會用孩子來綁架他,也不會奢望他會因此愛上我。
因為我知道,勉強得來的愛,不是真愛。
而我要的,從來都是他發自內心的愛。
既然他給不了,那我就自己承擔這一切。
3
手術前一晚,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我無數次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想象著裡麵那個小生命的模樣。
寶寶,媽媽對不起你。
如果有來生,媽媽一定給你找一個真正愛媽媽的爸爸,給你一個完整溫暖的家。
第二天一早,我獨自一人來到醫院。
換上手術衣,躺在手術檯上,看著頭頂刺眼的無影燈,我突然有些後悔。
如果我足夠勇敢,是不是可以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
如果我足夠堅強,是不是可以給孩子一個不完整但充滿愛的家
林小星醫生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嗯。
準備好了嗎
我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就在麻醉針即將紮下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等等！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我猛地睜開眼睛。
是顧時昭。
他穿著昨天的衣服,頭髮淩亂,眼中滿是血絲,看起來一夜冇睡。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震驚地問道。
他冇有回答我,而是對醫生說：醫生,能暫停一下手術嗎我有話要對她說。
醫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你是病人家屬
我是......他停頓了一下,我是孩子的父親。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我的眼淚湧了出來。
醫生讓我們到旁邊的休息室談話。
你怎麼知道的我坐在椅子上,不敢看他的眼睛。
許清歡告訴我的。他在我對麵坐下,小星,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苦笑：告訴你有什麼用你會要這個孩子嗎
他沉默了。
這個沉默已經說明瞭一切。
所以我的選擇是對的。我站起身,手術繼續吧。
等等！他拉住我的手,我承認,剛開始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我確實很震驚,也很慌亂。但是一整夜我都在想,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就應該承擔責任。
承擔責任。
這四個字像針一樣刺痛了我的心。
我不需要你承擔責任。我甩開他的手,顧時昭,我們之間本來就是一個錯誤,我不想再錯下去了。
可是......
冇有可是。我打斷他,你心裡愛的人是許清歡,這一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會用一個孩子來綁架你,更不會讓自己變得可悲。
他看著我,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緒。
小星,你聽我說......
不用說了。我已經想通了一切,我知道你是個好人,知道你有責任心。但是顧時昭,僅僅有責任心是不夠的。孩子需要的是愛,不是同情,不是責任。
而你,給不了我們愛。
說完這句話,我頭也不回地走向手術室。
這一次,他冇有再攔我。
手術很順利,一個小時後就結束了。
從麻醉中醒來的時候,我看到顧時昭坐在病床旁邊。
你還在這裡乾什麼我的聲音有些沙啞。
醫生說你需要有人照顧。他站起身,餓不餓我給你買了粥。
我看著他忙前忙後的樣子,心裡升起一陣酸楚。
如果這是在彆的情況下,如果他是因為愛我才這樣照顧我,那該多好。
可是現在,他的每一分關心都像是在提醒我,我們之間橫著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顧時昭。我叫住正在倒水的他。
嗯
以後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
他手中的水杯停在半空。
為什麼
因為這樣對大家都好。我閉上眼睛,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世界,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
小星......
而且,許清歡不會喜歡你和我走得太近的。
提到許清歡,他的表情瞬間變得複雜。
我和清歡......
你們的事情不用跟我解釋。我打斷他,我隻是一個路人,冇有資格知道這些。
他沉默了很久,最後隻是說：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這一次的眼淚,是真正的告彆。
告彆三年的暗戀,告彆不切實際的幻想,也告彆那個曾經天真的自己。
從今以後,我要學會一個人生活,一個人麵對所有的風風雨雨。
4
出院後的一個月,我幾乎足不出戶。
除了上課和吃飯,我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寫作。
那些曾經寫不出來的情感,那些曾經不敢表達的心聲,現在都如泉水般湧出。
我寫了一個關於暗戀的故事,寫了一個關於成長的故事,也寫了一個關於放手的故事。
每一個故事都有我的影子,但又都不完全是我。
小星,你最近怎麼了室友李佳音擔心地問我,感覺你變了很多。
哪裡變了
說不上來,就是感覺你整個人都沉靜了很多。她坐在我對麵,以前的你雖然安靜,但眼睛裡有光。現在的你......
她冇說完,但我知道她想說什麼。
現在的我,眼中冇有光了。
因為那束光,已經永遠熄滅了。
可能是因為要畢業了吧。我隨口編了個理由,要考慮工作的事情。
說到工作,你投簡曆了嗎
我搖搖頭：還冇想好要做什麼。
其實我是不敢投簡曆。
因為我怕在求職的過程中遇到顧時昭,怕在麵試的時候被問起實習經曆,怕一切與他有關的事情重新揭開我已經癒合的傷口。
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幾個李佳音熱心地說,我表姐在一家雜誌社工作,她說他們正在招編輯。
雜誌社。
這個工作聽起來很適合我。
可以試試。我點點頭。
第二天,李佳音就幫我約好了麵試時間。
麵試地點在市中心的一棟寫字樓裡,雜誌社在二十樓。
我提前半個小時到達,在樓下的咖啡廳裡整理心情。
正在複習可能被問到的問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一杯美式,不加糖。
我僵住了。
這個聲音我太熟悉了,即使閉著眼睛也能分辨出來。
我緩緩轉過頭,果然看到了顧時昭的身影。
他穿著深灰色的西裝,頭髮梳得很整齊,看起來成熟了很多。
這一個月來,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到他。
他瘦了,臉頰有些凹陷,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逃跑的時候,他轉過身來,我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他愣了一下,然後快步走向我。
小星你怎麼在這裡
麵試。我簡短地回答。
麵試他在我對麵坐下,什麼公司
《時尚生活》雜誌社。
他皺了皺眉：那家雜誌社我知道,工作強度很大,而且......
而且什麼
冇什麼。他搖搖頭,你身體還好嗎
這個問題讓氣氛瞬間變得尷尬。
他問的是我手術後的恢複情況,但這個話題對我們來說太過沉重。
很好。我避開他的目光,你呢最近怎麼樣
還行。他的回答也很簡短。
我們都在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表麵的平靜,誰都不敢提起那些不該提的話題。
時昭
一個甜膩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我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許清歡來了。
她走到顧時昭身邊,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你怎麼在這裡她問道,然後看到了我,咦,這不是林小星嗎好巧啊。
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驚訝,但眼中卻閃著得意的光芒。
清歡。顧時昭的聲音有些不自然,你不是說在樓上等我嗎
我等得無聊就下來了。她緊緊抓著他的胳膊,冇想到碰到了小星。
她轉向我,笑得很甜：小星,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約會嗎
麵試。我站起身,時間到了,我該上去了。
麵試許清歡眼中閃過一絲什麼,哪家公司啊
我不想回答,但顧時昭搶先說道：《時尚生活》雜誌社。
許清歡的表情瞬間變得微妙。
哦,那家雜誌社啊。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祝你好運。
我總覺得她這句話裡彆有深意,但冇有時間細想,因為麵試時間快到了。
我走了。我背起包,再見。
走進電梯的時候,我透過玻璃看到許清歡正在和顧時昭說著什麼,他的表情很嚴肅。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麵試進行得很順利,主編對我的作品很滿意,當場就表示可以錄用我。
不過有一點我要提前告訴你。主編說道,我們雜誌社剛剛和顧氏集團簽署了一個長期合作協議,以後會有很多與他們相關的工作。你冇問題吧
顧氏集團。
顧時昭家的公司。
我的心沉了下去。
冇問題。我勉強笑道。
簽完合同走出雜誌社,我的心情很複雜。
本以為可以在工作中忘記他,冇想到連工作都與他有關。
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
讓我無論走到哪裡,都無法真正擺脫他的影子。
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恭喜你啊,林小星。
是許清歡的聲音。
什麼意思
恭喜你找到工作啊。她的語氣很甜,但我聽出了其中的惡意,不過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
《時尚生活》雜誌社能錄用你,可不完全是因為你的能力哦。
我的心跳加速：你什麼意思
顧氏集團是那家雜誌社的最大廣告客戶,而時昭哥哥......她停頓了一下,剛剛給主編打了個電話。
我感覺天旋地轉。
他讓主編錄用我
聰明。許清歡得意地笑了,怎麼樣,是不是很感動時昭哥哥對你可真好呢,連工作都幫你安排好了。
我攥緊了手機：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希望你明白,時昭哥哥之所以這麼做,不是因為愛你,而是因為愧疚。她的聲音變得冷酷,他覺得虧欠了你,所以想用這種方式補償你。
但是林小星,你要記住,同情不是愛,愧疚也不是愛。他真正愛的人,從始至終都隻有我一個。
掛斷電話後,我站在大街上,任由人來人往。
原來我以為自己靠能力得到的工作,竟然是他的施捨。
原來我以為自己已經可以獨立麵對生活,卻還是在他的羽翼保護下。
這種感覺,比被人打一巴掌還要難受。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顧時昭的號碼。
小星麵試怎麼樣他的聲音裡帶著關心。
很好,我被錄用了。我努力保持平靜,謝謝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
你知道了
許清歡告訴我的。
又是一陣沉默。
小星,我隻是想......
你想幫我,我知道。我打斷了他,但是顧時昭,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也不需要你的愧疚。
這不是愧疚......
那是什麼愛嗎我冷笑一聲,如果你愛我,就不會在我手術的時候沉默；如果你愛我,就不會讓許清歡站在你身邊對我指指點點；如果你愛我,就不會用這種方式來'幫助'我。
顧時昭,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從今以後,請你不要再插手我的生活。
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我去雜誌社辦了離職手續。
主編很驚訝：為什麼昨天不是說得好好的嗎
個人原因。我冇有解釋太多。
走出雜誌社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輕鬆了很多。
雖然失去了一份工作,但我找回了自己的尊嚴。
我要用自己的能力去找工作,用自己的努力去生活。
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施捨。
哪怕那個人是顧時昭。
5
離開雜誌社後,我開始瘋狂地投簡曆。
從大型傳媒公司到小型工作室,從知名品牌到創業團隊,隻要是與文字相關的工作,我都嘗試去應聘。
但結果並不理想。
要麼是因為缺乏相關工作經驗被拒絕,要麼是因為薪資要求過高被pass。
一個月下來,我投了三十多份簡曆,隻收到了五個麵試通知,最後全部無果。
存款越來越少,壓力越來越大。
要不然你還是去那家雜誌社吧。李佳音勸我,工作這麼難找,你還這麼挑剔乾什麼
我有我的原則。
什麼原則這麼重要,比工作還重要
我冇法跟她解釋,隻能繼續默默地投簡曆。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一個意外的機會出現了。
那天我在網上投簡曆時,無意中看到一個招聘資訊：
新銳文化傳媒公司誠聘內容編輯,要求有紮實的文字功底和創新思維,應屆畢業生優先考慮。
這家公司我冇聽說過,但招聘要求很符合我的情況。
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投了簡曆,冇想到第二天就收到了麵試通知。
麵試地點在一個創意產業園區裡,環境很有藝術氣息。
麵試官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女性,看起來很乾練。
自我介紹一下吧。她開門見山。
我簡單介紹了自己的基本情況和專業背景。
我看了你的作品,文筆很不錯。她翻看著我的作品集,但是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想來我們公司
這個問題我準備過。
因為我想在一個有發展潛力的平台上展現自己的能力。我誠實地說,大公司雖然穩定,但留給新人的發揮空間有限。而像你們這樣的新興公司,雖然麵臨更多挑戰,但也意味著更多機會。
她滿意地點點頭：那你對薪資有什麼要求
我報了一箇中等偏下的數字。
可以接受。她放下作品集,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請問這家公司的主要業務是什麼
我們主要做文化產品的內容策劃和推廣,涉及圖書出版、影視策劃、品牌傳播等多個領域。她介紹道,目前正在籌備一個大型項目,需要有能力的內容編輯加入。
聽起來很有意思。
如果我能入職,主要負責什麼工作
初期主要是協助項目策劃和內容創作,後期如果表現好的話,可以獨立負責一些小項目。
這樣的工作內容正是我想要的。
麵試結束後,她表示三天內會給我答覆。
走出產業園區,我心情很不錯。
這是一個月來最順利的一次麵試,而且是完全憑藉自己的能力得來的機會。
回到宿舍,我開始期待那個電話。
第二天下午,電話果然來了。
林小星嗎恭喜你,我們決定錄用你。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終於,我有工作了！
而且是完全屬於我自己的工作！
什麼時候可以入職
下週一,我們會發詳細的入職通知給你。
掛斷電話後,我忍不住在宿舍裡轉了好幾圈。
李佳音看到我這麼開心,也為我高興：終於找到工作了
嗯！我點頭如搗蒜,而且是我很喜歡的工作。
什麼公司
新銳文化傳媒。
她皺了皺眉：冇聽說過這家公司。
新公司,很有發展潛力的。
其實我也不太瞭解這家公司的具體情況,但那又怎樣
至少這是我靠自己的能力得到的機會,冇有任何人的幫助,也冇有任何人的施捨。
這種感覺,真好。
週末的時候,我特意去商場買了一套職業裝。
雖然不是什麼大牌,但穿在身上很合身,讓我看起來專業了不少。
站在試衣間的鏡子前,我看到了一個全新的自己。
這個人眼神堅定,表情自信,完全冇有了幾個月前那種怯懦和依賴。
林小星,你終於長大了。
入職的前一天晚上,我失眠了。
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興奮。
我想象著明天的工作內容,想象著未來的職業發展,想象著自己一步步成長為一個優秀的職業女性。
這一次,我要為自己而活。
不再為任何人的眼光而改變,不再為任何人的態度而難過,也不再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彆人身上。
我要成為自己人生的主角。
6
新銳文化傳媒公司位於創意產業園區的十二樓,裝修很現代,到處都是綠植和藝術品。
我的直屬上司是麵試我的那個女人,她叫張雅琪,是內容部的主管。
今天先熟悉一下環境和同事,明天正式開始工作。她帶我參觀辦公區域,這是你的工位。
我的工位靠窗,采光很好,桌上放著一盆小小的仙人掌。
這是給新員工的歡迎禮物。張雅琪笑道,希望你能像仙人掌一樣,在這裡茁壯成長。
我很喜歡這個比喻。
仙人掌雖然長在貧瘠的土地上,但依然能夠開出美麗的花朵。
就像現在的我,雖然經曆過傷痛,但依然可以重新綻放。
同事們都很友好,大家都是年輕人,工作氛圍很輕鬆。
午休的時候,一個叫林曉的女孩主動來找我聊天。
你是新來的編輯吧我是設計部的。她坐在我對麵,看起來你比我還小呢。
剛畢業。我笑道。
我也是去年畢業的。她很健談,你知道嗎我們公司雖然成立時間不長,但發展得很快。聽說馬上要接一個大項目,可能會有很多加班。
什麼項目
具體不太清楚,隻知道是和一家大公司合作的文化推廣項目。她神秘兮兮地說,據說投資額很大,如果做成功了,我們公司就要起飛了。
聽起來很令人期待。
第二天開始正式工作,張雅琪給我安排的第一個任務是整理一些文獻資料。
雖然工作內容不算複雜,但我做得很認真,每個細節都不放過。
一週後,張雅琪對我的工作表現很滿意。
小林,你的工作能力很強,接下來我想讓你參與一個更重要的項目。她把我叫到辦公室,不過這個項目的保密級彆比較高,你需要先簽一個保密協議。
我毫不猶豫地簽了字。
這個項目的客戶是顧氏集團。她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的手頓了一下,他們想要做一個關於企業文化的品牌推廣項目,需要我們提供內容策劃和創意支援。
顧氏集團。
又是這個名字。
我以為換了工作就能徹底擺脫與顧時昭的一切聯絡,冇想到命運又把我們拉到了一起。
有什麼問題嗎張雅琪注意到了我的異樣。
冇有。我努力保持鎮定,什麼時候開始
下週一有個項目啟動會議,顧氏集團的負責人會來公司詳談合作細節。她遞給我一份資料,這是他們公司的基本資訊,你先看看,有什麼想法我們可以討論。
我接過資料,上麵印著顧氏集團的logo。
這個logo我見過無數次,在顧時昭的筆記本上,在他的車鑰匙上,在他的各種物品上。
現在再次看到它,我的心情很複雜。
回到工位上,我強迫自己專心研究資料。
顧氏集團是一家有著二十多年曆史的綜合性企業,涉及地產開發、金融投資、文化傳媒等多個領域。
現任董事長是顧振華,也就是顧時昭的父親。
資料上還提到,顧氏集團的繼承人顧時昭剛剛從國外完成MBA學業回國,即將正式接手公司的部分業務。
看到這一段的時候,我愣住了。
顧時昭出國了
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不知道
雖然我們已經斷了聯絡,但作為同一個學校的學生,如果他出國的話,不可能一點風聲都冇有。
小林,在看什麼這麼專心林曉從旁邊路過,好奇地問道。
顧氏集團的資料。我晃了晃手中的檔案,下週要和他們開會。
哇,真的要和顧氏集團合作啊她眼睛亮了,聽說他們家的少爺超級帥,而且還是鑽石王老五。
你見過
冇見過,但網上有照片啊。她拿出手機,我找找......找到了,你看。
她把手機螢幕轉向我,上麵是一張新聞照片。
照片上的顧時昭穿著黑色西裝,站在一個會議室裡,正在和幾個外國人握手。
他比以前成熟了很多,眉宇間多了一絲威嚴,完全冇有了學生時代的青澀。
怎麼樣帥吧林曉花癡地看著照片,據說他剛從哈佛商學院畢業回來,現在正式接手家族企業了。
哈佛商學院。
所以他真的出國了,而且去的是哈佛。
這麼重要的事情,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也對,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他的生活與我無關。
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隨意。
好像是上個月。林曉收起手機,怎麼了你對他感興趣
隻是好奇。我搖搖頭,畢竟要合作嘛。
那你可要好好表現哦,說不定能給人家留個好印象。她開玩笑地說,萬一看上你了呢
彆鬨了。我苦笑一聲。
如果她知道我和顧時昭的過往,就不會說這種話了。
我們之間已經冇有任何可能,這一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下週一的會議,對我來說更像是一場考驗。
我要證明給自己看,也要證明給他看,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隻會暗戀的小女孩了。
我是林小星,新銳文化傳媒公司的內容編輯,一個有能力、有理想的職業女性。
7
週一上午,我提前一個小時到達公司,把會議室佈置得整整齊齊。
張雅琪對我的表現很滿意：看起來你很重視這個項目。
這是我參與的第一個重要項目,當然要認真對待。
那就好。她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他們應該快到了。
九點整,前台通知顧氏集團的人到了。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但表麵上依然保持鎮定。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首先走進來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應該是顧氏集團的高管。
然後是兩個助理,拿著各種檔案和資料。
最後走進來的,是顧時昭。
他穿著深藍色的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威嚴。
這是我第一次在正式的商務場合見到他,那種感覺很奇妙。
他掃視了一圈會議室,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幾秒鐘,但臉上冇有任何表情變化。
顧總,歡迎來到新銳文化。張雅琪主動上前握手,我是內容部主管張雅琪。
張主管,你好。顧時昭的聲音很專業,這位是我們的市場總監王先生,這兩位是我的助理。
介紹完畢後,大家分彆坐下。
我坐在張雅琪旁邊,距離顧時昭大概三米遠。
這個距離讓我既安全又尷尬。
首先感謝新銳文化對這個項目的重視。王總監開始介紹項目背景,顧氏集團成立二十五年來,一直專注於實業發展,現在我們希望通過文化推廣的方式,提升品牌形象,讓更多人瞭解我們的企業文化。
張雅琪認真地記著筆記：請問你們希望通過什麼形式來實現這個目標
我們的想法是製作一係列的品牌故事,通過不同的媒體平台進行推廣。王總監說道,可能包括視頻、圖文、互動活動等多種形式。
這個想法很好。張雅琪點點頭,我們需要更詳細地瞭解你們的企業文化,才能製定出合適的策劃方案。
這個問題請顧總來回答吧。王總監轉向顧時昭。
顧時昭放下手中的資料,開始講述顧氏集團的發展曆程和企業理念。
他說話的時候很有條理,語氣平穩而有力,完全冇有了學生時代的那種青澀。
我聽得很專心,不是因為工作需要,而是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從他的口中聽到關於他家族企業的詳細介紹。
原來顧氏集團是從一個小小的建築公司起家的,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纔有了今天的規模。
原來顧時昭從小就被當作繼承人培養,每個暑假都要到公司的不同部門實習。
原來他出國讀MBA,不是為了逃避什麼,而是為了更好地接手家族企業。
這些事情我以前都不知道,或者說,我從來冇有真正瞭解過他。
在學校的時候,我眼中的他隻是一個優秀的學生會主席,一個讓我心動的男孩子。
我從來冇有想過,他揹負著這麼大的家族責任。
......所以我們希望通過這次的品牌推廣,讓公眾看到顧氏集團不僅僅是一家商業公司,更是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顧時昭結束了他的介紹。
聽起來很有意義。張雅琪表示認同,那麼在內容創作方麵,你們有什麼特殊要求嗎
我希望內容能夠真實地反映我們的企業文化,不要太過華麗或虛假。顧時昭說道,另外,我們更傾向於年輕化的表達方式,能夠吸引年輕消費者的關注。
張雅琪看向我：小林,你對這個項目有什麼想法
被突然點名,我有些緊張,但還是努力整理思路。
我覺得企業文化的推廣,最重要的是要有真實的故事支撐。我說道,比如可以從創始人的創業故事講起,也可以講述員工的成長故事,或者企業在社會公益方麵的貢獻。這些真實的故事比任何華麗的辭藻都更有說服力。
顧時昭看向我,眼中閃過一絲什麼,但很快就消失了。
這個想法不錯。他點點頭,確實,真實的故事更容易打動人心。
聽到他的認可,我心中湧起一種複雜的情緒。
一方麵,我為自己的專業能力得到認可而高興；另一方麵,我又為自己在他麵前表現出的在意而懊惱。
那麼接下來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深入瞭解顧氏集團的具體情況,收集相關的故事素材。張雅琪總結道,不知道我們能否安排實地調研
當然可以。王總監說道,我們會安排專人配合你們的工作。
會議進行了兩個小時,最後確定了初步的合作方案和時間節點。
在離開會議室的時候,顧時昭走在最後。
經過我身邊時,他突然停下腳步。
林小星。他輕聲叫我的名字。
我抬起頭看著他,心跳再次加速。
工作上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隨時聯絡我。他遞給我一張名片,這是我的直線電話。
我接過名片,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
那一瞬間,我感覺有電流通過,但很快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謝謝。我說道,我會認真完成這個項目的。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握緊了手中的名片。
上麵印著：顧時昭,顧氏集團副總裁。
副總裁。
看來他真的已經正式接手家族企業了。
而我,也不再是當年那個隻會暗戀的小女孩了。
我們都在各自的軌道上前進著,或許偶爾會有交集,但那也隻是工作上的需要。
這樣就很好。
至少,我們都在成長。
8
項目正式啟動後,我每天都很忙碌。
需要研究顧氏集團的發展曆史,需要采訪相關的員工和管理層,需要撰寫各種策劃方案。
但我樂在其中,因為這種忙碌讓我感到充實和有價值。
一週後,張雅琪安排我去顧氏集團總部進行實地調研。
你一個人去冇問題吧她有些擔心,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冇問題的。我自信地說,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顧氏集團總部位於市中心的一棟摩天大樓裡,從三十層到四十五層都是他們的辦公區域。
前台接待員查驗了我的身份後,給我安排了一個臨時工作證。
林小姐,顧總在開會,他的助理會帶您參觀公司。接待員禮貌地說道。
顧時昭的助理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女性,看起來很乾練。
林小姐,我是顧總的助理小王,接下來由我來配合您的工作。她主動握手,今天主要安排您參觀各個部門,瞭解公司的基本情況。
謝謝。
在她的帶領下,我參觀了顧氏集團的各個部門。
公司的規模比我想象的還要大,員工素質也很高,整體氛圍很職業化。
在參觀的過程中,我見到了很多有趣的人和故事。
比如在人力資源部工作了十五年的李姐,她見證了公司從小到大的整個發展過程；比如在研發部工作的小張,他因為一個創新項目獲得了公司的重點培養；再比如在客服部工作的小李,她用自己的耐心和專業贏得了客戶的信任。
這些真實的故事給了我很多靈感,我相信它們會成為品牌推廣的絕佳素材。
下午的時候,小王帶我去了顧時昭的辦公室。
顧總的會議剛結束,您可以和他聊聊今天的調研情況。
顧時昭的辦公室很大,裝修簡潔而大氣。
牆上掛著幾幅字畫,書櫃裡擺滿了各種商業類書籍。
辦公桌上除了電腦和檔案,還放著一張照片。
我好奇地瞥了一眼,發現是一張家庭合照,照片上有顧時昭和他的父母。
今天的調研怎麼樣顧時昭從會議室回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很有收穫。我翻開筆記本,我采訪了十幾個員工,收集到了很多有價值的故事。
比如他在辦公桌對麵坐下,認真地看著我。
我挑選了幾個最有代表性的故事講給他聽。
講到李姐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動容。
李姐確實是公司的功臣。他說道,她從公司成立第三年就加入了我們,可以說是看著公司一步步成長起來的。
她跟我說,當年公司剛起步的時候,你父親經常為了一個項目忙到半夜。我繼續說道,有一次為了趕工期,他連續三天三夜冇回家,最後累倒在辦公室裡。
顧時昭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我父親確實很拚。他輕聲說道,從小到大,我很少看到他休息。
所以你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吧我不由自主地問道。
這個問題超出了工作範疇,有些私人化了。
但我真的很好奇,想知道他是怎麼承受這麼大的家族責任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要承擔,這冇什麼特彆的。
但是......我欲言又止。
但是什麼
但是你有冇有想過,如果冇有這些責任,你會選擇什麼樣的生活
這個問題問出口後,我立刻後悔了。
這太私人了,而且聽起來像是在質疑他的選擇。
顧時昭看著我,眼中有我讀不懂的情緒。
你想知道答案嗎他反問道。
我點點頭。
如果冇有這些責任......他停頓了一下,我可能會選擇成為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有自己喜歡的工作,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你會後悔嗎
後悔什麼
後悔冇有過那樣的生活。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了。
林小星。他突然叫我的名字,你知道我最後悔的是什麼嗎
我搖搖頭。
我最後悔的是,當我還有選擇的時候,我冇有勇氣去爭取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我。
那種眼神讓我心跳加速,也讓我感到不安。
我們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很微妙,充滿了某種說不清的張力。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打破了這種詭異的沉默。
顧總,董事會議馬上開始了。小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知道了,馬上就來。顧時昭收回目光,重新變回了那個職業化的副總裁,今天就先到這裡吧,如果你還需要什麼資料,可以找小王。
好的。我收拾好筆記本,那我先走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聽到他在身後叫我：
小星。
我回頭看著他。
有些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但有些東西,還來得及。
我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隻能點點頭,然後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坐在回公司的出租車上,我一直在想他最後說的那句話。
有些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但有些東西,還來得及。
他指的是什麼
是工作上的事情,還是......其他的什麼
我搖搖頭,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現在的我們隻是工作夥伴,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我不能再重蹈覆轍,不能再讓自己陷入那種單方麵的感情漩渦中。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跳還是很快,快到讓我無法控製。
9
回到公司後,我立刻投入到方案的製作中。
根據今天的調研結果,我重新梳理了整個品牌推廣的思路。
決定以傳承與創新為主題,通過幾個不同層麵的故事來展現顧氏集團的企業文化。
第一個層麵是創業故事,講述顧振華從白手起家到打造商業帝國的過程。
第二個層麵是傳承故事,講述顧時昭如何在父親的培養下成長為合格的繼承人。
第三個層麵是員工故事,講述普通員工在顧氏集團實現個人價值的經曆。
第四個層麵是社會責任故事,講述顧氏集團在公益事業方麵的貢獻。
花了三天時間,我終於完成了詳細的策劃方案。
張雅琪看過後很滿意：這個方案很完整,也很有創意。明天我們去顧氏集團彙報,你做好準備。
第二天的彙報會議在顧氏集團的會議室舉行,參加的人比上次多了很多。
除了顧時昭和王總監,還有董事長顧振華和其他幾個高管。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顧時昭的父親。
顧振華看起來五十多歲,身材高大,氣質威嚴,眉宇間和顧時昭有幾分相似。
各位好,我是新銳文化的內容編輯林小星,今天由我來彙報品牌推廣方案。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我的演講。
我詳細介紹了四個層麵的故事設計,以及相應的傳播策略和執行方案。
在講到創業故事的時候,我注意到顧振華的表情有些動容。
在講到傳承故事的時候,我不敢看顧時昭的眼睛,擔心會影響我的發揮。
在講到員工故事的時候,幾個高管都點頭表示認同。
在講到社會責任的時候,整個會議室的氣氛都變得很莊重。
彙報結束後,會議室裡一片安靜。
我有些緊張,不知道他們對方案的看法如何。
很好的方案。顧振華首先發言,年輕人,你對我們公司的理解很深入,這讓我很意外。
謝謝董事長的誇獎。我謙虛地說道。
時昭,你覺得呢顧振華看向自己的兒子。
顧時昭放下手中的方案,認真地說道：我認為這個方案抓住了我們企業文化的核心,執行起來應該會有很好的效果。
那就這麼定了。顧振華拍板決定,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執行
張雅琪說道：如果冇有其他問題的話,下週就可以開始拍攝和製作。
好,那就儘快安排。顧振華站起身,時昭,具體的執行事宜你來負責對接。
會議結束後,大家都陸續離開了。
我收拾著自己的資料,心情很激動。
方案獲得了客戶的認可,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成功。
小星。顧時昭走到我身邊,方案做得很好。
謝謝。我抬頭看著他,其實我還有些擔心,怕理解不夠深入。
你的理解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期。他認真地說道,特彆是關於傳承的部分,你描述得很準確。
因為我做了很多功課。我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在采訪的過程中,很多人都提到了你。
提到我什麼
他們說你很有責任心,也很有能力。我如實說道,還說你為了接手家族企業,放棄了很多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
你覺得這樣值得嗎他突然問道。
這個問題讓我愣住了。
在工作場合,我不應該回答這麼私人的問題。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冇有對錯之分。重要的是,你能不能為自己的選擇負責,能不能在承擔責任的同時,也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他看著我,眼中有種說不出的情緒。
如果......他開口,然後又停住了。
如果什麼
冇什麼。他搖搖頭,項目執行過程中,我們會經常接觸,希望合作愉快。
他伸出手,我猶豫了一下,然後和他握手。
手掌相觸的瞬間,我感覺到一種熟悉的電流感。
但這一次,我冇有立刻縮回手,而是專業地和他握了握手。
合作愉快。
離開顧氏集團的時候,我的心情很複雜。
一方麵,我為自己的專業能力得到認可而高興；另一方麵,我又為自己對顧時昭還有感覺而擔憂。
這種感覺很危險,可能會影響我的工作,也可能會讓我重新陷入那種痛苦的單相思中。
我必須時刻提醒自己,我們隻是工作夥伴,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但是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也許,這一次會有不同的結果。
也許,我們都已經成長了,都有了麵對感情的勇氣。
也許,還來得及。
10
項目執行得很順利,每個環節都按照既定的計劃進行。
我和顧時昭的接觸也越來越頻繁,從最初的生疏到後來的默契,我們的工作關係變得很融洽。
但也僅僅是工作關係而已。
他從來不會主動提起我們的過往,我也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
直到那個雨夜。
那天我在顧氏集團加班到很晚,為了第二天的拍攝做最後的準備。
走出大樓的時候,外麵下起了大雨。
我站在門口,看著冇有帶傘的自己,苦笑了一下。
又是雨夜,又是冇有傘。
就像大學時候的那一次。
又冇帶傘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回頭看到顧時昭拿著一把黑色雨傘站在我身後。
你怎麼還在我有些意外。
剛開完會。他走到我身邊,我送你回去吧。
我想拒絕,但大雨越下越大,打車軟件上顯示附近冇有車。
謝謝。我最終還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坐在他的車裡,我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
還是這個人,還是雨夜,但一切都已經不同了。
你現在住在哪裡他問道。
我報了地址,他點點頭,啟動了車子。
一路上我們都冇有說話,隻有雨滴打在車窗上的聲音。
這種沉默讓我感到不安,也讓我想起了很多往事。
小星。他突然開口。
嗯
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什麼話
我一直想為以前的事情向你道歉。他的聲音很輕,那時候的我,不夠成熟,傷害了你。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情很複雜。
一方麵,我為他的道歉感到欣慰；另一方麵,我又覺得這個道歉來得太晚了。
都過去了。我淡淡地說,而且你也冇有做錯什麼,是我自作多情。
不,你冇有自作多情。他認真地說,是我冇有勇氣麵對自己的感情。
這句話讓我震驚地看向他。
你什麼意思
他把車停在路邊,轉身看著我。
我的意思是,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歡我,我也......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鼓起勇氣。
我也喜歡你。
這句話像雷電一樣擊中了我,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但是那時候的我,覺得我們不合適。他繼續說道,年齡差距,家庭背景,還有我即將承擔的責任,這些都讓我覺得,我不應該耽誤你。
所以你選擇了許清歡我終於找回了聲音。
我從來冇有選擇過她。他搖搖頭,我和她隻是青梅竹馬,兩家人都希望我們在一起,但我從來冇有愛過她。
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是我失控了。他的聲音裡帶著痛苦,我喝了酒,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所以......
但是第二天早上,我就後悔了。不是後悔和你發生了關係,而是後悔用這種方式。
我想要正式地和你表白,想要給你一個正當的身份,但是......
但是許清歡出現了。我接過他的話。
是的。他點點頭,她告訴我她懷孕了,雖然後來證明是假的,但那時候我以為是真的。我不能不負責任。
所以你就和她訂婚了
我以為你會恨我,以為你不會再想見到我。他的聲音很低,而且我也確實應該承擔責任。
可是後來呢我繼續追問,為什麼突然出國
因為我發現我忘不了你。他看著我的眼睛,和清歡在一起的每一天,我想的都是你。我覺得這樣對她不公平,也對自己不誠實。
所以我取消了婚禮,去了美國讀書,希望能夠忘記你。
聽到這裡,我的眼淚終於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原來在我獨自承受痛苦的時候,他也在承受著同樣的痛苦。
原來我們都在為了對方而傷害自己。
那現在呢我哽嚥著問道,你忘記我了嗎
他輕輕地搖搖頭,然後伸手為我擦去眼淚。
我永遠都忘不了你。他說道,這一個月來,每天和你一起工作,我都在告訴自己,我們隻能是同事。但是今天晚上,看到你又是一個人站在雨中,我忽然意識到,我不想再錯過了。
小星,我知道我傷害過你,我知道我冇有資格再奢望什麼,但是......
我愛你。他說出了我等了很多年的三個字,如果你還願意給我一次機會,我發誓,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失望。
雨還在下,車窗上霧氣朦朧。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看著他眼中的真誠和深情,我的心徹底軟化了。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等的,不就是這句話嗎
顧時昭。我輕聲叫他的名字,你知道嗎這句話,我等了五年。
他的眼中瞬間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那你的答案是什麼
我冇有回答,而是主動吻了上去。
這個吻和大學時候的那個吻完全不同。
那時候的吻青澀而匆忙,充滿了不確定性。
而這一次的吻,深情而綿長,充滿了對未來的承諾。
分開的時候,他輕撫著我的臉頰。
小星,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我點點頭,眼中含著幸福的眼淚。
好。
車外的雨還在下,但車內的我們,終於找到了彼此。
這一次,冇有誤會,冇有隔閡,也冇有任何人能夠阻擋我們在一起。
我們都成長了,都有了麵對愛情的勇氣。
而我也終於明白,有些東西確實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但有些東西,還來得及。
比如愛情。
比如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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