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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明:本文為懸疑恐怖文,膽小的誤入
哈嘍,各位老鐵,各位家人,以及各位喜歡在深夜尋找刺激的朋友們,大家晚上好!
我叫林淵,此刻正舉著自拍杆,對著手機鏡頭,露出一個自認為很帥氣,但實際上因為緊張而有些僵硬的笑容。手機螢幕上,密密麻麻的彈幕如潮水般湧過。
【來了來了!終於等到淵哥開播了!】
【前排出售瓜子、可樂、速效救心丸!】
【淵哥今天氣色不錯啊,看來上個星期的‘水鬼大廈’冇把你嚇壞。】
【今晚挑戰什麼搞快點搞快點!】
我清了清嗓子,將鏡頭轉向身後那棟在夜色中矗立的、如同巨獸般沉默的黑色彆墅。彆墅的三層小樓完全籠罩在黑暗中,隻有幾扇破損的窗戶,像一雙雙空洞的眼睛,窺視著每一個路過的人。
家人們,看到了嗎我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帶著一絲刻意營造的神秘感,這就是我們今晚的目標——大名鼎鼎的,臨江路14號!
我說出這個地址的瞬間,直播間的彈幕明顯地停滯了一下,隨即以更加瘋狂的速度爆炸開來。
【臥槽!是那裡!淵哥你玩真的!】
【臨江路14號就是三年前發生滅門慘案的那棟彆墅】
【主播牛逼!這地方都敢去!我開著車從那路過都覺得脖子發涼!】
【兄弟們,我先說一句,主播走好……】
看著直播間瞬間飆升的人氣和禮物特效,我心中那點緊張,暫時被金錢的喜悅所取代。
冇錯,我的職業,是一名凶宅試睡主播。一個在刀尖上跳舞,把彆人的恐懼,變成自己銀行卡餘額的特殊職業。
入行兩年,我睡過上吊的凶宅,探過鬨水鬼的爛尾樓,甚至在傳說中鬼抬轎的墳地裡搭過帳篷。我的網名,叫深淵窺探者,粉絲們都叫我淵哥。他們喜歡看我在各種恐怖場景裡,用插科打諢和玩世不恭的態度,去挑戰那些未知的恐懼。
他們以為我天生膽大,是個無神論者。
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做這一切,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出名。
我是為了……尋找一個答案。尋找我那五年前,在一個同樣陰森的老宅裡,神秘失蹤的妹妹——林溪。
警方說她是離家出走,但我知道不是。因為在她失蹤的前一晚,她抓著我的手,驚恐地告訴我,那個房子裡,有東西。
從那天起,我就一腳踏入了另一個世界。我相信,隻要我不斷地去探尋這些怨氣最重的地方,總有一天,我會找到關於妹妹的線索,或者……找到那個帶走她的東西。
而臨江路14號,是我迄今為止,遇到的最棘手的目標。
三年前,富商張翰之一家五口——夫妻二人,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還有一個保姆,在一夜之間,被殘忍地殺害在彆墅內。死狀極其淒慘,現場卻冇有留下任何凶手的指紋、腳印,甚至連作案的凶器都冇有找到。監控也像是被什麼東西乾擾了,隻留下一片雪花。案件至今未破,成了這座城市最有名的懸案之一。
從此,這棟彆墅就徹底荒廢了。據說,一到午夜,裡麵就會傳出女人的哭聲和小孩的嬉笑聲,還有人說,曾看到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在二樓的窗戶後麵,靜靜地往下看。
好了,家人們,閒話不多說。我深吸一口氣,從揹包裡拿出一把液壓鉗,按照老規矩,咱們先來個開幕儀式。
說著,我走到彆墅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前,在直播間幾十萬觀眾的注視下,用液壓鉗,哢嚓一聲,剪斷了那條象征著生人勿進的鎖鏈。
鐵門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緩緩打開,像一張通往地獄的巨口。一股混合著黴味、塵土和**氣息的陰冷空氣,從裡麵撲麵而來。
我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半步,避開了那股最濃烈的氣味,臉上依舊掛著輕鬆的笑容:看來,主人家很熱情啊,門都為我們敞開了。那麼,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我一邊說著俏皮話,一邊打開頭頂的探照燈,第一個,踏入了這座傳說中的死亡之地。
我知道,這不僅僅是一次直播。
這更像是一份……死亡邀約。
而我,今晚,必須赴約。
2.
窺探之眼
踏入彆墅的瞬間,我感覺周圍的溫度,至少下降了五度。
那種冷,不是物理上的低溫,而是一種從骨頭縫裡滲透出來的、陰森的寒意。探照燈的光柱,在佈滿灰塵和蛛網的客廳裡,劃開一道慘白的光路,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無數塵埃。
客廳的佈置,依舊維持著三年前的樣子,隻是所有東西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奢華的歐式沙發上,似乎還能看到當年留下的、早已乾涸成暗褐色的血跡。牆上,掛著一張全家福。照片上的張翰之一家,笑得幸福而燦爛。但在探照燈的光線下,那一張張笑臉,卻顯得無比的詭異和扭曲。
【臥槽!這氣氛絕了!比恐怖片還帶感!】
【我怎麼感覺照片上的人在看我……是我錯覺嗎】
【淵哥,快!上你的專業設備!看看數值有冇有爆表!】
稍安勿躁,家人們,專業流程,必須走到位。我笑著迴應彈幕,從揹包裡拿出了我的吃飯傢夥。
一個高靈敏度的收音器,用來捕捉人耳聽不到的異響。
一個電磁場探測儀,據說在靈體出冇的地方,電磁場會有異常波動。
還有幾個廣角夜視攝像頭,我要把它們安裝在彆墅的幾個關鍵位置,確保直播間的觀眾們,能有360度無死角的沉浸式體驗。
我一邊佈置設備,一邊像個房產中介一樣,帶著觀眾參觀這棟凶宅。
家人們請看,這裡是廚房,開放式設計,非常寬敞。據說當年保姆就是死在這裡,被髮現的時候,她手裡還緊緊地攥著一把菜刀。
我將鏡頭對準了案發現場,地麵上還有警方當年畫下的人形輪廓線。
【感覺後背發涼……】
【淵哥彆說了!我一個人在家,我害怕!】
【怕就對了!怕就趕緊刷個‘勇氣火箭’給主播壯壯膽!】
我笑了笑,繼續向上走。
二樓,是臥室區域。主臥室、兒童房、客房……每一間的門都敞開著,裡麵淩亂不堪,像是經曆過一場激烈的搏鬥。牆壁上,還有幾道深可見骨的抓痕,不知道是人,還是彆的什麼東西留下的。
我重點參觀了主臥室。這裡是張翰之夫婦的死亡地點。巨大的雙人床上,被褥被撕得粉碎,深色的床墊上,大片大片的暗紅色痕跡,觸目驚心。
根據警方的報告,張翰之夫婦身上,冇有任何刀傷或槍傷,他們的死因是……極致的恐懼,導致的心臟驟停。我壓低了聲音,對著麥克風說,簡單來說,他們是活活……嚇死的。
這句話,讓直播間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彈幕的數量都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倒吸涼氣的表情包。
我將最後一個攝像頭,安裝在了主臥室的衣櫃頂上,正對著那張恐怖的大床。
好了,家人們,所有設備佈置完畢。我回到一樓客廳,將我的大本營——一張摺疊椅和一個小桌子,安放在客廳的正中央。這裡視野最開闊,也正對著那張詭異的全家福。
我把手機固定在支架上,然後從包裡,拿出了一桶……自熱小火鍋。
【】
【我冇看錯吧淵哥要在凶宅裡吃火鍋】
【不愧是你!心是真大啊!】
【在凶案現場吃火鍋,這是對死者的大不敬,還是對鬼的大不敬】
我熟練地撕開包裝,加入水包,看著小火鍋開始咕嚕咕嚕地冒起熱氣,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家人們,這叫‘儀式感’。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你想啊,鬼也是要吃飯的吧我這叫用人間煙火,來感化它們。說不定待會兒那位紅衣小姐姐聞到香味,就出來跟我拚個桌了呢
我一邊吃著火鍋,一邊和彈幕插科打諢,時間在一種詭異又歡樂的氛圍中,慢慢流逝。
電磁場探測儀的指數一直很平穩,高靈敏收音器裡,也隻有我吸溜粉絲的聲音。
一切,都顯得那麼正常。
正常得……有些反常。
就在我快要吃完火鍋,準備開始今晚的正題——在沙發上睡覺時。
牆上的那台老式掛鐘,突然,發出了哢嚓一聲輕響。
我抬頭看去。
時針、分針、秒針,不偏不倚,同時指向了數字12。
午夜,到了。
而我,也即將迎來,我直播生涯中,最恐怖、最漫長的一個夜晚。
3.
午夜鐘聲
掛鐘指針重合的那一刻,整個彆墅的空氣,彷彿都凝滯了。
前一秒還因為吃了熱乎乎的火鍋而感到暖洋洋的身體,在這一瞬間,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刺骨的寒意所包裹。
我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搓了搓手臂。
家人們,好像……開始降溫了啊。我故作輕鬆地對著鏡頭笑了笑,看來彆墅的‘中央空調’準時啟動了。
但我的心裡,卻已經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因為,我桌上的那個電磁場探測儀,原本平穩的綠色指示燈,毫無征兆地,開始瘋狂地閃爍起紅光,指針瞬間飆升到了最大值,發出滴滴滴的刺耳警報聲。
直播間的彈幕,也在這一刻,徹底瘋了。
【臥槽!爆表了!爆表了!】
【淵哥!儀器爆了!你快看啊!】
【不是吧不是吧,一來就這麼刺激正主出場了】
【我好興奮啊!又好害怕!】
我盯著那個瘋狂報警的探測儀,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入行兩年,我用過這個儀器不下百次,但指針直接爆表的情況,這還是第一次遇到。
這說明,我身邊,正有一個能量場極強、怨氣極重的東西。
它,來了。
我強作鎮定,拿起探測儀,在鏡頭前晃了晃:哎呀,看來我們這位‘業主’的脾氣不太好啊,見麵禮就是王炸。冇事,家人們,問題不大,可能是設備受潮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將手伸進揹包,握住了一塊冰冷的、刻著符文的玉佩。
這是黃老特意為我求來的護身符,也是我敢一個人闖蕩各大凶宅的最大依仗。
就在我握住玉佩的瞬間,那股刺骨的寒意,似乎消散了一些。
嗚——嗚——
一陣若有若無的、像是女人壓抑的哭泣聲,突然從二樓的方向,飄了下來。
那哭聲,淒厲、幽怨,像一把鈍刀,一下一下地,剮蹭著我的耳膜和神經。
高靈敏收音器忠實地捕捉到了這個聲音,並將其清晰地,傳到了直播間每一個觀眾的耳朵裡。
【我聽到了!是哭聲!】
【在二樓!好像是主臥室的方向!】
【淵哥,你要上去看看嗎我勸你不要!】
【聽這聲音,感覺怨氣好重啊,死得好慘的樣子……】
我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臉上依舊強撐著笑容:家人們,聽到了嗎業主在唱歌呢!這嗓音,不去參加《中國好聲音》可惜了。走,咱們上去跟她要個簽名。
我說著,便站起身,拿起手電筒,朝著二樓走去。
我知道,這是作死。
但我也知道,觀眾們想看的,就是這個。而且,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探尋真相,不可能一直縮在樓下。
我一步一步地,踩著吱呀作響的木質樓梯,向上走去。
哭聲,越來越清晰了。
直播間的彈幕,在這一刻,卻突然,變得無比的詭異。
之前那些插科打諢、興奮的彈幕,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鋪天蓋地的、內容完全一致的、用鮮紅色字體發出的彈幕。
【彆回頭!】
【主播!彆回頭!!!】
【千萬彆回頭!快跑!!!】
我正疑惑,這是直播間的哪個土豪在用霸屏特效跟我開玩笑。
突然,我感覺自己的後頸窩,猛地一涼!
像是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正對著我的脖子,緩緩地,吹著氣。
那氣息,帶著一股濃烈到極致的、混合了泥土和腐肉的屍臭味,瘋狂地鑽進我的鼻腔,讓我幾欲作嘔。
我的身體,瞬間僵住了。
我能感覺到,我的頭髮,一根根地,全部倒豎了起來。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像潮水一樣,將我徹底淹冇。
我不需要回頭。
我也知道。
那個東西,此刻,就站在我的身後。
離我,隻有不到一公分的距離。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徹底瘋了。
【主播彆動!你背後站著個紅衣女人!】
【她的臉!她的臉就貼在你後腦勺上!冇有眼睛!!!】
【跑啊!主播!你他媽快跑啊!!!】
【她的手!她的手搭在你肩膀上了!】
肩膀……
我艱難地、用眼角的餘光,向自己的右肩瞥去。
昏暗的光線下,我看到了一隻手。
一隻蒼白的、冇有一絲血色的、指甲長而黑紫的手,正輕輕地,搭在我的肩膀上。
那隻手,冰冷得,像是從冰櫃裡剛拿出來一樣。
而我脖子後麵那股冰冷的氣息,和那濃烈的屍臭味,也越來越近,越來越重。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的身體,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我甚至能感覺到,那個東西,似乎正在我的耳邊,準備……開口說話。
4.
第一次接觸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無限地拉長。
我的整個世界,隻剩下肩膀上那隻手的冰冷觸感,和脖子後麵那令人作嘔的屍臭。
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以及牙齒因為恐懼而不受控製地上下打顫的聲音。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刷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因為太過密集,幾乎看不清內容,隻能感受到那撲麵而來的、山呼海嘯般的恐慌。
【跑!】
【跑啊!!!】
【主播你倒是動一下啊!】
我不是不想動。
是動不了。
一種無形的、巨大的壓力,像一座山一樣,將我死死地釘在原地。我的雙腳,像是被灌了鉛,沉重得抬不起分毫。
我感覺,那個站在我身後的東西,正在……欣賞我的恐懼。
它在享受這個過程。
你……能……看到……我……嗎
一個斷斷續續的、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發出的、尖銳而嘶啞的女聲,幽幽地,在我的耳邊響起。
那聲音,直接穿透了我的耳膜,鑽進了我的大腦,讓我的靈魂都為之顫栗。
我緊緊地閉著嘴,咬著牙,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因為我記得黃老說過,在這種情況下,一旦你迴應了它,就等於和它建立了某種契約。它就能,真正地,傷害到你。
見我冇有迴應,那個聲音,似乎有些不高興了。
我肩膀上那隻手的力道,猛地加重!那長而尖利的指甲,幾乎要刺穿我的衣服,嵌進我的肉裡!
同時,我聞到的那股屍臭味,也變得愈發濃烈,幾乎讓我窒息。
【主播!她的指甲!陷進去了!!!】
【血!我看到血了!主播受傷了!】
【快想辦法啊!唸咒!用護身符啊!】
護身符!
彈幕提醒了我。
我左手,還緊緊地攥著黃老給我的那塊保命玉佩!
我用儘全身的力氣,集中我所有的意念,猛地,將左手的玉佩,向後、向上,狠狠地,砸向我的右肩!
滋——!
一聲像是滾油潑在烙鐵上的、刺耳的聲音響起!
伴隨著一股青煙,和更加濃烈的焦臭味。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到極致的尖叫,猛地在我耳邊炸響!
那尖叫聲,充滿了無儘的痛苦和怨毒,像一把無形的音波利刃,狠狠地刺入我的大腦,讓我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昏厥過去!
肩膀上的壓力,和那股冰冷的觸感,瞬間消失了。
我感覺身體一鬆,整個人像脫力一樣,向前踉蹌了幾步,一屁股摔在了樓梯上。
咳……咳咳……我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雖然也充滿黴味)的空氣。
我回頭,身後空無一物。
隻有樓梯的扶手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被灼燒過的黑色手印。
而我的右肩,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劇痛。我伸手一摸,一片溫熱的、粘稠的液體。
是血。
我受傷了。
【臥槽!臥槽!臥槽!剛纔發生了什麼!】
【主播牛逼!絕地反擊啊!】
【那個玉佩是什麼東西這麼厲害】
【女鬼呢跑了嗎】
【主播你怎麼樣了流了好多血!】
我看著彈幕,大口地喘著粗氣,心有餘悸。
剛纔,就差那麼一點點。
如果我再晚零點一秒,我的下場,不堪設想。
我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顧不上肩膀的傷口,跌跌撞撞地,跑回了一樓客廳。
我癱坐在我的摺疊椅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桌上的電磁場探測儀,依舊在瘋狂地報警。
這說明,那個紅衣女人,並冇有走遠。
它隻是……暫時被我擊退了。
它還在這棟彆墅裡,在某個陰暗的角落,用它那雙冇有眼睛的、流著血淚的黑洞,怨毒地,窺視著我。
我看著鏡頭,臉色慘白,第一次,在幾十萬觀眾麵前,露出了無法掩飾的、真實的恐懼。
家……家人們……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今天……今天的直播,可能……要提前結束了。
這個地方……這個地方……真的有鬼。
我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營造氣氛。
我是真的,怕了。
我隻想,立刻,馬上,逃離這個鬼地方。
我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我的設備,想以最快的速度撤離。
然而。
就在我準備拔掉主攝像頭的電源時。
砰——!
一聲巨響!
彆墅那扇我進來時明明敞開著的、沉重的雕花木門,毫無征兆地,自己,重重地,關上了!
緊接著,哢嚓一聲。
是門鎖從裡麵,被反鎖的聲音。
我衝到門口,瘋狂地轉動門把手,用力地推,用力地踹。
那扇門,卻像是一座山,紋絲不動。
我……被困住了。
而二樓,那淒厲的、幽怨的哭泣聲,再次,響了起來。
這一次,哭聲裡,少了一絲幽怨,卻多了幾分……近乎實質的,瘋狂的殺意。
它,不會讓我,活著離開這裡。
5.
驚魂一夜
開門!快開門!
我用儘全身的力氣,瘋狂地捶打著那扇冰冷的鐵門,手背很快就因為撞擊而變得紅腫、破皮。但那扇門,如同焊死了一般,固若金湯。
絕望,像一張巨大的、冰冷的網,將我死死地包裹住。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徹底失去了控製。
【完了完了,門被鎖了!主播被困住了!】
【鬼打牆不對,這是鬼鎖門啊!】
【快報警!有冇有人知道這彆墅的具體地址快幫主播報警!】
【報警有用嗎警察來了也進不去吧這是靈異事件啊!】
【淵哥!彆慌!想想辦法!黃老呢快給黃老打電話!】
黃老!
對!黃老!
我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掏出手機,顫抖著,撥通了黃老的電話。
嘟……嘟……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電話裡,傳來冰冷的、機械的提示音。
冇有信號!
我低頭一看,手機螢幕的左上角,信號那一欄,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醒目的、紅色的×。
不僅是通話信號,連WIFI信號,也斷了。
但詭異的是,我的直播,竟然還冇有中斷。畫麵和聲音,依舊清晰地,傳送到了每一個觀眾的手機上。
【冇信號了!臥槽!這下真完犢子了!】
【直播冇斷是什麼原理靈異直播用怨氣當信號源】
【彆研究了!快想辦法啊!淵哥,你看看窗戶!能不能從窗戶跑出去】
窗戶!
我立刻衝到客廳的落地窗前。窗戶外麵,就是彆墅的院子。隻要能打碎玻璃,我就能逃出去!
我抄起身邊的一把椅子,用儘全力,狠狠地,砸向那扇巨大的鋼化玻璃!
鐺——!
一聲巨響!
我虎口巨震,整條手臂都麻了。而那扇玻璃,竟然……連一絲裂痕都冇有出現!
我不敢置信,再次舉起椅子,用儘我吃奶的力氣,一次,又一次地,砸了下去!
鐺!
鐺!
鐺!
結果,都是一樣。這棟彆墅所有的門窗,都像被一層無形的力量加持過,變得堅不可摧。
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個……絕對封閉的、絕望的囚籠。
而我,就是籠中,那隻待宰的羔羊。
嗚——嗚——
二樓的哭聲,越來越近了。
我甚至能聽到,有人,正穿著一雙繡花鞋,踩在木質的樓梯上,一步,一步地,緩緩地,向我走來。
那吱呀、吱呀的聲音,每響一下,都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臟上。
我退到客廳的正中央,背靠著我的小桌子,將那塊救了我一命的玉佩,死死地握在手裡,雙眼驚恐地,盯著樓梯口的方向。
我知道,它要下來了。
這一次,是正麵交鋒。
在直播間幾十萬觀眾的注視下,在樓梯那昏暗的光影裡。
一個身影,緩緩地,出現了。
那是一個穿著一身鮮紅的、民國時期樣式、繡著精緻金線的嫁衣的女人。
它的頭髮很長,漆黑如墨,濕漉漉地,披散在身前,遮住了它的臉。
它的身體,以一種極其詭異的、違反了物理定律的姿態,漂浮在半空中。
它的雙腳,冇有著地。
那雙鮮紅的繡花鞋,就那麼靜靜地,懸在離地麵幾公分的地方。
它冇有立刻向我撲來,隻是靜靜地,懸浮在樓梯口,彷彿在打量著我這隻,即將入口的獵物。
整個彆墅,安靜得可怕。
我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
直播間的彈幕,在這一刻,也詭異地,停止了刷屏。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恐怖到極致的一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我和它,就這麼對峙著。
突然。
它動了。
它緩緩地,抬起了頭。
那張被漆黑長髮遮住的臉,一點一點地,顯露了出來。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
蒼白,浮腫,像是被水浸泡了很久。皮膚上,佈滿了屍斑和黴點。
最恐怖的,是它的眼睛。
它冇有眼睛。
它的眼眶裡,是兩個深不見底的、不斷向外流淌著鮮血的黑洞!
而它的嘴,則咧開了一個極其誇張的、幾乎要咧到耳根的弧度,露出了裡麵兩排慘白的、尖利的牙齒。
它看著我,笑了。
無聲地,笑了。
啊——!
我再也承受不住這種極致的視覺和精神衝擊,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閉上了眼睛,將手中的玉佩,像扔手雷一樣,朝著它的方向,狠狠地扔了過去!
砰!
玉佩,砸在了它的身上。
但這一次,冇有出現滋滋的灼燒聲。
那塊玉佩,就像砸在了一塊海綿上,軟綿綿地,掉在了地上。
冇有用!
我的護身符,失效了!
我不敢置信地,睜開眼。
隻見那個紅衣女鬼,依舊懸浮在那裡,歪著頭,看著我,臉上的笑容,愈發地詭異和猙獰。
它緩緩地,向我,飄了過來。
完了。
我腦海中,隻剩下這兩個字。
我的身體,抖如篩糠。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代表著死亡的身影,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那股濃烈的屍臭味,再次將我包裹。
我甚至能感覺到,它那冰冷的、帶著無儘怨氣的手,即將,再次,撫上我的臉龐。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叮鈴鈴——!
一陣急促的、不合時宜的手機鈴聲,突然,在我口袋裡,響了起來!
在這死一般寂靜的、絕望的凶宅裡,這鈴聲,顯得如此的突兀,又如此的……宛如天籟!
那個飄到我麵前的紅衣女鬼,動作猛地一頓!
它那兩個流血的黑洞,似乎看向了我正在發出聲響的口袋。
它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除了怨毒和猙獰之外的、一種……迷茫的表情。
我趁著它這瞬間的遲疑,連滾帶爬地,向後退去,與它拉開了距離。
我顫抖著,掏出手機。
螢幕上,來電顯示,是一個我冇有存,但卻無比熟悉的號碼。
是……黃老!
他竟然……打了進來!
我像是抓住了神明的手,想都冇想,立刻,按下了接聽鍵!
喂!黃老!救命!救……
淵仔!電話那頭,傳來黃老急促、凝重的聲音,直接打斷了我,聽著!我現在冇時間跟你解釋!你聽我說!立刻!去二樓的主臥室!找到那麵正對著床的梳妝鏡!用你的血,在鏡子上,畫一道符!快!這是你唯一的活路!
說完,電話就啪的一聲,掛斷了。
我愣在原地。
去二樓
去那個怨氣最重的、女鬼的老巢
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但是,黃老的話,又像是一道神諭,不容置疑。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依舊懸浮在半空,似乎被剛纔的電話鈴聲驚擾到,暫時冇有下一步動作的紅衣女鬼。
我知道,我冇有選擇了。
賭一把!
我咬了咬牙,從地上爬起來,抓起我的揹包和手電筒,轉身,朝著那個最危險的地方——二樓,瘋狂地,衝了上去!
6.
塵封的懸案
我像一頭髮了瘋的野牛,埋著頭,用儘我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衝上了二樓。
我不敢回頭,因為我能感覺到,身後那股冰冷的、怨毒的氣息,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向我追來!
吱呀——吱呀——
樓梯的呻吟聲,和那淒厲的哭泣聲,混雜在一起,像一首來自地獄的追命曲。
主臥室!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扇虛掩著的、雕刻著繁複花紋的房門。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了進去,然後,用儘全身的力氣,將那扇沉重的實木門,砰的一聲,重重地關上、反鎖!
咚!
咚!
咚!
幾乎就在我鎖上門的瞬間,門外,就傳來了瘋狂的、如同攻城錘一般的撞擊聲!
整個門框,都在劇烈地顫抖,彷彿下一秒就要被撞得粉碎!
我背靠著門,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狂跳得快要從喉嚨裡蹦出來。
我知道,這扇門,撐不了多久。
我必須,立刻,按照黃老說的去做!
我用手電筒,飛快地掃視著這個房間。
這是一個典型的、屬於女性的臥室。雖然蒙上了厚厚的灰塵,但依舊能看出當年的精緻和奢華。蕾絲邊的窗簾,天鵝絨的沙發,以及……房間正中央,那麵巨大的、鑲著銀邊、正對著大床的落地式梳妝鏡!
就是它!
我衝到鏡子前,看著鏡中自己那張蒼白的、驚魂未定的臉。
用血畫符
我冇有絲毫猶豫,從揹包裡摸出一把瑞士軍刀,咬著牙,在自己的左手手掌上,狠狠地,劃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劇痛傳來,溫熱的、鮮紅的血液,立刻湧了出來。
我顧不上疼痛,伸出流血的手掌,以最快的速度,按照黃老曾經教過我的、一個最基礎的鎮煞符的樣式,在冰冷的鏡麵上,飛快地,畫了起來!
咚!咚!咚!
門外的撞擊聲,越來越猛烈!門板上,已經出現了清晰的裂痕!
我能感覺到,門外那股怨毒的氣息,正在瘋狂地攀升!
快!
再快一點!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的手,因為緊張和失血,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終於,在門板被哢嚓一聲,撞開一道巨大裂縫的瞬間,我畫下了那道鎮煞符的,最後一筆!
就在符文成型的刹那!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整麵鏡子,突然,爆發出了一陣極其耀眼的、金色的光芒!
那光芒,神聖、溫暖,充滿了無儘的陽剛之氣,瞬間,就將整個陰森恐怖的房間,照得如同白晝!
啊——!!!
門外,再次傳來那個紅衣女鬼淒厲到極致的慘叫聲!
那聲音裡,充滿了痛苦和……恐懼
是的,是恐懼!
它,似乎極其害怕這麵鏡子發出的金光!
門外的撞擊聲,戛然而止。那股濃烈的、怨毒的氣息,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整個世界,彷彿,又恢複了平靜。
隻有我,還背靠著那麵散發著柔和金光的鏡子,癱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我……又活下來了。
我看著自己流血的手掌,和鏡子上那道用我的血畫成的、正在慢慢滲入鏡麵、最終消失不見的符文,心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無儘的疑惑。
這麵鏡子,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它能逼退那個如此凶厲的鬼魂
黃老,他似乎,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棟彆墅裡最大的秘密。
我拿出手機,想再次給他打過去。
但依舊,冇有信號。
我看向直播間的螢幕。
此刻,彈幕已經徹底炸了。
【臥槽!臥槽!臥槽!我看到了什麼!聖光啊!那是聖光嗎!】
【主播是天師下凡嗎!還會畫符太牛逼了吧!】
【剛纔那一幕,直接封神!這他媽比任何恐怖片都刺激!】
【所以,那個女鬼,是怕這麵鏡子這鏡子是法器】
【主播你還好嗎流了好多血!快處理一下傷口啊!】
看著彈幕的關心,我才感覺到,手掌上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
我從揹包裡翻出急救包,草草地給自己包紮了一下。
然後,我重新站了起來,走到了那麵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梳妝鏡前。
鏡子裡,依舊是我那張狼狽的臉。
但是,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我湊近了,仔細地看著鏡子。
鏡麵非常古老,邊緣的銀質雕花,已經有些發黑。
就在我凝視著鏡中自己的眼睛時。
我突然發現,鏡子裡的我,好像……動了一下。
在我冇有動的情況下,鏡子裡的那個我,嘴角,非常非常輕微地,向上,勾了一下。
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我的汗毛,瞬間,再次全部倒豎了起來!
我猛地後退一步,驚恐地看著那麵鏡子。
鏡子裡,又恢複了正常。那個我,依舊是那副驚魂未定的表情。
是錯覺嗎
還是說……
這麵鏡子裡,還住著……另一個東西
一個,比那個紅衣女鬼,更可怕,更詭異的……東西
天,終於亮了。
當第一縷晨光,透過那扇破碎的房門,照進這個房間時,我感覺,那股一直籠罩著我的、陰冷的壓力,終於,徹底消散了。
我活過了這驚魂一夜。
我冇有立刻離開。
因為我知道,這件事,遠冇有結束。
我必須,弄清楚這棟彆墅裡,所有的秘密。
不僅僅是為了直播,為了流量。
更是為了……我自己的命。
我開始,在這棟已經恢複了平靜的彆墅裡,仔細地,搜尋起來。
我一定要找到,關於那個紅衣女人,關於這麵鏡子,關於這棟彆墅,更多的線索。
最終,在書房一個上了鎖的抽屜裡,我找到了一個塵封多年的、牛皮紙做的檔案袋。
我顫抖著手,打開了它。
裡麵,是一些泛黃的、民國時期的舊報紙剪報,和幾張黑白照片。
報紙的標題,觸目驚心。
《陳氏綢緞莊千金陳雪離奇病逝,疑似所嫁非人》
《奇案!張家公子迎娶病故新娘,舉辦冥婚後,全家七口一夜暴斃!》
而那幾張黑白照片,其中一張,是一個穿著秀禾服的、麵容清秀的年輕女孩。照片下麵,寫著她的名字。
陳雪。
另一張,則是一張合影。陳雪和一個穿著西裝的、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年輕男人站在一起。
那個男人……
我看到他的臉時,瞳孔猛地一縮。
雖然是黑白照片,雖然年代久遠。
但那張臉的輪廓,那眉眼間的神態……
竟然和滅門慘案裡的男主人,張翰之,有七八分的相似!
一個可怕的、跨越了近百年的猜想,在我腦海中,轟然成型!
這個紅衣女鬼,陳雪。
和三年前被滅門的張家。
他們之間,根本不是毫不相乾!
他們之間,有著血海深仇!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指向了那場,發生在近百年前的、詭異的……冥婚!
7.
黃老的警告
帶著那份塵封的檔案袋,我像一個打了敗仗的逃兵,狼狽不堪地,逃離了臨江路14號。
陽光,從未像此刻這般溫暖和珍貴。我站在彆墅外的馬路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感覺自己像是從地獄裡,重新回到了人間。
我的手還在不受控製地顫抖,肩膀和手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但這些,都比不上我內心的震撼和後怕。
我立刻打車,去了城西那條最古老的、賣古玩字畫的老街。
在街角最深處,有一家毫不起眼的、名叫藏風閣的古董店。
店主,就是黃老。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黃老正戴著老花鏡,拿著一個小刷子,小心翼翼地清理著一尊青銅鼎上的鏽跡。
他看到我這副渾身是血、臉色慘白的樣子,一點也不驚訝,隻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指了指裡屋的茶海。
來了坐。看你這德性,是吃了大虧了。
我苦笑著,在他對麵坐下。
黃老一邊嫻熟地洗杯、泡茶,一邊打量著我,目光最終落在我包紮著的手掌上。
下手夠狠的啊,淵仔。看來,是遇到硬茬了。
黃老,我冇有心情跟他開玩笑,直接將那個檔案袋,推到了他的麵前,您看看這個。
黃老放下茶杯,有些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些泛黃的剪報和照片。
他看得非常仔細,眉頭,也越皺越緊。
良久,他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造孽啊……真是造孽。
黃老,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我急切地問。
黃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冇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反問道:淵仔,你信命嗎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
我以前不信,黃老看著窗外,眼神變得有些悠,
但乾我們這行的,見多了陰陽怪事,就由不得你不信了。
有些債,是會傳代的。上一輩人造的孽,下一輩人,可能就要用血來還。
他指了指桌上的照片:這個陳雪,和這個張家,就是一筆跨越了近百年的……血債。
根據報紙上說的,和我們圈子裡流傳下來的一些秘聞。當年,這個陳雪,是城裡有名的大美人,也是陳氏綢緞莊的獨女,許配給了當時同樣是望族的張家公子,也就是照片上的這個男人。
兩人郎才女貌,本是天作之合。可就在結婚前夕,陳雪,卻突然得了一場急病,香消玉殞了。
張家非但冇有退婚,反而做出了一個讓當時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決定——舉辦冥婚。他們要讓自己的兒子,娶一個死人。
更詭異的是,就在冥婚舉辦的當晚,張家上下,包括那個新郎官在內,總共七口人,一夜之間,全部暴斃。死狀和三年前臨江路14號的滅門案,一模一樣——全身冇有任何傷口,都是活活,嚇死的。
我聽得心驚肉跳,忍不住問道:所以,是陳雪的鬼魂,殺了他們
是,也不是。黃老搖了搖頭,表情變得無比凝重。
陳雪的怨氣,確實是引子。但光憑她一個剛死的新鬼,絕對冇有那麼大的能耐,能在一夜之間,嚇死七個陽氣正旺的活人。
她的背後,或者說,那棟彆墅的底下,有更可怕的……東西。
更可怕的東西
對。黃老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懷疑,當年那場冥婚,根本不是因為張家公子情深義重,捨不得未婚妻。而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
陳雪,她不是病死的。她,很可能是被張家人,當作祭品,活活地,給獻祭了!
獻祭!
這兩個字,像一道閃電,劈在我的腦海裡!
我想起了日記裡,陳雪寫的那些話,想起了她對那場婚禮的恐懼!
獻祭給誰我追問。
獻祭給那棟彆墅本身,或者說,是彆墅地下的那個……‘東西’。黃老的聲音,壓得極低,我們這一行,稱呼那種地方為‘陰穴’或者‘鬼門’。是一種天然形成的、連接著我們這個世界和另一個……更深層次的、充滿了未知和恐怖的維度的‘通道’。
這種地方,怨氣極重,能滋生出最可怕的邪物。但也因為能量巨大,如果用對了方法,也能為活人,帶來難以想象的財富和權勢。
我猜,當年的張家,就是發現了這個秘密。他們想利用那個‘陰穴’來興旺家族。但是,要利用它,就必須先安撫它,鎮壓它。所以,他們需要一個祭品。
而這個祭品,要求非常苛刻。必須是生辰八字極陰的處女,並且要在她一生中怨氣最重的時候死去,才能化為足夠凶厲的‘地縛靈’,去鎮守那個‘陰穴’。
結婚前夕,被心愛的人背叛,被活活獻祭。這世上,還有比這更重的怨氣嗎
我聽得遍體生寒,一股涼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所以……我艱難地開口,陳雪,她變成了厲鬼,殺了張家全家,為自己報了仇。但是,她也被永遠地,困在了那棟彆墅裡,成了那個‘陰穴’的……守門人
可以這麼理解。黃老點點頭,她既是複仇的厲鬼,也是可悲的囚徒。她的怨氣,和那個‘陰穴’的力量,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極其恐怖的磁場。這也就是為什麼,那棟彆墅會那麼凶。
那三年前的滅門案呢我問,照片上的張翰之,和民國時期的那個張家公子,長得那麼像。難道是……
是他的後人。黃老肯定了我的猜測,張家當年雖然主支七口暴斃,但應該還有旁係的血脈,流傳了下來。這一代的張翰之,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祖上的這個秘密。他貪心不足,也想利用那個‘陰穴’的力量。於是,他買下了那棟彆墅。
但他顯然,低估了陳雪的怨氣,也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他很可能,在試圖進行某種儀式,或者想取走地下某個東西的時候,觸動了禁忌,最終,引火燒身,落得和他的祖先,一個下場。
跨越了近百年的血案,在黃老的講述下,終於,有了一條清晰而恐怖的脈絡。
黃老,我又想起了那麵詭異的鏡子,那主臥室裡那麵梳妝鏡,又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它能逼退陳雪
提到鏡子,黃老的臉色,變得比剛纔還要凝重。
他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淵仔,這件事,你必須答應我,到此為止。絕對,不要再回那棟彆墅了。
為什麼
因為,黃老看著我的眼睛,無比嚴肅地說道,如果我冇猜錯,那麵鏡子,叫‘照骨鏡’。是我們這一行,傳說中的東西。它本身不是法器,但它有一個極其可怕的特性——它能照出一個人生前,死後,乃至……魂魄最深處的,所有東西。
陳雪怕它,不是因為它是法器。而是因為它,能照出她的‘根’。那個‘根’,就是被她鎮壓在下麵的……‘東西’。
你用你的血,在上麵畫了符。你以為,你是在鎮壓陳雪。其實,你是在加固那麵鏡子的力量,也等於,是在加固陳雪對那個‘陰穴’的封印。所以,她纔會對你,產生那麼大的敵意。
最可怕的是,黃老的聲音,幾乎是在發抖,這種鏡子,一旦被活人的陽血啟用,它就不再僅僅是‘照’了。它會開始……‘引’。
‘引’
對。它會像一個漩渦,開始主動地,吸引周圍所有的、遊離的靈體和怨氣。它會把那棟彆墅,變成一個……真正的,百鬼夜行的‘鬼巢’!
而你,淵仔,黃老死死地盯著我,你的血,已經和那麵鏡子,建立了聯絡。從今往後,那棟彆墅裡所有的‘東西’,都會……認得你。
它們,會來找你的。
所以,聽我一句勸。離開這座城市,走得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黃老的警告,像一盆冰水,將我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
我終於明白,我闖下了多大的禍。
我不僅,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移動的引鬼燈。
我更可能,親手,打開了那扇,通往真正地獄的……大門。
8.
第二次探險
我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黃老的古董店。
他的警告,像一口沉重的警鐘,在我腦海裡,不斷地迴響。
離開走得越遠越好
說得容易。
且不說我能不能真的擺脫那棟彆墅的糾纏。單是妹妹林溪的失蹤之謎,就讓我無法離開。我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座城市裡,隱藏著我想要的答案。
我回到我的住處,一間普通的單身公寓。
房間裡,還殘留著我從凶宅裡帶回來的、那股若有若無的陰冷氣息。
我打開電腦,點開了昨晚的直播回放。
直播間的人氣,已經發酵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我凶宅畫符,血退女鬼的視頻片段,被剪輯出來,在各大社交平台上瘋狂傳播,一夜之間,我從一個圈內小有名氣的主播,變成了現象級的網紅。
深淵窺探者
封神之夜
史上最硬核主播
你見過會畫符的凶宅主播嗎
這些話題,牢牢地占據了熱搜榜。我的粉絲數,從幾十萬,一夜之間,暴漲到了五百多萬。無數的廣告商和直播平台,開始瘋狂地聯絡我,開出了一個又一個讓我無法拒絕的天價合同。
我看著那些數字,心中卻冇有一絲喜悅,隻有無儘的苦澀和諷刺。
他們追捧的,是那個在鏡頭前無所畏懼、甚至能降妖除魔的淵哥。
卻不知道,螢幕背後的我,隻是一個差點被嚇破了膽、連覺都不敢睡的、可憐的凡人。
我關掉那些商業合作的私信,開始一遍又一遍地,回看昨晚的錄像。
我要找到更多的線索。
在回放到我被困在主臥室,用血畫符的那一段時。我按下了暫停,將畫麵,一幀一幀地,放大。
就在那麵照骨鏡爆發出金色光芒的瞬間。
我清晰地看到,鏡子裡,除了我那驚恐的倒影之外。
在我的身後,還一閃而過地,出現了另一個……模糊的、扭曲的影子!
那個影子,不是紅衣的陳雪。
它更龐大,更黑暗,像一團冇有固定形狀的、由純粹的惡意和混沌組成的……東西。
它,應該就是黃老口中,被鎮壓在下麵的……那個陰穴的本體。
而更讓我毛骨悚然的是。
在那個影子出現的瞬間,直播間的彈幕裡,也夾雜著幾條,非常非常奇怪的彈幕。
那幾條彈幕,冇有用戶ID,字體是詭異的、無法識彆的亂碼,而且,一閃而過,快到幾乎無法捕捉。
我用了0.25倍速的回放,才勉強看清了其中一條亂碼,在某一幀,似乎,組成了一個漢字。
那個字,是……
溪。
我妹妹林溪的溪!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像被重錘狠狠地擊中!
這不是巧合!
絕對不是!
我妹妹的失蹤,和這棟彆墅,和那個地下的邪物,一定有關係!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衝動,瞬間壓倒了黃老的所有警告,也壓倒了我內心的所有恐懼。
我必須回去!
我必須,再回臨江路14號一次!
這一次,我不是為了直播,不是為了流量。
我是為了,找到關於我妹妹的,那唯一的,可能的線索!
我立刻給黃老打了電話,將我的發現,告訴了他。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劫數,真是劫數啊。良久,黃老才用一種極其疲憊的語氣說道,淵仔,你這是,自己,往命裡撞啊。
黃老,我冇得選。我的聲音,無比堅定。
唉……黃老又歎了一口氣,罷了罷了。既然你非要去,我再攔你,就是害你了。
你聽著,這次去,和上次不一樣。你不能再把它,當成一個普通的凶宅了。你要把它,當成一個……有自己‘規則’的、活的‘東西’。
記住,進入那棟彆墅後,無論發生什麼,都要遵守幾個原則。
第一,不要相信你的眼睛。你看到的,很可能是它想讓你看到的。
第二,不要迴應任何除了我之外的、陌生的呼喚,哪怕那個聲音,是你最親近的人。
第三,彆墅裡,所有成對出現的東西,比如鞋子、筷子、蠟燭,要麼就彆碰,要麼,就必須成對地帶走。絕對,不能隻拿走一個。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那麵鏡子,無論它向你展現了什麼,都不要,和鏡子裡的‘自己’,進行任何形式的……對話。
黃老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條條通往地M的禁忌,聽得我心驚肉跳。
淵仔,我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黃老的聲音,充滿了凝重,我會在店裡,為你設壇。但能不能活著出來,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掛了電話,我冇有絲毫猶豫。
我打開了我的直播軟件,釋出了一條新的直播預告。
標題是:《深淵凝視:我將再次獨探臨江路14號!今晚九點,不瘋魔,不成活!》
這條預告,像一顆引爆了火藥桶的火星,瞬間,讓整個網絡,都沸騰了。
所有的人,都以為,我是為了熱度,為了流量,瘋了。
隻有我自己知道。
我這是,為了一個尋覓了五年的答案,去赴一場,與魔鬼的……約會。
9.
日記本
夜,再次降臨。
當我揹著比上次沉重一倍的揹包,再次站到臨江路14號彆墅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前時,我的心情,和上次,已經截然不同。
冇有了之前的緊張和獵奇,隻剩下一種奔赴戰場的、沉重的使命感。
直播間的人氣,已經突破了一千萬。密密麻麻的彈幕,幾乎將整個螢幕都完全覆蓋。
【淵哥來了!淵哥真的又來了!】
【瘋了瘋了,主播是真不要命了啊!】
【這次我誰都不服,就服淵哥!這纔是真男人!】
【淵哥注意安全!兄弟們彈幕保護刷起來!】
我冇有像上次那樣剪斷鎖鏈,而是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把古樸的、泛著青銅光澤的鑰匙。
這是黃老托人送來的。他說,這是當年那棟彆墅第一任主人的鑰匙,用它開門,可以暫時,騙過這棟房子的規矩。
我將鑰匙,插入早已鏽死的鎖孔。
輕輕一轉。
哢噠。
一聲輕響,那把鎖,應聲而開。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一次,冇有了上次那股撲麵而來的陰冷氣息。
彆墅裡,安靜得,像一座真正的、普通的、空置已久的老房子。
我打開探照燈,客廳裡的陳設,和我上次離開時,一模一樣。我丟在地上的那塊玉佩,還靜靜地躺在角落裡。
電磁場探測儀,也冇有任何反應。
一切,都顯得那麼的……正常。
【咦怎麼回事女鬼下班了】
【這氣氛不對啊,太安靜了,反而讓人心裡發毛。】
【暴風雨前的寧靜!絕對是這樣!】
我也覺得不對勁。
這棟房子,就像一頭假寐的巨獸,正在暗中,窺視著我這個,不知死活的闖入者。
我冇有理會客廳,而是直接,走上了二樓。
我的目標很明確——主臥室,那麵詭異的梳妝鏡,以及,可能存在的,更多的線索。
當我再次推開主臥室的房門時,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房間裡,和我離開時,完全不一樣了!
原本蒙著厚厚灰塵的地麵,此刻,竟然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那張被我弄得淩亂不堪的床鋪,也被整理得整整齊齊,彷彿,正有人,在等待著入住。
而那麵巨大的梳妝鏡,被擦拭得,光可鑒人,倒映著我那張,因為震驚而扭曲的臉。
【臥槽!誰打掃的衛生田螺姑娘嗎!】
【這他媽比鬼出現還嚇人好嗎!】
【細節!家人們!你們看窗簾!上次來的時候窗簾是拉開的,現在是拉上的!】
我看著這詭異的一幕,手心,已經全是冷汗。
我記得黃老的警告,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從揹包裡,拿出了一麵小小的、八卦形的銅鏡。這是黃老給我的破妄鏡,能照出幻象背後的真實。
我舉起銅鏡,照向這個房間。
鏡子裡,呈現出的,依舊是那個佈滿灰塵、破敗不堪的真實景象。
果然,是幻覺。
是這棟房子,或者說,是那個東西,在警告我,迷惑我。
我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開始在這個房間裡,仔細地搜尋起來。
我敲擊著每一寸牆壁,翻查著每一個抽屜。
彈幕,成了我最好的幫手。
【淵哥!看床底下!床底下好像有東西!】
【不對!衣櫃裡!我剛纔好像看到衣櫃的門動了一下!】
【梳妝檯!梳妝檯的第三個抽屜!剛纔鏡頭掃過的時候,我看到有一條縫!】
我根據彈幕的指引,走到了那個巨大的梳妝檯前。
我拉開第三個抽屜。
裡麵是空的。
【冇東西啊兄弟你是不是看錯了】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了!】
我皺了皺眉,用手,在抽屜的底部,仔細地摸索著。
突然,我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個微小的凸起。
是夾層!
我心中一喜,用力一按。
哢嚓一聲輕響,抽屜的底板,竟然向上,彈開了一個小小的暗格!
暗格裡,靜靜地,躺著一本用深藍色絲綢包裹著的、上了鎖的……日記本。
找到了!
我激動地,將日記本拿了出來。
鎖是民國時期最常見的那種小銅鎖,根本難不倒我。我用一根回形針,捅咕了幾下,鎖便應聲而開。
我深吸一口氣,在直播間上千萬觀眾的注視下,緩緩地,翻開了這本,塵封了近百年的日記。
日記本的扉頁上,用娟秀的、極富風骨的毛筆小楷,寫著一行字。
民國二十三年,仲夏。贈吾妻,雪。——張慕誠
張慕誠。
應該就是照片上,那個陳雪的未婚夫。
我翻開第一頁。
裡麵的字跡,和扉頁上的,是同一種。看來是張慕誠寫的。
七月七日,晴。今日,是我與阿雪定親之日。吾心甚悅。阿雪之美,如天上明月,皎潔無瑕。能娶此女為妻,實乃慕誠三生之幸。
我繼續向後翻。
前麵的十幾頁,都是張慕誠記錄的,他和陳雪之間,那些甜蜜的、充滿愛意的日常。字裡行間,都能看出,他是一個深愛著自己未婚妻的、溫柔的男人。
可如果他真的愛陳雪,又怎麼會,做出獻祭她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我帶著疑惑,繼續向後翻。
突然,日記本的字跡,變了。
不再是張慕誠那龍飛鳳舞的行書,而是變成了另一種,更加娟秀、更加清麗的,屬於女子的筆跡。
是陳雪。
我心中一凜,立刻,仔細地閱讀起來。
而日記的內容,也從這一頁開始,從天堂,墜入了地獄。
20.
虛假的彈幕
九月初三,陰。今日,慕誠帶我回了張家老宅,便是我們日後要長住的婚房。他說,這是給我的驚喜。可我不知為何,從踏入那棟房子的第一步起,就感覺渾身發冷,像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很不舒服。
九月初五,雨。慕誠的父母,對我極好,好得有些……過分。他們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是看未來的兒媳,更像是在看一件……珍貴的、即將派上用場的‘物品’。
九月十二,晴。慕誠最近很忙,總是在夜裡,和他的父親,在書房裡,一談就是一整夜。我無意中聽到過一次,他們好像在說什麼‘吉時已到’、‘不可錯過’、‘家族興旺,在此一舉’。我問慕誠,他卻支支吾吾,隻說是生意上的事,讓我不要多想。
九月十五,月圓。今晚,我做了個噩夢。我夢見,我穿著一身鮮紅的嫁衣,被他們抬著,放進了一口冰冷的、黑色的棺材裡。他們說,阿雪,彆怕,睡一覺就好了。睡一覺,我們張家,就能大富大貴了。然後,他們就合上了棺材蓋。我在裡麵,拚命地哭,拚命地喊,卻冇有人理我。那種黑暗和絕望,好真實……
讀到這裡,我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頭頂。
這哪裡是噩夢,這分明就是……預知!
我繼續向後翻,手,已經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日記的最後幾頁,字跡變得無比的潦草和驚恐,像是主人在極度的恐懼中寫下的。
九月二十,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在慕誠的書房裡,我找到了他們張家的祖訓。上麵寫著,張家老宅,乃‘聚陰之地’,下有‘歸墟之眼’,能通幽冥,但需以‘血色新娘’,活祭鎮之,方可保三代富貴。祭品需為庚申年,丁亥月,癸巳日,卯時出生的‘純陰之女’……
那個生辰八字……和我的,一模一樣!
他們不是要娶我!他們是要……殺我!拿我的命,去換他們的榮華富貴!
我要逃!我必須逃離這個魔窟!
九月二十一。我被囚禁了。慕誠,那個我曾以為深愛我的男人,他親手,鎖上了我的房門。他跪在門外,哭著對我說,阿雪,對不起,為了家族,我彆無選擇。他不是人!他們都是魔鬼!都是吃人的魔鬼!
日記,到這裡,戛然而止。
最後一頁,隻有一個用血,畫下的、巨大而怨毒的……死字。
我合上日記,手腳冰涼。
一個完整而殘酷的真相,終於,展現在了我的麵前。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用愛情和婚姻做偽裝的,血腥的獻祭陰謀。
陳雪,死得何其無辜,何其慘烈。
也難怪,她的怨氣,會如此之重,百年不散。
就在我為陳雪的遭遇而感到心驚和悲哀時。
我的直播間裡,再次,出現了異常。
原本正在激烈討論日記內容的彈幕,突然,被一片詭異的、內容完全相同的彈幕,所取代。
【主播,去地下室。】
【去地下室,那裡有你想知道的,關於你妹妹的一切。】
【你妹妹在等你。】
這些彈幕,和上次一樣,冇有ID,字體是標準的宋體,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冰冷的詭異。
我的心,猛地一跳!
妹妹!
它,竟然,又一次,提到了我的妹妹!
這是陷阱嗎
是那個地下的邪物,在引誘我過去
還是說……我妹妹的失蹤,真的和地下那個東西有關
我陷入了劇烈的天人交戰。
理智告訴我,這絕對是陷阱。黃老警告過我,不要相信任何呼喚。
但情感上,任何一絲關於妹妹的線索,對我而言,都擁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我不能放棄。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淵哥!彆信!這彈幕有問題!是那個鬼東西在騙你!】
【對!太詭異了!怎麼可能所有人都發一樣的話!是係統BUG嗎】
【主播冷靜!這是陷阱!千萬彆下去!】
直播間裡,真正的觀眾們,也看出了不對勁,開始瘋狂地提醒我。
然而,那些虛假彈幕,卻變得更加密集,更加具有誘惑性。
【林溪……】
【林溪……在下麵……】
【她好冷……她好想你……哥哥……】
哥哥……
它竟然,用我妹妹的口吻,在呼喚我!
我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
溪溪……我喃喃自語,眼中,不自覺地,流下了眼淚。
不管下麵是刀山還是火海,我對著鏡頭,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今天,我都必須下去看看!
家人們,如果我真的回不來了,請幫我轉告黃老,他的恩情,我林淵,來世再報!
說完,我不顧直播間裡那一片不要啊!的哀嚎。
拿起手電筒,和我揹包裡所有能用得上的法器,轉身,衝出了主臥室。
我的目標,隻有一個——那扇,通往地獄的,地下室之門!
21.
最後的準備
在我做出決定的那一刻,整棟彆墅,似乎都活了過來。
原本已經平息的、女人的哭泣聲,再次,從四麵八方響起。
這一次,哭聲裡,不再隻有幽怨,更充滿了淒厲的警告。
像是在……勸阻我。
牆壁上,開始有粘稠的、像是鮮血一樣的液體,緩緩地滲透出來,散發著濃烈的腥臭味。
頭頂的吊燈,開始劇烈地搖晃,忽明忽暗,彷彿隨時都會砸落。
整個空間,都充滿了那個紅衣女人陳雪的、暴怒的怨氣。
她,似乎也不想讓我,去打開那扇門。
這反而,更加堅定了我下去的決心。
能讓如此凶厲的鬼魂,都感到畏懼和阻止的,那扇門背後,一定,隱藏著最終的、最核心的秘密!
我咬著牙,頂著那股幾乎要將人逼瘋的、精神和物理上的雙重壓力,一步步地,走下樓梯,來到了位於廚房角落的、那扇通往地下室的、不起眼的木門前。
門上,貼著一張早已發黃、字跡模糊的符咒。
應該是民國時期,張家人貼上去的。
我伸出手,想去撕掉那張符咒。
我的指尖,剛剛觸碰到符紙。
滾——!
一聲飽含著無儘怨毒和警告的厲喝,猛地,在我腦海中炸響!
是陳雪的聲音!
同時,一股巨大的、無形的力量,狠狠地,撞在了我的胸口!
我整個人,像被一輛高速行駛的卡車撞中,倒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客廳的地上,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臥槽!主播吐血了!】
【女鬼動手了!她不讓主播開門!】
【這下怎麼辦前後夾擊啊!退路被女鬼堵了,前麵是更恐怖的未知!】
我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擦去嘴角的血跡,死死地,盯著那扇門。
看來,硬闖,是不行了。
我必須,想個辦法,先安撫,或者說,壓製住陳雪。
我腦海中,飛快地,回想著黃老教給我的所有知識。
突然,我靈光一閃!
日記!
陳雪的日記!
那本日記,是她生前最後的執念所在。或許,它能起點作用。
我立刻從揹包裡,拿出那本日記,然後,又拿出了一個打火機。
我走到地下室門前,將日記本,高高舉起,對著空無一人的空氣,大聲喊道:
陳雪!我知道你在這裡!
我知道你的冤屈!也知道你的痛苦!這張慕誠,這張家人,都該死!
但這本日記,是你在這世上,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跡!是你存在過的唯一證明!
你如果再阻止我,我就,當著你的麵,一把火,把它燒了!讓它,和你所有的記憶,一起,化為灰燼!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我這是在賭。
賭她對自己生前的執念,比對那個邪物的恐懼,更重!
我的話音落下,整個彆墅的哭聲和異動,都為之一頓。
那股暴怒的怨氣,似乎,也遲疑了。
有效果!
我心中一喜,趁熱打鐵。
我打開打火機,將火苗,湊近了那本泛黃的日記。
我數三聲!
三!
二!
就在我準備喊一的時候。
那扇地下室的門上,貼著的符咒,突然,無火自燃!瞬間,就化為了一片飛灰!
緊接著,嘎吱一聲。
那扇緊閉的木門,緩緩地,自己,打開了一條縫。
一條,隻容一人通過的、通往無儘黑暗的縫隙。
而彆墅裡,所有的哭聲和異動,也都在這一刻,徹底消失了。
陳雪,她妥協了。
她用這種方式,默許了我的進入。
我看著那條黑漆漆的門縫,知道,門背後,就是我的宿命。
我冇有立刻進去。
我轉過身,對著我的直播鏡頭,深深地,鞠了一躬。
家人們,謝謝你們,陪我到這裡。
我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卻異常的平靜。
接下來的路,可能,就冇有直播信號了。也可能,會發生任何無法預測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著出來。所以,在進去之前,我想,把我自己的故事,告訴大家。
然後,我當著直播間上千萬觀眾的麵,第一次,講述了我妹妹林溪失蹤的故事,講述了我這兩年來,成為一名凶宅主播的、真正的目的。
我把一切,都說了出來。
因為,我需要他們的關注,需要他們的意念。
黃老說過,在對付那種級彆的東西時,有時候,眾人的念力,也能成為一種,無形的武器。
講完我的故事,整個直播間,都沉默了。
冇有了調侃,冇有了獵奇。
隻有一片,用各種顏色、各種字體,刷出來的、整齊劃一的彈幕。
【淵哥加油!】
【我們等你回來!】
【一定要找到妹妹的線索!】
【淵哥!我們就是你的光!照亮你腳下的路!】
我看著這些彈幕,眼眶,有些濕潤。
我感覺,自己不再是一個人。
我的背後,站著千千萬萬個,願意為我照亮深淵的人。
我深吸一口氣,從揹包裡,拿出了黃老為我準備的、最後,也是最強的法器。
一捆浸泡過黑狗血的墨鬥線。
一瓶用雄黃和硃砂混合的液體。
以及,一把小小的、桃木雕刻的匕首。
我將墨鬥線,纏在左手。將雄黃酒,含在口中。將桃木匕首,緊緊握在右手。
做完這最後的準備。
我轉過身,毅然地,踏入了那扇,通往地獄的……大門。
22.
深淵終章
踏入地下室的瞬間,一股比之前濃烈百倍的、陰冷腐朽的氣息,便將我整個人徹底包裹。
門外的世界,彷彿被完全隔絕了。
這裡,是一個獨立於現實之外的、被時間和怨氣浸泡了百年的……異度空間。
手電筒的光柱,在這裡,被壓縮到了一個極其有限的範圍,隻能照亮腳下三四米的距離。更遠處,是深不見底的、如同實體般的濃稠黑暗。
腳下,是潮濕的、長滿了青苔的石階,一路,向下延伸。
我扶著冰冷的牆壁,一步一步地,向下走去。
空氣中,瀰漫著那股熟悉的、女人的哭泣聲。但這一次,聲音裡,冇有了之前的怨毒和警告,隻剩下一種無儘的、令人心碎的悲哀。
是陳雪。
我知道,她也在這個空間裡。
走了大概有五六分鐘,石階,終於到了儘頭。
我的麵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開鑿於地底的石室。
石室的正中央,靜靜地,停放著一口黑色的、由整塊楠木打造的、中式棺槨。
棺槨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我看不懂的硃紅色符文。但很多符文,已經因為年代久遠,而變得模糊不清。
棺材的四周,散落著一些早已腐爛的、絲綢和珠寶。應該就是當年,為陳雪舉辦冥婚時的陪葬品。
而那個紅衣女人,陳雪,就靜靜地,懸浮在棺槨的上方。
她依舊是那副冇有眼睛、流著血淚的恐怖模樣。但此刻,她身上的怨氣,卻收斂了很多。她隻是看著我,冇有下一步的動作。
我知道,她在等。
等我,做出選擇。
我冇有理會她,而是將手電筒的光,投向了棺槨的後方。
在那裡,就是我此行的最終目的——那個,被黃老稱為歸墟之眼的,萬惡之源。
那根本不是一個東西。
它就像……空間本身,被撕裂開的一道傷口。
一個直徑約有兩三米、不規則的、漆黑如墨的圓形空洞,就那麼詭異地,鑲嵌在石室的儘頭。
它冇有實體,卻在緩緩地、有節奏地,呼吸著。
每一次呼吸,周圍的光線,都會被它吞噬、扭曲。
從那空洞的深處,不斷地,傳來一陣陣令人心智錯亂的、瘋狂的低語。
那不是任何一種我能理解的語言,卻能直接,作用於我的靈魂。
它在誘惑我,在呼喚我,讓我,走進它,與它,融為一體。
【過來……】
【到我這裡來……】
【這裡……有你想要的一切……】
【有你的……妹妹……】
妹妹!
這兩個字,像魔咒一樣,再次,狠狠地擊中了我的軟肋!
我的大腦,一陣刺痛!
眼前,開始出現幻覺!
我看到了,五年前,妹妹林溪失蹤的那個夜晚。
她穿著白色的睡裙,臉上帶著驚恐的表情,一步步地,向後退。
而在她的麵前,同樣,有這樣一個,漆黑的空洞。
哥……救我……
她向我伸出手,臉上,掛著絕望的淚水。
然後,她的身體,就被那個空洞,一點一點地,吞噬了進去……
溪溪——!
我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想都冇想,拔腿,就要向那個歸墟之眼,衝過去!
就在這時!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臉上!
劇痛,讓我瞬間,清醒了過來!
我愣愣地看著眼前。
不知何時,那個紅衣的陳雪,已經飄到了我的麵前。
她那隻冇有血色的手,還保持著扇我耳光的姿態。
她那兩個流血的黑洞,死死地,盯著我。
她……竟然,在阻止我
她是在……救我
我還冇反應過來。
那個歸墟之眼,似乎因為我的拒絕,而被激怒了!
整個石室,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
那個漆黑的空洞,猛地,向外擴張!
一股比之前強大百倍的、充滿惡意和混沌的吸力,從洞中,爆發出來!
啊——!
陳雪的鬼魂,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扭曲,像要被那股吸力,撕成碎片!
她被鎮壓在這裡,與這個歸墟之眼,早已是一體共生。
邪物暴動,她也,不得安寧!
而我,也被那股巨大的吸力,拉扯著,一步步地,向著那個代表著終極恐懼的黑洞,滑去!
我將桃木匕首,狠狠地插進地麵的石縫裡,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但我知道,這撐不了多久!
那個歸-墟之眼,在被壓抑了百年之後,終於,要徹底地,爆發了!
一旦讓它,完全掙脫封印。
整個彆墅,甚至整個城市,都可能,被它吞噬!
我必須,做點什麼!
我腦海中,閃過黃老最後教給我的那個,以血為引的……敕令法門!
這是一個,同歸於儘的法子!
用我這個尋跡人的血脈之力,去引爆封印,將這個歸墟之眼,連同這個空間裡的一切,包括我,和陳雪,一起,暫時地,重新封死!
冇有時間猶豫了!
我看著那個越來越近的、深不見底的黑洞。
又看了一眼,那個在吸力中痛苦掙紮的、可悲的紅衣新娘。
最終,我閉上了眼。
溪溪,哥,可能,不能再找你了。
但是,哥,不能讓帶走你的那個‘東西’,再去傷害更多的人。
我鬆開了握著桃木匕首的手,任由那股巨大的吸力,將我拉向深淵。
同時,我咬破舌尖,將一口精血,噴向了我的左手手掌!
我用儘我最後的力氣,在被吞噬的前一刻,將那隻沾滿了我精血的手掌,狠狠地,按向了地麵!
口中,念出了黃老教我的,那句古老的、屬於尋跡人的敕令!
以我血脈,敕令天地!
玄黃為鎖,山河為封!
歸墟!寂滅!
封——!
23.
地門大開
當我吼出最後一個封字時,整個地下石室,都被我手掌下爆發出的、刺眼的金光,徹底吞噬!
那金光,與之前照骨鏡發出的光芒不同。
它不溫暖,也不神聖。
它充滿了霸道、決絕、甚至帶著一絲自我毀滅的慘烈氣息!
這是尋跡人血脈中,代代相傳的、與界之痕同歸於儘的……最終封印!
轟隆隆——!
整個空間,都在劇烈地坍塌!
那個漆黑的歸墟之眼,在金光的衝擊下,發出了不甘的、震懾靈魂的咆哮!它瘋狂地扭曲、收縮,試圖抵抗那股封印之力!
而懸浮在半空的陳雪,則在這場能量的風暴中,發出了最後一聲,既痛苦,又似乎帶著一絲解脫的……歎息。
她的身體,在金光中,一點點地,化為了漫天的、紅色的光點。
像一場,下了百年的,血色的雪。
最終,那些光點,冇有消散。而是主動地,融入了那道金色的封印之中,成為了加固封印的,一部分力量。
她,用她最後的魂力,選擇和我一起,去鎮壓這個,囚禁了她百年,也毀滅了她一生的……萬惡之源。
我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心中,竟冇有了恐懼,隻剩下一絲,對這個可悲女人的,同情和敬意。
金光,越來越盛。
我的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被撕裂,被分解,即將,與這個空間一起,歸於寂滅。
就這樣……結束了嗎
也好。
就在我的意識,即將徹底消散的瞬間。
我口袋裡,那個我妹妹林溪留下的、唯一的遺物——那個刻著同樣符文的銀質護身符,突然,變得滾燙!
它自動,從我口袋裡飛出,懸浮在我的胸前,散發出了一陣極其柔和的、皎潔如月光般的,白色光芒!
那白光,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護罩,將我即將潰散的靈魂,堪堪地,包裹住!
緊接著,那個已經快要被徹底封死的歸墟之眼裡。
突然,伸出了一隻……手!
那是一隻,同樣散發著柔和白光的手!
它穿透了金色的封印,無視了空間的坍塌,精準地,一把,抓住了我胸前的那枚護身符!
然後,用力地,向回一扯!
我的靈魂,我的意識,我的一切,都被那股巨大的、卻又無比溫柔的力量,拉扯著,拖拽著,拽向了那個,即將徹底關閉的……深淵之口!
不!
我不要進去!
我驚恐地,想要掙紮!
但已經,來不及了。
我的眼前,一黑。
徹底地,失去了知覺。
……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像是一個世紀,又像,隻是一瞬間。
當我再次,恢複意識時。
我發現,我正躺在一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地方。
這裡,冇有天,冇有地。
隻有一片,無儘的、虛無的、灰色的混沌。
在我的麵前,站著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籠罩在一層柔和的白光裡,看不清麵容,也分不清男女。
你是誰我艱難地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無比的空靈。
我是誰,不重要。那個身影開口,聲音,是中性的,聽不出任何情緒,重要的是,你,終於來了。
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界之倉’。是所有‘歸墟之眼’的……中轉站。那個身影回答道。
界之倉中轉站
我的大腦,一片混亂。
是你……救了我我問。
不,那個身影搖了搖頭,救你的,是她留下的‘信標’。
它指了指我胸前,那枚依舊散發著微光的銀質護身符。
她我心中一緊,她是誰溪溪嗎我妹妹林溪!
她,是上一任,‘尋跡人’。那個身影緩緩說道,也是,主動,走進那扇‘門’的人。
主動……走進
我的大腦,再次,被重錘擊中!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那個身影的語氣裡,第一次,帶上了一絲,類似於敬佩的情緒,五年前,她,追蹤著一個即將失控的‘歸墟之眼’,到了那棟老宅。
但她發現,那個‘眼’的力量,太過強大,已經無法從外部,進行封印。
唯一的辦法,就是,以身飼‘眼’。
她,用自己的身體和靈魂,作為新的‘人柱’,從內部,進入了‘歸墟之眼’,用自己的血脈之力,換取了它五年的……休眠期。
而你,林淵,那個身影,看著我,就是她留下的‘後手’。她將自己一半的‘尋跡人’血脈,封印在了這枚護身符裡,留給了你。她知道,五年後,當她力量耗儘,‘歸墟之眼’再次甦醒時,血脈的共鳴,一定會把你,引到這裡來。
她用自己的命,為你,鋪好了這條路。
她相信,你,能夠完成她,冇有完成的……使命。
我聽著這一切,如聽天書,卻又感覺,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將我的心,割得鮮血淋漓。
溪溪……
我那膽小的、愛哭的、總是跟在我身後叫我哥的妹妹。
她竟然……做出瞭如此慘烈的、偉大的犧牲
為什麼……我的眼淚,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守護。那個身影回答,這就是,我們‘尋跡人’,世世代代的……宿命。
好了,那個身影似乎不想再多說,你的時間不多了。‘界之倉’的排斥力,很快就會把你送回你原來的世界。
在你離開之前,我可以,讓你看一樣東西。
說著,它輕輕地,一揮手。
我麵前的灰色混沌,開始像水波一樣,盪漾開來。
一幅畫麵,緩緩地,浮現了出來。
那是一片,無儘的、璀璨的星海。
而在星海的深處,有無數個,像歸墟之眼一樣,漆黑的、巨大的……洞。
那些洞,像宇宙的傷疤,遍佈在每一個角落。
而在每一個洞的旁邊,都或明或暗地,閃爍著一個,微弱的,白色的光點。
像一個又一個,孤獨的,守墓人。
這是……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我們真正的……戰場。那個身影的聲音,帶著一種亙古的、宏大的悲涼。
而現在,林淵。
歡迎回家。
24.
最終的對決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刺眼的陽光讓我忍不住眯起了眼。
消毒水的味道,和儀器規律的滴滴聲,充斥著我的感官。
我……在醫院
我猛地坐起身,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雪白的病床上。我的身上,連接著各種監護設備。我的肩膀和手掌,也都被纏上了厚厚的紗布。
淵仔!你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驚喜地響起。
我轉過頭,看到了黃老那張佈滿皺紋,卻又難掩激動的臉。
黃老……我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黃老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你都昏迷三天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我……是怎麼出來的我問出了我最關心的問題。
是警察。黃老回答,你那場直播,動靜太大了。後來直播信號雖然斷了,但你的粉絲們,還是報了警。警方出動了特彆行動隊,用炸藥,強行破開了彆墅的大門。進去的時候,就發現你一個人,昏倒在地下室的入口處。而那棟彆墅……也很奇怪。
奇怪
對。黃老點了點頭,眼神裡帶著一絲後怕,警察進去後,那棟彆墅,就變得跟一棟普通的、廢棄的老房子,一模一樣。冇有任何靈異的跡象。那個紅衣女鬼,那個地下室,好像,都從來冇有存在過一樣。
我心中瞭然。
是封印起作用了。
我,和陳雪,聯手,暫時地,將那個歸墟之眼,重新封死了。
黃老,我看著他,將我在那個界之倉裡,看到和聽到的一切,都告訴了他。
黃老聽完,久久地,沉默著。
他看著我,眼神,變得無比的複雜。有震驚,有悲哀,有敬佩,還有一絲……瞭然。
原來……是這樣。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尋跡人……守護……原來,那些傳說,都是真的。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鄭重地說道:淵仔,從今往後,你的路,會比以前,難走一百倍,一千倍。
但是,你不是一個人。
我這把老骨頭,會陪著你,一起走下去。
我看著黃老,重重地,點了點頭。
是的,我不是一個人。
我的背後,有黃老。
有千千萬萬個,曾為我刷過陽氣的觀眾。
更有,我的妹妹林溪,用她的生命,為我照亮的前路。
三天後,我出院了。
我的直播賬號,因為傳播封建迷信和血腥暴力,已經被平台永久封禁了。
我收到了天價的違約金賬單,也收到了無數的謾罵和質疑。
網上,關於我那晚封神直播的討論,依舊熱火朝天。有人說我是真的大師,有人說我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但這一切,對我而言,都已不再重要。
我解散了我的團隊,拒絕了所有媒體的采訪。
我,林淵,或者說,深淵窺探者,已經,死在了那場直播裡。
活下來的,是一個,揹負著全新宿命的……尋跡人。
我變賣了我在這個城市裡,所有的資產,一部分,用來支付違約金。另一部分,則匿名地,捐給了一家,幫助失蹤兒童的慈善機構。
做完這一切。
我背上了一個簡單的行囊。
裡麵,冇有了直播設備,冇有了探測儀器。
隻有幾件換洗的衣服,一些黃老為我準備的、真正的法器,以及,那枚,早已失去了光芒,變得和普通銀飾無異的……妹妹的護身符。
我站在機場的出發大廳,看著窗外,那架即將帶我離開這座城市的飛機。
我的下一站,是哪裡
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我要去尋找,下一個,即將甦醒的歸ER之眼。
我要去完成,我妹妹,冇有完成的使命。
我要去走,那條,屬於我們尋跡人的、孤獨的、卻又無比榮耀的……道路。
就在我準備登機的時候。
我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陌生的簡訊。
簡訊的內容,很短,隻有三個字。
【哥,活下去。】
我看著那條簡訊,愣在原地。
隨即,我笑了。
眼淚,卻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我抬頭,看了一眼,那湛藍的、廣闊的天空。
我知道。
她,在看著我。
在那個,我們看不見的世界裡,在看著我。
嗯。
我輕聲迴應。
我會的。
我會,好好地,活下去。
然後,我轉過身,毅然地,踏上了那條,通往未知的……旅程。
我的故事,作為凶宅主播,已經結束了。
但我的故事,作為尋-跡人,纔剛剛,開始。
25.
黎明
(由於前一章已是結局,本章作為尾聲和心境的補充)
飛機穿過厚厚的雲層,將下方的城市,變成了一個越來越小的、模糊的輪廓。
我靠在窗邊,看著那片我生活了二十六年,也埋葬了我所有過去的土地,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靜。
那條神秘的簡訊,像一劑最強的鎮定劑,撫平了我心中最後的一絲波瀾。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從那個未知的維度,將這三個字,傳遞到我手機上的。
或許,是界之倉裡那個神秘身影的幫助。
又或許,是尋跡人血脈之間,那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最後的共鳴。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知道了,她還在。
她冇有真正的消失,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於另一個,我暫時無法觸及的世界。
她在戰鬥。
在守護。
在等著我。
這就夠了。
這足以,支撐我,走完剩下那條,孤獨而漫長的道路。
我從揹包裡,拿出了那本,屬於陳雪的日記。
在離開之前,我將它,從臨江路14號,帶了出來。
我冇有燒掉它。
因為,我答應過她。
我要讓她的故事,她的冤屈,她存在過的證明,留在這個世界上。
我翻到日記的最後一頁,看著那個怨毒的、用血寫下的死字。
我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支筆。
在那個死字的旁邊,我輕輕地,寫下了兩個字。
安息。
然後,我將日記,鄭重地,合上。
飛機,已經飛入了平流層。
窗外,是萬裡的晴空,和腳下,如棉絮般潔白的雲海。
陽光,透過舷窗,灑在我的臉上,很溫暖。
我閉上眼,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
夢裡,有冰冷的凶宅,有怨毒的紅衣新娘,有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
但現在,夢,醒了。
我不再是那個,為了流量,在鏡頭前插科打諢的淵哥。
也不再是那個,被仇恨和痛苦驅使,在黑暗中獨行的複仇者。
我是林淵。
一個,失去了妹妹的哥哥。
一個,揹負著宿命的尋跡人。
一個,剛剛學會,如何向死而生的……普通人。
我的手機,再次震動了一下。
我拿起來一看,不是簡訊。
是一個新聞APP的推送。
標題是:《臨江路14號滅門慘案懸賞升級,警方呼籲知情者提供線索》。
我看著那條新聞,沉默了片刻。
然後,我打開了郵箱,新建了一封郵件。
收件人,是市警察局的官方郵箱。
我將那本陳雪日記的所有內容,以及民國時期的那些報紙剪報,全部,用手機,拍了下來,做成了一份加密的附件。
然後,我在郵件的正文裡,匿名地,寫下了一句話。
三年前的滅門案,不是人做的。去查查這棟彆墅,一百年前的,那場冥婚吧。
點擊,發送。
做完這一切,我刪除了所有的照片和郵件記錄。
然後,將手機,調成了飛行模式。
我,已經儘了我,作為一個普通人,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
至於,世人信不信,警方查不查。
那,已經,不關我的事了。
我的戰場,不再這裡。
我靠在椅背上,感覺一股久違的、深深的疲憊感,席捲而來。
這一次,我冇有抗拒。
我任由自己,在這萬米高空的陽光裡,沉沉地,睡了過去。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冇有鬼,冇有深淵。
隻有一片,開滿了白色鬱金香的,廣闊的原野。
我的妹妹林溪,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站在花叢中,對著我,笑。
笑得,像我們小時候一樣,天真,燦爛。
哥,她說,天,亮了。
是的。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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