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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電監護儀的滴滴聲裡,我聽見護士說'陸先生又冇來'。手機螢幕亮起,是閨蜜發來的照片——我的丈夫正摟著剛回國的初戀,在米其林餐廳慶祝重逢。真諷刺啊,三小時前我出車禍時,他掛斷我的求救電話說'在開會'。
心電監護儀的機械聲像一把鈍刀,每滴一聲就在我太陽穴上敲一下。我試圖睜開眼,卻發現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需要耗儘全身力氣。
血壓穩定了,但顱內壓還是偏高。一個陌生的女聲在說話,家屬聯絡上了嗎
陸先生秘書說他在開會,晚點會來。另一個聲音壓低了幾分,都三天了,每次都說在開會...
我努力想抬起手,卻發現全身插滿了管子。喉嚨裡像是塞了一團火,燒得我說不出話。陸沉冇來我出車禍差點死掉,我的丈夫卻在開會
記憶碎片突然湧入——刺眼的車燈,刺耳的刹車聲,我顫抖著撥通陸沉的電話...
我在開會,彆煩我。那是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病人醒了！快叫沈醫生！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我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張陌生的女性麵孔。陸太太,您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是您的責任護士。您遭遇了嚴重車禍,現在在仁和醫院重症監護室。
我想點頭,卻引發一陣劇痛。護士連忙按住我：彆動,您有四處骨折和腦震盪。沈醫生馬上就到,他是我們最好的神經外科醫生。
正說著,病房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高挑身影走了進來。逆光中,我隻能看清他胸前的聽診器反射著冷光。
林語嫣,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嗎男醫生的聲音低沉冷靜,卻莫名熟悉。
我張了張嘴,發出嘶啞的聲音：記...得...
他走近了些,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輪廓分明的下頜線,微微下垂的桃花眼,右眉上那道熟悉的疤痕。我的心臟猛地一跳,差點觸發監護儀的警報。
沈墨。醫學院的傳奇學長,七年前被我拒絕後遠赴哈佛的醫學天才。
他的眼神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後專業地檢查起我的瞳孔反應。腦震盪症狀明顯,但認知功能基本正常。算你命大,安全氣囊救了你的腦乾。
護士遞來我的手機：陸太太,您的手機我們保管在護士站,剛纔一直在震動。
沈墨皺了皺眉：病人現在不能受刺激。
是...重要的人...我艱難地伸出手。
手機螢幕亮起,鎖屏上跳出十幾條未讀訊息。最上麵是閨蜜蘇沫發來的照片——我的丈夫陸沉,西裝筆挺地摟著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背景是那家我求了三年都冇帶我去過的米其林三星餐廳。照片上顯示的時間,正是我車禍發生後的半小時。
恭喜啊,你家陸總的白月光宋媛回國了！蘇沫的文字像刀子一樣紮進眼裡,他們今晚在La
Seine慶祝重逢,全朋友圈都傳瘋了！
我的視線突然模糊了,不知是腦震盪的影響還是淚水。三年前那場豪華婚禮上,陸沉看著身穿婚紗的我,眼神卻像是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現在那個人回來了,而我躺在ICU裡,連自己的丈夫都叫不來。
心率過快。沈墨的聲音突然冷了幾分,他一把拿過我的手機關上,我說了不能受刺激。
護士慌張地調整著點滴速度：沈醫生,病人血壓又升高了！
沈墨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力道適中卻不容抗拒：林語嫣,看著我。深呼吸,跟著我的節奏——吸氣,呼氣...
我機械地跟隨他的指示,卻控製不住腦海中閃過的畫麵——陸沉第一次帶我去見他父母時,他母親脫口而出的她和媛媛真像；我們結婚紀念日那天,他接到一個電話就匆匆離去,整夜未歸；還有車禍前那通被掛斷的電話...
好點了沈墨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我這才發現他離得很近,近到我能聞到他身上消毒水混合著淡淡雪鬆的氣息。他的眼神很複雜,像是在看一個久彆重逢的故人,又像是在看一個普通的病人。
沈...學長...我艱難地開口,好久...不見...
他的表情微妙地變了一下,隨即恢複了醫生的專業麵具：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你需要絕對靜養,情緒波動會影響恢複。他轉向護士,通知家屬,病人需要24小時陪護。
護士為難地說：陸先生秘書說今天有重要會議...
就說是我說的,沈墨的聲音冷得像冰,如果他還想要他太太活著的話。
他離開前最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讓我想起七年前在醫學院天台,他問我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時,也是這樣複雜而深沉的目光。當時我說了什麼來著
對不起,學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那個喜歡的人,就是陸沉。
監護儀的警報聲再次響起,護士手忙腳亂地調整著設備。而我閉上眼,任由淚水滑落。真諷刺啊,七年前我拒絕了哈佛醫學院的天才,選擇了陸沉；七年後,當我躺在生死邊緣時,守護我病床的卻是曾經被我傷害過的人,而我用整個青春愛著的丈夫,正在和他的白月光共進晚餐。
陸太太,彆哭...護士輕聲安慰我,眼淚會刺激傷口的。
但我停不下來。不是因為身體的疼痛,而是因為我終於看清了一個事實——這三年婚姻,我不過是一個隨時可以被替換的替身。
第2章
護士抽血時,我盯著那管暗紅色的液體,突然一陣眩暈。
陸太太,您臉色很差,需要我叫醫生嗎護士擔憂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手指無意識地撫上平坦的小腹。月經已經推遲了兩週,但我一直以為是工作壓力大。直到今早查房的醫生隨口提到妊娠期用藥需謹慎,我才如夢初醒。
檢查結果出來了。護士翻看著報告單,血常規顯示...
我懷孕了嗎我直接打斷她。
護士愣了一下,快速瀏覽報告：HCG值確實偏高,但需要進一步B超確認。您...要告訴陸先生嗎
我望向窗外,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劃出一道道明暗相間的條紋,就像我這三年婚姻——看似光鮮,實則滿是陰影。
暫時不用。我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護士欲言又止地離開了。我拿起手機,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陸沉的電話。響了七聲,轉入語音信箱。我機械地掛斷,點開朋友圈。蘇沫又發了一張照片——宋媛在陸氏集團總部大堂,配文歡迎媛媛加入陸氏醫療顧問團隊。
時間顯示是兩小時前。
我的指尖在螢幕上顫抖。原來他所謂的重要會議,就是親自迎接宋媛入職。胃裡突然翻江倒海,我猛地撲向床邊的垃圾桶,乾嘔得眼淚直流。
妊娠反應這麼嚴重,看來是真的懷孕了。
我渾身一僵,抬頭看見沈墨站在門口,白大褂口袋裡插著幾支筆,手裡拿著我的檢查報告。陽光從他背後照進來,給他整個人鍍上一層金邊,卻讓他的表情隱在陰影裡看不真切。
沈醫生,這是病人**...我虛弱地抗議。
他走進來關上門,拉過椅子坐在我床邊：作為你的主治醫生,我需要瞭解全部病史才能製定治療方案。他的目光落在我無名指的婚戒上,包括妊娠情況。
我下意識地用右手蓋住左手：纔剛確認...我還冇告訴任何人。
包括你丈夫他挑了挑眉,剛纔在走廊遇見他,看起來心情不錯。
我的心猛地一沉：陸沉來醫院了
陪那位宋小姐做入職體檢。沈墨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他讓我'好好照顧'你,說公司有急事,晚點再來看你。
晚點。這個詞我太熟悉了。結婚第一年,我等了他47個晚點,直到淩晨三點他醉醺醺地回家,領口沾著陌生女人的口紅。第二年,我不再等了。第三年,我學會了在彆人問起時微笑說他很忙。
胎兒現在多大我轉移話題。
按HCG值推算,大約四周。沈墨翻看報告,但你目前身體狀況很不理想,多處骨折加上腦震盪,還有長期服用抗焦慮藥物的曆史...
我猛地抬頭：你怎麼知道我在吃抗焦慮藥
入院血液檢測顯示的。他的眼神銳利起來,你吃了多久
兩年。我苦笑,陸家少奶奶的標配,你不知道嗎
沈墨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鬆動,但很快恢複專業冷靜：苯二氮卓類藥物對胎兒有致畸風險,必須立即停藥。我會調整你的治療方案。
謝謝。我輕聲說,突然想起什麼,沈學長...七年前的事...
不必提了。他站起身,白大褂下襬劃過一道冷硬的弧線,我是醫生,你是病人,僅此而已。
他轉身離開時,我注意到他右手無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痕跡——那是長期戴婚戒留下的。原來他也結婚了。不知為何,這個發現讓我心裡泛起一絲莫名的酸澀。
下午做B超時,螢幕上那個小光點讓我鼻子一酸。醫生說著胎心正常,我卻隻想到陸沉冷漠的晚點再來。這個小生命來得太不是時候,他的父親正忙著迎接白月光回國,而他的母親躺在醫院裡,盤算著如何逃離這場婚姻。
檢查完回病房的路上,我聽見走廊儘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媛媛的身體檢查就拜托你了,務必用最好的設備。陸沉的聲音溫柔得刺耳,那是我三年婚姻裡從未得到過的語調。
陸總放心,宋小姐的各項指標都很優秀。一個諂媚的男聲回答。
沈醫生,您看這份報告...一個小護士的聲音插了進來。
腳步聲突然接近,我慌忙轉動輪椅想躲開,卻迎麵撞上了轉角處走來的一行人。
陸沉西裝革履,臂彎裡搭著宋媛的羊絨外套。宋媛本人比照片更美,一襲白色連衣裙襯得膚如凝脂,黑長直髮垂到腰間,活脫脫是從陸沉錢包裡那張舊照片中走出來的。
而我——病號服鬆鬆垮垮,臉上還帶著車禍留下的淤青,右腿打著石膏,活像個狼狽的乞丐。
語嫣陸沉明顯愣了一下,你怎麼在這裡
我死死抓住輪椅扶手,指甲陷進掌心：來做B超。
宋媛上前一步,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茉莉香水味：這位就是陸太太吧我是宋媛,陸沉的...老朋友。她伸出手,聽說你出車禍了,真讓人擔心。
我看著她修剪完美的指甲,冇有伸手：擔心到有時間做全身體檢卻冇空去ICU看一眼
陸沉臉色驟變：語嫣！媛媛剛回國有時差,我陪她檢查完就去看你。
不必了。我轉動輪椅,反正沈醫生說我已經脫離危險,有需要會聯絡你的...秘書。
沈墨陸沉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他是你的主治醫生
宋媛的表情也微妙地變了：哈佛醫學院的那個沈墨
我正想回答,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是我。
沈墨不知何時出現在走廊另一端,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麵無表情地走過來：陸總,醫院規定非探視時間家屬不得隨意走動。您太太需要休息。
陸沉的眼神在我們三人之間轉了一圈,突然笑了：有意思。老同學聚會嗎他俯身按住我的輪椅,老婆,我送你回病房。
他推著我離開時,我回頭看了一眼。沈墨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宋媛盯著沈墨,表情複雜得難以解讀。
病房裡,陸沉關上門,笑容立刻消失了：離沈墨遠點。那傢夥不是什麼好東西。
比把我丟在ICU三天不管的丈夫更不是東西我反問。
公司正在收購關鍵期,你知道我有多忙。他鬆了鬆領帶,媛媛是國際頂尖醫療分析師,我高薪聘她回來幫忙,純粹是工作關係。
就像你們三年前的'工作關係'我冷笑,她離開你出國,所以你找了我這個替身
陸沉的眼神驟然變冷：誰跟你胡說八道的
不用人說。我指著牆上電視,娛樂新聞正在播放他和宋媛昨晚在餐廳的照片,全城都知道了,陸總。
他煩躁地看了眼手錶：彆無理取鬨。下週集團三十週年慶,你必須出席。媒體都在盯著,彆給我丟臉。
醫生說我至少還要兩週才能下床。
坐輪椅也要來。他俯身,在我耳邊低語,記住你的身份,陸太太。
他離開後,我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三年前,林家資金鍊斷裂,陸家提出聯姻救市。我天真地以為陸沉對我一見鐘情,後來才明白,他看中的隻是我與宋媛七分相似的臉。
門又被推開,我以為陸沉回來了,抬頭卻看見我妹妹林萱站在門口,手裡捧著一束百合花。
姐,你好點了嗎她穿著當季最新款的香奈兒套裝,妝容精緻得可以直接去走紅毯。
你怎麼來了我問。林萱比我小兩歲,從小就是林家掌上明珠,和我這個書呆子姐姐向來不親。
爸媽去歐洲考察了,讓我來看看你。她把花隨手放在床頭,聽說你傷得不輕,下週陸家週年慶還能參加嗎
又是週年慶。我眯起眼：陸沉讓你來問的
姐夫很擔心你。她擺弄著新做的美甲,不過宋媛姐回來了,就算你不能去,她也可以陪姐夫...
你認識宋媛我猛地坐直,牽動傷口疼得我倒吸冷氣。
林萱意識到說漏嘴,急忙改口：就...聽說過。姐夫以前的女朋友嘛。
什麼時候認識的我逼問,你們很熟
她支吾了一會兒,終於破罐子破摔：其實三年前你和姐夫相親前,家裡就調查過他的情史。爸說宋媛出國了,你長得像她,正好可以...
可以什麼我聲音發抖。
可以替代表姐聯姻啊。門口傳來一個男聲。我的堂弟林昊倚在門框上,一臉譏諷,本來陸家看上的是萱萱,但她體檢查出了多囊卵巢,怕影響生育,所以才換了你這個備胎。
林萱惱怒地瞪他：要你多嘴！
我如墜冰窟。原來不僅是陸沉,連我的親生父母也把我當替身。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隻有我矇在鼓裏三年。
姐,你彆多想。林萱試圖補救,姐夫現在對你挺好的...
滾出去。我抓起水杯砸向牆壁,玻璃碎片四處飛濺,全都給我滾！
他們離開後,我蜷縮在床上,無聲地流淚。手不自覺地撫上小腹,那裡有一個正在萌芽的生命,而他的父親,此刻大概正和宋媛共進晚餐,討論如何擺脫我這個礙事的替身。
門輕輕開了,我頭也不抬地吼：我說了滾出去！
醫囑上說你需要補充電解質。沈墨的聲音響起。他放下一杯運動飲料在床頭櫃上,然後蹲下身開始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你都聽見了我啞著嗓子問。
足夠多。他把碎片扔進垃圾桶,遞給我一包紙巾,擦擦臉吧,傷口沾到淚水容易感染。
我接過紙巾,突然崩潰：我的人生就是個笑話！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替身,隻有我傻乎乎地以為遇到了真愛！
沈墨靜靜地看著我,突然說：不,你不是替身。
我愣住了。
宋媛纔是。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模仿了你七年。
第3章
陸家週年慶當天,我對著病房衛生間的鏡子,往蒼白的臉上拍腮紅。右腿的石膏昨天才拆,換成輕便的支具,但每走一步還是像踩在刀尖上。
陸太太,您真的確定要出院護士擔憂地看著我,沈醫生交代過...
我簽了自願出院書。我抿了抿嘴唇,讓口紅暈染得更自然些,告訴沈醫生,這是我的選擇。
鏡子裡的女人眼眶深陷,顴骨突出,三週的病痛折磨讓我瘦了整整八斤。我抓起梳妝檯上的鑽石耳環戴上——那是去年結婚紀念日陸沉送的,當時我還天真地以為他終於開始在乎我了。
黑色禮服從領口到後背都縫著暗釦,方便我穿脫不碰到左肩的傷口。裙襬夠長,能遮住右腿的支具。我看起來優雅得體,冇人會想到繃帶正摩擦著我後背未愈的傷口,每動一下都疼得我想尖叫。
蘇沫來接我時倒吸一口冷氣：你確定要去全城媒體都在等著拍陸沉和宋媛呢！
正因如此我才必須去。我咬著牙把止痛藥塞進晚宴包,陸太太的位置是我的,至少今晚還是。
車子駛入陸家彆墅時,我的掌心已經掐出了四個月牙形的血痕。彆墅前草坪上搭起了巨大的白色帳篷,水晶吊燈在暮色中閃閃發光,侍者們端著香檳穿梭在衣著光鮮的賓客中。
需要輪椅嗎蘇沫問。
不用。我深吸一口氣,陸太太必須走著進去。
我挽著蘇沫的手臂,強迫自己挺直腰揹走進會場。刹那間,幾十道目光像聚光燈一樣打在我身上。竊竊私語聲如潮水般湧來：
那就是陸太太看起來病得不輕...
聽說車禍很嚴重,居然還能來...
陸沉這幾天一直和宋媛在一起...
噓,她過來了...
陸沉站在主桌旁,一身剪裁完美的燕尾服,正低頭聽宋媛說話。宋媛穿著銀色魚尾裙,頭髮挽成優雅的髮髻,指尖捏著香檳杯的樣子像個天生的名媛。
我徑直走到陸沉麵前,他抬頭看見我,明顯怔了一下：你來了。
驚喜嗎我微笑,醫生說我可以短暫出院。
宋媛向我伸出手：陸太太,久仰大名。她的指甲塗著和我同色的指甲油,連手腕上的香水味都和我用的一樣,陸沉經常提起你。
我假裝冇看見她的手,轉向陸沉：不介紹一下
陸沉皺眉,但還是公式化地說：宋媛,集團新聘的醫療顧問。媛媛,這是我太太林語嫣。
我們見過了,在醫院。我故意用親昵的語氣說,那天你和宋小姐做體檢時。
周圍幾個賓客明顯豎起了耳朵。陸沉臉色一沉,攬住我的腰低聲道：彆鬨,今天很重要。
他的手掌正好壓在我的傷口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氣。但我保持著微笑：當然,老公。我怎麼會破壞你的大日子呢
宴會開始後,我像個完美的花瓶一樣坐在陸沉身邊,看著他與各路權貴推杯換盞。宋媛就坐在他另一側,時不時湊到他耳邊說話,惹得他低笑。每次侍者上菜,陸沉都會先問宋媛有冇有忌口,卻忘了我對海鮮過敏。
致辭環節,陸沉站在聚光燈下侃侃而談陸氏集團的光明前景,大螢幕播放著精心製作的宣傳片。當畫麵切換到醫療慈善板塊時,我猛地坐直了——照片裡給病童發禮物的明明是去年聖誕節的我,卻被PS換上了宋媛的臉。
他們怎麼敢...我指甲掐進掌心。
蘇沫在桌下按住我的手：冷靜,彆在這裡發作。
我機械地咀嚼著食物,卻嘗不出任何味道。香檳杯裡的氣泡一個個破裂,就像我這三年婚姻中一個個破滅的幻想。
樂隊開始演奏時,陸沉站起身。我下意識要跟著起來,他卻轉向宋媛：跳支舞
宋媛羞澀一笑,將手放在他掌心。他們滑入舞池,隨著《Por
Una
Cabeza》的旋律旋轉。陸沉摟著她的腰,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那是我從未得到過的眼神。
賓客們紛紛側目,竊竊私語聲更大了。我死死盯著他們,突然注意到宋媛的舞步——每一個旋轉,每一次回眸,都和我如出一轍。不,應該說,是我像她。替身永遠在模仿正主。
她跳得真好。蘇沫小聲說。
是啊,專業訓練過的。我冷笑,她大學時是國標舞社的,教她的人...
我突然頓住了。記憶如閃電般劈開——大二那年,我確實教過一個學妹跳探戈。那個學妹總戴著口罩,說是因為花粉過敏。難道...
舞曲結束,掌聲雷動。陸沉牽著宋媛的手回到座位,兩人臉上都帶著紅暈。主持人突然宣佈：接下來有請陸沉先生和夫人為我們帶來第一支華爾茲！
全場目光齊刷刷投向我。陸沉明顯愣住了,轉頭看向宋媛,後者微微搖頭。
我慢慢站起身,忍著右腿的劇痛微笑：榮幸之至。
陸沉不得不走過來牽我的手。當我們站在舞池中央時,他壓低聲音說：你腿上有傷,彆逞強。
怎麼,怕我跳得冇她好我搭上他的肩膀,彆忘了,當年醫學院舞會,是我帶著你跳的。
音樂響起,我強迫自己忽略疼痛,隨著節拍旋轉。陸沉跳得心不在焉,眼神不斷飄向場邊的宋媛。一個轉身後,我突然發現宋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站在角落裡的沈墨。他穿著深灰色西裝,手裡拿著醫用口罩,目光如炬地盯著我們。
我腳下一個踉蹌,陸沉不耐煩地扶住我：說了彆逞強。
你請了沈墨我問。
怎麼可能陸沉冷笑,他大概是跟著醫院領導來的。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舞池的燈光在眼前炸開成一片片光斑。後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右腿彷彿有千萬根針在紮。但最疼的是胸口,那裡像是被人活生生挖走了一塊。
陸沉,我突然說,我懷孕了。
他的腳步猛地停住：什麼
七週了。我直視他的眼睛,我們的孩子。
他的表情從震驚迅速轉為懷疑：你確定是我的
這句話像一把刀直插心臟。我眼前一黑,耳邊隻剩下血液轟鳴的聲音。最後的意識裡,我感覺到自己像棵樹一樣向後倒去,陸沉鬆開了手,而一個灰色身影從人群中衝了出來...
再次醒來時,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告訴我又回到了醫院。天花板的燈光刺得我流淚,我試圖抬手遮擋,卻發現手背上連著輸液管。
彆動。沈墨的聲音從右側傳來,你在脫水和高熱,需要補液。
我艱難地轉頭,看到他坐在床邊,白大褂套在西裝外麵,臉上帶著疲憊。沈醫生...你怎麼...
醫院接到急救電話,說陸氏晚宴有人暈倒。他調整著點滴速度,我認出是你,就跟著救護車來了。
陸沉呢我啞著嗓子問。
沈墨的嘴角繃緊了：送你來醫院後就走了,說是要送宋小姐回家。
我閉上眼睛,淚水順著太陽穴滑入髮際。多麼諷刺,我的丈夫選擇送他的白月光回家,而不是守在懷孕妻子的病床前。
你懷孕的事告訴他了沈墨突然問。
我猛地睜開眼：你怎麼知道
急診檢查發現的。他遞給我一份報告,先兆流產,需要絕對臥床休息。另外...他頓了頓,你的血液檢測顯示長期服用抗抑鬱藥物,這對胎兒很危險。
我沉默了一會兒：三年婚姻,換你你不抑鬱嗎
沈墨冇有回答,隻是遞給我一杯水：你需要通知家屬。
家屬我苦笑,那個把我丟在醫院自生自滅的丈夫還是明知我是替身還把我嫁出去的父母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陸沉大步走了進來,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領帶鬆開了。醒了他語氣冷淡,醫生說你情緒激動導致暈厥,在那麼多賓客麵前,真是...
真是丟你的臉了我打斷他,抱歉啊,破壞了你和宋媛的浪漫重逢。
陸沉看了一眼沈墨：醫生,能給我們一些私人空間嗎
沈墨站著冇動：病人情況不穩定,需要醫療監護。
我是她丈夫。陸沉眯起眼睛。
在法律上確實是。沈墨平靜地說,但在醫學上,我是她的主治醫生,有權決定什麼對患者最有利。
兩人劍拔弩張地對視著,空氣中彷彿有火花迸濺。最後陸沉冷笑一聲：隨你便。他轉向我,語嫣,你到底怎麼回事突然暈倒,害得我不得不中斷晚宴。
我告訴過你我懷孕了。我聲音顫抖,你的第一反應是問我孩子是不是你的。
沈墨的筆在病曆本上頓了一下。
陸沉不耐煩地鬆了鬆領帶：在這種場合突然宣佈,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讓我難堪
難堪我撐起身子,不顧手背上的針頭,你和宋媛當著全城名流的麵眉來眼去,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媛媛隻是同事！
同事我歇斯底裡地笑起來,同事需要PS掉我的照片換成她的同事需要你寸步不離地陪著做體檢同事需要你拋下昏迷的妻子送她回家
陸沉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冷靜點！
放開她！沈墨猛地插進來,強行分開我們,病人有先兆流產跡象,不能受刺激！
流產陸沉鬆開手,眼神變得銳利,如果真的懷孕了,我需要親子鑒定。
這句話徹底擊垮了我。三年的婚姻,換來的竟是這樣**裸的羞辱。我抓起床頭的水杯砸向他：滾出去！
水杯擦著陸沉的肩膀砸在牆上,碎片四濺。他後退兩步,整了整領帶：等你冷靜了我們再談。轉身前,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沈墨一眼,看來我確實該做個親子鑒定。
門被狠狠摔上後,我終於崩潰大哭。沈墨默默遞來紙巾,等我平靜些才說：情緒波動對胎兒不利,你需要保持平靜。
胎兒...我撫摸著小腹,你覺得我該留下他嗎
醫學上,我不建議在身體如此虛弱的情況下繼續妊娠。沈墨謹慎地說,但作為醫生,我的職責是告知風險,不是替你做決定。
我望著天花板：沈學長,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他似乎冇料到這個問題,愣了一下：醫學院新生報到日,你在圖書館門口迷路了。
你帶我去辦了入學手續。我輕聲說,那天你穿著白襯衫,袖口捲到手肘,露出那塊黑色手錶。
沈墨的眼神變得複雜：你記得這麼清楚
我記得關於你的很多事。我苦笑,比如你總在實驗室待到最晚,喜歡喝黑咖啡不加糖,右眉上的疤是高中打籃球時留下的...
那為什麼選擇他沈墨突然問,七年前在醫學院天台,我向你表白那天,你說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就是陸沉
我點點頭：他是我高中學長,大我五歲。我考入醫學院時,他已經是陸氏集團的副總裁了。他來醫學院做講座,我對他一見鐘情。
你知道我和陸沉有過節嗎沈墨突然問。
我搖頭：什麼過節
五年前,我研發的一套神經外科手術導航係統,被陸氏醫療竊取了專利。沈墨的聲音冷了下來,我起訴了他們,但陸家用關係和金錢壓下了官司。那之後我去了哈佛,發誓要回來討回公道。
我震驚地看著他：所以你來仁和醫院...
不隻是為了你。他坦然道,仁和是陸氏集團的重要合作夥伴,我需要接近他們的核心數據。
那你對我的治療...
純粹是醫生的職責。他的眼神很堅定,無論我和你、和陸沉有什麼恩怨,都不會影響我的專業判斷。
我不知該說什麼,隻能沉默。點滴瓶裡的液體一滴滴落下,像是我正在倒數的婚姻時光。
如果你決定留下這個孩子,沈墨最終開口,需要立即調整用藥方案。如果決定終止,越早手術風險越小。
我撫摸著平坦的小腹,那裡孕育著一個不受歡迎的生命。他的父親懷疑他的血統,他的母親甚至不確定能否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我需要時間考慮。我輕聲說。
沈墨點點頭,起身離開。在門口,他停下腳步：對了,宋媛...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
什麼意思
她大學時確實參加過國標舞社,但從未得過任何獎項。沈墨意味深長地說,得獎的人是你,醫學院探戈比賽冠軍。她是在模仿你,不是你像她。
門關上了,留下我一人消化這個驚人的資訊。如果沈墨說的是真的,那麼宋媛纔是替身那為什麼陸沉...
我的思緒被手機震動打斷。蘇沫發來訊息：快看朋友圈！
我點開鏈接,看到陸氏集團官方賬號剛釋出的訊息：熱烈歡迎宋媛女士加入陸氏醫療,擔任董事長特彆助理。配圖是陸沉和宋媛在晚宴上的合影,兩人舉杯相視而笑。評論區一片祝福聲,彷彿冇人記得陸沉還有個躺在醫院的妻子。
我關掉手機,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三年前,我以為自己嫁給了愛情；三年後,我終於明白自己隻是一樁交易中的籌碼。而現在,我肚子裡有了另一個籌碼。
一滴淚水砸在手背上。是該繼續做任人擺佈的陸太太,還是該為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拚一把答案漸漸清晰起來。
第4章
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照在離婚協議書上,我簽下名字的筆畫幾乎劃破紙麵。陳律師推了推金絲眼鏡：林小姐,您確定要現在提出離婚考慮到您目前的身體狀況和孕期...
正是因為我懷孕了,才必須儘快。我把協議推回給他,陸氏集團下個月要收購康和醫療,這個節骨眼上陸沉最怕負麵新聞。
陳律師是我大學同學的表哥,專打豪門離婚官司。他告訴我,陸沉最近三個月給同一個賬戶轉了五筆錢,每筆都是五十萬。
賬戶持有人叫張美玲,是宋媛的母親。陳律師滑動平板電腦,有意思的是,這些轉賬都是從您個人賬戶劃出的。
什麼我猛地坐直,牽動後背傷口一陣刺痛,我根本不知道這個賬戶！
聯名賬戶,用您的名字開的戶,但實際操作人是陸沉。他調出銀行記錄,過去三年,他陸續從這個賬戶轉走了兩千多萬。
我攥緊了病號服下襬。那些錢是我父親給我的嫁妝,原本是打算用來開一家醫療谘詢公司的。陸沉當時說幫我理財,冇想到是直接占為己有。
能追回嗎
難。陳律師搖頭,婚姻存續期間的共同財產,除非能證明他轉移資產...
病房門突然被敲響,我們同時噤聲。護士推門進來：陸太太,該做檢查了。
我迅速把檔案塞到枕頭下：好的,馬上。
等護士離開,陳律師壓低聲音：還有件事,關於您說的宋媛。我查到她在美國結過婚,去年剛離。前夫是個叫李維的華裔醫生,在加州開診所。
陸沉知道嗎
不確定。但有趣的是,陳律師眼睛一亮,李維上個月突然關閉診所回國了,現在就在仁和醫院工作。
我心跳加速：哪個科室
神經外科。他意味深長地說,沈墨醫生的團隊。
檢查室裡,冰冷的超聲探頭在我小腹上滑動。螢幕上的小生命已經初具人形,心臟像顆跳動的小豆子。醫生說了些胎盤位置低之類的術語,我滿腦子卻想著李維和宋媛的關係能否成為我的武器。
胎兒發育正常,但您身體狀況太差,需要嚴格臥床。醫生遞過紙巾讓我擦掉耦合劑,沈醫生建議您轉到VIP病房,方便專人護理。
沈醫生我皺眉,他不是我主治醫生了。
今早剛調整的。醫生笑了笑,沈醫生特彆交代要親自跟進您的case。
剛回到病房,沈墨就推門而入,白大褂口袋裡插著幾支筆,手裡拿著我的檢查報告。陳律師走了他隨口問道,彷彿早知道有人來訪。
我警覺地看著他：你監視我的病房
隻是碰巧看見。他放下報告,我申請做你的健康顧問,監督整個孕期的治療方案。
為什麼
兩個原因。他拉過椅子坐下,第一,你的情況特殊,普通產科醫生不瞭解神經損傷和藥物依賴的影響；第二,他頓了頓,我認識李維。
我呼吸一滯：你知道他來仁和了
我招他進來的。沈墨表情平靜,他在功能性神經外科領域是世界級專家。
那你知道他和宋媛...
曾經是夫妻。沈墨點頭,李維回國就是為了查清一些事。關於宋媛,關於陸家。
我盯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你到底是什麼人,沈墨真的隻是個醫生嗎
他嘴角微微上揚：現在是你的健康顧問。遞給我一份日程表,從今天起,每天上午十點心理評估,下午三點物理治療,晚上八點胎兒監護。其他時間臥床休息。
聽起來像坐牢。
保外就醫的那種。他難得開了個玩笑,隨即正色道,林語嫣,你現在是孕婦加病人,複仇計劃可以等等。
我心頭一震：誰說我要複仇
你枕頭下的離婚協議書露出了一角。他指了指,而且你剛纔的表情,和七年前參加醫學院辯論賽時一模一樣——那次你把對手駁得體無完膚。
他竟然記得這種細節。我下意識摸向枕頭,突然注意到沈墨左手無名指上的戒痕消失了,像是刻意打磨過。
你離婚了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沈墨表情一滯：從未結過婚。
但那道戒痕...
實驗室事故。他輕描淡寫地說,強酸腐蝕。隨即轉移話題,明天開始會有營養師來調整你的膳食,你需要增加蛋白質攝入。
他離開後,我鬼使神差地打開手機搜尋沈墨
哈佛。維基百科顯示他是最年輕的神經外科主任醫師,獲獎無數。在一張學術會議合影中,他身邊站著個亞裔男子——正是宋媛前夫李維。
繼續往下翻,一則五年前的舊聞吸引了我的注意：《陸氏醫療涉嫌竊取專利,哈佛華裔學者提起訴訟》。照片上的沈墨比現在青澀,站在法院台階上神情肅穆。報道稱案件因證據不足被駁回,但小字部分提到關鍵證人臨時翻供...
那個證人是誰
傍晚時分,護士送來晚餐和藥盒。我正要吃藥,突然停住——藥片顏色和昨天不一樣。我拍下照片發給陳律師,十分鐘後他回覆：這種藍色藥片是強效鎮靜劑,孕婦禁用。
我渾身發冷。誰想讓我沉睡不醒陸沉宋媛還是...沈墨
門又被推開,我迅速把藥片藏到舌下。進來的是陸沉的母親陸夫人,一身香奈兒套裝,手裡拎著個保溫桶。
語嫣啊,怎麼瘦成這樣！她誇張地驚呼,俯身抱我時香水味嗆得我咳嗽,媽給你燉了燕窩,快趁熱喝。
謝謝媽。我勉強微笑,陸沉冇一起來
他忙嘛,你知道的。她擰開保溫桶,香甜的氣息飄出來,集團馬上要收購康和,幾十億的案子...
我小口啜飲著燕窩,觀察她精心修飾的眉眼。陸夫人年輕時是個美人,現在六十多了依然每週雷打不動做醫美。她突然壓低聲音：聽說你懷孕了怎麼不早說！
陸沉冇告訴您
他隻說要親子鑒定。她撇撇嘴,這孩子從小就多疑,都是跟他爸學的。
我握緊了勺子：媽,您認識宋媛嗎我是說...在七年前。
陸夫人的表情瞬間僵硬：怎麼突然問這個
好奇而已。我裝作漫不經心,她和陸沉當初為什麼分手
保溫桶咣噹一聲掉在地上,燕窩灑了一地。陸夫人手忙腳亂地擦拭,聲音發顫：誰跟你說他們在一起過根本冇有的事！
媽,全公司都知道...
那是媛媛一廂情願！她突然激動起來,小沉從來冇和她正式交往過！要不是當年那件事...
她猛地刹住話頭。我心跳加速：什麼事
冇什麼。她迅速恢複貴婦人的鎮定,你好好養胎,彆胡思亂想。陸家的孩子不能有任何閃失。
如果是女孩呢我故意問,陸沉一直說要兒子。
陸夫人臉色變了：B超看過了是女孩
還冇查。我觀察著她的反應,不過陸沉好像很確定是男孩,連名字都取好了,叫'陸遠',說是紀念他爺爺。
不可能！她猛地站起來,他怎麼會用那個名字！
我假裝困惑：怎麼了
陸夫人意識到失態,強笑道：冇什麼,隻是...老爺子生前說過,這個名字要留給長孫。她匆匆看了眼手錶,我還有個牌局,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她一離開,我就從舌下吐出那片藍色藥丸,用紙巾包好塞進枕頭下。然後拿出手機——剛纔的對話已經全程錄音。陸夫人提到當年那件事時的慌亂,對陸遠這個名字的過度反應,都說明陸沉和宋媛的分手絕非尋常。
夜深人靜時,我輾轉難眠。起身去衛生間時,路過護士站聽見小聲議論：...沈醫生辦公室燈還亮著...連續三天熬夜了...
鬼使神差地,我走向醫生辦公室區。沈墨的辦公室門虛掩著,透出一道光線。我輕輕推開門縫,看見他伏案工作,桌上堆滿檔案。他脫了白大褂,隻穿一件深藍色襯衫,袖口捲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
正當我準備離開,一陣風吹過,桌上幾張紙飄落在地。沈墨彎腰去撿,抽屜順勢滑開。我瞥見裡麵有個熟悉的物件——醫學院校慶時的紀念相框。照片上,我和沈墨站在解剖實驗室門口,他難得地笑著,而我舉著最佳實習生獎狀。
他竟然儲存了七年。
睡不著沈墨突然抬頭看向門口。我慌忙後退,卻撞到了走廊上的手推車,發出巨響。
他快步走出來,看見我赤腳站在冰涼的地磚上,眉頭緊鎖：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路過。我硬著頭皮說,想找點水喝。
他歎了口氣,脫下襯衫外套披在我肩上：回病房,我給你倒水。
襯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著雪鬆香氣,意外地好聞。回到病房,他倒了杯溫水遞給我：下次按呼叫鈴,彆亂跑。
沈墨,我突然問,當年陸氏醫療的案子,翻供的關鍵證人是誰
他的手頓在半空：為什麼問這個
好奇。
宋媛。他直視我的眼睛,她當時是我的女朋友。
這個答案像一記悶棍砸在我頭上。宋媛曾是沈墨的女友那她和陸沉...
七年前,我研發的導航係統即將上市,宋媛偷走了核心代碼賣給陸氏。沈墨聲音平靜,眼神卻冰冷,我起訴後,她出庭作偽證說技術是共同研發的。陸家花了三百萬讓她改口。
所以你和宋媛...
早就結束了。他拿走我喝完的水杯,但她和陸家的故事,比你想象的複雜得多。
我正想追問,他突然按住我的肩膀：躺下,你心率過快了。手掌貼著我的鎖骨下方,溫暖乾燥。
沈醫生對每個病人都這麼...親力親為嗎我試圖緩解緊張氣氛。
隻有高危妊娠的。他收回手,嘴角微翹,睡吧,明天還有一堆檢查。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對了,藥彆亂吃。尤其是藍色那種。
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你怎麼知道...
護士站有監控。他指了指天花板角落,我看到有人給你換了藥。
誰
還在查。他眼神變得銳利,在這之前,所有藥物必須經我手。
門關上後,我蜷縮在被子裡,思緒萬千。沈墨和宋媛的過往,陸家的秘密,被調換的藥物...我彷彿置身迷宮,每一條岔路都通向更深的謎團。
唯一清晰的是——有人不希望我生下這個孩子。
手機突然震動,陌生號碼發來一張照片：陸沉和宋媛在某個酒店前台check
in。時間顯示是兩小時前。緊接著又一條文字：想知道你丈夫的真麵目嗎明天中午,醫院後花園。
我盯著照片,胸口像壓了塊石頭。發信人是誰李維還是其他知情人更重要的是——我該相信這個神秘人,還是該告訴沈墨
窗外,一輪殘月被烏雲遮蔽。我輕撫小腹,做出了決定。
第5章
中午十二點整,我坐在醫院後花園的長椅上,手指不安地摩挲著保溫杯邊緣。醫生禁止我喝咖啡,沈墨給我泡了枸杞紅棗茶,說是有助於安胎。遠處噴泉的水花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幾個坐著輪椅的病人在護工陪伴下曬太陽。
林小姐
我猛地抬頭。麵前站著個穿白大褂的亞裔男子,約莫三十五歲,金絲眼鏡後的眼睛狹長銳利,手裡拿著份檔案夾。
李醫生我試探地問。
他點點頭,環顧四周後坐下：感謝你來見我。沈墨不知道這次會麵吧
不知道。我握緊保溫杯,你說要告訴我陸沉的真麵目
李維從檔案夾裡抽出一張照片推過來。照片上是陸沉和宋媛,但背景不是酒店,而是一個實驗室。兩人都穿著白大褂,宋媛手裡拿著試管,陸沉在記錄數據。
這是七年前在加州理工的實驗室。李維說,當時媛媛是我帶的博士生,陸沉以訪問學者身份接近她。
他們從那時就在一起
不全是。李維推了推眼鏡,陸沉接近她是為了獲取我們團隊的研究數據——基因篩選技術。後來他發現媛媛有...特殊價值,纔開始交往。
什麼特殊價值
李維又拿出一份檔案：先看這個。這是你上週的血檢報告,沈墨應該冇給你看過。
報告上密密麻麻的數據我看不懂,但底部結論欄赫然寫著：檢測到微量苯二氮卓類衍生物,與標準抗焦慮藥物成分不符,疑似摻雜其他化合物。
我的藥被換了
不止。李維聲音壓低,這種化合物會通過胎盤影響胎兒神經係統發育。長期服用,可能導致新生兒腦癱或智力障礙。
我胃部一陣絞痛,彷彿有人狠狠揍了我一拳。難怪陸沉那麼確信孩子不是他的——他早就計劃好要一個有問題的胎兒,這樣既能擺脫我,又不會損失陸家繼承人。
為什麼我聲音發抖,為什麼要這樣做
李維沉默片刻：因為陸家需要'完美基因'的繼承人。媛媛之所以特殊,是因為她是陸沉同父異母的妹妹。
這個資訊像炸彈一樣在我腦中爆開。我猛地站起來,眼前一陣發黑：這不可能！
陸沉父親二十年前在美國有個情婦,生下了媛媛。李維扶我坐下,陸家一直知情,甚至資助她上學。直到發現她繼承了陸家的特殊基因標記。
什麼基因標記
一種罕見的智力基因突變,陸家三代男性都是攜帶者。李維指著檔案上一段基因序列,陸沉祖父靠這個成為化工巨頭,他父親靠這個建立醫療帝國。現在陸沉想通過基因篩選,確保下一代繼承這個標記。
我忽然想起陸夫人對陸遠這個名字的激烈反應：陸沉爺爺叫什麼名字
陸遠山。李維皺眉,怎麼了
我渾身發冷。陸沉想給兒子取名陸遠,不是紀念祖父,而是想複製那個完美基因的神話。而我,隻是他們基因實驗的孵化器。
這些證據足夠你起訴了。我把檔案推回去,為什麼要幫我
李維的眼神黯淡下來：因為媛媛曾經善良單純,是陸沉把她變成了怪物。我想救她,就像...他頓了頓,就像沈墨想救你一樣。
沈墨知道這些嗎
知道一部分。李維收起檔案,他在等你主動開口。小心那個叫林萱的妹妹,她和媛媛聯絡密切。
他匆匆離開後,我坐在長椅上消化這些資訊。陽光依舊明媚,我卻如墜冰窟。手機震動,是沈墨發來的訊息：去哪了兩點慈善項目會議,彆遲到。
我這纔想起他昨天提到的醫院慈善項目。深呼吸幾次平複情緒後,我慢慢走回主樓。
會議室已經坐了十幾個人。沈墨站在投影儀旁,白大褂下是深灰色西裝,正在調試PPT。看見我進來,他微微點頭：正好,馬上開始。
什麼項目這麼重要我小聲問旁邊護士。
偏遠地區醫療站建設。她說,沈醫生籌劃半年多了,今天要確定最終方案。
會議開始後,沈墨簡要介紹了項目背景：在五個貧困縣建立基礎醫療站,培訓當地醫生。當討論到資金分配時,財務主管和采購主任爭執不下。
設備采購占預算60%太高了！財務主管拍桌子,人員培訓纔是重點！
冇有設備培訓有什麼用采購主任反唇相譏。
我低頭翻看方案,突然發現一個明顯漏洞：等等,這裡設備清單有問題。
所有人轉頭看我。沈墨挑眉：什麼問題
你們列的都是進口高階設備,但基層醫療根本用不上。我指著清單,比如這台全自動生化分析儀,縣醫院隻需要半自動的,價格差四倍。還有這個...
接下來的半小時,我逐一指出預算浪費點,並提出替代方案。會議室漸漸安靜下來,眾人表情從驚訝變成欽佩。
按林女士的方案,能節省40%預算。財務主管計算後宣佈。
沈墨嘴角微揚：看來我們找對顧問了。
會後,他單獨留下我：不知道你這麼懂醫療設備。
我爸做醫療器械起家的。我苦笑,從小耳濡目染。後來嫁給陸沉,他嫌我拋頭露麵,就不讓我碰公司業務了。
沈墨若有所思：如果項目落地,有興趣當運營總監嗎需要常去偏遠地區出差。
他在給我提供逃離陸沉的機會。我心頭一暖：為什麼幫我
專業人做專業事。他合上筆記本,明天上午十點,項目組實地考察,彆遲到。
走出會議室,我腳步輕快了些。三年來第一次,有人看到了林語嫣本身的價值,而不是陸太太的頭銜或那張像宋媛的臉。
這種好心情持續到傍晚,當我看見陸沉站在病房門口,手裡捏著一遝檔案。
離婚協議他冷笑,你膽子不小啊。
我下意識後退一步：陳律師應該解釋得很清楚了。
他什麼都不敢解釋。陸沉一把抓住我手腕,因為他知道得罪陸家的下場。現在收拾東西,跟我回家。
我不回去。我掙脫他的手,已經分居了,法律上...
法律他嗤笑,在江城,陸家就是法律。他拽著我往外走,彆逼我用強的。
走廊上的醫護人員紛紛低頭迴避。我掙紮著喊：救命！我不自願出院！
陸沉湊到我耳邊：再喊一聲,我就讓沈墨明天滾出醫學界。你猜一個被吊銷執照的醫生,還能不能當你的騎士
我僵住了。就在這時,電梯門打開,沈墨推著輪椅走出來,上麵坐著個骨折病人。看見我們,他立刻把輪椅交給護士,大步走來。
陸總,探視時間結束了。他聲音平靜但不容置疑。
陸沉皮笑肉不笑：我來接我妻子出院。家事不勞沈醫生費心。
病人有先兆流產,需要絕對臥床。沈墨站到我前麵,作為主治醫生,我不允許出院。
哦陸沉眯起眼,那作為丈夫,我要求換醫生。
可以。沈墨點頭,但需要先完成交接,至少三天。
兩人劍拔弩張地對峙著,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陸沉突然笑了：行啊,那就三天後。他轉向我,老婆,彆忘了你是誰的人。
他轉身要走,我突然開口：陸沉,我懷孕十二週了。
他腳步一頓：所以
所以,我提高音量讓周圍人都能聽見,做親子鑒定的話,記得算準時間。畢竟...我故意停頓,你這兩個月都在陪宋媛出差。
走廊上一片嘩然。護士們的竊竊私語像潮水般擴散。陸沉臉色鐵青,猛地轉身掐住我下巴：賤人,你找死
沈墨一把拉開他：陸總,這裡是醫院！
陸沉甩開沈墨的手,整了整西裝：很好,林語嫣。既然你公開挑釁,就彆怪我無情。他指著沈墨,還有你,沈醫生。明天一早,你會收到我的'禮物'。
他大步離開後,我雙腿一軟,差點跪倒。沈墨扶住我：冇事了。
他會報複你的。我顫抖著說,陸沉從不虛張聲勢。
沈墨輕笑：我也不是吃素的。他扶我回病房,不過你剛纔那招很漂亮,全醫院現在都會傳陸沉戴綠帽了。
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躺到床上,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李維今天...
話冇說完,護士慌張跑進來：沈醫生！醫務處緊急會議！有人舉報您濫用管製藥品！
沈墨表情一凜：果然來了。他轉向我,鎖好門,彆讓任何人進來,包括護士。藥等我回來親自給你。
他匆匆離開後,我鎖上門,從枕頭下拿出李維給我的血檢報告。如果陸沉真的在藥物裡動手腳,單憑這份報告就能起訴他。但需要更多證據...
手機突然響了,是林萱：姐,聽說你和姐夫鬨翻了爸媽讓我明天來接你回家。
這麼巧我剛公開質疑孩子父親,林家就要接我回家想起李維的警告,我假裝同意：好啊,明天見。
掛斷電話,我打開電腦搜尋陸遠山
基因。彈出的第一條新聞就讓我毛骨悚然：三十年前,陸遠山資助過一項爭議性基因研究,合作方正是林家旗下的生物科技公司。而首席研究員,赫然是我父親林誌遠。
家族秘辛如蛛網般展開。我顫抖著點開下一篇報道：二十年前,一場實驗室爆炸奪走了兩名研究員的生命,其中一位是我母親。
這不是巧合。陸沉選中我,不是因為我像宋媛,而是因為我是林家女兒。他們需要的不是替身新娘,而是一個攜帶特定基因的孵化器。
窗外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下。我抱緊雙臂,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與恐懼。唯一的好訊息是——現在我終於知道敵人是誰了。
走廊上突然傳來嘈雜聲,接著是沈墨低沉的嗓音：我說了,冇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這間病房！
他在保護我。這個認知讓我眼眶發熱。我迅速藏好檔案,擦乾眼淚。無論明天發生什麼,至少今晚,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第6章
清晨的陽光還冇照進病房,手機就瘋狂震動起來。我迷迷糊糊抓起來,螢幕上跳出三十多個未接來電和99 的微信訊息。最上麵是蘇沫發來的鏈接,配文：完了,全城都知道了！
我點開鏈接,江城晨報的頭條赫然入目：《陸氏少奶奶出軌名醫,豪門婚姻亮紅燈》。配圖是我和沈墨在病房門口的親密照——他扶著我肩膀,低頭說話的瞬間被拍得像在接吻。更可怕的是下麵還有幾張微信聊天記錄截圖,露骨的對話中我向沈醫生傾訴婚姻不幸,相約私奔。
手指顫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這些聊天記錄全是偽造的,但誰會相信評論區早已炸開鍋：
早就聽說陸太太不安分...
沈醫生看著正經,原來...
聽說孩子都不是陸總的...
我猛地坐起,一陣眩暈襲來。這些照片和聊天記錄隻有可能來自一個地方——醫院監控和我的手機。陸沉出手了,而且一擊致命。
病房門被推開,沈墨大步走進來,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他反手鎖上門,聲音沙啞：彆看新聞了。
你也被牽連了我聲音發抖。
醫院收到投訴,說我與病人有不正當關係。他冷笑一聲,醫務處要停我職調查。
我胃部一陣絞痛：對不起,我冇想到他會...
早料到了。沈墨倒了杯水遞給我,陸沉的手段一向如此。重要的是你現在安全。
安全我苦笑,全城都把我當蕩婦,連孩子都被說成野種,這叫安全
沈墨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眼螢幕,眉頭緊鎖：李維。接通後,他表情越來越凝重：什麼時候...確定是她...保護好證據。
掛斷電話,他轉向我：李維查到發照片給媒體的是你妹妹林萱。她昨晚去了江城晨報總部。
我如墜冰窟。雖然李維警告過林萱和宋媛有聯絡,但親耳聽到妹妹背叛,還是像被捅了一刀。
還有更糟的。沈墨從白大褂口袋掏出一個信封,今早護士站在你病房門口發現的。
信封裡是張剪報拚貼的恐嚇信：賤人,不配懷陸家的種！字跡歪歪扭扭,還附著一張嬰兒照片,眼睛部位被摳了兩個黑洞。
我一陣反胃,差點吐出來。沈墨立刻按住我手腕把脈：深呼吸,彆激動。
他們想嚇我流產...我抓住沈墨的手,陸沉寧可毀掉自己的孩子也不讓我得到撫養權！
不一定是他。沈墨皺眉,這種手段太低級,不像陸沉風格。
那是誰宋媛林萱
都有可能。沈墨拿出手機撥號,我調兩個保安守在門口。
不要！我猛地抓住他手臂,醫院裡到處是陸家的人,保安也可能是他們的人！
沈墨沉思片刻：那隻有一個辦法了。他指了指病房角落的摺疊床,我睡這裡。
我瞪大眼睛：這不合規矩...
規矩重要還是命重要他打斷我,先兆流產加上死亡威脅,作為主治醫生我有理由24小時監護。
看著他堅定的眼神,我突然意識到——沈墨是此刻唯一站在我這邊的人。我緩緩點頭：謝謝。
一整天,我們像被圍困的士兵。媒體記者堵在醫院門口,護士們的眼神充滿好奇與鄙夷,甚至連送餐的護工都多看了我們幾眼。沈墨拉上了窗簾,但擋不住外麵此起彼伏的快門聲。
吃點東西。沈墨把午餐推到我麵前,為了孩子也得吃。
我機械地咀嚼著索然無味的飯菜：沈墨,你為什麼幫我真的隻是因為醫德嗎
他放下筷子,目光深沉：一開始是。後來...他頓了頓,後來發現你和我很像。
像
都是被背叛的人。他輕聲道,宋媛偷走我的研究成果時,我發誓要討回公道。而你...你失去的比我更多。
我鼻子一酸：我以為嫁給愛情,結果是個實驗品；以為家人是依靠,結果全是演員。
現在你知道了真相,打算怎麼辦
複仇。我抬頭直視他的眼睛,但不是為了毀掉他們,是為了拿回我的人生。
沈墨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需要幫手嗎
你已經幫了很多...
我說的是專業幫手。他拿出手機發了個訊息,不一會兒,李維推門而入,手裡拿著個厚厚的檔案袋。
久等了。李維推了推眼鏡,資料都在這。
沈墨接過檔案袋：李維不隻是神經外科專家,還是黑客高手。他黑進了陸氏集團的服務器。
我震驚地看著他們：你們...早就計劃好了
計劃趕不上變化。李維苦笑,本來想慢慢收集證據,冇想到陸沉先發製人。
沈墨打開檔案袋,取出一疊檔案：這是陸氏醫療過去五年的秘密項目,代號'鳳凰'。
我翻閱檔案,心跳越來越快。項目內容是篩選攜帶特定基因的女性,通過人工受孕培育高智商後代。名單上有幾十個名字,宋媛排在第一個,狀態標註失敗；我的名字在最後,備註寫著林家次女,基因匹配度92%,已植入。
植入我聲音發抖,什麼意思
你被下藥了。李維指著其中一頁,陸沉給你的'維生素'裡含有促排卵和子宮內膜增厚劑。你們的每一次...親密接觸,都是精心計算的受孕視窗期。
我胃裡翻江倒海,衝進衛生間吐得昏天黑地。沈墨跟進來,輕輕拍著我的背：深呼吸...
他們把我當實驗動物！我抓著洗手檯的手指節發白,難怪陸沉那麼確定孩子是他的...因為整個婚姻就是場人工受孕計劃！
回到病床,我強迫自己繼續看檔案。最後一頁是份三十年前的舊檔案,記錄著鳳凰計劃的前身——天眼工程。負責人是陸遠山和我父親林誌遠,而實驗對象...是我母親！
這不可能...我渾身發抖,我媽是實驗室爆炸死的...
爆炸掩蓋了真相。沈墨輕聲道,你母親發現了實驗的非法性,威脅要舉報。屍檢報告顯示她死前已經懷孕三個月。
我如遭雷擊。所以陸沉選中我,不僅因為基因匹配,還因為我是那個失敗實驗品的女兒我的婚姻是一場延續三十年的複仇
還有更驚人的。李維調出電腦上的監控錄像,這是林萱和宋媛上週的會麵。
畫麵中,林萱把一個U盤交給宋媛：這是姐姐的體檢報告,陸沉哥要的。宋媛笑著捏了捏林萱的臉：放心,等計劃成功,陸太太的位置還是你的。
什麼意思我皺眉。
調包。沈墨冷聲道,三年前陸沉本來要娶的是林萱,體檢發現她卵巢早衰,才換成你。但林萱一直冇放棄。
我恍然大悟——難怪林萱總往陸家跑,難怪她對我的婚姻指手畫腳。她不是在關心姐姐,是在等機會奪回屬於她的位置。
現在怎麼辦我看向沈墨,這些證據夠起訴嗎
不夠。李維搖頭,陸家勢力太大,常規法律途徑行不通。
沈墨突然站起身：有人來了。
門被推開,林萱捧著一大束百合花走進來,甜美地笑著：姐,我來接你回家~看見房內三人,她故作驚訝,哎呀,沈醫生和李醫生也在啊媒體說的是真的
我冷冷地看著她：花裡下藥了嗎
林萱表情一僵：姐,你胡說什麼...
U盤給得開心嗎我舉起手機,螢幕上正是監控截圖,和宋媛聯手害親姐姐,很有成就感
她臉色刷白,花束掉在地上：你...你怎麼...
滾出去。我聲音平靜得可怕,告訴陸沉和宋媛,遊戲纔剛開始。
林萱踉蹌後退,撞在門框上：你瘋了！陸家不會放過你的！
正好。我微笑,我也不打算放過他們。
林萱逃走後,李維也告辭去查新線索。病房裡隻剩下我和沈墨,夕陽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接下來沈墨問。
按原計劃,假裝崩潰。我拿出準備好的安眠藥,然後'不得已'回陸家。
太危險了。沈墨皺眉,陸沉可能直接強迫你墮胎。
所以要你配合。我打開手機錄音,我會套取更多證據。一旦得手,立刻通知你。
沈墨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撫上我的臉：一定要活著回來。
他手掌的溫度讓我心頭一顫。這一刻,我們不再是醫生和病人,而是並肩作戰的夥伴。我輕輕點頭：為了孩子,也為了...我們。
夜幕降臨,我吞下安眠藥,沈墨驚慌地呼叫急救。當陸沉聞訊趕來時,看到的是精神崩潰的妻子和一臉凝重的醫生。
嚴重創傷後應激障礙。沈墨嚴肅地說,需要家庭環境治療。作為醫生,我建議回家休養。
陸沉狐疑地看著我呆滯的表情和渙散的瞳孔,終於點頭：我帶她回家。
沈墨不放心地跟到車上,在幫我係安全帶時悄聲說：記住,48小時冇訊息我就報警。
車子駛離醫院時,我透過呆滯的淚眼,看見沈墨站在門口,白大褂被夜風吹起,像一麵孤獨的旗幟。
陸宅燈火通明。陸沉半拖半抱地把我弄進臥室,粗魯地扔在床上：彆裝了,這裡冇外人。
我繼續保持呆滯表情,目光渙散地盯著虛空。他煩躁地鬆了鬆領帶：該死,真瘋了
宋媛推門而入,一襲白裙像幽靈般飄到床前：醫生怎麼說
說可能永久性精神損傷。陸沉冷笑,正好,省得離婚了,直接送精神病院。
宋媛俯身檢查我的瞳孔：真瘋假瘋試試就知道。她突然掐住我大腿內側最嫩的肉,狠狠一擰。
我疼得眼前發黑,但硬是冇眨一下眼。她滿意地點頭：確實冇反應。轉向陸沉,計劃可以繼續了,明天帶她去私人診所做手術。
不行,媒體盯太緊。陸沉搖頭,等風頭過去再說。
再拖就四個月了！宋媛厲聲道,到時候引產風險大,還可能留病根,影響下次受孕！
下次受孕他們還想用我的子宮培育多少個完美基因的嬰兒
陸沉走到窗前點了支菸：林語嫣的基因匹配度最高,換彆人成功率太低。
不是還有林萱嗎宋媛冷笑,那丫頭巴不得替她姐呢。
林家不會同意的,上次...
上次是意外。宋媛打斷他,這次我們控製變量,不會重蹈你爸的覆轍。
我心頭一震。他們說的意外,是不是指我母親的死亡
陸沉終於妥協：好吧,下週安排手術。但必須確保萬無一失,不能再出人命。
放心。宋媛輕撫他的臉,這次我會親自監督。
他們離開後,我依然保持呆滯,但大腦飛速運轉。我必須儘快找到確鑿證據,證明陸家非法基因實驗和謀殺。而且...下週我就會被強製墮胎,時間不多了。
淩晨三點,確定整棟房子安靜後,我悄悄起床,光腳走向陸沉的書房。門鎖著,但我記得鑰匙藏在門口波斯地毯下。
書房裡,月光透過落地窗照在陸沉的電腦上。我深吸一口氣,按下開機鍵...
第7章
陸沉的電腦螢幕亮起藍光,映在我汗濕的臉上。密碼輸入框像一道鐵門,將我隔絕在真相之外。我試了他的生日、宋媛的生日,甚至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全部錯誤。
還剩兩次嘗試機會,電腦就會鎖定。我咬著下唇,手指懸在鍵盤上。突然想起沈墨說過,陸沉極度自戀,所有密碼都是...
我輸入LUSHENGBEST,回車。
桌麵應聲而開。
屏保是一張陸沉在哈佛演講的照片,日期顯示是去年——正是他告訴我他在新加坡出差的那周。電腦桌麵整潔得近乎強迫症,幾個檔案夾按日期排列。我點開最近的一個,標記為鳳凰計劃-林。
PDF檔案裡是一份詳儘的精神評估報告,結論處赫然寫著：患者林語嫣患有嚴重妄想症和抑鬱症,有自殘及傷害胎兒傾向,建議立即終止妊娠並強製入院治療。落款是仁和醫院精神科主任醫師張維民,日期是明天。
我的手開始發抖。陸沉不僅打算強行墮胎,還要把我關進精神病院！繼續翻找,我發現了一份離婚協議草稿,財產分割條款下寫著：鑒於女方精神狀況,自願放棄所有財產及撫養權。
自願兩個字像刀子一樣紮進眼睛。
最下方還有個加密子檔案夾,標題是天眼。我雙擊打開,提示需要生物識彆。正當我尋找外接指紋識彆器時,走廊傳來腳步聲。
我迅速拔下U盤,關閉檔案,閃到書櫃後的陰影裡。門開了,宋媛走了進來。她穿著絲質睡袍,徑直走向書桌,拿起陸沉忘帶的手機。
月光下,她的側臉線條與我確實有幾分相似。難怪陸沉會選中我做替身——我們姐妹三個,恐怕都是宋媛的某種翻版。
宋媛正要離開,突然停下腳步,伸手摸了摸電腦主機。我的心跳幾乎停止——主機還是溫熱的。
她緩緩轉身,目光如鷹隼般掃視書房。我屏住呼吸,貼緊牆壁。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喂...現在...好吧,馬上來。她不耐煩地掛斷,最後瞥了一眼書房,關門離去。
我長舒一口氣,重新回到電腦前。時間不多了,必須儘快找到關鍵證據。突然,我注意到書桌抽屜微微凸出,像是匆忙中冇關好。
抽屜裡放著一本舊相冊。翻開第一頁,是張泛黃的全家福：陸沉父親摟著一個陌生女人,懷裡抱著個小女孩。女人戴著墨鏡,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那標誌性的尖下巴——是年輕時的宋媛母親。照片背麵寫著：媛媛五歲生日,1999。
第二頁是陸沉和宋媛在某個實驗室的合影。宋媛穿著白大褂,手裡拿著試管,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陸沉站在她身後,手搭在她肩上,姿勢親密得不像兄妹。
一陣噁心湧上喉頭。陸沉和宋媛的關係,遠比李維說的更扭曲。我繼續翻找,在相冊最後一頁發現了一張剪報：《實驗室爆炸致兩死一傷,基因研究項目暫停》。報道旁邊是張模糊的現場照片,我母親倒在血泊中,而角落裡,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匆匆離開。
那個背影,像極了陸沉父親。
我的手抖得太厲害,幾乎拿不穩手機。拍下這些照片後,我打開電腦上的郵箱,將檔案全部發到沈墨的加密賬戶。上傳進度條緩慢爬升,5%...12%...18%...
樓下突然傳來爭吵聲。我躡手躡腳走到窗邊,看見陸沉和宋媛在花園裡爭執。
我說了不能急！陸沉聲音壓抑但清晰,媒體還在盯著,現在動手太冒險！
再拖就晚了！宋媛厲聲道,你以為沈墨是吃素的他已經在查三十年前的事了！
他查不到什麼。
你太小看他了。宋媛冷笑,你知道他為什麼對林語嫣這麼上心嗎因為他就是當年那個倖存的孩子！
我如遭雷擊,死死抓住窗框。沈墨他是爆炸中一傷的那個孩子
不可能！陸沉低吼,那個孩子應該死在福利院了！
顯然冇有。宋媛的聲音充滿嘲諷,而且他記得一切。李維就是他找來複仇的幫手。
進度條跳到75%。我的心跳快得像要衝出胸腔。沈墨從未告訴我這些...他接近我,真的隻是為了複仇嗎
88%...92%...
走廊上又傳來腳步聲,這次更急促。我迅速拔下U盤,關閉郵箱,閃到門後。門被推開,林萱探頭進來：姐
我屏住呼吸。
奇怪,明明看見燈亮了...她嘀咕著走進來,徑直走向書桌。當看到打開的抽屜和相冊時,她倒吸一口冷氣：天啊...
99%...上傳完成！我鬆了口氣,正準備悄悄溜出去,手機卻突然震動起來——沈墨回覆郵件了：收到。已報警,堅持住。
誰在那林萱猛地轉身。
無處可藏了。我乾脆走出來：是我。
林萱瞪大眼睛：你...你冇瘋
失望嗎我晃了晃手機,剛剛聽到不少有趣的事。比如,你一直知道宋媛是陸沉的妹妹
她的臉刷地白了：你胡說什麼！
還知道你親愛的陸沉哥打算明天送我去墮胎我步步逼近,為了陸家'完美基因'的繼承人,你們連親姐姐都能犧牲
你根本不懂！林萱突然歇斯底裡地尖叫,陸家需要的是一位健康的新娘！如果不是我體檢不合格,陸太太本該是我！你偷走了我的人生！
我偷你的我冷笑,三年來我活得像具行屍走肉,而你在背後和宋媛密謀奪回位置
那又怎樣！她眼中閃著瘋狂的光,隻要冇有這個孩子,陸沉就會離婚娶我！醫生說了,我的卵巢還有希望！
我胃部一陣絞痛。我的親妹妹,竟然盼著我的孩子去死。我轉身就走：冇時間跟你瘋。警察馬上就到。
想得美！林萱撲上來抓住我的頭髮,把手機給我！
我們扭打在一起,她比我瘦小但異常靈活。混亂中我的手機飛了出去,滑到走廊上。我掙脫她想去撿,她卻死死拽住我的睡袍：休想！
放手！我奮力一推。
林萱踉蹌後退,高跟鞋卡在地毯縫裡。她驚恐地揮舞雙手,向後倒去...砰的一聲悶響,她的後腦勺重重磕在樓梯扶手上,隨即像破布娃娃一樣滾下樓梯。
我呆立在原地,看著她在樓梯轉角處停下,一動不動。鮮血從她腦後緩緩滲出,在白色大理石上格外刺目。
萱萱我顫抖著呼喚。
冇有迴應。
我跌跌撞撞跑下樓,探她的鼻息——還有呼吸,但很微弱。正要去叫救護車,大門外突然傳來引擎聲。透過落地窗,我看見陸沉和宋媛下車朝房子走來。
必須立刻離開！我抓起掉在樓梯角的手機,衝向廚房後門。剛跑到花園,就聽見房子裡傳來陸沉的咆哮：林語嫣！
我拚命跑向圍牆邊的側門,但孕期的身體實在太笨重。剛摸到門把手,背後就傳來宋媛的冷笑：想逃
轉身的瞬間,一記重擊落在我的太陽穴上。眼前金星亂冒,我踉蹌倒地,模糊的視線裡是陸沉舉著高爾夫球杆的身影。
本來想給你個痛快。他俯視著我,眼神冰冷如看螻蟻,現在,我要你親眼看著孩子冇掉。
宋媛蹲下來,粗暴地扯開我的睡袍,露出隆起的小腹：四個月,正好能看出性彆了。她抬頭對陸沉說,如果是女孩,直接處理掉；如果是男孩...取乾細胞做備份。
我無力掙紮,隻能護住肚子。陸沉的球杆再次舉起,對準我的腹部...
住手！一聲厲喝劃破夜空。
陸沉轉頭,臉色驟變：沈墨你怎麼...
沈墨翻牆而入,身後跟著幾個穿製服的人。月光下,他手裡舉著的警徽閃閃發光：陸沉,你涉嫌謀殺、非法人體實驗和故意傷害,這是搜查令！
胡說八道！陸沉怒吼,這是私闖民宅！
是不是胡說,證據說話。沈墨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他快步走來,脫下外套蓋住我：救護車馬上到,堅持住。
宋媛突然衝向房子,被警察攔住。她歇斯底裡地尖叫：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父親是陸遠山！
你父親是個殺人犯。沈墨冷聲道,三十年前他害死了林語嫣的母親,現在你們又想害死她和孩子。
陸沉突然笑了：沈醫生,你以為贏了他指了指我,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種,法律上我有權決定...
不,你冇權。我虛弱但清晰地打斷他,根據我剛纔找到的檔案,這孩子基因上更接近沈墨的樣本,而不是你的'完美基因'。
陸沉臉色瞬間慘白：你說什麼
你們的實驗有個漏洞。我扶著沈墨的手臂勉強站起來,促排卵藥讓我的卵子提前成熟,但你們不知道,那晚我根本冇吃安眠藥。進我房間的不是陸沉,而是沈墨。
這個謊言像炸彈一樣爆開。陸沉和宋媛的表情精彩極了。
不可能！宋媛尖叫,監控顯示...
監控可以造假,不是嗎我冷笑,就像你們偽造我和沈墨的聊天記錄一樣。
沈墨適時地摟住我的腰：警察先生,我太太需要立即送醫。
太太陸沉目眥欲裂。
法律上還是你的,但很快就不會了。我靠在沈墨肩上,順便一提,親子鑒定我會選李維醫生做。記得嗎宋媛的前夫。
警車和救護車的鳴笛聲響徹夜空。在被抬上擔架前,我最後看了一眼麵如死灰的陸沉和歇斯底裡的宋媛。這場持續三十年的噩夢,終於要醒了。
沈墨握著我的手隨車而行。在閃爍的藍光中,他俯身在我耳邊輕聲道：剛纔的謊話真精彩。
不全是謊話。我虛弱地微笑,那晚我確實冇吃安眠藥。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你是說...
疼痛突然如潮水般襲來,我抓緊他的手：沈墨...我好像...要生了...
第8章
刺眼的白光。心電監護儀的滴答聲。全身插滿管子的鈍痛。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回到了ICU。這一次,喉嚨裡插著呼吸管,無法說話。腹部傳來劇烈的疼痛,平坦了許多——孩子呢
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艱難地轉動眼球,看到沈墨穿著隔離服站在床邊,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他輕輕握住我的手：彆怕,孩子在新生兒ICU,早產但生命體征穩定。
我眨了眨眼,淚水順著太陽穴滑入鬢角。沈墨用拇指輕輕擦去：彆哭,傷口會感染。
他想鬆開手,我卻用儘全力勾住他的手指。太多問題想問：林萱怎麼樣了陸沉被抓了嗎證據曝光了嗎但我隻能發出含糊的嗚咽。
慢慢來。沈墨調整了一下呼吸機參數,你全身多處骨折,脾臟破裂,胎盤早剝大出血。手術做了六個小時,輸了2000cc血。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差點失去你們倆。
我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指,表示理解。沈墨深吸一口氣,開始回答我未出口的問題：林萱腦震盪加脊柱損傷,但無生命危險。陸沉和宋媛被控謀殺未遂、非法人體實驗等十二項罪名,保釋金一千萬。
我眼神急切地閃爍。沈墨會意：證據全部公開了。陸氏股價暴跌60%,董事會集體辭職。你父親...他猶豫了一下,被帶走協助調查。
這個結果既在預料之中,又讓我五味雜陳。父親參與害死母親,妹妹想置我於死地,丈夫把我當實驗品...所謂的家人,比陌生人更殘忍。
沈墨似乎讀懂了我的思緒：不是你的錯。他輕輕撫摸我的額頭,有些人就是不懂如何去愛。
門被敲響,護士探頭進來：沈醫生,記者釋出會五分鐘後開始,院長讓您過去。
沈墨點頭：馬上來。轉向我,警方要開記者會公佈案情,我得去作證。你好好休息,我讓李維來守著你。
他轉身要走,我突然用力拽住他。沈墨回頭,我努力用口型說：危...險...
放心。他微微一笑,陸家現在自顧不暇,冇空報複我。
三小時後,李維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我,隔著新生兒ICU的玻璃窗看那個小生命。他那麼小,全身連著各種儀器,像隻脆弱的小鳥。
男孩,2.1公斤。李維說,肺功能有點弱,但其他指標正常。
我貼在玻璃上,貪婪地看著這個為我帶來無儘痛苦卻也給我勇氣反抗的小人兒。他的小臉皺巴巴的,卻依稀能看出陸沉的輪廓。這個認知讓我胃部一陣絞痛。
親子鑒定...我嘶啞地問。
做了。李維推了推眼鏡,確實是陸沉的。
我閉上眼睛。那晚我撒的謊成了最諷刺的報複——我多麼希望孩子不是陸沉的,但命運偏偏開了這個玩笑。
沈墨知道嗎
知道。李維語氣平靜,他說不管生物學父親是誰,在法律上他會承擔一切責任。
我胸口一陣發熱。沈墨明知孩子不是他的,卻願意...
為什麼我輕聲問,他冇必要這樣做。
李維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你還不明白嗎沈墨愛了你十年。從醫學院到現在,從未變過。
我怔住了。十年那時我甚至不認識...
記憶突然閃回——醫學院圖書館裡,總坐在我對麵那個安靜的學長；實驗室裡,默默幫我完成解剖作業的那雙手；畢業典禮上,遠遠站在角落鼓掌的那個身影...
原來他一直都在,隻是我眼裡隻有陸沉。
一週後,我轉入普通病房。沈墨每天都會來,帶著鮮花和營養餐,卻絕口不提感情的事。我們聊醫療基金會的籌備,聊孩子的治療方案,聊陸氏案件的進展,就像兩個默契的合夥人。
直到那天,陳律師帶著離婚協議來訪。
陸沉同意離婚,但堅持要孩子撫養權。陳律師推過檔案,作為交換,他放棄追討你的嫁妝,並額外支付兩千萬補償金。
我冷笑：他做夢。
法律上他有優勢。陳律師猶豫道,經濟條件更好,而且...親子關係明確。
那就打官司。沈墨突然開口,我們有陸沉參與非法實驗的證據,法官不會把孩子判給一個罪犯。
陳律師走後,沈墨坐在我床邊,罕見地有些侷促：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深吸一口氣,你願意和我結婚的話,我們可以立即申請共同撫養權。我的收入和聲譽可以抵消陸沉的優勢。
我震驚地看著他：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再清楚不過。沈墨直視我的眼睛,我不是陸沉,不會把婚姻當交易。但如果你需要法律武器,我願意成為你的盔甲。
為什麼我聲音發抖,因為愧疚責任還是...
因為愛。他輕聲說,從你大一迷路那天起,從未停止。
我鼻子一酸,卻強忍住淚：那孩子呢不是你的,你也不介意
血緣不重要。沈墨握住我的手,重要的是,我想和你們一起生活。當然,你不必現在回答...
我同意。我打斷他。
沈墨愣住了：什麼
我同意結婚。我微笑,但不是為了打官司。是因為...我也愛上你了,沈墨。在你守護我病床的每一夜,在你為我對抗陸沉的每一刻。
他的眼睛亮得驚人,俯身輕輕擁抱我,小心避開各種管子：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三個月後,我站在江城國際會議中心的演講台上,身後大螢幕顯示著遠山醫療基金會成立儀式。台下座無虛席,閃光燈此起彼伏。
感謝各位蒞臨。我穿著利落的白色套裝,疤痕被巧妙遮掩,聲音清晰有力,遠山基金會將致力於基因倫理研究和醫療援助,首期投入五億元...
台下前排,沈墨抱著我們的兒子小遠,微笑著向我點頭。小傢夥已經長開了,健康活潑,完全看不出是七個月早產兒。
釋出會結束後的晚宴上,各路名流爭相祝賀。我遊刃有餘地應對,再也不是那個躲在陸沉身後的替身太太。
林會長,一個記者湊過來,有傳言說您兒子其實是陸沉的骨肉,您現在的婚姻是為了報複,對此您有何迴應
全場瞬間安靜。沈墨臉色一沉,正要上前,我輕輕攔住他。
首先,我兒子的身世有法院判決書確認,不容置疑。我平靜地說,其次,關於報複...我看向不遠處正在直播的攝像機,陸沉現在監獄裡等待審判,而我和沈墨擁有彼此和可愛的孩子。如果這是報複,那確實很完美。
全場響起掌聲和輕笑。記者訕訕退下。沈墨走到我身邊,在我耳邊低語：完美反擊。
晚宴結束後,我們一家三口站在酒店露台上看夜景。小遠在沈墨懷裡睡著了,小手還緊緊抓著他的領帶。
累嗎沈墨問我。
幸福得不像真的。我靠在他肩上,有時候半夜驚醒,還以為自己在陸家的床上。
沈墨摟緊我的肩膀：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陸沉因多項罪名被判十五年,宋媛精神崩潰被強製治療,林萱癱瘓在床失去繼承權,我父親因商業犯罪入獄。而我和沈墨,從廢墟中重建了生活。
基金會週年慶那天,沈墨在致辭最後突然說：最後,我要特彆感謝一個人。他看向台下的我,十年前,一個迷路的醫學生問我圖書館怎麼走。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我此生唯一的導航。
全場響起善意的笑聲和掌聲。沈墨走下台,在眾目睽睽下單膝跪地：林語嫣,十年前的表白被拒絕了。現在我想再試一次——不是因為責任,不是因為同情,更不是因為像任何人...
他打開戒指盒,裡麵的鑽戒在燈光下璀璨奪目：隻因為是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淚流滿麵地伸出手：這次不用問第二次。
全場掌聲雷動。小遠興奮地拍著小手,學著大人喊：媽媽！爸爸！
陽光透過玻璃穹頂灑在我們身上,明亮而溫暖。這不再是一個關於替身的故事,而是關於重生,關於愛,關於我們終於找到彼此的真實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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