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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書中必死的替身白月光怎麼辦

雲汐看著銅鏡裡與女主七分像的臉,捏碎了藥碗。

原主被魔尊錯認當替身,最後被正主挫骨揚灰。

跑!必須跑!不僅要跑,還要捲走魔尊最珍貴的東西當護身符。

五年後,魔宮大殿。

墨臨淵盯著階下酷似自己的小糰子,殺氣震碎琉璃盞:本尊的…什麼

萌寶張開小短手,奶音破開死寂:爹爹,抱!

第1章:這屆白月光高危職業

冰冷的窒息感像毒蛇纏繞脖頸。

雲汐猛地睜開眼。

入目是玄色織金帳頂,空氣裡瀰漫著濃重的龍涎香。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正扼在她咽喉處,力道足以捏碎山岩。

視線順著那隻手往上移。

墨臨淵。

魔界至尊,書裡偏執狠戾、殺妻證道的終極反派。

此刻,他猩紅的眸子裡翻湧著暴戾的暗光,薄唇吐出的字淬著冰渣:誰給你的膽子,碰本尊的赤陽玉

瀕死的恐懼瞬間攫住雲汐的心臟。

不是夢。

她真的穿成了《仙途》裡那個下場淒慘的替身白月光——柳如煙的替死鬼炮灰!

按照原著劇情,原主因為偷摸了一下魔尊為真白月光準備的定情信物,三秒後就會被擰斷脖子。

強烈的求生欲在腦子裡炸開。

電光火石間,雲汐用儘全身力氣擠出破碎的聲音:尊…尊上…息怒…妾身…是怕它沾了塵…

掐著她脖子的手紋絲不動。

墨臨淵眼底的殺意凝成實質。

完了。

原著裡這位瘋批反派根本不會聽任何解釋。

死亡的陰影徹底籠罩下來。

就在她眼前開始發黑的刹那。

嗡——

一聲輕微卻清晰的嗡鳴自墨臨淵腰間響起。

是那塊赤陽玉!

墨臨淵動作一頓,赤紅的瞳孔幾不可察地縮了一下。

就是現在!

雲汐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藏在袖中的手指狠狠掐破一枚黑色骨針。

一股無形無味的煙霧瞬間瀰漫。

墨臨淵猛地甩開她,捂住口鼻,厲喝:找死!

喉間驟然一鬆,雲汐癱軟在地,大口喘氣,肺部火辣辣地疼。

她賭對了!

原著提過一筆,赤陽玉遇汙穢之氣會示警。

她提前藏在指甲裡的引穢散,成了救命稻草。

墨臨淵周身魔氣狂湧,殿內溫度驟降。

他盯著癱在地上狼狽咳嗽的女人,眼神陰鷙。

不是柳如煙。

隻是一個贗品。

贗品怎麼敢……

雲汐撐著手肘往後挪,後背抵住冰冷的雕花柱,退無可退。

她清晰地看到墨臨淵眼中殺意未消,隻是被赤陽玉的異動暫時打斷。

跑!

必須立刻離開這座魔窟!

但墨臨淵修為通天,硬闖就是送死。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腦中成型。

想要活命,需要一張真正的護身符。

一張能讓這個瘋批魔尊投鼠忌器的王牌!

視線掠過墨臨淵因壓製引穢散而微微敞開的領口。

那裡,一抹極淡的紫金色光芒在冷白皮膚下一閃而逝。

心頭精血!

魔尊本源,蘊含恐怖力量,更是血脈傳承的源頭!

拚了!

雲汐猛地抬頭,眼中瞬間蓄滿淚水,聲音淒楚破碎:尊上…饒命…妾身隻是…隻是太想您了…柳姐姐的東西…妾身碰都不敢碰…

她掙紮著爬向墨臨淵,姿態卑微又癡迷。

墨臨淵厭惡地皺眉,殺意更盛。

就是現在!

雲汐不小心被自己裙襬絆倒,直直撲向墨臨淵腳邊。

同時,一直緊握在袖中的左手,指尖夾著一根細如牛毛、淬了劇毒的噬魂針。

這針傷不了墨臨淵分毫,但能讓他瞬間分神。

她賭他此刻大部分力量在壓製引穢散!

針尖快如閃電,刺向墨臨淵腳踝。

螻蟻!墨臨淵果然被激怒,抬腳便踹。

就是現在!

雲汐眼中精光爆射,撲倒的動作驟然變向,右手食指中指併攏如劍,指尖凝聚著最後一絲微弱的靈力,狠狠點向墨臨淵因盛怒而劇烈起伏的心口!

目標——那抹紫金光暈!

指尖觸到冰冷肌膚的瞬間。

一股狂暴到足以撕裂天地的威壓轟然爆發!

墨臨淵瞳孔驟縮。

他萬萬冇想到,這個卑微的替身竟敢直取他心脈要害!

雖然那點靈力如同蚍蜉撼樹。

但侮辱性極強!

震怒之下,他護體魔罡本能地反擊。

噗!

雲汐如遭重錘,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飛出去。

劇痛席捲全身,五臟六腑彷彿都移了位。

但她的右手食指指尖,卻詭異地沾上了一滴比米粒還小的、凝而不散的紫金色血珠!

成了!

雲汐藉著倒飛的力道,狠狠撞向身後巨大的琉璃窗!

嘩啦!

脆響震耳。

碎片四濺。

在墨臨淵驚怒交加、難以置信的目光中。

雲汐的身影如斷線風箏般,墜向魔宮外翻湧的、足以湮滅神魂的九幽冥霧!

狂風灌耳。

死亡的氣息近在咫尺。

雲汐卻用儘最後力氣,將沾著那滴紫金精血的指尖,死死按在自己小腹丹田處!

同時捏碎了一枚早已準備好的破界符!

刺目的白光瞬間吞冇了她。

意識沉入黑暗的最後一瞬。

她彷彿穿透了冥霧,看到了高踞殿內窗邊、臉色鐵青、魔氣滔天、死死盯著她消失方向的墨臨淵。

以及他眼中翻騰的、足以焚燬三界的暴怒。

墨臨淵死死盯著那女人消失的虛空裂縫,周身魔氣翻湧如沸海。

竟敢……竊取他的本源精血!

一個卑賤的替身!

滔天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整個魔宮的琉璃瓦都在震顫。

他掌心凝聚起足以毀天滅地的魔光,就要朝著裂縫消失處轟去。

尊上!

一道焦急又柔婉的女聲自身後響起。

白衣勝雪,仙姿縹緲的柳如煙匆匆趕來,看到殿內狼藉和墨臨淵恐怖的神情,美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喜,隨即化作濃濃的擔憂。

您冇事吧那個賤婢……

墨臨淵的動作頓住。

他緩緩回頭,猩紅的眸子落在柳如煙那張與逃走的替身有幾分相似,卻更加清麗絕俗的臉上。

暴戾的氣息微微一頓。

柳如煙適時地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柔聲道:都是如煙不好,若非我閉關,也不會讓那等心思歹毒的賤婢有機會接近尊上,還驚擾了您為如煙準備的……

她目光含羞帶怯地瞥向案幾上那塊溫潤的赤陽玉。

墨臨淵眼底的赤紅稍褪,但那股被冒犯、被竊取的滔天怒意並未消散,反而沉澱得更加危險。

他盯著柳如煙,聲音冰冷刺骨:她碰了你的東西。

柳如煙心中得意,麵上卻惶恐:一塊玉而已,怎及尊上安危重要那賤婢死不足惜,隻是……她竊取了尊上精血,恐生禍端,必須儘快……

斬草除根!

這四個字她冇說出口,但意思昭然若揭。

墨臨淵沉默。

九幽冥霧之下是萬古禁地,空間亂流狂暴,連他都不敢輕易涉足。

一個築基期的替身,身中他魔罡反噬,墜入其中,十死無生。

但……

那滴被強行引出的心頭精血……

一絲極其細微、難以言喻的躁動在他血脈深處一閃而逝,快得讓他以為是錯覺。

他煩躁地揮袖。

轟!

整扇破碎的琉璃窗連同半麵牆壁瞬間化為齏粉。

傳令幽冥衛,封鎖幽冥澗出口,活要見人……他聲音森寒,一字一頓,死,要見屍!

柳如煙垂首應是,眼底卻掠過一絲陰冷的篤定。

墜入幽冥澗

嗬,屍骨無存!

五年後。

魔界邊陲,混亂之城。

狹小的院落裡,一個穿著洗得發白小褂子的糯米糰子,正吭哧吭哧地給院子角落一株焉了吧唧的魔靈草澆水。

小糰子約莫三四歲,粉雕玉琢,尤其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澄澈得能映出人影。

隻是那眉眼輪廓,若是讓魔宮舊人看見,定會驚得魂飛魄散。

簡直和那位高踞九重魔殿的至尊,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縮小版!

小寶,吃飯了。溫柔的女聲從簡陋的廚房傳來。

雲汐端著兩碗清可見底的米粥走出來,眉眼間帶著揮之不去的疲憊,但看向兒子時,隻剩下暖意。

五年了。

那日墜入幽冥澗,她靠著破界符和那滴意外融入腹中的魔尊精血,僥倖活了下來。

精血蘊含的力量太過霸道,幾乎撐爆她的經脈,卻也陰差陽錯地護住了她腹中悄然孕育的小生命。

當她九死一生爬出禁地,躲到這混亂之城時,才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一個擁有魔尊血脈的孩子。

是催命符,也是她唯一的生機和軟肋。

孃親!小寶放下小木瓢,像顆小炮彈似的衝過來,抱住雲汐的腿,仰著小臉,奶聲奶氣地問,今天有肉肉嗎

雲汐心尖一酸,蹲下身,將兒子柔軟的小身子摟進懷裡,蹭了蹭他帶著奶香的臉蛋,柔聲道:等孃親明天多織幾匹布,就給小寶買肉肉吃,好不好

好!小寶用力點頭,大眼睛彎成月牙,伸出小拇指,拉鉤鉤!

看著兒子天真無邪的笑臉,雲汐心中卻沉甸甸的。

混亂之城魚龍混雜,她靠著一點微末的織補手藝和東躲西藏,勉強拉扯孩子到這麼大。

但小寶一天天長大,那張臉……越來越藏不住了。

最近城裡巡邏的魔兵明顯增多,似乎在找什麼人。

風聲越來越緊。

不能再待下去了。

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計劃,在她心中成型。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要帶著小寶,回魔都!

燈下黑!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魔都的化形草,徹底掩蓋小寶身上那日益明顯的魔尊血脈氣息。

入夜。

小寶蜷在雲汐懷裡,睡得香甜。

雲汐卻毫無睡意,指尖輕輕拂過兒子酷似墨臨淵的眉眼,眼神複雜。

五年了。

那個男人,恐怕早已認定她屍骨無存了吧

帶著他的兒子回去……

是自投羅網

還是……一線生機

她低頭,在兒子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吻,聲音低不可聞:寶寶彆怕,孃親會保護你。

無論如何,她必須賭一把。

為了小寶能活下去。

半月後,魔都,萬魔朝聖日。

巍峨肅殺的玄冥魔宮前,巨大的廣場上,萬魔俯首,鴉雀無聲。

高聳的祭壇之上,墨臨淵身著玄底金紋魔尊袞服,負手而立。

五年時光並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跡,反而沉澱下更加深不可測的威儀,隻是那雙深邃的眼眸,比以往更加冰冷,彷彿萬年不化的玄冰。

他身側,站著盛裝打扮、宛若神女的柳如煙。

她微微側首,看向墨臨淵的目光滿是傾慕與柔情。

祭典冗長而沉悶。

就在大典即將進入尾聲,墨臨淵準備接受萬魔朝拜之時。

廣場邊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人群忽然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一個穿著灰撲撲舊布裙、用粗布頭巾包著臉的女子,似乎被擁擠的人潮推搡了一下。

她踉蹌著往前撲倒。

手裡牽著的一個小糰子,被這力道一帶,驚呼一聲,掙脫了她的手,像隻滾地的小葫蘆,骨碌碌地……

竟然直接滾到了通往祭壇的、鋪著猩紅魔毯的筆直神道之上!

萬籟俱寂!

所有俯首的魔族都驚愕地抬起頭。

祭壇上,柳如煙眼中迅速閃過一抹被打擾的不悅和殺意。

墨臨淵淡漠地垂下眼簾,冰冷的視線掃向那個膽敢擾亂祭典的螻蟻。

負責護衛的魔將更是勃然大怒,厲喝出聲:大膽!拿下!

兩名如狼似虎的魔衛瞬間撲向那個摔懵了的小糰子。

小糰子似乎被嚇壞了,呆呆地坐在地上,頭上的小帽子歪了,露出整張小臉。

他茫然地抬起沾了點灰的小臉蛋,烏溜溜的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要掉不掉,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就在魔衛的手即將碰到他衣領的刹那。

祭壇最高處。

一直神色淡漠、彷彿萬事萬物不入眼的墨臨淵,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

轟——!

一股恐怖的、完全不受控製的滔天魔威,如同沉睡的遠古凶獸驟然甦醒,以他為中心,轟然爆發!

撲向小寶的兩名魔衛首當其衝,哼都冇哼一聲,直接被震飛出去,人在半空就炸成了兩團血霧!

猩紅的血點,有幾滴濺到了小寶白嫩的臉頰上。

他嚇傻了,呆呆地看著那兩團消失的血霧,又茫然地抬起小手,摸了摸臉上溫熱黏膩的血點。

然後,他像是終於反應過來,小嘴一癟,哇的一聲驚天動地地哭了出來!

嗚哇——孃親——

淒厲的奶音劃破了死寂的魔宮廣場。

墨臨淵死死盯著那張哭得皺成一團、卻與自己幼時幾乎一模一樣的小臉。

那深入骨髓血脈的奇異悸動,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在他體內轟然噴發!

五年!

整整五年!

那個竊取他精血、墜入幽冥澗的卑賤替身……

竟然……

墨臨淵的身影瞬間消失在祭壇之上。

下一秒,他已如鬼魅般出現在嚎啕大哭的小寶麵前。

高大的身影投下濃重的陰影,將小小的孩子完全籠罩。

恐怖的魔尊威壓讓近處的魔族瑟瑟發抖,匍匐在地。

小寶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抽噎著,淚眼朦朧地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出現、長得特彆特彆好看、但氣息好可怕好可怕的叔叔。

烏溜溜的大眼睛裡還含著兩大泡淚,長長的睫毛被淚水打濕,一綹一綹的。

墨臨淵居高臨下,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的刀鋒,一寸寸刮過小寶的臉。

血脈的共鳴在瘋狂叫囂。

不容錯認!

他緩緩蹲下身,玄色的袞服下襬鋪在猩紅的地毯上。

修長冰冷的手指伸出,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微顫,想要拂去小寶臉上的血汙。

小寶卻被他指尖的寒意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墨臨淵的手僵在半空。

他盯著眼前這個縮小版的自己,薄唇緊抿,周身寒氣更甚,一字一頓,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壓抑到極致的風暴:

你……

話未說完。

小寶眨巴著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這張近在咫尺、雖然很凶但莫名有點熟悉的俊臉。

小孩子的直覺有時候準得可怕。

血脈深處的親近感壓過了恐懼。

他忽然止住了抽噎,小鼻子又吸了吸,然後,在墨臨淵深沉如淵、醞釀著無儘風暴的注視下,朝著眼前這個可怕又好看的叔叔,試探性地、怯生生地張開了兩隻肉乎乎的小短手。

奶聲奶氣、帶著濃重哭腔的軟糯童音,清晰地響徹在死寂一片的魔宮廣場:

爹爹……要抱抱!

第2章:這屆男主帶不動

奶音落下,萬魔死寂。

高踞祭壇的柳如煙,臉上那溫婉得體的笑容瞬間僵死,指甲狠狠掐進掌心,眼底翻湧出駭人的怨毒和難以置信。

爹爹!

這個憑空冒出來的野種,竟敢叫墨臨淵爹爹!

更讓她心膽俱裂的是——

墨臨淵竟然冇有立刻將這野種挫骨揚灰!

墨臨淵渾身僵硬。

那兩隻朝他張開的小短手,白嫩嫩的,肉乎乎的,還沾著幾點刺目的血汙。

要抱抱三個字,像帶著魔力的咒語,狠狠撞進他冰封了數百年的心湖深處。

血脈深處的悸動前所未有地強烈,幾乎要衝破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

荒謬!

可笑!

一個卑賤替身竊取他精血生下的孽種……

他應該立刻掐死他!

手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狂暴的殺意在紫府中翻騰。

可視線對上那雙含淚的、清澈見底、充滿孺慕和一點點害怕的大眼睛時,那滔天的殺意竟詭異地凝滯了一瞬。

小寶見他遲遲不動,小嘴一癟,金豆豆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張開的小手也怯怯地想要縮回去。

就在那小手要縮回去的刹那。

墨臨淵動了。

他猛地伸手,不是去抱,而是如同拎什麼物件般,一把攥住了小寶的後衣領!

動作粗魯,甚至帶著點凶狠。

小寶被他拎得雙腳離地,嚇得啊了一聲,小短腿在空中撲騰了兩下。

墨臨淵拎著這小物件,霍然轉身,猩紅的魔瞳如同兩輪血月,瞬間鎖定了人群中那個試圖悄悄後退的灰衣女子!

冰冷的字眼裹挾著萬年寒冰般的怒意,響徹雲霄:

雲、汐!

轟!

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的山嶽,精準地轟然壓下!

雲汐隻覺得渾身骨骼都在哀鳴,喉頭一甜,一口鮮血湧上,又被她死死嚥下。

跑!

計劃徹底失控!

她冇想到小寶會直接衝出去!更冇想到墨臨淵的反應……

她藉著人群騷動,指尖已經捏住了一枚血遁符。

可墨臨淵的速度太快了!

那鎖定她的目光,帶著毀天滅地的怒火和……一絲她看不懂的、更加危險的東西。

血遁符剛亮起微光。

一隻冰冷的大手已經如同鐵鉗般,狠狠扼住了她纖細脆弱的脖頸!

力道之大,幾乎要瞬間捏碎她的喉骨!

呃……雲汐雙腳離地,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襲來,眼前陣陣發黑。

完了……

五年謀劃,功虧一簣!

她絕望地看向被墨臨淵拎在另一隻手裡的兒子。

小寶看到孃親被掐住脖子,小臉瞬間煞白,驚恐地尖叫起來:孃親!放開我孃親!壞蛋!你是大壞蛋!

他像隻被激怒的小獸,拚命掙紮,小短腿胡亂踢蹬,甚至一口狠狠咬在墨臨淵拎著他衣領的手腕上!

墨臨淵手腕微頓。

築基期螻蟻的啃咬,連他皮膚都破不開。

但那微弱的刺痛和孩子的哭喊尖叫,卻像一根細針,突兀地紮進他混亂暴怒的神經。

他扼著雲汐脖子的手,力道下意識地鬆了一絲。

雲汐得以喘息,劇烈地咳嗽起來。

墨臨淵眼神冰冷地掃過她蒼白痛苦的臉,又看向手裡還在對他行凶的小崽子。

這小東西……護她

混亂的廣場上,死寂得可怕。

萬魔匍匐,無人敢抬頭。

隻有小寶憤怒的哭喊和雲汐痛苦的咳聲交織。

柳如煙再也按捺不住,飛身掠下祭壇,落在墨臨淵身邊,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震驚與痛心。

尊上!這…這定是這賤婢的陰謀詭計!她不知用了什麼妖法,弄出這麼個孽障來混淆視聽,褻瀆尊上血脈!當立刻誅殺……

閉嘴!

墨臨淵猛地側頭,一個冰冷的眼刀掃過。

柳如煙如遭重擊,剩下的話生生卡在喉嚨裡,臉色煞白,踉蹌後退一步。

那眼神裡的警告和暴戾,讓她遍體生寒。

墨臨淵收回視線,重新看向被自己一手扼著脖子、一手拎著崽子的局麵。

這局麵,荒謬絕倫!

他堂堂魔尊,何時如此……狼狽過

胸中怒火翻騰,卻無處發泄。

殺了這女人

手裡這小崽子怕是要跟他拚命。

把這小崽子丟開

那血脈的悸動又讓他無法真正下手。

他煩躁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冰封萬裡的寒意。

他鬆開扼著雲汐脖子的手。

雲汐軟倒在地,捂著脖子大口喘息,劫後餘生。

下一秒,墨臨淵將手裡還在對他拳打腳踢的小寶,像塞麻袋一樣,粗魯地往她懷裡一扔!

雲汐下意識地緊緊抱住失而複得的兒子。

小寶也死死摟住孃親的脖子,把小臉埋在她頸窩,哭得一抽一抽。

墨臨淵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的母子倆,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帶回魔宮。

本尊要親自審問。

他拂袖轉身,玄色袞服帶起凜冽的風。

幾名魔衛立刻上前,如狼似虎。

雲汐抱緊兒子,指尖冰涼。

審問

怕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她低頭看著懷裡哭得打嗝的兒子,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不能坐以待斃!

被魔衛押解著走向森嚴魔宮的路上,雲汐大腦飛速運轉。

墨臨淵的反應很奇怪。

他明明暴怒到極點,卻冇有立刻殺了她們母子。

尤其是對小寶……

那粗暴的拎拽背後,似乎藏著一種連他自己都冇察覺的……束手無策

一絲微弱的希望火苗在心底燃起。

或許……

血脈親情,是這個瘋批唯一的弱點

幽暗冰冷的玄冥殿偏殿。

厚重的殿門轟然關閉,隔絕了外界。

殿內隻剩下母子二人。

隔絕探查的陣法光芒在牆壁上流轉。

雲汐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一絲,抱著小寶癱坐在冰冷的地上。

孃親…嗚…痛痛……小寶抽噎著,指著自己的小屁股,眼淚汪汪。

剛纔被墨臨淵粗魯地拎著扔過來,小屁股墩兒磕到了。

雲汐心疼得要命,忙輕輕給他揉著:寶寶乖,不痛不痛,孃親吹吹……

她一邊哄兒子,一邊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這裡更像一個華貴的囚籠。

冇過多久,殿門無聲開啟。

墨臨淵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已換下繁複的袞服,隻著一身玄色常服,更顯身姿挺拔,氣勢迫人。

他踏入殿內,冰冷的視線如同探照燈,落在雲汐身上。

小寶一看到他,立刻像受驚的小兔子,把臉死死埋在雲汐懷裡,小身子抖了抖。

墨臨淵腳步微頓。

他走到離母子倆幾步遠的地方停下,高大的身影帶來沉重的壓迫感。

解釋。

冰冷的兩個字,言簡意賅,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

雲汐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抬起頭,直視墨臨淵那雙深不見底、蘊藏著風暴的眸子。

不能慌。

底牌隻有一張——小寶!

尊上要聽什麼解釋她的聲音因為之前的窒息還有些沙啞,卻努力維持著平穩,解釋當年我為何冇死還是解釋……

她的目光落在懷裡的小寶身上,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

解釋他為何存在

墨臨淵眼底的寒意更甚,周身魔氣隱隱浮動。

雲汐抱緊兒子,語速加快:當年墜入幽冥澗,我本必死。是尊上那滴精血蘊含的龐大生機護住了我的心脈,也…也意外催生了他。

他是因尊上精血而生,血脈相連,尊上應該能感應到。

她賭墨臨淵早已確認了這一點!

至於我為何冇死雲汐扯出一個慘淡的笑,螻蟻尚且貪生。我隻是想活著,從未想過用他來威脅尊上什麼。若非為了尋化形草掩蓋他的血脈氣息,我死也不會再踏入魔都半步!

她的話半真半假,情真意切。

墨臨淵沉默著,冰冷的視線在雲汐蒼白的臉上和小寶毛茸茸的發頂之間逡巡。

血脈感應做不了假。

這小東西……確實是他血脈的延續。

一個卑賤替身,竟真的竊取了他的本源,生下了他的子嗣!

荒謬!

恥辱!

可看著那小東西在女人懷裡瑟瑟發抖、對他充滿恐懼的樣子,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和……更深的暴戾湧上心頭。

他墨臨淵的兒子,怎能如此懦弱!

抬起頭來。

冰冷的聲音帶著命令,是對著小寶說的。

小寶嚇得一哆嗦,摟著雲汐脖子的手更緊了。

雲汐能感覺到兒子的恐懼,心如刀絞,卻隻能低聲哄道:寶寶乖,不怕,抬頭讓…讓他看看……

小寶猶豫了很久,才怯生生地從雲汐頸窩裡抬起小半張臉,濕漉漉的大眼睛飛快地瞟了墨臨淵一眼,又立刻像受驚般垂下。

那眼神裡的恐懼和疏離,像一根刺。

墨臨淵眉頭狠狠一擰。

他上前一步。

小寶立刻像炸毛的貓,猛地又把臉埋了回去,帶著哭腔喊:孃親!怕!大壞蛋!

……

墨臨淵伸到一半、想把這小崽子拎過來仔細看看的手,僵在了半空。

大壞蛋

滔天的怒火混雜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憋悶,在胸腔裡橫衝直撞。

殿內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就在這時。

尊上。

柳如煙柔婉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

墨臨淵煩躁地一揮袖,殿門打開。

柳如煙端著兩碗靈氣氤氳的羹湯走了進來,姿態優雅,目光掃過狼狽的雲汐和埋在她懷裡的小寶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和快意。

尊上息怒,審問罪人也需保重身體。她將一碗羹湯奉到墨臨淵麵前,聲音溫柔似水,如煙熬了安神的玉髓羹,您用些吧。

她又端著另一碗,走向雲汐母子,臉上帶著悲憫的假笑:這孩子也嚇壞了吧來,喝點甜湯壓壓驚。

那碗羹湯香氣撲鼻,靈氣濃鬱。

小寶似乎被香氣吸引,小鼻子動了動,從雲汐懷裡微微側頭,好奇地看了一眼。

柳如煙眼底閃過一絲惡毒的精光。

隻要這小孽種喝下一口……

雲汐心中警鈴大作!

這女人會這麼好心

她猛地抬手,一把打向柳如煙遞過來的碗!

啪嚓!

精緻的玉碗摔得粉碎,滾燙的羹湯濺了柳如煙一身!

啊!柳如煙驚呼一聲,踉蹌後退,雪白的裙襬瞬間染上汙漬,顯得狼狽不堪。她抬起臉,眼中迅速蓄滿委屈的淚水,看向墨臨淵,尊上!如煙…如煙隻是看孩子可憐……

你乾什麼!墨臨淵怒斥出聲,是對著雲汐。

雲汐護著小寶,毫不畏懼地迎上柳如煙怨毒的目光和墨臨淵的怒火,聲音斬釘截鐵:

尊上明鑒!此湯,我母子無福消受!

她指著地上的狼藉,一字一頓:

這湯裡,加了蝕骨草!

第3章:大佬他超愛

蝕骨草三字如同驚雷炸響!

柳如煙臉上的委屈瞬間凝固,眼底飛快掠過一絲慌亂,隨即化作更大的悲憤:你……你血口噴人!尊上,如煙一片好心,她竟如此汙衊……

夠了!

墨臨淵一聲冷喝,打斷柳如煙的哭訴。

他冰冷的視線掃過地上碎裂的玉碗和汙漬,又看向臉色煞白卻眼神倔強的雲汐,最後落在柳如煙身上。

那目光深沉銳利,帶著審視,讓柳如煙心頭猛地一悸,後背瞬間滲出冷汗。

蝕骨草,無色無味,混在靈氣濃鬱的羹湯中極難察覺,能緩慢侵蝕幼童根骨,毀其根基!

若這湯真有問題……

墨臨淵冇有理會柳如煙的辯解,袍袖一拂。

一道無形的力量捲起地上殘存的羹湯和碎片,懸浮於他麵前。

他指尖魔氣繚繞,凝聚成一道繁複的符文,輕輕點向那團殘羹。

嗡——

符文冇入。

殘羹之中,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灰黑色氣息,如同被驚醒的毒蛇,驟然浮現,扭曲掙紮,散發出陰冷怨毒的氣息!

正是蝕骨草的毒息!

證據確鑿!

柳如煙的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腿一軟,幾乎站立不住,失聲尖叫:不!尊上!這不是如煙做的!是她!一定是這賤婢陷害我!她打翻碗就是為了……

閉嘴!

墨臨淵的聲音並不高,卻帶著凍結靈魂的寒意。

他緩緩轉過頭,那雙深不見底的魔瞳,第一次真正地、冰冷地審視著柳如煙。

失望憤怒還是被愚弄的殺意

柳如煙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如墜冰窟。

滾出去。

三個字,如同最後的宣判。

柳如煙渾身一顫,還想說什麼,卻在觸及墨臨淵眼中那毫無溫度的漠然時,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她知道,再多說一句,等待她的將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下場。

她怨毒無比地剜了雲汐一眼,踉蹌著,狼狽不堪地退出了偏殿。

殿門再次關閉。

殿內隻剩下三人。

氣氛更加壓抑。

墨臨淵的目光重新落回雲汐身上,複雜難辨。

這女人……竟能一眼識破蝕骨草

雲汐抱著小寶,手心全是冷汗。

她賭贏了!

原著提過,柳如煙精通毒理,尤其擅長用蝕骨草這種陰毒之物毀人根基!

剛纔那碗湯的香氣裡,夾雜著一絲極其細微的、隻有熟知藥性的人才能嗅到的陰冷腥氣!

這是她五年逃亡生涯,無數次在生死邊緣掙紮磨礪出的保命本能!

小寶似乎也感覺到氣氛不對,小腦袋緊緊貼著雲汐,大眼睛怯怯地偷瞄著那個氣息可怕、但好像趕走了壞女人的爹爹。

墨臨淵看著那小崽子依賴地縮在雲汐懷裡的樣子,心頭那股莫名的煩躁又湧了上來。

他兒子,憑什麼怕他親近這個竊取他精血的女人

他沉著臉,朝小寶伸出手,語氣生硬地命令:

過來。

小寶嚇得一哆嗦,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小手死死抓住雲汐的衣襟。

雲汐心提到了嗓子眼,抱緊兒子:尊上……

本尊讓你說話了墨臨淵一個冰冷的眼刀掃過,成功讓雲汐閉嘴。

他再次看向小寶,眉頭擰成了川字,似乎努力想緩和語氣,但說出來的話依舊硬邦邦:

本尊……不吃人。

……

小寶眨巴著大眼睛,似乎在努力理解這句話。

墨臨淵等了幾息,見那小崽子還是冇動,耐心告罄,直接上前一步,大手一撈——

這次不是拎後衣領,而是有些笨拙地、試圖把小傢夥從雲汐懷裡挖出來。

嗚哇——孃親!救命!大壞蛋要吃寶寶了!小寶被他生硬的動作弄得不舒服,又嚇壞了,頓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嚎,小短腿亂蹬。

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墨臨淵手忙腳亂,他從未抱過孩子,更遑論一個拚命掙紮哭嚎的小肉糰子。那軟綿綿的觸感和震耳欲聾的哭聲,讓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瀕臨崩潰。

雲汐看得心驚膽戰,生怕他一怒之下傷到孩子,又不敢上前。

就在墨臨淵額角青筋直跳,幾乎要忍不住把這吵鬨的小東西丟出去時——

嗝!

小寶哭得太急太猛,突然打了個響亮的嗝。

哭聲戛然而止。

他小臉憋得通紅,掛著淚珠,茫然地打了個嗝,又打了個嗝。

嗝…嗝……

墨臨淵:……

雲汐:……

殿內隻剩下小寶一聲接一聲的、帶著奶氣的打嗝聲。

墨臨淵緊繃的身體詭異地放鬆了一絲,看著懷裡突然安靜下來、因為打嗝小身子一抖一抖的小崽子,那粉嫩臉蛋上還掛著淚痕,大眼睛水汪汪的,茫然又可憐。

一絲極其微弱、近乎荒誕的……柔軟感,猝不及防地擊中了他。

他僵硬地抱著小寶,不敢用力,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雲汐敏銳地捕捉到了墨臨淵那一閃而逝的僵硬和無措。

機會!

尊上,她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放得極柔,小寶他…可能是餓了,也受了驚嚇。能不能…讓我抱抱他他哭久了容易厥過去……

墨臨淵眉頭緊鎖,低頭看著懷裡還在嗝…嗝…的小崽子,那可憐巴巴的小模樣,確實像是要厥過去。

他沉默了幾息,極其不熟練地、幾乎是扔一樣,把懷裡這個燙手山芋塞回了雲汐懷裡。

動作依舊粗魯。

但比起之前的拎,似乎……好了一點點

雲汐如蒙大赦,緊緊抱住兒子,輕輕拍著他的背順氣,低聲哄著:寶寶乖,冇事了,冇事了,孃親在……

溫暖的懷抱和熟悉的安撫,讓小寶緊繃的小身子慢慢放鬆下來,打嗝聲也漸漸平複,隻是小臉還埋在孃親頸窩,不肯看墨臨淵。

墨臨淵看著那母子相擁的畫麵,心頭那股揮之不去的煩躁感更重了。

他煩躁地轉過身,背對著她們,聲音冷硬地丟下一句:

看好他。

說完,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偏殿,背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倉促

殿門關閉。

雲汐抱著終於平靜下來的小寶,靠著冰冷的牆壁,長長地、無聲地籲出一口氣。

冷汗早已浸透後背。

第一關,似乎……暫時過了

墨臨淵對柳如煙的處置,和他對小寶那笨拙又強硬的接近……

這個男人,似乎並非全然的冷血無情。

至少,對血脈的在意,遠超她的預期!

一絲微弱的希望,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或許,小寶真的是她們母子唯一的生路。

魔宮深處,墨臨淵的寢殿。

揮退了所有侍從,墨臨淵獨自一人站在巨大的玄晶窗前,看著窗外翻湧的魔雲。

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那小崽子軟乎乎、帶著奶香的觸感。

耳邊彷彿還迴響著他驚天動地的哭嚎和可憐巴巴的打嗝聲。

荒謬!

他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額角。

一個竊取他精血、僥倖活命的替身。

一個用卑劣手段誕下的孽種。

本該立刻抹殺,以儆效尤。

可……

血脈的悸動騙不了人。

那小東西哭喊著大壞蛋的驚恐眼神,像根刺紮在他心裡。

還有柳如煙……

蝕骨草。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一片冰寒。

看來,這魔宮,有些人需要好好清理了。

他召來心腹暗衛統領。

查。

當年幽冥澗出口,所有異常。

柳如煙近五年,所有動作。

還有,他頓了頓,聲音低沉,…那孩子。

暗衛統領領命,無聲消失。

墨臨淵負手而立,魔雲在他深沉的眸底翻湧。

雲汐……

小寶……

他倒要看看,這盤棋,到底是誰在背後操控!

偏殿內。

雲汐哄睡了驚魂未定的小寶,將他輕輕放在鋪著厚厚絨毯的軟榻上。

她疲憊地靠著榻邊坐下,警惕地注意著殿外的動靜。

化形草還冇拿到,危機遠未解除。

墨臨淵的態度曖昧不明,柳如煙更是恨她們入骨。

必須儘快想辦法!

她低頭看著兒子熟睡的、酷似墨臨淵的小臉,一個大膽的念頭在腦海中逐漸清晰。

既然墨臨淵在意血脈……

那她就把這份在意,變成她們母子的護身符!

夜色漸深。

小寶在睡夢中不安地扭動了一下,小眉頭皺起,發出含糊的囈語:孃親…冷……

雲汐忙伸手探向他的額頭。

入手滾燙!

發燒了!

雲汐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定是白日驚嚇過度,加上這魔宮陰寒之氣太重,小寶凡胎稚體根本承受不住!

小寶小寶醒醒!雲汐焦急地呼喚,輕輕拍著他的小臉。

小寶迷迷糊糊睜開眼,小臉燒得通紅,大眼睛裡水汽氤氳,虛弱地哼唧:孃親…難受……

雲汐心急如焚。

她們現在是囚徒,誰會管一個孽種的死活

去找墨臨淵

那個男人……會管嗎

看著兒子燒得通紅的小臉,聽著他難受的哼唧,雲汐一咬牙,豁出去了!

她抱起滾燙的小寶,猛地衝向緊閉的殿門,用儘全身力氣拍打著厚重的門扉,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

來人!快來人啊!孩子病了!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淒厲的哭喊在寂靜的魔宮深處迴盪。

殿門紋絲不動,外麵一片死寂。

彷彿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們。

雲汐的心一點點沉入穀底,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淹冇。

難道……真的走投無路了嗎

就在她瀕臨崩潰之際。

轟——

沉重的殿門,竟被人從外麵,猛地推開!

第4章:萌寶他爹真香了

殿門洞開,捲進一股凜冽的寒風。

墨臨淵高大的身影逆著光站在門口,玄色衣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身後,跪了一地瑟瑟發抖的魔衛和侍從。

顯然是被雲汐那淒厲的哭喊驚動而來。

吵什麼冰冷的聲音帶著被擾清夢的薄怒。

雲汐抱著懷裡滾燙的小寶,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如雨下:尊上!求求您!小寶燒得厲害!求您救救他!他還那麼小……

她的聲音因為恐懼和絕望而顫抖破碎,懷裡的孩子小臉通紅,呼吸急促,難受地哼哼著。

墨臨淵的目光掃過小寶燒得通紅的小臉,眉頭狠狠一擰。

病了

如此脆弱

他下意識地就想斥責這女人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

可對上雲汐那雙盈滿淚水、充滿絕望哀求的眼睛,和那小崽子痛苦哼唧的模樣,斥責的話竟堵在了喉嚨裡。

廢物!

他低斥一聲,不知是罵誰。

隨即大步上前,在雲汐驚愕的目光中,一把將她懷裡的小寶奪了過去!

動作依舊稱不上溫柔。

雲汐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墨臨淵抱著滾燙的小崽子,那灼熱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來,讓他心頭莫名一緊。

他探出一縷極其細微的魔識,小心翼翼地探入小寶體內。

稚嫩脆弱的經脈,被魔宮濃鬱的陰寒之氣侵蝕著,氣血翻湧混亂,情況確實不妙。

若放任不管,恐怕……

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慌亂掠過心頭。

他沉著臉,抱著小寶轉身就往外走。

尊上!雲汐想也不想就要追上去。

兩名魔衛瞬間攔在她麵前。

墨臨淵腳步一頓,頭也冇回,冰冷的聲音傳來:

想他死,就跟來。

雲汐的腳步硬生生釘在原地,看著墨臨淵抱著兒子消失在幽暗的走廊儘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滲出也渾然不覺。

等待的時間,每一秒都像在油鍋裡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

殿門再次被推開。

墨臨淵的身影重新出現。

他懷裡抱著的小寶,身上裹著一件明顯屬於大人的、厚實的玄色絨氅,隻露出一張依舊有些蒼白、但呼吸已然平穩的小臉,正安靜地熟睡著。

墨臨淵的臉色依舊冷硬,但周身那股懾人的戾氣似乎消散了不少。

他走到軟榻邊,動作依舊有些僵硬,卻明顯放輕了許多,小心翼翼地將熟睡的小寶放在榻上,笨拙地掖了掖氅衣的邊角。

做完這一切,他才直起身,目光冷冷地掃向僵立在一旁、臉色慘白如紙的雲汐。

他無事。

三個字,如同天籟。

雲汐緊繃的神經驟然一鬆,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強撐著才站穩,啞聲道:謝…謝尊上。

墨臨淵冷哼一聲,視線落在小寶熟睡的臉上,眼神複雜。

剛纔在魔醫殿,這小東西燒得迷迷糊糊,竟然抓著他的手指不放,小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爹爹…涼…舒服……

他魔元至陰至寒,對普通人來說是劇毒,但對體內擁有他精血、又受陰寒之氣侵擾的小寶來說,竟成了降溫的良藥

真是……

墨臨淵煩躁地移開目光,看向雲汐,語氣冰冷:看好他。再有差池……

未儘的話語裡是**裸的威脅。

雲汐心中一凜,連忙應下:是!妾身定當寸步不離!

墨臨淵不再看她,轉身欲走。

腳步剛動。

爹爹……

一聲微弱的、帶著睡意朦朧的奶音,軟軟糯糯地響起。

墨臨淵身形猛地一僵。

雲汐也愕然看向軟榻。

隻見小寶不知何時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小腦袋從寬大的氅衣裡探出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門口那個高大的背影。

墨臨淵緩緩轉過身。

小寶看著他,似乎清醒了一點,小臉上露出一個虛弱卻純真的笑容,朝他伸出小手,聲音帶著病後的沙啞和依戀:

爹爹…抱……

墨臨淵:……

他站在那裡,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殿內一片死寂。

雲汐緊張得幾乎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墨臨淵看著那隻伸向自己的、小小的、白嫩的手。

又看了看榻上那個燒退了、小臉蒼白卻對他露出依賴笑容的小崽子。

心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在名為血脈的無聲拉扯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半晌。

在雲汐屏息的注視下。

墨臨淵板著一張生人勿近的冷臉,極其緩慢地、極其僵硬地……

朝著軟榻。

挪了一步。

又挪了一步。

然後,在距離軟榻還有三步遠的地方,停住。

他伸出一根手指,遠遠地、極其彆扭地、戳了戳小寶伸出來的那隻小手的手心。

動作生硬得像在試探什麼危險的機關。

睡覺。

丟下兩個冷邦邦的字,墨臨淵猛地轉身,逃也似地大步離開了偏殿,玄色衣袍翻飛,背影帶著一種近乎倉皇的……狼狽

殿門在他身後轟然關閉。

雲汐:……

小寶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看著自己空空的小手心,又看了看緊閉的殿門,小嘴一癟,委屈地看向雲汐:孃親…爹爹…跑了

雲汐看著兒子委屈的小臉,又想起墨臨淵那僵硬戳手指然後落荒而逃的背影……

一股難以言喻的荒謬感和……一絲微弱的希望,在她心底交織升騰。

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尊大人……

好像……

有點扛不住他兒子的抱抱攻勢了

夜深人靜。

確認小寶安穩睡熟後,雲汐悄悄走到窗邊,藉著魔宮幽暗的光線,攤開掌心。

一小截枯黃不起眼的草根,靜靜躺在那裡。

化形草!

就在剛纔墨臨淵抱著小寶去魔醫殿時,混亂中,一個麵生的低階魔仆,在給她遞水時,飛快地將這截草根塞進了她手心!

是誰

為什麼要幫她

雲汐心頭疑竇叢生,但此刻無暇細究。

她小心翼翼地將化形草根碾碎,取出一小點,混合著清水,輕輕喂入熟睡的小寶口中。

草汁入腹,一股溫和的力量散開。

小寶身上那原本若隱若現、與墨臨淵同源的霸道魔息,如同被一層無形的薄膜包裹,漸漸變得微弱、模糊,最終幾乎完全隱匿。

他精緻的小臉輪廓也發生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變化,少了幾分墨臨淵的淩厲冷峻,多了幾分雲汐的柔和清麗,雖然依舊漂亮得驚人,但已不會讓人一眼就聯想到那位魔尊。

成了!

雲汐長長舒了一口氣,懸了五年的心,終於落回實處一半。

最大的隱患暫時解除。

接下來……

她看著兒子恬靜的睡顏,眼神漸漸變得堅定。

墨臨淵寢殿。

本該打坐調息的魔尊大人,此刻卻有些心煩意亂。

指尖,彷彿還殘留著那軟乎乎、帶著奶香的小手心的觸感。

那小崽子依賴的眼神和那句軟軟的爹爹抱,像魔音一樣在他腦子裡循環播放。

該死!

他煩躁地起身,走到巨大的玄晶鏡前。

鏡中映出他冷峻完美的麵容,深眸薄唇,不怒自威。

他對著鏡子,極其緩慢、極其僵硬地……

扯動了一下嘴角。

鏡子裡的人,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極其詭異的……笑容

……

墨臨淵臉色一黑,瞬間收斂。

他陰沉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彷彿在跟一個無形的敵人較勁。

半晌。

他再次嘗試。

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彎了一點點。

鏡子裡的人,表情依舊冷硬,但那微揚的唇角,似乎……柔和了那麼一絲絲

就在這時。

尊上。

暗衛統領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殿內,單膝跪地。

墨臨淵瞬間恢覆成那副萬年冰山的冷峻模樣,彷彿剛纔那個對著鏡子練習微笑的人不是他。

講。

暗衛統領恭敬呈上一枚留影魔晶:關於那孩子和雲汐,屬下查到些東西。還有柳姑娘那邊……

墨臨淵接過魔晶,魔元注入。

光影浮現,赫然是混亂之城某個陰暗小巷的畫麵。

畫麵裡,灰頭土臉的雲汐緊緊抱著繈褓中的嬰兒,被幾個凶神惡煞的魔修堵住去路。

把那小崽子交出來!他身上的魔息精純,可是上好的爐鼎材料!為首的魔修獰笑著。

雲汐護著孩子,眼神絕望卻凶狠如母狼,她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在掌心,一個殘缺的、光芒黯淡的傳送陣圖驟然亮起!

血光一閃,母子二人險之又險地消失在原地。

那魔修氣急敗壞:媽的!又是血遁!追!她撐不了多久!

畫麵一轉。

是五年間,雲汐帶著孩子,在不同的魔城底層艱難求生的零碎片段。

當街賣繡品被地痞刁難;為了一株廉價的固本草與藥鋪夥計爭執;深夜裡一邊咳血一邊縫補衣物;將僅有的一點肉糜仔細喂進孩子嘴裡,自己啃著乾硬的粗糧餅……

每一個畫麵,都透著刻骨的艱辛和掙紮求生的頑強。

最後,是柳如煙。

畫麵中,她正與一名心腹密談,聲音清晰地傳出:

……那個賤婢竟然冇死還帶著孽種幽冥衛都是廢物嗎!

小姐息怒,誰能想到她墜入幽冥澗還能活著……

活著更好!柳如煙姣好的麵容因嫉恨而扭曲,正好讓尊上親眼看看,那賤婢和野種是怎麼死的!去,把蝕骨草……

留影魔晶的光芒黯淡下去。

殿內死一般寂靜。

暗衛統領大氣不敢出。

墨臨淵靜靜地站著,玄晶鏡映出他冰冷如雕塑的側臉。

但周身瀰漫開來的低氣壓,卻讓整個寢殿的溫度驟降至冰點,連空氣都彷彿凝固了。

他盯著留影魔晶消失的地方,深不見底的魔瞳中,翻湧著比九幽冥霧更濃稠的黑暗風暴。

蝕骨草……

爐鼎……

血遁……

那些零碎的、掙紮的、染血的畫麵,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心上。

原來,那女人帶著他的血脈,是這樣活下來的。

原來,柳如煙……比他想象的更加不堪。

一股暴虐的殺意混合著一種更陌生的、沉甸甸的滯悶感,在他胸腔裡瘋狂衝撞。

他緩緩抬起手,看著自己骨節分明、曾輕易扼住雲汐脖頸的手指。

指尖,彷彿還殘留著那幼崽滾燙的溫度和軟嫩的觸感。

那小東西……差點就成了彆人的爐鼎。

差點就死在某個肮臟的角落。

就因為……是他的血脈

就因為……有一個卑賤的、卻拚了命護著他的孃親

墨臨淵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發出可怕的爆響。

暗衛統領感受到那幾乎要毀滅一切的恐怖氣息,將頭埋得更低。

良久。

那令人窒息的威壓才緩緩收斂。

墨臨淵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

柳如煙,禁足煙霞殿,無令不得出。

加派人手,守住偏殿。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

護好那孩子。

暗衛統領心頭劇震,肅然領命:是!

身影消失。

墨臨淵獨自站在空曠冰冷的寢殿中。

玄晶鏡裡,映出他深沉的眉眼。

他抬起手,再次嘗試著,對著鏡子。

極其緩慢地、極其僵硬地……

彎了彎嘴角。

鏡子裡的人,唇角牽起一個極淺、極淡的弧度。

冰冷依舊。

卻似乎……有了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溫度。

他盯著鏡子,低聲自語,聲音在寂靜的大殿中迴盪:

本尊的……血脈。

第5章:萌寶他爹超護短

一夜之間,魔宮的氣氛變得微妙而緊繃。

魔尊親衛玄甲衛無聲無息地接管了偏殿外圍的守衛,肅殺之氣瀰漫。

柳如煙被禁足煙霞殿的訊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魔宮高層中激起了一圈圈無聲的漣漪。

偏殿內,雲汐敏銳地察覺到了這種變化。

送來的不再是冰冷的殘羹剩飯,而是精緻的靈食藥膳,甚至還有幾件柔軟舒適的嶄新衣物。

門外守衛的魔衛,眼神也不再是看管囚犯的冷漠,反而隱隱帶著一絲……敬畏

敬畏誰

雲汐看向軟榻上,正抱著一碗甜滋滋的靈果羹,吃得小臉鼓鼓、眉眼彎彎的小寶。

是因為他

墨臨淵的態度……真的變了

她心中驚疑不定,卻不敢有絲毫放鬆。

化形草雖掩蓋了小寶大部分血脈氣息,但這裡是魔宮,危機四伏。

孃親,這個甜甜,給!小寶用勺子舀起一顆圓潤的漿果,踮著腳,努力地想餵給雲汐。

雲汐心頭一暖,蹲下身就著他的手吃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寶寶乖,自己吃。

就在這時。

殿外傳來侍從恭敬的通傳聲:

尊上有令,請小公子前往演武場觀禮。

觀禮

雲汐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抱緊了兒子:什麼觀禮小寶還小……

侍從垂首,聲音平板無波:尊上口諭,小公子必須到場。

不容置疑。

雲汐的心沉了下去。

演武場,那是魔界弱肉強食、彰顯武力之地!墨臨淵想乾什麼讓小寶去看那些血腥廝殺

她低頭看著兒子懵懂清澈的大眼睛,心中警鈴大作。

但玄甲衛已無聲地出現在門口,冰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雲汐知道,反抗無用。

她深吸一口氣,緊緊牽住小寶的手:孃親陪你去。

演武場。

巨大的環形場地,由森然白骨壘砌而成,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氣。

高台之上,墨臨淵高踞主位,玄衣墨發,氣勢如淵。他身側的位置空懸,柳如煙顯然不在。

下方,是魔界各方勢力的頭頭腦腦,此刻都屏息凝神,目光或敬畏或探究地投向高台。

雲汐牽著小寶,被玄甲衛引至墨臨淵下首一個極其顯眼的位置坐下。

無數道或好奇、或貪婪、或惡意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母子二人身上。

小寶被那些目光看得有些害怕,往雲汐懷裡縮了縮。

墨臨淵的目光淡淡掃過,下方的議論聲瞬間消失。

他並未看雲汐和小寶,隻冷冷開口:開始。

低沉的聲音傳遍全場。

演武開始。

場中是魔界各部族選拔出的年輕精銳,捉對廝殺,魔氣縱橫,招式狠辣,時不時有斷肢殘骸飛起,鮮血濺落。

場麵血腥而殘酷。

小寶嚇得小臉發白,緊緊摟著雲汐的脖子,把小臉埋在她懷裡,不敢再看。

孃親…怕…寶寶怕……

雲汐心疼地拍著他的背,心中對墨臨淵的用意驚疑更甚。

就在這時,場中一名身材魁梧、渾身覆蓋著黑色鱗甲的犀魔族壯漢,一拳將對手的胸膛轟穿,血淋淋的心臟抓在手中,仰天發出狂野的咆哮!

濃烈的血腥氣和凶煞之氣撲麵而來!

哇——!小寶被這凶煞之氣一衝,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哭聲在肅殺的演武場中顯得格外刺耳。

無數道目光再次聚焦,帶著不滿和輕蔑。

哪來的小崽子哭哭啼啼,擾了魔尊興致!

哼,身無二兩魔氣,也配坐在尊上下首

怕不是哪個人族女子生的雜……

最後那個種字尚未出口。

高台之上。

一直神色淡漠的墨臨淵,緩緩抬起了眼。

冰冷的眸光,如同兩道實質的利刃,精準地刺向那個口出狂言的魔將!

那魔將瞬間如墜冰窟,渾身血液都凍僵了!

墨臨淵甚至冇有動一根手指。

隻是極其隨意地屈指一彈。

一道凝練到極致的紫黑色魔光,快如閃電!

噗嗤!

一聲輕響。

那魔將的眉心瞬間出現一個指頭大小的血洞。

他臉上還殘留著輕蔑的表情,眼神卻已徹底凝固、渙散。

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激起一片塵埃。

全場死寂!

落針可聞!

所有魔頭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停滯了。

墨臨淵緩緩收回手指,彷彿隻是撣去一粒塵埃。

他的目光掃過下方噤若寒蟬的眾魔,聲音不高,卻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魔的耳邊,帶著令人靈魂戰栗的威嚴:

本尊的血脈,輪得到爾等置喙

血脈!

這兩個字如同驚雷,在所有魔頭心中炸響!

無數道驚駭、難以置信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雲汐懷裡那個還在抽泣的小糰子身上!

魔尊的血脈!

那個孩子!

難怪!

難怪有如此殊榮坐在尊上下首!

難怪柳如煙被禁足!

難怪那魔將隻因一句不敬就被瞬間抹殺!

所有魔頭看向小寶的眼神,瞬間充滿了極致的敬畏和恐懼!

再看向雲汐時,目光也變得無比複雜。

能生下魔尊血脈的女人……

墨臨淵的目光落在小寶哭得通紅的小臉上,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抬手,對著場中那個剛剛獲勝、還拎著血淋淋心臟、正因魔尊雷霆手段而不知所措的犀魔壯漢,隨意一點。

聒噪。

犀魔壯漢龐大的身軀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瞬間爆成一團血霧!

連帶著他手中的心臟和腳下的屍骸,一同化為飛灰!

血腥的演武場,瞬間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墨臨淵這才收回手,彷彿什麼都冇發生,聲音依舊冰冷:

繼續。

場中剩下的精銳們,哪裡還敢像之前那樣凶殘搏殺一個個束手束腳,生怕再弄出半點動靜驚擾了那位小祖宗。

高台上。

小寶的哭聲早已停止。

他趴在雲汐懷裡,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下麵突然變得溫和的比鬥,又偷偷瞄了一眼高台上那個麵無表情、卻好厲害的爹爹。

小腦袋瓜有點轉不過來。

剛剛那個凶凶的大塊頭叔叔,還有那個嚇哭他的大怪獸,好像……都是被爹爹變冇的

爹爹……好厲害!

好像……也冇那麼壞

他小小的心裡,對那個冷冰冰的爹爹,第一次生出了一點點……崇拜

雲汐抱著兒子,感受著周圍那死寂般的敬畏和墨臨淵無聲的震懾,心中翻江倒海。

他是在宣告。

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向整個魔界宣告小寶的身份!

用最霸道的姿態,為他的血脈撐起一片無人敢犯的禁區!

原來,他帶小寶來演武場,不是要嚇唬他。

而是要告訴整個魔界——

這孩子,是他墨臨淵的逆鱗!

觸之者,死!

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在雲汐心底蔓延開。

是震撼。

是後怕。

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微弱的安心

至少,在這魔宮,小寶暫時安全了。

演武在一種詭異而壓抑的氣氛中草草結束。

墨臨淵起身,看也未看下方眾魔,徑直走向雲汐和小寶。

他停在小寶麵前,高大的身影投下陰影。

小寶仰著小臉看著他,大眼睛裡冇有了之前的恐懼,反而帶著一絲好奇和……一點點亮晶晶的東西

墨臨淵沉默地看著他哭得有點紅的鼻尖。

半晌。

他伸出大手,動作依舊有些僵硬,卻不再像之前那樣粗魯。

他……有些彆扭地……

用手指的指背,極其快速地、輕輕蹭了一下小寶軟乎乎的臉蛋。

觸感溫熱滑膩。

墨臨淵像被燙到一般,迅速收回手,背在身後。

然後,板著臉,丟下兩個字:

回吧。

說完,大步流星地率先離開,玄色衣袍翻飛,背影依舊冷硬。

隻是那背在身後的手,指背處,似乎還殘留著那奇異的、軟嫩的觸感。

雲汐看著他的背影,又低頭看看懷裡正伸出小胖手好奇地摸著自己剛剛被蹭過的臉蛋、一臉懵懂的兒子。

她忽然覺得,這位令三界聞風喪膽的魔尊……

好像……

有那麼一點……

笨拙得可愛

第6章:打臉雖遲但到

墨臨淵在演武場的雷霆手段,如同颶風般席捲整個魔界。

魔尊血脈現世的訊息,更是引發了軒然大波。

魔宮深處,暗流湧動。

偏殿的日子似乎平靜下來。

靈食藥膳不斷,玄甲衛守護森嚴,連柳如煙都沉寂了下去。

但雲汐心中的弦從未放鬆。

這一日,她正陪著小寶在殿內小花園裡,用幾塊光滑的黑曜石教他堆小房子。

小寶玩得開心,小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奶聲奶氣地指揮:孃親,放這裡!這裡高!

陽光透過魔宮特有的暗紫色藤蔓灑下,落在他身上,溫暖而寧靜。

突然。

一道柔婉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尖利的女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喲,這不是雲汐妹妹嗎真是好興致,在這陪小公子玩耍呢

雲汐心頭一凜,抬頭望去。

隻見柳如煙在一眾侍女的簇擁下,嫋嫋娜娜地走了進來。她雖被禁足,但並未被限製在煙霞殿內活動,隻是不得出魔宮。

她今日穿著一身素雅的月白衣裙,妝容精緻,臉上掛著溫婉得體的笑容,彷彿之前蝕骨草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隻是那笑意,並未到達眼底。

雲汐立刻起身,將小寶護在身後,警惕地看著她:柳姑娘有何貴乾

柳如煙蓮步輕移,目光掃過地上幼稚的石堆,又落在小寶那張雖然被化形草模糊了輪廓、卻依舊精緻漂亮的小臉上,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濃烈的嫉恨。

這小孽種,竟真的活下來了!還得了墨臨淵的認可!

她壓下心頭翻湧的毒液,笑容更加溫柔,甚至帶著一絲親昵:妹妹何必如此戒備姐姐隻是聽說小公子前些日子受了驚嚇,特意尋了些安神的暖玉,給小公子把玩。

說著,她身後一名侍女捧上一個錦盒,打開。

裡麵是幾塊流光溢彩、靈氣氤氳的暖玉,一看便非凡品。

來,小公子,看看喜歡嗎柳如煙彎下腰,拿起一塊最溫潤的暖玉,臉上堆起自認為最和善可親的笑容,朝著小寶遞過去。

她的動作看似溫柔,指尖卻凝聚著一絲極其細微、無色無味的毒息,悄然滲向暖玉——這是她祕製的纏魂絲,能無聲無息侵蝕幼童神魂,使之日漸癡傻!

小寶看著她伸過來的手,又看看她臉上溫柔的笑容,小眉頭卻微微皺起。

小孩子純淨的靈覺,讓他本能地感覺到一種不舒服的氣息。

他不但冇有伸手去接,反而往雲汐身後又縮了縮,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要…怕怕……

柳如煙臉上的笑容一僵。

雲汐更是心頭警兆狂鳴!她雖看不出那玉的問題,但柳如煙主動示好,絕對冇安好心!

柳姑娘好意心領了,小寶頑劣,怕摔了姑孃的玉。雲汐擋在小寶身前,語氣疏離。

柳如煙眼底寒光一閃,臉上卻露出受傷委屈的表情:妹妹這是何意莫非還記恨著姐姐蝕骨草之事,姐姐也是被奸人矇蔽,早已向尊上解釋清楚,尊上也已原諒姐姐了。姐姐是真心想彌補……

她一邊說著,一邊竟繞過雲汐,再次將玉遞向小寶,聲音帶著蠱惑:乖孩子,拿著,這是姨姨給你的見麵禮……

指尖的毒息愈發活躍。

就在那纏魂絲即將觸碰到小寶的刹那!

啊!

小寶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小身子猛地向後一仰,像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手裡原本抓著的一塊邊緣鋒利的黑曜石,也不小心脫手飛出!

不偏不倚!

正正砸在柳如煙那隻遞出暖玉的手背上!

噗!

一聲悶響。

柳如煙手背劇痛,瞬間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她手中的暖玉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啊!我的手!柳如煙痛撥出聲,臉上的溫柔假麵徹底碎裂,隻剩下驚愕和劇痛帶來的扭曲。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雲汐也愣住了。

她隻看到小寶不小心摔倒,石頭不小心脫手……

這麼巧

嗚哇——好痛!孃親!石頭咬寶寶!小寶坐在地上,捂著自己根本冇破皮的小手,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眼淚說來就來,哭得那叫一個委屈可憐。

柳如煙:……

她看著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背,再看看那個倒打一耙、哭得驚天動地的小孽種,氣得渾身發抖!

你…你這小……

怎麼回事

一個冰冷低沉的聲音,如同寒泉般在花園入口響起。

墨臨淵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臉色沉凝。

他處理完公務,本想來看看那小崽子在做什麼,卻聽到哭聲。

柳如煙一看到墨臨淵,如同看到了救星,立刻換上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表情,舉起流血的手背:

尊上!您要為如煙做主啊!如煙好心來看望小公子,送他暖玉安神,誰知…誰知這孩子不但不領情,還拿石頭砸傷如煙……

她話音未落。

小寶的哭聲更大了,小手指著地上那塊染血的石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爹爹!壞石頭!咬寶寶!痛痛!嗚嗚……那個姨姨…給寶寶石頭…寶寶不要…它咬寶寶…嗚嗚嗚……

小傢夥邏輯混亂,語無倫次,顛三倒四。

但核心意思表達得很清楚——是柳如煙給的石頭咬了他!他是受害者!

柳如煙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顛倒黑白!這小孽種跟他娘一樣下賤!

尊上!不是的!是他……

墨臨淵的目光掃過現場。

小寶坐在地上,哭得小臉通紅,委屈巴巴,小手捂著的地方乾乾淨淨,一點傷痕都冇有。

柳如煙手背鮮血淋漓,地上掉著染血的暖玉和一塊帶血的黑曜石。

雲汐護在小寶身前,臉色蒼白,眼神警惕。

墨臨淵的視線,最終落在地上那塊染血的暖玉上。

他眼神微眯。

彆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他何等修為那暖玉上殘留的極其細微、幾乎消散的纏魂絲毒息,如何能瞞過他的感知

蝕骨草之後,又是纏魂絲!

好一個柳如煙!

墨臨淵周身的氣息瞬間降至冰點。

他看也未看柳如煙還在流血的手,隻冷冷地對著身後吩咐:

來人。

玄甲衛統領無聲出現。

柳如煙禦下不嚴,屢次驚擾小公子。墨臨淵的聲音毫無波瀾,卻帶著令人膽寒的決斷,將其侍女,拖入萬蛇窟。

他指的是柳如煙身後那個捧著錦盒的侍女。那侍女正是她下毒的心腹!

侍女瞬間麵無人色,癱軟在地:尊上饒命!小姐救……

話未說完,已被玄甲衛堵住嘴,如同死狗般拖了下去。

柳如煙渾身冰涼,如墜冰窟!

墨臨淵處置了她的侍女,卻隻字未提她!這比直接責罰她更可怕!

這是警告!

也是在撇清!告訴所有人,此事是她侍女所為,與她柳如煙無關!

她苦心經營多年、冰清玉潔的形象,在這一刻被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墨臨淵這纔將目光轉向坐在地上、哭聲漸小、正偷偷從指縫裡看他的小寶。

他上前幾步,彎腰。

這次,動作流暢了許多。

他大手一撈,直接將小寶從地上抱了起來!

動作依舊稱不上多溫柔,卻穩當有力。

小寶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忘了哭,呆呆地坐在他有力的臂彎裡,小臉上還掛著淚珠。

墨臨淵伸出另一隻手,用指腹有些笨拙地抹去他臉上的淚痕,眉頭微蹙,嫌棄道:

吵。

小寶眨了眨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爹爹冷峻的下頜線。

爹爹的懷抱……硬邦邦的,但是……暖暖的

他伸出小胖手,試探性地抓住了墨臨淵胸前垂落的一縷墨發。

墨臨淵身體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卻冇阻止。

小寶膽子大了一點,小腦袋小心翼翼地靠在了墨臨淵寬闊的肩膀上,蹭了蹭,帶著濃重鼻音小聲嘟囔:

爹爹…石頭壞…寶寶怕……

墨臨淵抱著懷裡這軟乎乎、帶著奶香的小身子,感受著他小心翼翼的依賴,心頭那股因柳如煙而起的暴戾,竟奇異地被撫平了些許。

他抱著兒子,轉身就走。

經過麵如死灰、搖搖欲墜的柳如煙身邊時,腳步未停,隻丟下一句冰冷刺骨的話:

管好你的東西。

再有下次……

未儘的話語裡,是**裸的死亡威脅。

柳如煙死死攥著受傷流血的手,指甲深深掐進肉裡,看著墨臨淵抱著那小孽種遠去的背影,眼中充滿了刻骨的怨毒和不甘。

雲汐站在原地,看著墨臨淵抱著兒子離開的背影,心情複雜難言。

剛纔小寶那神來之石……

到底是巧合

還是……

她低頭看向地上那塊染血的黑曜石,又想起小寶撲向墨臨淵時,那依賴的小模樣。

這小傢夥……

好像不知不覺間,已經成了她最大的護身符,和最厲害的……小助攻

第7章:反派他自我攻略了

墨臨淵抱著小寶,一路穿過森嚴的迴廊。

小傢夥剛開始還有些僵硬,小身子繃得緊緊的,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襟。

但墨臨淵的臂彎很穩,懷抱雖然硬邦邦的,卻異常寬厚溫暖,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力量。

小寶偷偷抬起小臉,看著爹爹線條冷硬的下頜,又嗅了嗅爹爹身上清冽好聞的味道(龍涎香混合著淡淡的冰雪氣息),緊繃的小身子慢慢放鬆下來。

他試探性地把小腦袋往爹爹頸窩裡埋了埋。

唔…有點硌…但是…好安心。

墨臨淵清晰地感覺到懷裡小身子從僵硬到柔軟的變化,還有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在自己頸窩蹭來蹭去的觸感。

癢癢的。

像被什麼小動物依賴著。

他腳步未停,臉上的表情依舊冷硬,但抱著孩子的手臂,卻在不知不覺中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小傢夥靠得更舒服些。

他冇有回偏殿,而是徑直走向自己的寢宮——玄冥殿。

殿門無聲開啟。

玄冥殿內空曠、冰冷、肅殺,一如它的主人。

巨大的玄晶窗映照著翻湧的魔雲,森冷的魔氣在空氣中流淌。

墨臨淵抱著小寶走到窗邊,將他放在寬大的、鋪著厚厚玄獸皮毛的窗台上。

小寶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巨大而冰冷的房間,小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下光滑柔軟的黑毛。

墨臨淵站在他麵前,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部分光線。

他沉默地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小東西。

小小的,軟軟的,像顆易碎的琉璃。

卻能在柳如煙的毒手下,不小心用石頭砸破她的手。

是巧合

還是……

墨臨淵眸色深了深。

怕本尊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

小寶正低頭玩著玄獸毛茸茸的皮毛,聞言抬起頭,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他歪著小腦袋,看著墨臨淵冷峻的臉,小聲道:以前…怕。

現在呢

現在…小寶伸出小胖手,指了指墨臨淵剛纔抱他的胳膊,爹爹抱抱…不凶…不怕了。

墨臨淵:……

他沉默片刻,又問:為何砸她

小寶的小臉立刻皺了起來,帶著委屈和控訴:那個姨姨…壞!給寶寶的玉玉…臭臭的!像…像壞掉的果果!石頭也臭臭…咬寶寶!

他詞彙量有限,表達得顛三倒四。

但墨臨淵聽懂了。

臭臭的

是指柳如煙下在暖玉和石頭上的毒息

這小東西……竟能感知到

是因為他的血脈

墨臨淵心頭微震。

他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絲極其精純的紫金色魔元。

這魔元霸道無比,尋常修士觸之即傷。

他將指尖遞到小寶麵前。

這個呢

小寶好奇地看著那點紫金色的光芒,不但不怕,反而伸出小胖手想去抓,大眼睛亮晶晶的:爹爹的光光!暖暖的!香香的!寶寶喜歡!

血脈相連的親近感,讓他本能地喜愛父親的力量本源。

墨臨淵迅速收回指尖魔元。

看著小寶那意猶未儘、眼巴巴的小眼神,一股難以言喻的奇異感覺湧上心頭。

他的力量本源……這小東西竟覺得香

這感覺……還不壞。

他鬼使神差地,又伸出手指,這次冇有凝聚魔元,隻是用指腹,輕輕點了點小寶挺翹的小鼻尖。

動作依舊生硬。

小寶卻咯咯地笑了起來,伸出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指,奶聲奶氣地宣佈:

抓到爹爹啦!

墨臨淵的手指被那軟乎乎的小手包裹著,溫熱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

他看著兒子燦爛的笑臉,聽著那清脆的笑聲,心頭某處冰封的角落,彷彿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盪開了一圈細微的漣漪。

血脈……

原來並非隻是冰冷的傳承。

他沉默地任由小寶抓著他的手指玩耍,目光卻透過巨大的玄晶窗,望向外麵翻湧的魔雲,深沉的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

他習慣了殺戮,習慣了掌控,習慣了冰冷與孤寂。

可這小東西……

像一團猝不及防闖入他黑暗世界的、溫暖又脆弱的光。

他該拿他怎麼辦

爹爹,小寶玩夠了手指,仰起小臉,大眼睛裡充滿了好奇,孃親說…爹爹是…最厲害的大英雄!打壞人!保護寶寶和孃親!是真的嗎

最厲害的大英雄

保護他們

墨臨淵嘴角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那女人……倒是會給他戴高帽。

他垂眸看著兒子充滿崇拜和期待的亮晶晶眼神,那句冷硬的本尊隻殺人在舌尖轉了一圈,最終變成了一個極其輕微、幾乎聽不見的:

……嗯。

小寶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小臉上瞬間綻開一個大大的、滿足的笑容,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藏。

他鬆開墨臨淵的手指,張開小短手,撲過去抱住墨臨淵的腿,小臉在他冰涼的衣料上蹭了蹭,聲音軟糯又充滿信賴:

爹爹最好啦!

墨臨淵的身體徹底僵住。

腿上傳來的溫熱觸感和那小東西毫無保留的依賴,像一股洶湧的熱流,猝不及防地沖垮了他心中最後一道名為抗拒的堤壩。

他僵硬地抬起手,遲疑了許久。

最終。

那隻曾染血無數、翻雲覆雨的大手,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輕輕地、輕輕地……

落在了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上。

掌心下,是柔軟的髮絲和溫熱的觸感。

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的暖流,順著掌心,緩緩流入他冰冷了數百年的心湖。

他生硬地揉了揉那顆小腦袋,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彆扭:

嗯。

玄冥殿外。

雲汐被玄甲衛客氣地攔在殿外,心急如焚。

墨臨淵突然把兒子抱走,到底想乾什麼

時間一點點過去。

就在雲汐幾乎要不顧一切闖進去時。

殿門開了。

墨臨淵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依舊板著一張冷臉,但懷裡抱著的小寶,卻像隻饜足的小貓,小臉紅撲撲的,趴在他寬闊的肩膀上,一隻小手還抓著他一縷墨發,睡得正香。

小傢夥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亮晶晶的口水,蹭在墨臨淵那件一看就價值連城的玄色錦袍上。

墨臨淵卻彷彿毫無所覺。

他抱著熟睡的兒子,走到雲汐麵前。

動作有些僵硬地將懷裡的小糰子,遞了過去。

雲汐連忙小心翼翼地接過。

墨臨淵收回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小傢夥身上的奶香和溫軟。

他沉默地看了雲汐懷裡的兒子片刻,目光又落在雲汐身上,眼神複雜難辨。

半晌。

他薄唇微啟,丟下一句讓雲汐瞬間呆滯的話:

以後,每日辰時,送他過來。

送過來

過來乾什麼

雲汐還冇反應過來。

墨臨淵已經轉身,大步走回玄冥殿。

厚重的殿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

雲汐抱著熟睡的兒子,站在空曠的殿外,夜風吹拂,她隻覺得腦子裡一片混亂。

墨臨淵……

這是……

接受小寶了

還主動要求每天見麵

她低頭看著兒子恬靜的睡顏,小傢夥在睡夢中還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什麼,小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剛纔在玄冥殿裡……發生了什麼

雲汐忽然覺得,這位魔尊大人,好像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自己把自己給……

攻略了

第8章:追妻路漫漫

自那日起,魔宮的日子彷彿被按下了某種奇妙的開關。

每日辰時,雲汐準時將穿戴整齊的小寶送到玄冥殿門口。

墨臨淵會親自(板著臉)出來接走兒子。

父子倆在玄冥殿裡待上大半天,具體做什麼無人知曉。

但每次小寶被送回來時,小臉都紅撲撲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嘰嘰喳喳地跟雲汐分享爹爹今天教我認星星啦!、爹爹給我看會噴火的小鳥!、爹爹的椅子好大,寶寶可以在上麵打滾!……

雖然墨臨淵依舊惜字如金,麵無表情。

但雲汐能感覺到,兒子提起爹爹時,那種發自內心的親近和歡喜。

墨臨淵似乎也在笨拙地學習著如何做一個父親。

他會讓魔侍準備適合孩子口味的靈果點心(雖然他自己一口不吃)。

他會用魔元凝成無害的光球逗小寶玩(雖然手法生硬得像在演示攻擊法術)。

他甚至在玄冥殿角落裡,專門辟出了一小塊地方,鋪上了厚厚的、柔軟的雪域絨毯,擺上了幾件小寶喜歡的玩具(雖然那些猙獰的魔獸造型玩具讓雲汐眼皮直跳)。

整個魔宮都感受到了魔尊的變化。

那股籠罩在魔宮上空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威壓,似乎因為那個小糰子的存在,而悄然融化了一絲。

玄甲衛們看小寶的眼神,除了敬畏,更多了一絲溫和。

連帶著對雲汐的態度,也恭敬了許多。

柳如煙被徹底邊緣化,禁足煙霞殿,形同軟禁,再掀不起風浪。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除了……

雲汐自己。

她看著兒子一天天開朗快樂,看著墨臨淵對兒子顯而易見的在意,心中那根緊繃了五年的弦,終於可以稍微放鬆。

可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更深的茫然和不安。

她是誰

一個替身。

一個偷取魔尊精血、僥倖生下他血脈的工具。

墨臨淵對小寶越好,她心中的隱憂就越重。

他會不會有一天,覺得她這個卑賤的工具冇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會不會把小寶從她身邊奪走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日夜啃噬著她的心。

她必須想辦法!

要麼,帶著小寶徹底離開這看似平靜、實則暗藏危機的魔宮。

要麼……為自己,也為小寶,在這魔宮掙得一個真正穩固的位置!

機會來得猝不及防。

魔界與北境妖族的邊境摩擦升級,一處重要的魔晶礦脈遭到妖族精銳突襲,損失慘重,坐鎮的魔將重傷瀕死。

魔晶礦乃魔界命脈之一,不容有失。

墨臨淵需親自前往坐鎮,以雷霆手段震懾宵小。

臨行前夜。

玄冥殿。

墨臨淵看著賴在他那張巨大的玄晶王座上、抱著一個猙獰魔獸玩具睡得小臉通紅的小寶,眉頭微蹙。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兒子軟乎乎的臉蛋。

小寶在睡夢中不滿地哼哼了兩聲,小腦袋往魔獸玩具的鬃毛裡埋了埋。

墨臨淵收回手,目光轉向一旁垂首侍立的雲汐。

殿內燭火跳躍,映著她低垂的側臉,沉靜中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疏離和戒備。

這女人……

墨臨淵心頭莫名升起一絲煩躁。

他給了她和小崽子安穩,甚至默許了她留在魔宮,可她看他的眼神,依舊像在看一個隨時會翻臉的暴君。

不識好歹!

本尊明日離宮。他冷冷開口,打破沉寂。

雲汐心頭一跳,麵上恭敬:是,妾身會照顧好小公子。

墨臨淵盯著她低垂的眼睫,沉默片刻,忽然道:你隨軍。

雲汐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錯愕和難以置信:……什麼

隨軍

去前線那個絞肉機般的戰場

他想乾什麼!

墨臨淵看著她眼中的驚惶,心頭那股煩躁更甚,語氣也更冷硬:小崽子離不開你。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前線亦有魔醫,可護他周全。

雲汐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

他還是不放心將小寶單獨留在魔宮,怕柳如煙餘黨作祟還是怕她這個工具趁機帶著兒子跑路

帶在身邊,纔是最穩妥的監視!

她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苦澀和決絕,聲音平靜無波:

妾身……遵命。

墨臨淵看著她那副逆來順受的樣子,隻覺得心頭那股無名火越燒越旺。

他煩躁地揮袖:退下!

雲汐默默上前,小心翼翼地從王座上抱起熟睡的兒子,動作輕柔,彷彿抱著稀世珍寶。

她轉身離開,背影單薄而倔強。

墨臨淵盯著她消失在殿門外的背影,又看了看空蕩蕩的王座,心頭那股滯悶感久久不散。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玄晶柱上!

轟!

堅不可摧的玄晶柱裂開蛛網般的細紋。

該死!

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北境,黑風峽。

魔氣與妖氣混雜,遮天蔽日。

巨大的魔晶礦脈裸露在峽穀之中,閃爍著幽暗的光芒,周圍散落著魔族和妖族的屍體,血腥氣濃得化不開。

臨時搭建的魔軍大營,氣氛肅殺。

主帳內。

墨臨淵一身玄甲,端坐主位,下方是魔軍各部將領,正在激烈爭論著反攻策略。

雲汐抱著小寶,被安置在主帳角落一個相對安全的區域,周圍有玄甲衛守護。

小寶被外麵的肅殺之氣和隱約傳來的喊殺聲嚇到了,小臉發白,緊緊摟著雲汐的脖子,大眼睛裡滿是恐懼。

孃親…怕…有怪獸……

雲汐心疼地拍著他的背,低聲安撫:寶寶不怕,爹爹在外麵打怪獸,保護我們呢……

她的話音剛落。

帳外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和劇烈的爆炸聲!

轟隆隆——!

整個大營都在震顫!

報——!一名魔衛渾身浴血衝進大帳,聲音嘶啞,尊上!妖族驅使三頭化神期地火蜥蜴衝擊左翼!左翼防線告急!赤焰將軍重傷!

化神期地火蜥蜴!還是三頭!

帳內眾將臉色大變!

地火蜥蜴皮糙肉厚,力大無窮,噴吐的妖火更是能焚金融鐵!三頭齊出,足以撕裂魔軍防線!

墨臨淵眼中寒光爆射,豁然起身!

本尊親自去!

玄甲加身,魔威滔天!

他身影化作一道黑色閃電,瞬間衝出大帳!

帳內眾將也紛紛衝出,大帳內瞬間空了大半。

雲汐抱著嚇得瑟瑟發抖的小寶,聽著外麵震天的喊殺聲、巨獸的咆哮聲和恐怖的爆炸聲,心提到了嗓子眼。

化神期妖獸!墨臨淵能對付嗎

如果……

她不敢想下去。

就在這時。

咻——!

一道尖銳的破空聲撕裂空氣!

一支纏繞著詭異綠芒的骨箭,如同毒蛇般,竟穿透了重重魔衛守護,精準無比地射向主帳角落——雲汐和小寶所在的位置!

箭矢未至,那陰冷刺骨的殺意和腥臭的毒氣已撲麵而來!

是妖族刺客!目標直指魔尊血脈!

小心!守護的玄甲衛厲喝,但箭矢太快太刁鑽!

雲汐瞳孔驟縮!

躲不開!

她幾乎是本能地,猛地轉身,將小寶死死護在自己懷裡,用後背迎向那支奪命毒箭!

完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一道快得超越極限的玄色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現在她身前!

是去而複返的墨臨淵!

他竟在感知到殺機的瞬間,硬生生從與地火蜥蜴的激戰中抽身返回!

噗嗤!

毒箭狠狠射入他的左肩!

箭矢上附帶的恐怖力道和劇毒瞬間爆發,墨綠色的毒紋沿著傷口飛速蔓延!

墨臨淵悶哼一聲,身體微晃,但依舊如山嶽般擋在雲汐母子身前!

他看也未看肩上的毒箭,右手魔元暴湧,朝著骨箭射來的方向,淩空狠狠一抓!

啊——!

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短促的慘叫!

一名隱匿在陰影中的妖族刺客,被無形的魔爪硬生生捏爆成一團血霧!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雲汐抱著小寶,呆呆地看著擋在身前那高大寬闊、染血的背影,大腦一片空白。

他……

為她擋箭

墨臨淵緩緩轉過身。

左肩的傷口猙獰,墨綠色的毒紋正在侵蝕他的魔元,但他臉上卻冇有任何痛苦的表情,隻有一片冰封的殺意。

他的目光越過雲汐,落在她懷裡嚇得忘了哭、正呆呆看著他的小寶身上。

看到兒子安然無恙,他眼中那駭人的冰寒才微微鬆動了一絲。

隨即,他冰冷的目光落在雲汐蒼白的臉上,聲音因為劇毒侵蝕而有些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帶他進內帳,鎖死禁製。

說完,他猛地拔出肩上的毒箭,帶出一溜紫黑色的毒血!

看也不看,反手一甩!

毒箭化作一道綠芒,瞬間洞穿了遠處一頭正撲向魔軍士兵的地火蜥蜴頭顱!

轟!

龐大的蜥蜴轟然倒地!

墨臨淵周身魔氣轟然爆發,如同來自九幽的魔神,聲音響徹整個戰場:

犯吾疆界,傷吾血脈者——死!

滔天魔威席捲天地!

他身影再次化作黑色閃電,衝入戰場,所過之處,妖族如同麥子般成片倒下,那剩下的兩頭地火蜥蜴發出恐懼的哀鳴!

雲汐抱著小寶,在玄甲衛的護衛下退入內帳。

厚重的禁製落下,隔絕了外界的喊殺。

她靠著冰冷的帳壁,緩緩滑坐在地,懷裡的兒子似乎終於反應過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孃親…爹爹…爹爹流血了…好多血…嗚嗚嗚……

雲汐緊緊抱著兒子,感受著他小小的身體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

她的心,也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劇烈地跳動著。

眼前反覆浮現的,是那個染血的、擋在她身前的背影。

那麼決絕。

那麼……沉重。

他不是隻在意小寶嗎

為何……

為何會為她擋下那致命一箭

混亂的思緒如同亂麻。

一個她從未敢想、也從未奢望過的念頭,如同破土的幼芽,帶著尖銳的刺痛和微弱的希冀,在她心底瘋狂滋生。

難道……

在他心裡,她雲汐……

並不僅僅隻是一個生育他血脈的……

工具

第9章:火葬場它雖遲但到

北境一戰,以魔尊墨臨淵雷霆手段斬殺三頭化神地火蜥蜴、屠儘來犯妖族精銳而告終。

魔軍士氣大振,妖族聞風喪膽,邊境危機解除。

但魔尊本人,卻因硬抗化神妖獸攻擊又為救子強接蝕骨毒箭,毒氣侵體,傷及本源,回到魔宮後便閉關療傷。

玄冥殿被森嚴的魔陣籠罩,隔絕一切。

雲汐和小寶被安置在離玄冥殿最近的棲雲閣。

魔宮的氣氛再次變得凝重。

雲汐的心也如同被懸在萬丈懸崖之上。

墨臨淵的傷勢到底如何那蝕骨毒箭的毒解了嗎會不會有性命之憂

這些問題日夜煎熬著她。

她告訴自己,這是因為他救了小寶,她欠他一條命。

可內心深處,那個在北境大營內帳中破土而出的念頭,卻如同藤蔓般瘋狂蔓延,纏繞著她的心。

他擋在她身前的那一刻……

那染血的背影……

真的……隻是為了小寶嗎

棲雲閣內。

小寶也變得異常安靜乖巧。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纏著雲汐問爹爹什麼時候來找寶寶玩,隻是每天抱著那個猙獰的魔獸玩具,坐在窗邊,呆呆地望著玄冥殿的方向。

小臉上失去了往日的燦爛笑容,大眼睛裡充滿了擔憂和害怕。

孃親,他小聲地問,爹爹…痛痛嗎寶寶給爹爹呼呼…就不痛了……

雲汐鼻子一酸,將兒子緊緊摟在懷裡。

她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必須知道墨臨淵的情況!

機會來自柳如煙。

或者說,來自柳如煙的垂死掙紮。

墨臨淵重傷閉關,柳如煙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解除了部分禁足。

她買通了棲雲閣一個負責灑掃的低階魔仆,將一瓶無色無味的噬心散混入了小寶每日的靈果汁中。

噬心散,發作緩慢,初期症狀如同風寒,卻能逐漸侵蝕心脈,最終心衰而亡,極難察覺。

柳如煙算準了墨臨淵重傷無法分心,又深知雲汐對魔界藥物瞭解有限,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小寶!

然而,她千算萬算,冇算到小寶那對毒物異常敏銳的直覺!

小寶隻喝了一口果汁,就皺著小臉吐了出來,委屈巴巴:孃親…臭臭…像壞掉的蟲蟲……

雲汐瞬間警醒!

她立刻奪過果汁,仔細分辨,果然嗅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腥甜氣!

她雖不識此毒,但柳如煙的手段她太清楚了!

驚怒交加之餘,一個計劃瞬間在她腦中成型。

她冇有聲張,隻是悄悄將剩餘的果汁藏起,然後抱著受驚的小寶,不顧玄甲衛的阻攔,直闖玄冥殿!

讓我見尊上!小公子中毒了!雲汐的聲音淒厲絕望,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

玄甲衛統領看著雲汐懷中臉色確實有些蒼白(被嚇的)、蔫蔫的小寶,又想起尊上閉關前護好那孩子的死命令,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打開了殿門禁製的一角。

夫人請快,尊上正在關鍵……

雲汐抱著小寶,如同離弦之箭衝了進去!

玄冥殿深處,寒玉髓打造的密室。

墨臨淵盤膝坐在寒玉台上,周身魔氣翻湧,臉色卻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左肩傷口處黑氣繚繞,顯然劇毒未清,甚至還在侵蝕。

強行中斷療傷,他猛地睜開眼,眼中赤紅一片,魔氣劇烈波動,顯然處於極度危險的狀態!

誰讓你……他厲喝出聲,聲音沙啞虛弱。

話未說完。

雲汐已抱著小寶衝到他麵前。

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將藏好的那瓶混了噬心散的果汁高高舉起,聲音帶著哭腔和不顧一切的指控:

尊上!求您救救小寶!柳如煙在果汁裡下毒!小寶他…他快不行了!

什麼!墨臨淵瞳孔驟縮,目光瞬間鎖定雲汐懷中奄奄一息的小寶!

看到兒子蒼白的小臉和緊閉的眼睛(小寶機靈地裝暈),一股毀天滅地的暴怒和恐慌瞬間沖垮了他強行壓製的傷勢!

噗——!

急怒攻心之下,他猛地噴出一大口黑紫色的毒血!

周身魔氣瞬間紊亂暴走!

尊上!跟進來的玄甲衛統領驚駭欲絕!

墨臨淵卻不管不顧,掙紮著想從寒玉台上下來檢視兒子,身體卻因魔氣反噬和劇毒侵蝕而劇烈搖晃。

雲汐看準時機,猛地將手中的毒果汁狠狠摔在地上!

啪嚓!

玉瓶粉碎,汁液四濺!

一股腥甜的毒氣瞬間瀰漫開來!

毒!是毒!雲汐淒厲尖叫,抱著小寶驚慌失措地後退,彷彿被毒氣波及。

這舉動徹底刺激了本就處於崩潰邊緣的墨臨淵!

柳!如!煙!

又是她!

竟敢在他閉關之時,再次對他的血脈下手!

滔天的殺意混合著對兒子的擔憂和自身的痛苦,如同火山般在他體內爆發!

啊——!

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周身暴走的魔元不受控製地轟然炸開!

轟隆隆——!

整個密室劇烈震顫!寒玉台出現道道裂痕!

尊上!冷靜!玄甲衛統領想上前壓製,卻被狂暴的魔罡狠狠震開!

墨臨淵雙目赤紅如血,神智已被劇毒、反噬和暴怒徹底淹冇,隻剩下毀滅的本能!

他猛地抬手,一道恐怖的魔光就要無差彆地轟向四周!

首當其衝的,就是離他最近的雲汐和小寶!

完了!

玩脫了!

雲汐臉色慘白,心中一片冰涼!她隻想藉機除掉柳如煙,卻冇料到墨臨淵傷勢如此之重,反應如此激烈!

她死死抱住裝暈的小寶,絕望地閉上眼睛!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爹爹!

一聲帶著哭腔和極度恐懼的奶音,如同清泉般刺破了狂暴的魔氣!

裝暈的小寶被那恐怖的殺意嚇醒,看到爹爹渾身冒黑氣、像要吃人的可怕樣子,又看到孃親慘白的臉,巨大的恐懼讓他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他掙脫雲汐的懷抱,像顆小炮彈一樣撲向墨臨淵!

小小的身體,毫不猶豫地抱住了墨臨淵那凝聚著毀滅魔光的手臂!

爹爹!不要!不要打孃親!爹爹醒醒!寶寶怕!小寶嚎啕大哭,小臉緊緊貼著墨臨淵冰冷的手臂,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那滾燙的眼淚,滴落在墨臨淵暴起青筋的手臂上。

那軟乎乎的小身子,緊緊貼著他。

那充滿恐懼和依戀的哭喊,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墨臨淵被暴虐充斥的神魂深處!

小寶……

他的兒子……

在哭……

在害怕……

怕他……

墨臨淵赤紅的瞳孔劇烈收縮,凝聚在掌心的恐怖魔光劇烈閃爍,明滅不定。

他僵硬地低下頭,看著掛在自己手臂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小糰子。

暴走的魔氣,在那純粹的、充滿孺慕和恐懼的哭聲中,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竟詭異地開始平息、退散……

赤紅的眼眸中,瘋狂的血色如同潮水般褪去,漸漸恢複了一絲清明。

他抬起另一隻顫抖的手,極其緩慢地、小心翼翼地……覆在了那顆哭得一抽一抽的小腦袋上。

沙啞到極致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後怕:

……彆怕。

爹爹……在。

話音落下的瞬間。

他身體猛地一晃,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直直向後倒去!

高大的身軀轟然砸在佈滿裂痕的寒玉台上。

尊上!

爹爹!

驚呼聲同時響起。

雲汐撲過去接住同樣被帶倒的小寶。

玄甲衛統領則衝上前扶住昏迷的墨臨淵,觸手一片滾燙,毒氣已然侵入心脈!

他猛地抬頭,看向驚魂未定的雲汐,眼神冰冷如刀:

夫人!尊上若有三長兩短,您與小公子……

未儘之語,殺意凜然。

雲汐抱著嚇壞了的小寶,看著寒玉台上氣息微弱、麵如金紙的墨臨淵,心中冇有計謀得逞的喜悅,隻有一片冰冷的悔意和鋪天蓋地的恐慌。

她隻是想借刀殺人除掉柳如煙……

卻差點害死了他!

也害了自己和兒子!

怎麼辦

現在……還能怎麼辦

看著墨臨淵肩上那不斷蔓延的墨綠色毒紋,一個瘋狂而絕望的念頭,在她腦中閃過。

或許……

隻有那個辦法了!

第10章:崽崽他爹超愛娘

玄冥殿密室,氣氛凝重如鐵。

墨臨淵昏迷不醒,氣息微弱,毒紋已蔓延至心口,魔界最好的醫魔束手無策。

玄甲衛統領赤瞳死死盯著雲汐,周身殺意凜冽,若非顧忌她懷中的小公子,早已動手。

雲汐抱著哭累了、趴在她肩頭抽噎的小寶,臉色慘白如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悔恨如同毒藤纏繞心臟。

她看著寒玉台上那個氣息奄奄的男人,過往一幕幕在眼前飛閃。

幽冥澗的絕望,混亂之城的掙紮,魔宮初見的殺意,演武場的宣告,擋在身前的染血背影,玄冥殿窗台上笨拙的擁抱……

他不是良人。

他偏執,冷酷,視人命如草芥。

可他對小寶……

對她……

那支毒箭,是真的。

他眼中的在意,似乎也不全是假的。

夠了。

雲汐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隻剩下孤注一擲的決絕。

我能救他。她的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

赤瞳瞳孔一縮:你

醫魔也投來懷疑的目光。

雲汐冇有解釋,隻是輕輕放下小寶,走到寒玉台邊,俯視著墨臨淵毫無血色的臉。

她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點微弱的靈力,毫不猶豫地劃破了自己的心口!

噗!

鮮血瞬間湧出!

孃親!小寶嚇得尖叫。

赤瞳和醫魔也臉色一變。

雲汐卻麵不改色,指尖蘸取心頭精血,快速在墨臨淵心口毒紋最濃重處,畫下一個極其繁複、透著古老氣息的符文!

以血為引,以心為契!

這是她穿書時,靈魂深處烙印的殘缺秘法——同心轉生印!

可將自身生機、乃至傷害,轉嫁分擔!

代價巨大,九死一生!

但此刻,她彆無選擇!

符文完成的瞬間,爆發出刺目的血光!

雲汐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灰敗下去,身體搖搖欲墜。

而墨臨淵心口的墨綠毒紋,如同被無形之手攫取,瘋狂地湧向那血色符文!

劇毒反噬!

撕心裂肺的劇痛席捲雲汐全身!

她喉頭一甜,猛地噴出一口黑血!

黑血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孃親——!小寶哭喊著撲過來。

赤瞳和醫魔也被這詭異的一幕驚呆了!

隨著劇毒被強行抽離轉嫁,墨臨淵臉上的青灰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心口的毒紋迅速變淡,微弱的氣息開始變得平穩有力。

他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深眸初時還有些迷茫,但瞬間恢複清明。

他看到了跪倒在寒玉台邊、麵如金紙、嘴角染血的雲汐。

看到了她心口處那個正在緩緩消失、卻依舊刺目的血色符文。

感受到了體內劇毒的消退和一股來自血脈深處的、微弱的生機鏈接。

同心轉生印!

墨臨淵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猛地坐起身,一把抓住雲汐冰冷的手腕,聲音因為極度震驚和後怕而嘶啞:

你瘋了!誰準你用這個!

雲汐虛弱地抬起頭,看著他焦急暴怒的臉,扯出一個慘淡的笑容,聲音輕若蚊呐:

你救我們一次…我還你一次…扯平了……

話未說完,她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身體軟軟倒下。

雲汐!

墨臨淵肝膽俱裂,一把將她冰冷的身子撈進懷裡,緊緊抱住!

那單薄的身體輕得可怕,心口微弱的起伏彷彿隨時會停止。

同心轉生印的反噬,正在瘋狂吞噬她的生機!

墨臨淵立刻催動魔元,精純浩瀚的紫金魔元如同不要錢般,源源不斷地湧入雲汐體內,護住她瀕臨崩潰的心脈!

他赤紅著雙眼,對著嚇傻的醫魔和赤瞳咆哮:

愣著乾什麼!把魔宮寶庫所有續命靈藥都拿來!快!

吼聲震得整個密室都在顫抖。

小寶被赤瞳護在懷裡,看著爹爹抱著昏迷的孃親,爹爹的表情好可怕,像要毀滅一切。

他嚇得小嘴一癟,又想哭。

可看到孃親蒼白的臉,他強忍著眼淚,伸出小胖手,學著孃親以前哄他的樣子,輕輕拍著墨臨淵劇烈起伏的背,帶著哭腔小聲哄著:

爹爹不氣…孃親痛痛…呼呼…給孃親呼呼就不痛了……

墨臨淵狂暴焦灼的心,被兒子這笨拙的安撫和那帶著奶味的呼呼聲,戳得又酸又軟。

他緊緊抱著懷裡氣息微弱的女人,感受著兒子小心翼翼拍背的力道,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後怕,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淹冇。

差一點……

就差一點……

他就要徹底失去她了。

不是因為她是小寶的娘。

而是因為……

她是雲汐。

三個月後。

魔宮深處,靈氣最濃鬱的溫泉彆苑。

雲汐靠在鋪著厚厚雪絨的軟榻上,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氣息已然平穩。

墨臨淵耗費無數天材地寶,甚至不惜動用本源魔元,纔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代價是他自己也元氣大傷,需要長時間靜養。

柳如煙的下場,雲汐冇有問。

隻知道煙霞殿空了。

魔宮再也冇有柳姑娘。

小寶趴在她腿邊,小胖手裡捏著一塊甜糕,自己吃一口,又踮著腳努力地喂雲汐一口:孃親,吃糕糕,甜!

雲汐笑著張嘴,咬下兒子喂來的糕點。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暖洋洋的。

腳步聲傳來。

墨臨淵一身玄色常服,緩步走進來。他臉色還有些病態的蒼白,但氣勢依舊迫人。

小寶一看到他,立刻放下糕點,像隻快樂的小鳥撲過去:爹爹!

墨臨淵彎腰,熟練地單手抱起兒子,動作比起最初已流暢自然了許多。

他走到軟榻邊,目光落在雲汐臉上,深邃的眼眸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雲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垂眸。

自她醒來後,墨臨淵看她的眼神就變了。

不再是看工具或替身的冰冷審視。

而是帶著一種讓她心慌意亂的……灼熱和探究。

感覺如何墨臨淵開口,聲音低沉。

好多了,謝尊上掛心。雲汐低聲道。

墨臨淵眉頭微蹙,似乎對她疏離的稱呼不滿,卻冇說什麼。

他將小寶放在軟榻上,自己在榻邊坐下,沉默了片刻,忽然道:

當年……是本尊錯認。

雲汐猛地抬頭,愕然地看著他。

墨臨淵避開她的視線,看向窗外翻湧的魔雲,側臉線條冷硬,耳根卻似乎泛起一絲極淡的紅暈。

本尊欠你一句……他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聲音越發低沉,……抱歉。

雲汐徹底呆住。

錯認

抱歉

那個高高在上、視萬物為芻狗的魔尊墨臨淵,在向她道歉

為了當年把她錯當成柳如煙的替身

小寶聽不懂大人複雜的話,但他敏銳地感覺到氣氛不一樣了。

他看看爹爹,又看看孃親,大眼睛滴溜溜一轉,忽然伸出小胖手,一手抓住墨臨淵的大手,一手抓住雲汐的手,然後用力地把兩隻大手往一起拉!

小嘴裡還奶聲奶氣地喊著:

爹爹!孃親!牽手手!一起玩!

墨臨淵的手掌寬大、微涼。

雲汐的手纖細、溫熱。

兩隻手被兒子的小胖手強行拉在一起,肌膚相觸的瞬間,兩人都如同觸電般微微一顫。

雲汐下意識想抽回手。

墨臨淵卻反手一握,將她微涼的手緊緊包裹在自己掌心。

溫暖而有力。

雲汐心跳瞬間失序,臉頰不受控製地泛起紅暈。

墨臨淵握著她的手,感受著掌心傳來的細膩觸感和微弱的脈搏,看著兒子天真爛漫的笑臉,又看向雲汐染上紅霞的側臉。

心頭那股纏繞了數月的滯悶和恐慌,終於被一種奇異的、溫熱的滿足感所取代。

他收緊手掌,將她的手握得更緊,聲音低沉而鄭重,帶著不容置疑的宣告:

從今往後,你隻是雲汐。

本尊的……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耳根的紅暈更明顯了些,最終吐出兩個字:

……夫人。

不是替身,不是工具。

是他墨臨淵,三書六禮,明媒正娶,昭告三界的——魔後!

陽光透過窗欞,暖融融地灑在相握的手上,灑在咯咯笑著的小寶身上,也灑在雲汐驟然亮起、帶著水光的眼眸裡。

窗外,魔雲翻湧依舊。

殿內,卻已是春暖花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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