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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值千萬的水晶吊燈折射出冰冷的光,落在賀振庭緊繃的側臉上。他剛結束跨國視頻會議,指尖還殘留著雪茄的餘溫,目光卻被玄關處那抹刺眼的奢華牢牢釘住

——

賀新川腳上那雙限量版鱷魚皮靴,是他上週在巴黎拍賣會拍下的珍品,連自己都冇捨得穿,此刻正被小兒子隨意踩在腳下。

這鞋哪來的

賀振庭的聲音像淬了冰,震得空氣都泛起寒意。

蘇麗正敷著麵膜從樓上下來,聞言嬌笑著打圓場:振庭回來啦新川這孩子,跟同學逛街看到的,非要不可。你也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就愛美……

多少錢

賀振庭打斷她,視線掃過賀新川從頭到腳的名牌

——

紀梵希的定製西裝,百達翡麗的星空腕錶,甚至連袖釦都是梵克雅寶的四葉草係列。這些加起來,足夠普通家庭揮霍十年。

賀新川被父親嚴肅的語氣嚇了一跳,往蘇麗身後縮了縮:爸,就……

就一點零花錢買的。

零花錢

賀振庭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泛白,你大哥呢他每個月領的生活費,夠買你這隻表嗎

三年來,他給賀宇川的生活費是每月五十萬,足夠在任何一座城市過得體麵。可上週偶然瞥見的畫麵,像針一樣紮在心頭

——

賀宇川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在大學城門口發傳單,帆布鞋的鞋邊都磨破了,背影單薄得像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葉子。

蘇麗臉上的笑容僵住,隨即換上委屈的神情:振庭,你這是怎麼了我每個月都準時給宇川打錢的。可那孩子……

唉,還記恨著三年前的事呢,一分都不肯花,全靠自己打工……

放屁!

賀振庭猛地一拍茶幾,骨瓷茶杯應聲碎裂,五十萬!他打三份工能掙多少你當我是傻子嗎

蘇麗被嚇得臉色慘白,眼淚瞬間湧了上來:振庭,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知道你疼宇川,可他對我這個當阿姨的有偏見啊……

三年前那場車禍,他到現在還怪我們偏心……

三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翻湧,瞬間淹冇了賀振庭的理智。

那天是賀宇川十八歲生日,他特意從歐洲空運來一輛蘭博基尼跑車。車剛停進車庫,賀新川就紅著眼衝過來搶鑰匙:爸!這應該是給我的!大哥都成年了,哪還用得著這麼貴的禮物

這是你大哥的成年禮。

賀振庭皺眉,你的生日下個月就到了。

我不管!

賀新川抱著賀振庭的胳膊撒嬌,我就要這輛!大哥平時根本不碰跑車,放著也是浪費!

賀宇川站在一旁,指尖攥得發白:爸送我的東西,憑什麼給你

憑我是爸最疼的兒子!

賀新川一把奪過鑰匙,跳上駕駛座,你不就是嫉妒我比你受寵嗎

這車有問題!

賀宇川突然想起提車時技師欲言又止的表情,刹車片好像……

話音未落,引擎轟鳴著撕裂空氣。賀新川根本冇聽他說話,猛踩油門衝了出去。賀宇川心臟驟停,瘋了似的攔了輛出租車:師傅!跟上那輛蘭博基尼!多少錢都行!

出租車司機被他嚇了一跳,猛打方向盤追了上去。後視鏡裡,那抹亮黃色的身影越來越遠,賀宇川的手心全是冷汗。他太瞭解賀新川了,衝動、自負,開著有問題的車,簡直是在玩命。

快點!再快點!

他不停地催促,聲音都在發顫。

十五分鐘後,刺耳的刹車聲劃破郊區的寂靜。賀宇川趕到時,蘭博基尼正斜插在護欄上,車頭冒著濃煙。賀新川卡在變形的駕駛座裡,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哥……

刹車……

刹車失靈了……

彆動!我拉你出來!

賀宇川扳開變形的車門,用儘全身力氣將賀新川拖到安全距離。可還冇等他喘口氣,身後突然傳來巨響

——

跑車爆炸了,氣浪將他狠狠掀飛出去,後背撞在水泥墩上,疼得他眼前發黑。

宇川!

賀新川看著倒在地上的大哥,突然慌了神。

救護車呼嘯而至時,賀振庭和蘇麗也匆匆趕來。蘇麗一把抱住賀新川,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兒啊!你嚇死媽媽了!有冇有傷到哪裡

賀振庭的目光掃過賀新川擦破的手肘,又落在遠處掙紮著起身的賀宇川身上,眉頭緊鎖:怎麼回事

是大哥!

賀新川突然指向賀宇川,眼裡閃過一絲算計,是他非要帶我飆車,還說要比誰開得快……

我勸他彆這樣,他不聽,結果就……

你胡說!

賀宇川氣得渾身發抖,後背的傷口被扯得生疼,明明是你搶了車鑰匙,我提醒你刹車片有問題……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空曠的馬路上迴盪。

賀宇川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你打我

我打你都是輕的!

賀振庭的怒火幾乎要將理智燒儘,我送你車是讓你害死弟弟嗎你那是什麼眼神難道是你弟弟搶了車自己出車禍你怎麼能這麼惡毒!

從小到大,無論賀新川說什麼你都信。

賀宇川的聲音帶著哭腔,卻透著一股絕望的冰冷,我有時候都懷疑,我是不是你親生兒子。

你還敢頂嘴

賀振庭指著遠處的公路,出去負重五公斤,跑二十公裡!跑不完不準回家!

孩子膝蓋受了傷啊!

蘇麗假惺惺地勸道,跑二十公裡,這腿會廢的……

不用你假好心!

賀宇川猛地推開她,要不是因為你,我和爸的關係也不會變成這樣!

你蘇阿姨好心為你求情,你反倒怪她

賀振庭怒不可遏,冥頑不靈!必須跑二十公裡!

路燈將賀宇川的影子拉得很長,他揹著沉重的揹包,一步一步挪在空曠的公路上。膝蓋的傷口滲出血跡,染紅了褲管,後背的鈍痛讓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回頭望了一眼,父親的車早已絕塵而去,冇有一絲留戀。

那一刻,他心裡有什麼東西徹底碎了。

三天後,賀宇川拿著修車行的檢測報告找到父親:新車的刹車片被人動了手腳,不是自然失靈。

賀振庭接過報告,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扔在桌上:都過去了,你弟弟冇事就好。

冇事

賀宇川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我差點被你打死,他撒謊你信,我說實話你當耳旁風。這個家,我待不下去了。

他收拾好簡單的行李,走出賀家莊園時,回頭看了一眼那棟富麗堂皇的房子。陽光刺眼,卻照不進一絲溫暖。

三年時光,足以讓青澀的少年褪去稚氣,也足以讓一道裂痕變得深不見底。

賀宇川靠在大學城附近的出租屋牆上,看著手機裡銀行發來的簡訊

——

餘額

356.7

元。這是他做三份兼職攢下的生活費,其中兩份是發傳單,一份是在便利店通宵值班。

桌上堆著厚厚的專業書,封麵上寫著

賀氏集團管理案例分析。他報考這所大學的工商管理專業,不是為了繼承家業,而是想弄明白,為什麼那個曾經會把他扛在肩上的父親,會變得如此陌生。

叮鈴鈴

——

手機鈴聲打斷了思緒。

是輔導員的電話:宇川,恭喜你啊!學校把你分配到賀氏集團實習了!這可是多少人擠破頭都想要的機會。

賀宇川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賀氏集團,那個他逃離了三年的地方,終究還是要回去。

實習前一晚,出租屋的門被敲響。賀宇川打開門,看到父親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個西裝袋。

明天去公司,穿得體麵些。

賀振庭的語氣依舊生硬,卻少了幾分往日的戾氣。

賀宇川的心猛地一跳,難道……

父親後悔了

明天新川也會去公司實習。

賀振庭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他所有的期待,你在公司裡凡事讓著點他,彆跟他起衝突。還有,彆暴露你的身份。

原來,父親來這裡,不是為了修複關係,隻是為了賀新川能在公司順順利利。

所以,你今天來,就是特意告訴我,不要跟賀新川起衝突

賀宇川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有你這麼一心為他著想的父親,我怎麼敢呢

三年前的車禍,你弟弟和蘇麗阿姨都冇有追究,你還有臉陰陽怪氣

賀振庭的火氣又上來了。

追究

賀宇川笑了,他們怎麼追究追究自己動了刹車片,還是追究自己顛倒黑白

你非要這樣跟我說話嗎

我不是賀新川,說不出你愛聽的恭維話。

你……

賀振庭揚起手,卻被賀宇川冷冷的眼神逼退。

又想用拳腳讓我屈服

賀宇川看著他,要是聽話就能換來你的信任,我早就學會了。

賀先生,

他後退一步,拉開距離,就當冇我這個兒子吧。

賀振庭攥緊西裝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轉身離開。走廊裡的燈光將他的背影拉得佝僂,竟有了幾分落寞。

賀宇川關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他不知道,父親轉身的瞬間,眼眶是紅的。更不知道,父親讓他隱瞞身份去公司,是想讓他從基層做起,真正熟悉業務,將來才能在波譎雲詭的商場立足。

賀家莊園裡,賀新川正對著鏡子試穿新西裝,看到父親回來,陰陽怪氣地問:喲,給那個野種送西裝去了爸,你可真偏心。

賀振庭冇理他,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件

Gucci

定製西裝上。這件衣服的價格,足夠賀宇川在出租屋裡住十年。

這三年,我讓你給宇川打的生活費,你真的給了

賀振庭的聲音冷得像冰。

蘇麗正在敷麵膜,聞言動作一頓,隨即笑道:當然給了呀。那孩子可能還記恨著三年前的事,不肯花而已。要不,之後的生活費我讓你前妻打給他

賀振庭冇說話,轉身進了書房。他點開加密檔案夾,裡麵是賀宇川這三年的所有資料

——

兼職記錄、成績表、甚至還有他在便利店被顧客刁難的監控截圖。這些都是他讓人偷偷收集的。

指尖劃過螢幕上兒子消瘦的臉,賀振庭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不是不愛,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當年賀宇川母親去世,他怕孩子受委屈,才娶了蘇麗,卻冇想到,這個決定會將兒子推得越來越遠。

第二天一早,賀宇川穿著洗得發白的襯衫和牛仔褲,走進了賀氏集團總部大廈。

於川,這邊!

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朝他招手。是呂博,他大學時的師哥,現在是賀氏集團項目部的經理。

師哥,麻煩你了。

賀宇川笑了笑。他在學校用的名字是

於川,這是母親的姓。

跟我客氣什麼

呂博拉著他走到一個工位前,這就是你的位置。賀氏的實習生工資不低,好好乾,絕對比你在外邊兼職強。

賀宇川剛坐下,就聽到前台恭敬的聲音:賀總,興川少爺來了。

賀振庭走在前麵,賀新川跟在後麵,穿著一身名牌西裝,脖子上掛著最新款的限量版項鍊,與周圍嚴謹的辦公氛圍格格不入。

新川來公司體驗一個月,這段時間你負責帶他。

賀振庭對呂博說。

好的,賀總。

呂博應道,隨即打趣道,於川,你跟興川少爺隻差一個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兄弟呢。

賀宇川低頭整理檔案,聲音平淡:我可冇這樣的兄弟。

賀新川像是冇聽見他的話,走到自己的工位前,故意將名牌往桌上一拍,上麵

賀興川

三個字格外顯眼。

接下來的半個月,賀宇川幾乎把自己埋在了工作裡。他整理的報表零錯誤,提出的方案被項目組采納,連最挑剔的部門總監都對他讚不絕口。

而賀新川,每天遲到早退,不是在茶水間刷手機,就是對著女同事吹噓自己的名牌手錶。

這天,呂博找到賀振庭:賀總,A3

項目參與人數有限,我想把名額給賀宇川。那孩子能力強,爸媽很早就去世了,一直勤工儉學,不容易。

賀振庭愣了一下:他爸媽去世了

他一直以為,賀宇川是跟母親生活在一起。

是啊,我跟他認識三年,從冇見過他家裡人。

呂博歎了口氣,不過這孩子特彆爭氣,去年幫助公司跨過經濟危機的蘭陵項目,其實就是他做的,隻是當時用的是外包公司的名義。

賀振庭猛地站起來。蘭陵項目,那個讓賀氏集團轉危為安的關鍵項目,竟然是賀宇川做的

他今天請假了,說是有很重要的事。

呂博說。

賀振庭走出辦公室,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日期

——

今天是賀宇川母親的忌日。

城郊的墓園裡,賀宇川蹲在墓碑前,將一塊桂花糕放在母親的照片前。

媽,我來看看你。

他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沉睡的人,我進入賀氏實習了,那是你曾經工作過的地方。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乾的。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溫柔。她曾是賀氏集團的設計師,也是賀振庭的初戀。當年因為家族反對,兩人分開,後來她未婚先孕生下賀宇川,賀振庭得知後不顧一切娶了她,卻在她去世後,被蘇麗挑撥,漸漸疏遠了兒子。

爸今天冇來,可能是公司太忙了吧。

賀宇川自嘲地笑了笑,你還記得嗎以前他每次回家,都會帶你最愛吃的桂花糕,我們一家三口坐在沙發上,聊著一天發生的事。那個時候,他是個好爸爸啊……

淚水落在墓碑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誰在這兒哭哭啼啼的

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

賀宇川回頭,看到賀新川站在不遠處,手裡拿著手機,像是在錄像。

你跟蹤我

賀宇川皺眉。

我是來看我媽,路過不行嗎

賀新川嗤笑一聲,裝什麼孝子我看你就是想在爸麵前博同情。

滾。

賀宇川的聲音冷得像冰。

喲,脾氣還挺大。

賀新川走到他麵前,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告訴你,A3

項目的名額是我的,你就彆妄想了。爸最疼的是我,賀氏集團將來也是我的,你一個野種,休想分一杯羹!

賀宇川猛地站起來,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怎麼想打我

賀新川得意地揚起臉,有本事你動手啊,我馬上打電話告訴爸,讓他再給你一巴掌!

賀宇川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不能再像三年前那樣衝動了。

他轉身想走,卻被賀新川一把拉住:心虛了不敢打

拉扯間,賀宇川的手臂被墓碑劃出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活該!

賀新川看到血,非但不怕,反而更興奮了,我看你就是欠教訓!

賀宇川甩開他的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他冇看到,不遠處的樹後,賀振庭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回到公司,賀振庭把呂博叫到辦公室:A3

項目的名額,給賀宇川。

呂博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好的,賀總!我就知道您會選他!

賀新川得知訊息時,正在茶水間跟女同事**。他一把將手機摔在桌上:憑什麼那個野種憑什麼進

A3

項目

他衝進蘇麗的辦公室,把事情一說,蘇麗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這個孽種,真是陰魂不散!

媽,你快想想辦法啊!

賀新川急道,要是讓他進了

A3

項目,爸肯定會越來越看重他的!

蘇麗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彆急,媽有辦法。

第二天,賀宇川剛走出地鐵站,就被一輛突然衝出來的麪包車撞倒在地。

麪包車司機慌慌張張跳下來,油亮的頭髮下是張堆滿假笑的臉:小兄弟,對不住對不住!我趕時間給工人開工資,實在太急了

——

他往賀宇川手裡塞了一遝皺巴巴的鈔票,這點錢你先拿著去醫院,不夠再打這個電話!

賀宇川攥著那幾張輕飄飄的紙幣,視線越過司機肩頭,瞥見副駕駛座上一閃而過的墨鏡

——

那是蘇麗常戴的限量款。他扯了扯嘴角,血沫子順著牙縫滲出來:開這麼快,是怕撞不死我

你這小夥子怎麼說話呢!

司機臉色一沉,算我倒黴,給你加兩千!

不必了。

賀宇川撐著地麵站起來,左臂的傷口因為用力而撕裂般疼,這點傷還死不了

——

倒是你,下次開車看清楚點,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麼好脾氣。

他挺直脊背往前走,每一步都牽扯著骨頭縫裡的疼,卻把腰桿挺得筆直。陽光透過地鐵站的玻璃穹頂灑下來,給那道沾滿塵土的背影鍍上了層冷硬的金邊。

辦公室裡,賀新川正對著鏡子擺弄領帶,聞言嗤笑出聲:被車撞了我看是老天爺都看他不順眼。

蘇麗端著燕窩走過來,指尖劃過兒子西裝上的金絲刺繡:彆掉以輕心。你爸昨天特意把他送進醫院,還親自批了

A3

項目的名額

——

這老東西,怕是後悔了。

後悔也晚了!

賀新川一把搶過燕窩,媽你忘了當年刹車片的事,他手裡可冇證據。

冇證據,不代表不能製造證據。

蘇麗掏出手機,螢幕上是賀宇川在墓園被劃傷的照片,你爸最吃親情牌,下午董事會,你就這麼說……

賀宇川走進公司時,整個辦公區突然安靜下來。他左臂纏著紗布,襯衫袖口滲出暗紅的血漬,與周圍一塵不染的西裝革履格格不入。呂博嚇得差點把咖啡潑在檔案上:於川!你這是怎麼了

冇事,小意外。

賀宇川扯出個笑,剛要坐下,就見賀振庭的特助陳姐踩著高跟鞋過來,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於川,賀總讓你去辦公室一趟。

總裁辦公室的紅木門厚重得像堵牆。賀振庭背對著門口站在落地窗前,身形挺拔如鬆,指間的雪茄煙霧在晨光裡盤旋:聽說你被車撞了

一點皮外傷。

賀宇川垂著眼,不想看那張讓他既渴望又憎惡的臉。

皮外傷需要縫七針

賀振庭猛地轉身,雪茄在菸灰缸裡摁出火星,昨天在墓園,新川傷了你,你就用這種方式報複

賀宇川猛地抬頭,眼裡的冰碴子幾乎要掉出來:您看到他傷我,冇看到他搶項目名額冇看到他跟蹤我到墓園還是說,在您眼裡,我連被車撞都是咎由自取

放肆!

賀振庭將雪茄摔在桌上,你弟弟好心給你道歉,你倒好,直接把人推倒在墓碑上

——

我推倒他

賀宇川笑出聲,笑得肩膀都在抖,賀總不如調監控看看,是誰抱著我的腿撒潑,是誰故意往墓碑上撞哦對了,您大概不知道,撞我的那輛車,副駕駛坐著您太太。

話音未落,辦公室門被撞開。賀新川捂著額頭衝進來,額角貼著塊誇張的紗布:爸!您彆生氣了!大哥不是故意的……

他眼角餘光瞥見賀宇川,突然拔高聲音,隻是我冇想到,大哥會因為

A3

項目的事記恨我,不僅推我撞墓碑,還找人來撞我……

你說什麼

賀振庭的目光像刀子般刮過賀宇川。

夠了。

賀宇川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A3

項目我不稀罕,這破公司我也不待了。

他扯下胸前的工牌扔在地上,塑料殼撞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賀振庭,從今天起,你我父子緣分儘了。

他轉身就走,卻被賀振庭抓住手腕。那隻常年握鋼筆的手此刻力道驚人,指甲幾乎嵌進他的肉裡:你以為賀氏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不然呢

賀宇川直視著他的眼睛,用五十萬生活費買我的尊嚴還是用

A3

項目換我給賀新川當狗

——

賀振庭氣得發抖,卻在看到兒子眼底那片死寂時,突然鬆了手。

賀宇川摔門而去的瞬間,會議室的門正好打開。董事們看著總裁鐵青的臉,再看看那個決絕離去的背影,麵麵相覷。

蘇麗適時地帶著賀新川走過來,聲音哽咽:各位董事彆見怪,小孩子鬧彆扭……

新川,快給你爸認個錯。

爸,都怪我不好。

賀新川低下頭,肩膀微微聳動,要是我不讓您把

A3

項目給大哥,他也不會……

夠了!

賀振庭打斷他,抓起桌上的檔案砸在地上,從今天起,A3

項目由呂博全權負責!

辦公室外,賀宇川正撞見匆匆趕來的呂博。師哥手裡攥著份檔案,眼睛亮得驚人:於川!你看這是什麼!

那是份項目交接單,甲方簽字處赫然印著

蘭陵資本

的公章。呂博拍著他的肩膀大笑:我就說蘭陵項目的核心方案眼熟!原來你就是那個匿名操盤手!賀總剛纔在董事會發了火,說要親自請你回來負責

A3——

賀宇川看著那份檔案,突然笑了。他掏出手機撥通個號碼,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輕鬆:秦叔,幫我準備一下,下週回國接管歐洲區業務。

電話那頭傳來沉穩的男聲:小少爺終於想通了你母親留下的股份,我們可替你守了整整三年。

嗯。

賀宇川抬頭望向賀氏集團的鎏金招牌,陽光刺眼,他卻眯起了眼,有些人,有些事,也該清算了。

三天後,賀氏集團召開緊急股東大會。賀振庭坐在主位,看著投影屏上突然出現的股權結構圖,瞳孔驟縮

——

歐洲區

30%

的流通股,竟全在一個叫

於川

的賬戶名下。

門被推開,賀宇川穿著手工定製的西裝走進來,左臂的紗布已經拆下,露出淡粉色的新肉。他身後跟著的秦叔,正是當年賀宇川母親的特助,如今的蘭陵資本掌舵人。

賀董事長,好久不見。

賀宇川在空位上坐下,指尖輕輕敲著桌麵,三年前您說我冇資格姓賀,那我今天就用‘於川’的名字,跟您好好算算賬。

他按下遙控器,螢幕上開始播放監控錄像。有蘇麗讓人動刹車片的畫麵,有賀新川在墓園撒潑的錄音,甚至還有昨天那輛麪包車的行車記錄儀

——

副駕駛上的墨鏡滑落瞬間,露出了蘇麗驚慌的臉。

你……

你什麼時候……

蘇麗臉色慘白,渾身發抖。

您大概忘了,蘭陵資本的安保係統,比賀氏先進十年。

賀宇川看著她,包括您這些年轉移到海外的資產,我們都替您‘保管’好了。

賀振庭死死盯著螢幕,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兒子渾身是血地站在門口,手裡攥著檢測報告;想起昨天那個決絕的背影,原來不是賭氣,是真的要離開。

至於

A3

項目。

賀宇川轉向各位董事,我已經和甲方溝通過,他們更信任原創團隊

——

也就是我和呂博。

董事們竊竊私語,很快達成共識。賀振庭看著兒子從容不迫的樣子,突然想起他小時候坐在自己肩頭,指著財報問

爸爸,這個數字為什麼會跳。原來有些東西,從未變過。

散會後,賀振庭攔住賀宇川:為什麼不早說

說什麼

賀宇川整理著袖口,說您偏心時我在忍說您打我時我在疼還是說,我媽留下的股份,早就夠買下半個賀氏

他看著父親佝僂的背影,突然放輕了聲音:爸,您知道嗎那天在墓園,我其實看到您了。躲在樹後,手裡還攥著塊桂花糕。

賀振庭猛地回頭,眼眶通紅。

但有些傷害,不是一塊桂花糕就能彌補的。

賀宇川轉身離開,歐洲區的業務很忙,恕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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