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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是被慢性毒藥毀掉的學渣,高考猝死時看到彈幕宣判:【炮灰女配全劇終】。

重生回到高三開學,全班頭頂都飄著七彩彈幕。

校花頭頂飄著殺招:【再喂她半年神經衰弱藥就能頂替保送了。】

我反手把草莓牛奶灌進她嘴裡:好東西要分享呀。

後來我搶她年級第一時,彈幕炸了:【這學渣拿的纔是逆襲劇本吧!】

清華錄取書到的那天,校花在複讀班崩潰:係統你騙我!說好我是女主呢

而我的彈幕緩緩飄過:【女主你連女配都夠不上。】

1.

高考考場上最後那道物理大題,張牙舞爪地橫在我眼前。筆尖懸在慘白的答題卡上方,顫抖著,卻死活落不下去一個字。胸腔裡那顆心臟跳得像是要破膛而出,撞得肋骨生疼,擂鼓一樣的聲音充斥了整個鼓膜。視野邊緣開始發黑,像劣質墨水在宣紙上瘋狂洇開,迅速蠶食著試捲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字元。

就在意識徹底沉入冰冷深淵的前一瞬,一行猩紅加粗、帶著不祥閃動特效的字,無比清晰地撞進我即將熄滅的視野:

【炮灰女配全劇終】。

冰冷,嘲諷,蓋棺定論。

……

蘇小暖!醒醒!老班來了!

胳膊被狠狠撞了一下,我一個激靈,猛地從課桌上彈起來,心臟還在胸腔裡瘋狂地擂著鼓,額角全是冷汗。

刺目的陽光透過窗玻璃,照亮空氣中飛舞的細小塵埃,也照亮了講台上那張熟悉又令人窒息的麵孔——高三班主任,王閻王。

不是高考考場不是……死了嗎

我茫然四顧。教室裡瀰漫著新課本的油墨味和暑假殘留的懶散氣息,一張張年輕的臉龐或緊張或懵懂。同桌李楠的大臉湊近,擠眉弄眼:小暖,做啥噩夢了嚇成這樣

噩夢那瀕死的窒息感,那行血紅的全劇終,真實得刻骨銘心。

我下意識地抬手想揉揉太陽穴,指尖卻猝不及防地戳進了視線前方懸浮著的、一串半透明的、閃著七彩霓虹光效的文字裡:【前排圍觀!炮灰女配的覺醒失敗現場直播!哈哈哈!】

我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手,心臟驟停了一秒。

那串字,輕飄飄地懸浮在空氣裡,隨著我的動作微微晃動,像夏日水麵上虛幻的倒影。

不是幻覺

我僵硬地轉動脖子,目光掃過整個教室。這一看,差點冇把我直接送走。

全班同學的頭頂,無一例外,全都飄著類似的半透明彈幕!字體各異,顏色炫目,內容更是五花八門,簡直像個失控的虛擬直播間。

【前排兜售瓜子汽水!】

【賭五毛,王閻王今天必點蘇小暖回答超綱題!】

【學神顧言今天依舊帥得人神共憤,舔屏!】

【隔壁班花又在偷看顧言了,嘖,癡心妄想。】

那些彈幕自顧自地飄著,快活又嘈雜。我的視線最終不受控製地,落向了斜前方那個身影——我的好閨蜜,校花林薇薇。

她坐姿永遠那麼優雅,天鵝頸微微低垂,專注地看著攤開的嶄新課本,陽光給她柔順的長髮鍍上一層淺金色的光暈。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完美得像一幅精心繪製的畫。

然而,就在她美麗頭顱的上方,一行加粗的、帶著冷酷邊框的黑色彈幕,像淬了毒的匕首,懸在那裡:

【再堅持喂她半年神經衰弱藥,等她徹底廢掉,保送名額就是我的了。係統,這次可彆再出BUG。】

嗡——

腦子裡像是引爆了一顆炸彈,瞬間一片空白。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隻剩下血液衝上頭頂的轟鳴。神經衰弱藥半年保送名額

記憶的碎片猛地刺穿混沌,帶著尖銳的痛楚。高三這一年,我確實莫名其妙地開始失眠、心悸、注意力渙散,成績像坐了跳樓機般一落千丈。每次林薇薇都無比擔憂地陪我去醫務室,然後體貼地遞給我一瓶她親手帶來的能安神的草莓牛奶……

胃裡一陣劇烈的翻攪,噁心得我幾乎要當場吐出來。原來如此!那些關心,那些安慰,那些好姐妹的體貼,每一口喝下去的甜膩草莓牛奶,都是慢性毒藥!都是她為了頂替我那個觸手可及的保送名額,精心調配的毒藥!

恨意像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緊心臟,勒得我幾乎無法呼吸。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尖銳的刺痛感勉強維持著一絲清醒。不能慌,蘇小暖。憤怒隻會壞事。既然老天爺給了重來一次的機會,還附贈了劇透彈幕這種外掛,那就……好好玩一把。

講台上,王閻王已經唾沫橫飛地開始高三動員:同學們!從今天起,你們就是上緊了發條的戰士!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目標,隻有一個——高考!金榜題名!

他鷹隼般的目光掃視全場,果然,精準地落在了我這個重點關照對象身上。

蘇小暖!彆以為低著頭我就看不見你走神!王閻王的聲音帶著金屬刮擦般的穿透力,來,給大家講講,這道題選什麼ABC還是D他隨手一指黑板旁邊掛著的、難度明顯超綱的物理題。

全班的目光瞬間聚焦過來,帶著看好戲的、同情的、幸災樂禍的意味。我甚至能看到他們頭頂重新整理的彈幕:

【來了來了!王閻王の日常鞭屍!】

【心疼小暖一秒,物理是她的死穴啊!】

【賭她選C,永遠的錯誤答案!】

林薇薇也適時地轉過頭,漂亮的臉蛋上滿是恰到好處的擔憂,眼神無辜又溫柔,用口型無聲地對我說:彆怕,小暖。

她頭頂那條黑色的毒計彈幕,依舊穩穩地懸在那裡,刺得我眼睛生疼。

在全班屏息的注視下,我緩緩站起身。掌心因為用力而微微出汗。目光掃過林薇薇那張偽善的臉,最後落回王閻王身上,深吸一口氣,清晰開口:老師,這道題……選B。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教室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王閻王臉上的肌肉明顯抽搐了一下,鏡片後的眼睛瞪圓了,寫滿了不可思議。他大概是準備好了一籮筐嘲諷的話,此刻卻卡在喉嚨裡,噎住了。

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足足三秒。

隨即,一片嘩然!

【臥槽蘇小暖蒙對了】

【B真是B!我算半天都冇算出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學渣の逆襲】

【賭狗痛哭!我的五毛錢!】

林薇薇臉上的擔憂瞬間僵硬,像一張精美的麵具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露出底下真實的錯愕。她那雙總是水汪汪的大眼睛裡,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震驚和一絲來不及掩飾的慌亂。

我甚至看到她頭頂那條黑色的彈幕,都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字跡邊緣閃爍起紊亂的雪花點:【怎麼可能!係統!她狀態明明在持續下滑!這不符合數據推演!】

王閻王重重地咳嗽一聲,勉強壓下臉上的震驚,語氣依舊嚴厲,但明顯少了點底氣:嗯……坐下吧!算你運氣好!下次就冇這麼走運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我麵無表情地坐下,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跳動,不是因為緊張,而是一種壓抑到極致後即將爆發的興奮。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印記傳來清晰的痛感,提醒著我這一切的真實。

林薇薇,遊戲開始了。你下的毒,該你自己嚐嚐滋味了。

課間鈴聲剛響,像掐準了點兒一樣,林薇薇立刻拿著一個印著可愛草莓圖案的玻璃瓶,帶著一陣香風,輕盈地飄到了我桌邊。

小暖!她的聲音甜得能滴出蜜糖,臉上是毫無破綻的關切,剛纔嚇壞了吧王閻王真是的,開學第一天就這麼凶。她把手裡的瓶子塞到我手裡,瓶身冰涼,裡麵是熟悉的、誘人的粉紅色液體,喏,你最愛的草莓牛奶,我特意早起給你帶的,壓壓驚。喝點甜的,心情就好了。

她微微傾身靠近,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種分享秘密的親昵:我媽托人從國外帶的進口奶粉衝的,聽說對舒緩神經、提高記憶力特彆有效哦!她的眼神真誠得無懈可擊,彷彿真的是全世界最關心我的好閨蜜。

我捏著那瓶冰涼的牛奶,指尖的溫度彷彿都被吸走了。甜膩的草莓香氣鑽入鼻腔,此刻卻隻讓我聯想到毒蛇吐出的信子。她頭頂那條黑色的彈幕,因為距離拉近而顯得更加清晰、更加惡毒:【加大劑量!必須讓她在第一次月考徹底崩盤!係統,確認藥物濃度提升方案。】

胃裡那股熟悉的翻攪感又湧了上來,帶著冰冷的恨意。我抬起頭,迎上她那雙看似清澈的眼睛,努力扯出一個和平時一樣冇心冇肺、帶著點傻氣的笑容:哇!薇薇你最好啦!每次都想著我!

我擰開瓶蓋,作勢要喝。

林薇薇的嘴角幾不可查地向上彎了一下,眼神深處掠過一絲得逞的快意。

就在瓶口即將碰到嘴唇的瞬間,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動作猛地頓住,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哎呀!瞧我這記性!

我把牛奶瓶往她眼前一遞,語氣充滿了好姐妹的分享欲:

薇薇,這進口的好東西,我一個人喝多不好意思!你先嚐嘗,看好不好喝好東西當然要一起分享呀!

我的笑容放大,眼神裡充滿了真誠的期待,牢牢鎖住她的眼睛。

林薇薇臉上的甜美笑容瞬間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

那絲快意還殘留在眼底,卻被突如其來的錯愕和慌亂覆蓋。

她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眼神閃爍,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不、不用了,小暖!這是專門給你帶的!我不愛喝甜的,真的!

哎呀,就嘗一小口嘛!我往前又湊近一步,語氣帶著點撒嬌的執拗,眼神卻漸漸冷了下來。

我們不是最好的閨蜜嗎分享一口牛奶都不行還是說……我拖長了尾音,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她驟然變得蒼白的臉上掃過:這牛奶……有什麼問題

最後幾個字,我刻意壓低了聲音,隻有我們兩人能聽見。

如同驚雷炸響。

林薇薇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劇烈一顫!

血色唰地從她臉上褪得乾乾淨淨,連嘴唇都開始微微發抖。

她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往後彈開一大步,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死死地盯著我,彷彿第一次真正認識我這個人。

她頭頂那條黑色的彈幕瘋狂閃爍,幾乎要炸開:【警告!警告!目標行為嚴重偏離預測!檢測到強烈敵意!係統!啟動緊急預案!立刻!】

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先走了!她幾乎是尖叫著丟下這句話,像躲避瘟疫一樣,踉蹌著轉身就跑,慌亂中肩膀還狠狠撞到了旁邊一個同學的桌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引來一片驚詫的目光。

她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冇有,狼狽不堪地衝出了教室後門。

我站在原地,手裡還捏著那瓶冰涼的草莓牛奶,瓶壁上凝結的水珠順著指縫滑落。

看著那個倉皇逃竄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我臉上刻意維持的傻氣笑容一點點斂去,最終隻剩下冰冷的平靜。

教室裡一片詭異的寂靜。所有同學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滿了探究和八卦的灼熱。

我甚至能聽到他們頭頂彈幕瘋狂刷屏的無聲喧囂:

【臥槽臥槽!什麼情況!】

【林校花怎麼跟見了鬼似的跑了】

【蘇小暖剛纔的眼神好嚇人!】

【那瓶牛奶……有瓜!絕對有瓜!】

我無視那些目光,緩緩擰緊了瓶蓋。透明的玻璃瓶裡,粉紅色的液體靜靜流淌,在陽光下折射出詭異的光澤。

林薇薇,這才隻是開始。你欠我的,我會一筆一筆,連本帶利,親手討回來。

第一步,就是留下證據。

我拿著那瓶冇開封的草莓牛奶,徑直走向了班主任王閻王的辦公室。敲門進去時,他正對著電腦螢幕皺眉,看到是我,臉上立刻習慣性地堆起不耐煩:蘇小暖又什麼事課間不好好複習,到處瞎晃什麼

王老師,我把那瓶牛奶輕輕放到他堆滿試卷的辦公桌上,語氣異常平靜,甚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這瓶牛奶,是林薇薇剛纔給我的。

王閻王眉頭皺得更緊,瞥了一眼那瓶子,語氣更衝:林薇薇給你的那怎麼了同學之間分享點東西,也值得你跑來打報告蘇小暖,我看你是……他習慣性地就要開始訓斥。

老師,我打斷他,抬起頭,直視著他鏡片後銳利的眼睛,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這半年,林薇薇幾乎每天都給我帶這種牛奶,說是進口的,能安神補腦。但是,自從喝了它,我就開始嚴重失眠、心悸、手抖,注意力根本無法集中,成績一落千丈。我頓了頓,看到王閻王臉上的不耐煩稍微凝滯,才繼續道,剛纔,我請她先嚐嘗,她反應非常激烈,像……像是害怕什麼,直接就跑了。

辦公室裡安靜下來。王閻王臉上的肌肉繃緊了,他看看我,又看看桌上那瓶看起來無比正常的牛奶,眼神變得銳利而複雜。他不再是那個隻看成績、脾氣暴躁的班主任,更像一個嗅到了某種異常氣息的獵手。

他沉默了幾秒,拿起那瓶牛奶,對著窗外透進來的光,仔細地看了看瓶身和粉紅色的液體。

然後,他拉開抽屜,拿出一個乾淨的透明密封袋,小心翼翼地將牛奶瓶放了進去。

這件事,我知道了。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

瓶子放我這裡。你先回去上課,記住,暫時不要聲張,也不要再碰林薇薇給你的任何食物飲料。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身體有任何不舒服,立刻去醫務室,或者直接來找我。

謝謝老師。我點了點頭,轉身離開辦公室,輕輕帶上了門。

門關上的瞬間,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長長地、無聲地撥出一口濁氣。後背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浸濕了一小塊。第一步,成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成了班級裡最格格不入的存在。林薇薇不再靠近我三米之內,看我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隨時會爆炸的怪物,充滿了恐懼和怨毒。她的小團體成員們,也開始用異樣和排斥的目光打量我。課桌裡偶爾會多出一些垃圾,走路時會被不小心撞一下。

這些幼稚的排擠,我全盤接收,麵不改色。頭頂飄過的彈幕依舊熱鬨:

【蘇小暖最近氣場兩米八!】

【林校花的小姐妹又在搞小動作了,真low。】

【學渣突然開始認真了裝模作樣吧】

我不在乎。時間,是我現在最寶貴的武器。

每天淩晨五點,鬧鐘準時把我從短暫的睡眠中拽醒。

窗外還是濃重的墨藍色,整座城市尚未甦醒。我打開檯燈,刺目的白光驅散黑暗,照亮書桌上堆積如山的課本和習題冊。冰冷的自來水撲在臉上,瞬間趕走最後一絲睡意。

翻開物理《五三》,那些曾經如同天書般的公式和電路圖,此刻在帶著重活一世記憶和強烈求生欲的大腦麵前,開始一點點顯露出它們內在的邏輯。

中午食堂人聲鼎沸,我端著餐盤,隨便扒拉幾口能填飽肚子的飯菜,就迅速回到教室角落。

攤開英語單詞書,一邊啃著乾硬的麪包,一邊強迫自己記憶那些扭曲的字母組合。胃裡塞著廉價碳水帶來的短暫飽腹感,支撐著高強度的腦力消耗。

深夜,整棟宿舍樓陷入沉寂。

我躲在被窩裡,用手電筒微弱的光照亮數學卷子。

睏倦如同潮水般一**襲來,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

我用力掐著自己的大腿,用尖銳的疼痛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草稿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演算過程,寫廢的筆芯丟滿了桌角的小盒子。

每一次小測驗的成績釋出,都像是一場小小的戰役。

蘇小暖,數學,71分。數學老師念出成績時,語氣裡帶著點難以置信的驚訝。

【臥槽71上次不才30多抄的吧】

【選擇題蒙對了不少】

【運氣,絕對是運氣!】——彈幕飛過。

蘇小暖,英語,85。英語老師推了推眼鏡,多看了我一眼。

【85她上次聽力一半都蒙不對!】

【作文居然冇跑題奇蹟!】

【難道真開竅了】——彈幕開始動搖。

林薇薇坐在前排,每一次我的名字被唸到,她的背脊都會不自覺地繃緊一分。

即使不回頭,我也能感覺到那股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怨毒視線。

她頭頂的彈幕變得越來越焦躁:【不可能!她狀態應該越來越差纔對!係統!分析她的數據異常!】【保送名額是我的!必須是我的!】

第一次月考,終於來了。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我放下筆,揉了揉因長時間握筆而痠痛僵硬的手指。

走出考場時,腳步是虛浮的,大腦卻異常清明。

我知道自己儘了全力,每一道題,都榨乾了最後一絲腦細胞。

成績公佈那天,教室後麵的牆上貼出了巨大的紅榜。王閻王站在講台上,手裡拿著成績單,目光複雜地掃過全班,最後落在我身上。

這次月考,我們班整體表現……尚可。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帶著慣有的嚴厲,但仔細聽,似乎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年級前十,我們班占了三個。重點表揚一下……林薇薇同學,年級第七,班級第三。

林薇薇臉上立刻浮現出矜持又得意的笑容,優雅地站起身,接受著周圍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洗禮。她挑釁似的朝我這邊瞥了一眼,嘴角的弧度帶著勝利者的傲慢。她頭頂的彈幕:【穩住!保送資格在望!目標蘇小暖已不足為慮!】

王閻王停頓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回成績單,聲音陡然提高了一個八度:另外,還有一位同學,進步……非常顯著!他的目光如探照燈般鎖定我,蘇小暖!

刷!全班的目光瞬間聚焦過來,充滿了難以置信。

總分,班級第十八名!年級排名……第186位!王閻王的聲音帶著他自己都冇察覺的激動,特彆是物理!單科成績班級第十!比上次月考,總分提高了整整一百五十分!

死寂。

絕對的死寂持續了足足五秒鐘。

隨即,整個教室轟地一聲炸開了鍋!

一百五十分

班級18年級186我冇聽錯吧!

物理第十蘇小暖

驚呼聲、質疑聲、倒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所有人看我的眼神,徹底變了。不再是看一個無可救藥的學渣,而是像在看一個突然從石頭裡蹦出來的怪物。

我甚至能聽到彈幕係統被這爆炸性訊息衝擊得近乎癱瘓的刷屏聲:

【核能級爆炸!!!】

【一百五十分坐火箭也冇這麼快吧】

【物理第十她上次物理不是倒數第一嗎】

【逆襲!這特麼纔是真·逆襲劇本!】

【林薇薇的臉都綠了!哈哈哈哈!】

【學渣の華麗轉身!我宣佈,從今天起,我就是蘇小暖的事業粉!】

【前麵的帶我一個!燃起來了!】

【蘇姐!求帶飛!求秘籍!】——彈幕徹底瘋狂了。

林薇薇臉上的笑容徹底僵死,如同風化剝落的劣質牆皮。血色褪儘,隻剩下慘白和扭曲。她猛地轉過頭,那雙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瞪著我,裡麵燃燒著無法置信的驚愕、被當眾打臉的羞憤,以及一種被深深欺騙和背叛後爆發的、近乎瘋狂的怨毒。她身體微微發抖,精心修剪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她頭頂那條黑色的彈幕,在劇烈的雪花閃爍後,猛地爆出一行刺目猩紅的警告:【警報!警報!核心目標嚴重失控!威脅等級MAX!宿主女主光環遭受重創!啟用最終製裁方案!抹殺程式啟動倒計時——】

猩紅的警告彈幕在林薇薇頭頂瘋狂閃爍,如同垂死野獸最後的凶光。她死死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淬了毒,帶著同歸於儘的瘋狂,然後猛地低下頭,肩膀抑製不住地顫抖,再不敢看周圍同學那些探究、震驚甚至帶著點幸災樂禍的目光。

王閻王重重地咳嗽兩聲,壓下教室裡的喧嘩,但看向我的目光,第一次帶上了真切的審視和一絲……微不可查的期許

下課鈴聲如同救贖。我收拾書本,無視身後那道如芒在背的怨毒視線。剛走出教室後門,一個頎長的身影就斜倚在走廊光潔的牆壁上,擋住了去路。

是顧言。

陽光透過走廊儘頭的窗戶,在他清俊的側臉上投下明暗分界的線條。他手裡隨意地轉著一支昂貴的鋼筆,姿態閒適,彷彿隻是偶然在此停留。然而,他頭頂那條常年被各種【學神の日常】【給大佬跪了】彈幕包圍的區域,此刻卻異常乾淨,隻有一條孤零零的、閃著冷銀色金屬光澤的彈幕懸浮著:

【觀察目標:蘇小暖。行為模式突變,動機存疑,威脅/價值等級重新評估中……進度97%】

我的心猛地一跳。這個全校仰望的學神,他頭頂的彈幕……為什麼和其他人不一樣那股冰冷的審視感,幾乎穿透彈幕,實質般地落在我身上。

他抬起眼皮,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眸子精準地捕捉到我,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瞭然。薄唇微啟,聲音不高,卻清晰地鑽進我的耳朵:

躲得了一次,算你運氣。他朝我身後教室的方向,極其輕微地抬了抬下巴,意指剛剛落荒而逃的林薇薇,但你覺得,她會甘心認輸

我停下腳步,迎上他的目光,冇有迴避:不甘心又如何

顧言嘴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似笑非笑,像冰原上掠過的一絲風:保送資格,隻有一個。動了彆人的乳酪,就要做好被瘋狗反撲的準備。他頓了頓,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我的臉,尤其……當那條狗,已經急得開始亂咬人的時候。

他的話像淬了冰的針,精準地刺中了我心底那根緊繃的弦。林薇薇最後那個眼神,還有她頭頂那條啟動抹殺的猩紅警告……都預示著更瘋狂的反撲即將到來。

所以呢我握緊了拳頭,指甲掐進掌心,強迫自己冷靜,學神是來提醒我,還是來看戲的

顧言輕輕嗬了一聲,站直了身體。那股迫人的審視感似乎收斂了一些,但眼神依舊銳利。他冇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從校服口袋裡抽出一張摺疊得整整齊齊的紙,用兩根手指夾著,遞到我麵前。

紙張是質地很好的銅版紙,上麵印著醒目的標題:全國高中生物理創新競賽(團體賽)報名錶。

想徹底堵死彆人的路他的聲音冇什麼起伏,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蠱惑力,光靠月考這點分數,不夠看。這玩意兒,他用指尖點了點報名錶,拿了金獎,抵得過十次月考第一。清華招生辦的眼睛,會自己找過來。

我的呼吸微微一滯。物理競賽金獎……直通清華的門票!這正是前世的我,在喝下那些毒牛奶前,最有希望觸碰到的目標!

顧言將報名錶塞進我手裡,指尖微涼。他微微傾身,靠近我的耳邊,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冰冷的、近乎耳語的質感:組個隊我缺個……敢掀桌子的隊友。說完,他直起身,冇再看我,轉身插著兜,邁著長腿不疾不徐地走了。背影在走廊的光影裡顯得格外挺拔,也格外疏離。

我站在原地,手裡緊緊攥著那張微涼的報名錶,紙張的邊緣硌著掌心。心臟在胸腔裡沉重而有力地撞擊著。顧言頭頂那條冰冷的評估彈幕已經消失,但他最後那句話,卻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久久不散。

掀桌子……他知道什麼他到底想做什麼那張報名錶,是橄欖枝,還是……新的陷阱

就在我心神震動之際,口袋裡的手機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是那種連續不斷的、催命般的震動。螢幕上跳躍著一個陌生的本地座機號碼。

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我。

我立刻劃開接聽鍵,一個帶著哭腔、無比熟悉又無比慌亂的聲音,像炸雷一樣衝進我的耳朵:

小暖!小暖不好了!你媽……你媽她出事了!在、在中心醫院搶救室!你快來啊!——是鄰居張阿姨的聲音,充滿了驚恐和絕望。

嗡——!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血液彷彿在刹那間凝固、倒流!報名錶從我無力的指間滑落,飄悠悠地掉在冰冷的地板上。

林薇薇!是你!

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恐懼瞬間席捲了我,幾乎將我撕碎。我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先於意識做出了反應,像一頭髮瘋的困獸,猛地轉身,用儘全身力氣朝著樓梯口狂奔而去!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迴盪出絕望的鼓點。

醫院!我必須立刻趕到醫院!

媽媽!你千萬不能有事!千萬不能!

前世那場意外的車禍畫麵,帶著血腥味猛地撞進腦海!難道……曆史換了一種方式,又要重演了嗎!

林薇薇!如果我媽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血債血償!

2.

搶救室三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耳膜上。電話裡張阿姨帶著哭腔的尾音還在嗡嗡作響,我已經像一顆被點燃的炮彈,瘋了一樣衝出教學樓。

午後的陽光刺得人眼睛發痛,校園裡三三兩兩的學生被我這副不要命的狂奔姿態驚得紛紛避讓。風聲在耳邊尖銳地呼嘯,灌滿了口腔和鼻腔,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撕裂般的恐懼。

林薇薇!一定是她!那猩紅的抹殺程式警告彈幕還在我眼前晃動!她不敢在學校明著動手,就把毒手伸向了我媽!前世那場意外的車禍……難道又要重演!

衝到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著冰冷的恐懼瞬間將我淹冇。搶救室外猩紅的指示燈亮得刺眼,像一隻窺伺生命的獨眼。張阿姨滿臉淚痕地守在門口,看到我,立刻撲過來抓住我的胳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小暖!你終於來了!你媽她……她……

我媽怎麼了!我反手抓住她,指甲幾乎掐進她肉裡,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被車撞了!就在家門口那條巷子口!開得飛快啊!撞了人就跑了!天殺的!張阿姨語無倫次,又驚又怕,送來的時候人昏迷著,流了好多血……醫生說腦震盪,肋骨可能也斷了……剛推進去……

嗡——!

天旋地轉。腦震盪……肋骨斷裂……肇事逃逸……每一個詞都像重錘砸在心上。前世模糊的記憶碎片和眼前冰冷的現實轟然對撞!憤怒和恨意像岩漿一樣在血管裡奔湧,幾乎要衝破皮肉!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尖銳的疼痛卻絲毫壓不住那股毀滅一切的衝動。

林薇薇!我要殺了你!

就在這時,走廊儘頭傳來一陣急促的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脆響,由遠及近。一個穿著考究米白色套裝、妝容精緻卻掩不住焦躁的中年女人快步走來,身後跟著一個提著公文包、表情嚴肅的男人。是林薇薇的母親,趙雅琴。

她一眼就看到了搶救室門口的我,那雙和林薇薇如出一轍的漂亮眼睛裡,瞬間翻湧起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冰冷的算計。她走到近前,居高臨下地掃了我一眼,彷彿在看什麼肮臟的垃圾,然後轉向張阿姨,語氣是刻意拔高的、帶著表演性質的關切和強勢:哎呀!張姐!蘇大姐怎麼樣了真是飛來橫禍啊!太可憐了!

不等張阿姨回答,她立刻轉向旁邊那個男人:李律師,情況你都瞭解了肇事逃逸,性質極其惡劣!我們作為蘇大姐多年的鄰居和老街坊,絕不能坐視不理!一定要幫她們孤兒寡母討回公道!賠償必須到位!你立刻著手,該取證取證,該立案立案!費用方麵不用擔心,我們林家先墊付!

她語速極快,吐字清晰,每一個字都敲打在人心上,營造出一種急公好義、雪中送炭的假象。周圍幾個同樣在等候的病人家屬投來讚許的目光。

張阿姨被她的氣勢震住,一時不知如何介麵,隻能連連點頭:哎,哎,謝謝趙總,謝謝……

我冷眼看著趙雅琴這出精心導演的戲碼,心底的冰寒比醫院的空調冷氣更甚。墊付費用幫忙討公道嗬,黃鼠狼給雞拜年!她們母女倆,一個下毒,一個製造意外,現在又假惺惺地跑來主持公道分明是想先聲奪人,控製局麵!一旦讓她們主導了賠償流程,我媽的傷情鑒定、事故真相……豈不是全由她們說了算甚至可能藉此要挾、封口!

趙雅琴似乎很滿意張阿姨的反應,這才慢悠悠地把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語氣陡然轉冷,帶著一種施捨般的倨傲:蘇小暖,你也彆傻站著了。你媽現在這樣,家裡頂梁柱倒了,以後的日子……嘖。她上下打量著我洗得發白的校服,眼神裡的輕蔑幾乎溢位來,高三關鍵時期,家裡又出這種事,學業怕是……唉,我看啊,你也彆硬撐了。不如這樣,等你媽情況穩定點,我讓薇薇她爸在公司給你安排個清閒的文員工作,也算幫襯你們母女一把,總比……

不勞趙阿姨費心。我打斷她,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刀子,清晰地割開她虛偽的表演。我抬起頭,毫不畏懼地迎上她陡然變得銳利陰冷的視線,一字一句道:我媽的事故,警察會查。賠償,法院會判。我的學業,我自己負責。

趙雅琴臉上的假笑瞬間凍結,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她大概完全冇料到,我這個她印象中懦弱、冇主見的學渣,竟敢當眾如此強硬地頂撞她,還直接撕破了她偽善的麵具。

你!她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我鼻子上,聲音尖利起來,蘇小暖!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好心好意……

趙阿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再次打斷她,語氣平靜得可怕,目光卻像釘子一樣釘在她臉上,但我媽現在躺在裡麵,我隻關心她的安危。至於其他,我頓了頓,意有所指地掃了一眼她身邊那個表情不善的李律師,自有公理和法理在。不勞您越俎代庖。

你……好!好得很!趙雅琴氣得渾身發抖,精心描繪的臉龐扭曲起來,指著我的手都在顫,不識好歹的東西!我看你們母女倆能嘴硬到幾時!李律師,我們走!她猛地一甩手,踩著高跟鞋,帶著一身戾氣,像陣風一樣颳走了。那個李律師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眼神裡帶著警告,也跟著離開。

走廊裡恢複了死寂。張阿姨擔憂地看著我:小暖,你……唉,何必得罪她呢林家……

張阿姨,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指尖冰涼,有些‘好意’,是裹著糖衣的砒霜。沾了,會死人的。我的目光,死死鎖住搶救室那扇緊閉的、沉重的門。林薇薇,趙雅琴……你們給我等著!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搶救室的門終於開了。穿著綠色手術服的醫生一臉疲憊地走出來。

醫生!我媽怎麼樣我立刻衝上去,聲音抖得厲害。

醫生摘下口罩,看了看我,又看看張阿姨:病人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腦震盪,中度,需要靜養觀察。左側三根肋骨骨裂,不算太嚴重,但也要臥床休養。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萬幸,冇傷到內臟和脊椎。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懸到嗓子眼的心,終於重重地落回胸腔,卻砸得生疼。我腿一軟,幾乎要站不住,扶著冰冷的牆壁才勉強撐住。脫離危險了……太好了……

病人現在很虛弱,麻藥還冇完全過,需要進ICU觀察24小時。你們可以隔著玻璃看看她,但暫時不能進去。醫生交代完,轉身離開。

透過ICU厚重的玻璃窗,我看到媽媽躺在潔白的病床上,身上連著各種監護儀的管線和電極片。她臉色蒼白得像紙,嘴脣乾裂,雙目緊閉,眉頭即使在昏迷中依舊痛苦地蹙著,脆弱得彷彿一碰就會碎掉。氧氣麵罩下微弱的呼吸,牽動著監護儀上起伏的綠色線條。

媽……我死死咬住下唇,嚐到了鹹腥的鐵鏽味,才勉強壓下喉嚨裡洶湧的哽咽。都是我……如果不是我招惹了林薇薇那個瘋子……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再次震動。不是電話,是一條簡訊。來自一個陌生號碼,內容隻有冷冰冰的一句話:

【巷口便利店監控壞了三天了,真巧。肇事車是套牌黑車,大海撈針。】

轟——!

剛剛落下的心瞬間又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窒息感鋪天蓋地!監控壞了套牌黑車林薇薇!趙雅琴!果然是你們乾的!做得真絕!連證據都掐得乾乾淨淨!

一股冰冷的絕望混合著滔天的怒火,幾乎要將我吞噬。難道就這樣讓她們逍遙法外難道我媽的罪就白受了!

就在這時,另一條簡訊幾乎是緊跟著跳了出來。這次,是一個我存入不久,卻印象深刻的號碼——顧言。

【想掀桌子,光有蠻力不夠。下午四點,物理競賽組隊說明會,彆遲到。帶好你的腦子,還有……你媽病房號。】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顧言他怎麼會知道我媽出事還知道病房號他到底是誰那句掀桌子……還有現在這條簡訊……是巧合還是……他一直在盯著這一切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這個全校仰望的學神,他頭頂那條冰冷的評估彈幕,他遞出報名錶時那句蠱惑人心的話語……他在這場漩渦裡,究竟扮演著什麼角色是潛在的盟友,還是……另一個更危險的窺伺者

我猛地回頭,目光如鷹隼般掃過ICU走廊的儘頭、樓梯的拐角、甚至是窗外醫院花園的樹影。空無一人。隻有醫院特有的、帶著死亡氣息的寂靜。

顧言……你到底想乾什麼

下午三點五十分,市圖書館頂樓的多功能報告廳門口。空氣裡漂浮著舊書頁和灰塵的味道。巨大的海報上印著全國高中生物理創新競賽(團體賽)說明會的燙金字樣。

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臉色蒼白,眼底帶著濃重的血絲和揮之不去的疲憊。從醫院到這裡的每一分鐘,媽媽的病容和顧言那條意味不明的簡訊都在腦中反覆撕扯。巨大的精神壓力和一夜未眠的透支,讓太陽穴突突直跳。

報告廳厚重的隔音門虛掩著,裡麵傳來一箇中年男人略帶口音、但邏輯清晰的講解聲,應該是競賽負責老師在介紹規則和選題方向。

……所以,本次團體賽的核心,在於‘創新’和‘應用’!要解決的是未來城市智慧交通係統中的實時動態路徑優化與擁堵預測問題!這涉及到複雜的圖論、最優化演算法、實時數據處理……難度非常高!但我省作為教育大省,必須拿出頂尖隊伍衝擊國家金獎!這也是清華等頂尖學府非常看重的硬指標!各位同學都是各校的物理尖子……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輕輕推門進去。報告廳很大,隻坐了稀稀拉拉二三十人,都是各校選拔出來的物理精英,氣質迥異,但眼神裡都帶著學霸特有的專注和銳利。空氣中有種無形的、緊繃的競爭感。

我的出現,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打破了這種精英氛圍。

幾十道目光齊刷刷地投射過來,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驚詫、審視和……輕蔑。

她誰啊

蘇小暖就那個……七中的她物理不是墊底嗎

走錯門了吧這是物理競賽說明會,不是考前動員。

聽說她媽剛出車禍這時候還有心思來這

嘩眾取寵想蹭熱度

竊竊私語聲如同細密的針,紮在皮膚上。幾道目光尤其刺人。我看到了林薇薇!她坐在前排靠中間的位置,身邊簇擁著幾個同樣出身優渥、成績不錯的女生。看到我,她眼中先是掠過一絲極度的震驚,隨即被濃烈的怨毒和嘲諷取代。她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冷笑,用口型無聲地對我說了兩個字:**喪、門、星。**

她頭頂那條猩紅的警告彈幕雖然暫時隱去,但一股陰冷的惡意幾乎凝成實質,撲麵而來。

我麵無表情,無視所有目光,徑直走到報告廳最後一排最角落的空位坐下。脊背挺得筆直,像一杆標槍。

講台上的老師也注意到了我這不速之客,推了推眼鏡,語氣帶著明顯的疑惑和不悅:那位同學你是……哪個學校的確定是來參加物理競賽說明會的我們這裡……

老師,她是跟我一隊的。

一個清冷、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響起,瞬間壓過了所有的雜音。

報告廳門口的光影裡,顧言不知何時站在那裡。他單手插在校服褲兜裡,姿態閒適,彷彿隻是隨意路過。陽光勾勒出他挺拔清雋的輪廓,也照亮了他冇什麼表情的臉。他目光淡淡地掃過全場,最後落在我身上,隻停留了一瞬。

整個報告廳瞬間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所有的竊竊私語、質疑、嘲諷,都被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凍住了。連講台上的老師都張著嘴,一時忘了詞。

林薇薇臉上的嘲諷瞬間僵死,猛地轉過頭看向顧言,漂亮的眼睛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和一絲被當眾背叛的羞憤!她身邊的幾個女生也全都傻了眼,麵麵相覷。

【臥槽顧神】

【顧言和蘇小暖組隊我聾了】

【這什麼魔幻組合學神帶學渣飛】

【林薇薇臉都綠了!哈哈哈!大型打臉現場!】

【有瓜!絕對有驚天巨瓜!】——彈幕係統再次被引爆,七彩的字體瘋狂刷屏。

顧言無視全場石化的眾人,邁開長腿,不疾不徐地走到我旁邊的空位坐下。他身上帶著一股清冽乾淨的氣息,瞬間驅散了周圍的渾濁空氣。

他坐下後,冇有看我,隻是從書包裡拿出一個薄薄的、看起來像是平板電腦的黑色設備,放在膝蓋上,手指隨意地劃動著螢幕,彷彿剛纔那句石破天驚的話不是他說的。

講台上的老師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尷尬地咳嗽兩聲:咳……原來是顧言同學邀請的隊友……那……那好,我們繼續……

說明會的內容變成了背景噪音。我僵直地坐著,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顧言的氣息近在咫尺,那股冰冷的審視感似乎又回來了,比之前更強烈。他到底想乾什麼為什麼要當衆宣佈和我組隊是為了對抗林薇薇還是……另有所圖

就在我心神不寧之際,膝蓋上突然傳來一絲極其輕微的震動。是顧言放在腿上的那個黑色平板邊緣,輕輕碰了我一下。

我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隻見他修長的手指在平板光滑的螢幕上輕輕一劃。螢幕無聲地亮起,上麵顯示的並非什麼學習資料,而是一段正在播放的、顯然是偷拍角度的監控視頻片段!

畫麵有些晃動和模糊,但能清晰地辨認出——那是我家巷口!時間是……昨天傍晚!天色昏暗,路燈剛亮起!

畫麵中,一輛冇有牌照的破舊銀色麪包車,像一頭失控的野獸,從巷子深處猛地加速衝出!而就在巷口,我媽提著剛買的菜,正低著頭小心地避讓路邊的積水,渾然不覺危險降臨!

麪包車冇有絲毫減速,反而油門轟鳴,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決絕,狠狠撞向那個毫無防備的身影!

砰!一聲沉悶的巨響彷彿穿透了平板螢幕,直接砸在我的耳膜上!雖然視頻冇有聲音,但那個撞擊的瞬間,媽媽像斷線風箏一樣被撞飛出去的畫麵,足以讓我的血液瞬間凍結!

**就是這輛車!**

我的呼吸驟然停止,瞳孔緊縮!巨大的憤怒和恨意瞬間沖垮了理智的堤壩!我猛地扭頭看向顧言,眼神裡幾乎要噴出火來!是他他拍的他當時在場!

顧言依舊麵無表情,彷彿隻是給我看了一段無關緊要的新聞。他的手指在螢幕上輕輕一劃,畫麵切換。

這一次,畫麵清晰了很多,像是某個店鋪的內部監控。地點……似乎是醫院附近一個偏僻的街角咖啡館。時間是……今天中午,就在趙雅琴帶著律師在醫院表演後不久!

畫麵裡,一個穿著灰色夾克、戴著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坐在角落的卡座裡,似乎在等人。他顯得很焦躁,不停地搓著手,左顧右盼。

幾秒鐘後,一個穿著米白色套裝、拎著精緻手袋的身影走進了畫麵。雖然她刻意側著身,用頭髮和手袋遮擋了大部分臉,但那身形,那走路的姿態,那套刺眼的米白色套裝……化成灰我也認得!

是趙雅琴!

她走到那個鴨舌帽男人對麵坐下,冇有點任何東西。兩人交談的時間很短。趙雅琴從手袋裡拿出一個厚厚的、鼓鼓囊囊的牛皮紙信封,推到桌子中間。鴨舌帽男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飛快地將信封塞進自己夾克內袋,然後壓低帽簷,迅速起身離開。趙雅琴則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襟,像個冇事人一樣,優雅地起身,從容不迫地離開了咖啡館。

視頻到此結束。平板螢幕暗了下去。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巨大的震驚和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一路爬升,凍僵了四肢百骸。

趙雅琴!真的是她!她親自去見肇事司機!給錢!封口!銷燬證據!

顧言……他怎麼會拍到這些他一直在監視趙雅琴還是……他早就知道了這一切他給我看這個,目的是什麼

我猛地轉過頭,死死盯住顧言近在咫尺的側臉。他依舊專注地看著講台方向,彷彿剛纔什麼都冇發生。隻有他頭頂,那條消失許久的、閃著冷銀色金屬光澤的彈幕,再次悄然浮現:

【關鍵證據已投放。目標反應:震驚/憤怒。符合預期。威脅評估解除,價值潛力確認。合作模式啟動——進度100%。】

那冰冷的、毫無感情波動的文字,像一盆冰水,兜頭澆滅了我心中剛剛燃起的、因獲得證據而產生的激動火焰。

一股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

顧言……他到底是什麼人

3.

顧言頭頂那條冰冷的【合作模式啟動——進度100%】彈幕,像一條毒蛇,無聲地纏繞上我的心臟。

寒意順著脊椎蔓延,指尖冰涼。

他給我看那些足以釘死趙雅琴的視頻,不是路見不平,而是……一場冰冷的評估後的投資

我是他選中的,用來掀桌子的工具

你……我喉嚨發緊,聲音乾澀,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有這些

顧言終於側過頭,那雙深邃的眸子像寒潭,清晰地映出我蒼白驚疑的臉。他嘴角極輕微地動了一下,似笑非笑,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疏離。重要嗎他反問,聲音壓得極低,隻有我們兩人能聽見,重要的是,你媽不能白躺在那兒。重要的是,保送清華的路,不能被幾條陰溝裡的臭蟲堵死。

他修長的手指在平板邊緣輕輕一敲,螢幕再次亮起,上麵赫然是趙雅琴與鴨舌帽交易的清晰視頻檔案。東西在這裡。報警,或者由我匿名發送到市局刑偵隊長的加密郵箱。選一個。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卻帶著掌控一切的壓迫感,友情提示,匿名更安全。趙雅琴背後的關係網,比你想象的深。打草驚蛇,小心你媽在病房裡也不安全。

最後那句話,像淬了冰的針,狠狠紮進我最深的恐懼裡。林家!她們真做得出來!

我看著螢幕上趙雅琴那張虛偽優雅的臉,看著那個肇事司機的鴨舌帽,看著那個厚厚的、沾著我媽血淚的牛皮紙信封……滔天的恨意幾乎要衝破理智。報警我恨不得現在就衝去撕碎她們!但顧言的話像一盆冷水——莽撞,隻會帶來更大的危險。媽媽還在病床上,我賭不起。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絲,尖銳的疼痛讓我勉強維持著一絲清明。我死死盯著顧言的眼睛,試圖從那片深不見底的寒潭裡找到一絲破綻,一絲屬於人的溫度。冇有。隻有絕對的冷靜和……一種近乎非人的審視。

匿名。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嘶啞地響起,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發出去!

顧言眼中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類似於孺子可教的微光,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他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操作了幾下,螢幕暗了下去。搞定。剩下的,交給警察和……時間。他重新看向講台,彷彿剛纔隻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現在,該解決我們的‘正事’了。

講台上,競賽老師的聲音拔高,帶著激動:……最後強調!這次競賽的金獎團隊,將直接獲得清華大學‘拔尖計劃’的麵試直通車!是直通車!這意味著什麼,不用我多說了吧所以,各隊抓緊磨合!選題報告一個月後初篩!解散!

直通車三個字,像強心針注入會場。壓抑的興奮在精英們之間瀰漫。林薇薇幾乎是立刻站起身,臉上重新掛起完美無瑕的、帶著一絲優越感的笑容,在一群女生簇擁下,娉娉婷婷地走向顧言,聲音甜美:顧言,我們隊初步討論了幾個方向,想跟你……

顧言卻像冇聽見,直接站起身,拎起書包,目光掠過她,落在我身上,言簡意賅:選題方向,圖論建模結合強化學習演算法,解決動態擁堵預測的核心瓶頸。相關資料,晚點發你郵箱。三天後,第一次碰頭,地點另通知。說完,他邁開長腿,徑直從僵在原地的林薇薇身邊走過,帶起一陣冷淡的風,連眼角的餘光都冇給她半分。

林薇薇臉上的笑容徹底碎裂,精心維持的優雅蕩然無存。她死死地盯著顧言冷漠離去的背影,又猛地轉向我,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燃燒著淬毒的火焰,混合著被徹底羞辱的瘋狂和怨毒。她頭頂那條猩紅的警告彈幕如同瀕死的毒蛇,瘋狂地扭曲、閃爍:【抹殺!必須抹殺!係統!啟動最終反製程式!不計代價!】那強烈的惡意幾乎要凝成實質的刀刃,將我淩遲。

周圍的竊竊私語和探究目光如同針尖麥芒。我無視林薇薇那吃人的眼神,無視所有驚疑不定的注視,挺直脊背,拿起自己的東西,也走出了報告廳。陽光刺眼,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顧言給的希望像一塊冰,沉甸甸地壓在心上,又冷又硬。而林薇薇最後的瘋狂,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接下來的日子,像在刀尖上跳舞。

白天,我是高三七班那個正在上演學渣逆襲神話的蘇小暖。課桌裡偶爾出現的死蟑螂、走路時不經意伸出的腳絆、廁所隔間門被反鎖、甚至自行車輪胎被紮破……林薇薇和她那群擁躉的小動作從未停止,幼稚卻噁心。每一次,我都麵無表情地處理掉,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頭頂的彈幕從最初的【臥槽林校花手段真low】、【蘇姐威武!】漸漸變成了【這特麼是宮鬥劇現場】、【學神帶飛就是不一樣,學渣氣場都兩米八了】。我不在乎。我的目光隻鎖定在黑板、習題冊和那張越來越近的物理競賽時間表上。

放學後和所有能擠出的時間,我化身為顧言那個臨時拚湊的、極不靠譜的競賽隊友。我們碰頭的地點極其隱秘且多變:市圖書館塵封的地下舊書庫角落、傍晚空曠無人的天文台頂樓、甚至週末清晨公園最僻靜的長椅。冇有寒暄,冇有廢話。顧言丟過來的資料,每一份都厚重得能砸死人,充斥著晦澀的符號、複雜的公式和前沿的論文摘要。他像一個設定好程式的冷酷導師,隻負責拋出問題,指出漏洞,言語犀利精準,不留半分情麵。

動態權重係數設置邏輯混亂,重做。

時間視窗預測模型忽略了隨機擾動因子,誤差會累積爆炸。

Matlab代碼冗餘度超過40%,效率低下,重寫。

每一次被他冰冷地指出錯誤,都像被剝掉一層皮。巨大的知識鴻溝橫亙在眼前,無數次讓我在深夜麵對演算紙時,被挫敗感淹冇,幾乎想要放棄。但想到病床上媽媽虛弱的臉,想到趙雅琴那虛偽的交易畫麵,想到林薇薇頭頂那條猩紅的抹殺警告……所有的退縮都會被更洶湧的不甘和恨意燒成灰燼。

**不能輸!蘇小暖,你輸不起!**

我像一塊被逼到極限的海綿,瘋狂地汲取著那些艱深的知識。咖啡成了續命藥,檯燈成了最忠實的夥伴。顧言丟來的資料,我從一竅不通到硬啃,再到能提出幾個笨拙的問題。他從不鼓勵,但偶爾在我某個關鍵思路卡死時,會惜字如金地點撥一句,往往能讓我茅塞頓開。我們之間形成了一種詭異的、沉默高效的合作模式。他提供頂尖的思路和資源,我負責將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用最笨拙卻也最紮實的方式,一點點落地、驗證、修正。

與此同時,醫院那邊也傳來了訊息。張阿姨偷偷告訴我,有兩個便衣警察來醫院找她瞭解過情況,問得很細,特彆是關於林家熱心墊付醫藥費的事情。張阿姨按照我之前叮囑的,隻說了趙雅琴來過,態度很關心,但關於墊付和幫忙打官司的事,她一概推說不清楚、等孩子她媽醒了再說。

我知道,顧言匿名送出去的那顆炸彈,開始發酵了。林家,該慌了吧

然而,林薇薇的最終反製,比預想的更加瘋狂和直接。

省級物理競賽決賽前一天傍晚。夕陽將天邊染成一片淒豔的血紅。我剛從顧言指定的秘密基地——一個廢棄的工廠實驗室出來,腦子裡還在反覆推演明天答辯的最後一個關鍵演算法。為了節省時間,我選擇了一條平時很少走的、靠近城郊河堤的近路回家。河堤邊樹木茂盛,路燈稀疏,光線昏暗。

剛走到一段特彆僻靜、兩側都是高大楊樹的路段,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不是一個人!

我心頭猛地一凜,寒毛倒豎!幾乎是本能地加快腳步!

站住!小賤人!一聲粗野的怒喝炸響!伴隨著引擎的轟鳴,一輛冇有牌照的破舊摩托車猛地從後麵斜插過來,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尖叫,車頭一橫,硬生生攔住了我的去路!

車上跳下來兩個流裡流氣的青年,穿著臟兮兮的背心,露出大片的劣質紋身,手裡拎著明晃晃的鋼管!

緊接著,後麵追上來的三個同樣打扮的人,也堵死了我的退路!五個人,眼神凶狠,帶著濃重的酒氣和毫不掩飾的惡意,像一群圍捕獵物的鬣狗。

為首的那個刀疤臉,獰笑著用鋼管一下下敲打著自己的手掌,一步步逼近:

蘇小暖是吧有人花錢,讓我們給你長點記性!讓你明白,有些位置,不是你這號人能惦記的!他猥瑣的目光在我身上掃視,放心,不弄死你,就打斷你一條胳膊一條腿,讓你明天……爬都爬不到考場去!

林薇薇!是她!她終於忍不住,要直接廢了我!用這種最肮臟、最下作的手段!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血液彷彿在倒流!五個手持凶器的成年男人!在這荒僻的河堤!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你們……是林薇薇叫來的!我強迫自己冷靜,聲音卻控製不住地發抖,腳步下意識後退,後背抵上了冰冷的樹乾,退無可退。

喲,還挺聰明刀疤臉啐了一口唾沫,笑容更加猙獰,知道就好!省得做糊塗鬼!哥幾個,動手!利索點!

五個人,揮舞著鋼管,帶著殘忍的獰笑,從不同方向猛地撲了上來!鋼管撕裂空氣的嗚嗚聲,瞬間到了頭頂!

**完了!**絕望像冰冷的河水,瞬間淹冇頭頂!我甚至能看到他們頭頂飄過的、充滿暴虐快意的彈幕:

【廢了她!】【拿錢辦事!】【小娘們細皮嫩肉……嘿嘿!】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嗚——嗚——嗚——!

刺耳嘹亮、劃破夜空的警笛聲,如同天籟,毫無征兆地由遠及近,瘋狂響起!紅藍爆閃的光芒穿透稀疏的樹影,瞬間將這片昏暗的河堤照亮!

那五個凶徒的動作瞬間僵住!臉上的獰笑化為極度的驚愕和恐慌!

警察!

操!條子怎麼來了!

快跑!

刀疤臉反應最快,罵了一聲,也顧不上我了,轉身就往摩托車跑!其他人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像無頭蒼蠅一樣四散奔逃!

幾輛警車如同神兵天降,猛地刹停在路邊!車門洞開,七八個矯健的身影如獵豹般衝出!厲喝聲響徹河堤:警察!站住!不許動!抓住他們!

場麵瞬間大亂!逃跑的、追趕的、扭打在一起的……

我背靠著冰冷的樹乾,身體因為極度的後怕和脫力而劇烈顫抖,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冷汗浸透了後背的衣服,夜風一吹,冰冷刺骨。得救了……是誰報的警

混亂中,我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混亂的現場,掃過那些被警察迅速製服、按倒在地的凶徒,掃過閃爍的紅藍警燈……

然後,我的視線猛地定格在河堤遠處,更高一點的公路護欄邊。

那裡,停著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車窗降下了一半。

昏黃的路燈光線,勾勒出車內一個模糊卻無比熟悉的側臉輪廓。線條冷硬,鼻梁高挺。他似乎正看著河堤下這場混亂的抓捕,姿態沉靜,如同一個置身事外的觀眾。

是顧言!

他怎麼會在這裡!這麼巧!

就在我的目光觸及他的瞬間,他似乎有所感應,微微側過頭。

隔著混亂的抓捕現場和幾十米的距離,兩道視線在昏暗的光線中,於半空驟然交彙!

他的眼神,深邃依舊,卻不再是之前那種純粹的冰冷審視。那裡麵似乎多了點什麼……一絲極淡的、轉瞬即逝的……類似於果然如此的瞭然甚至……一絲微不可查的……嘲弄

隨即,車窗無聲地升了上去,隔絕了視線。黑色轎車啟動,悄無聲息地彙入公路的車流,迅速消失在夜色深處,彷彿從未出現過。

隻留下我,站在冰冷的河堤邊,看著被警察押走的凶徒,看著閃爍的警燈,渾身冰冷,如同墜入冰窟。

巧合不!絕不可能是巧合!

他一直在看著我!或者說……他一直在觀察!

像觀察實驗室裡的小白鼠,如何應對預設好的危機

報警的人……是他他算準了時間算準了地點甚至……算準了林薇薇會狗急跳牆

一股寒意,比這深秋的夜風更刺骨,瞬間席捲了全身。

顧言……你給我的,究竟是救贖,還是另一個更精緻的囚籠

那張通往清華的直通車門票,代價……又是什麼

第二天,省級物理競賽決賽現場。

市科技館最大的報告廳,燈火通明,氣氛莊重而肅殺。

巨大的電子屏顯示著決賽倒計時。台下坐滿了評委、各校領隊、以及前來觀摩的尖子生,黑壓壓一片,鴉雀無聲。空氣緊繃得彷彿能擰出水。

我坐在候場區,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昨晚河堤邊那驚魂一幕和顧言最後那個冰冷的眼神,如同跗骨之蛆,在腦海中反覆回放。手臂和腿上幾處被樹枝刮擦的傷口隱隱作痛,提醒著那場未遂的暴行。

林薇薇坐在不遠處的另一支隊伍裡。她今天打扮得格外精心,穿著剪裁合體的米白色小西裝套裙,妝容精緻,努力維持著鎮定和優雅。但細看之下,她握著演講稿的手指關節捏得發白,眼神深處是掩飾不住的焦慮和一絲……恐懼她時不時地看向入口處,又飛快地低下頭,似乎在等待著什麼訊息。

她頭頂那條猩紅的彈幕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灰敗的死寂,像暴風雨來臨前令人窒息的平靜。

【林薇薇狀態不對啊】

【聽說她家好像出事了】

【管她呢!今天隻看大神打架!顧神衝鴨!】——觀眾席飄過零星的彈幕。

我知道她在等什麼。等那幾個混混的訊息等趙雅琴的好訊息可惜,她等不到了。昨晚那幾個混混被當場抓獲,順藤摸瓜……林家這艘看似光鮮的大船,已經開始漏水了。警察找上門,隻是時間問題。

下一組!七中代表隊!選題:《基於時空圖卷積網絡與多智慧體強化學習的城市路網實時動態最優路徑規劃》!答辯人:顧言,蘇小暖!

主持人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全場,清晰有力。

刷!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過來!帶著審視、好奇、探究,還有毫不掩飾的質疑。

當看到顧言身邊站著的,是那個曾經名不見經傳、甚至揹負著學渣之名的我時,許多人的表情都變得極其精彩。

顧言神色平靜無波,如同深海。他整理了一下並無褶皺的襯衫袖口,拿起鐳射筆和翻頁器,率先走上答辯台。

步履沉穩,氣場強大,瞬間掌控了全場。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湧的驚濤駭浪,也跟了上去。

站到台上,明亮的燈光打在臉上,台下是無數雙眼睛。緊張感如同實質的壓力,瞬間襲來。但當我看到顧言已經調出了我們精心製作的簡報封麵,那複雜而充滿科技感的模型圖呈現在巨大的螢幕上時,一種奇異的平靜慢慢取代了緊張。

這是我的戰場!用知識鑄就的戰場!林薇薇,你想用下作手段毀掉的,我會在這裡,堂堂正正地奪回來!

顧言的開場簡潔有力,如同他本人,邏輯清晰,直擊核心。他闡述了課題的巨大現實意義和理論難點,寥寥數語,就勾勒出一個宏大而充滿挑戰性的藍圖。評委們頻頻點頭,台下響起壓抑的驚歎聲。

輪到我的部分——核心演算法的具體實現和模型驗證。這是整個項目的基石,也是最容易受到攻擊的環節。台下,林薇薇死死地盯著我,眼神怨毒,嘴唇無聲地翕動著,像是在詛咒。

我走到台前,拿起另一支鐳射筆。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螢幕上切換到我負責的複雜演算法流程圖和密密麻麻的驗證數據。

各位評委,關於時空圖卷積網絡(STGCN)與多智慧體強化學習(MARL)的融合框架,核心難點在於高維動態時空資訊的有效提取與智慧體間協同策略的穩定優化……我的聲音起初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但很快,隨著思路的展開,變得越來越清晰、流暢。

那些在廢棄實驗室裡熬過的無數個夜晚,那些被顧言冰冷指出又反覆修正的漏洞,那些絞儘腦汁啃下的艱深論文……此刻都化作了流淌在血液裡的本能。我清晰地講解著如何設計圖卷積核捕捉路網時空關聯,如何構建多智慧體獎勵函數解決協同衝突,如何利用曆史大數據和實時流進行模型訓練與在線微調……

鐳射筆的紅點在複雜的公式和結構圖上移動,精確而穩定。我甚至能感覺到顧言站在側後方,那存在感極強的目光落在我背上,不再是審視,而是……一種近乎凝滯的專注

台下質疑的目光漸漸變了。評委們從開始的嚴肅審視,到後來頻頻頷首,甚至有人開始低頭快速記錄。當螢幕上展示出我們在模擬城市路網中驚人的預測準確率和路徑優化效果對比數據時,台下響起了一片壓抑不住的驚歎!

【臥槽!這模型效果逆天了!】

【這思路……太刁鑽了!但又好合理!】

【蘇小暖她講的確定不是顧言代講】

【這特麼是學渣我纔是學渣吧!給跪了!】——彈幕徹底瘋了。

講解完畢。輪到評委提問環節。一個頭髮花白、以嚴苛著稱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鏡,目光銳利如刀,直接拋出一個極其刁鑽的、關於模型在極端擁堵場景下可能出現的策略失效問題。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這個問題,我們在最後關頭模擬推演時,確實發現了一個微小的、尚未完全解決的邊界漏洞!非常隱蔽,但被這位火眼金睛的老教授精準地抓住了!

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我下意識地看向顧言,卻見他依舊麵無表情,隻是目光淡淡地掃過那位老教授,又落回我身上,眼神平靜無波,冇有絲毫要開口解圍的意思。

他在等!他在逼我!逼我獨立麵對!

巨大的壓力如同山嶽壓頂!台下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待著我的回答。林薇薇的嘴角,甚至已經勾起了一絲惡毒的、幸災樂禍的弧度。

電光火石之間,昨晚在廢棄實驗室裡,最後一次模擬推演的畫麵猛地撞進腦海!那個被忽略的邊界條件!那個靈光一現、卻被顧言以時間不夠暫時擱置的修補思路!

賭了!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迎上老教授審視的目光,聲音帶著一絲緊繃,卻異常清晰:感謝教授的提問!您指出的邊界情況非常關鍵。我們在最終測試階段也發現了類似隱患。針對此,我們設計了一個動態權重自適應調節器作為補丁……

我快步走到演示電腦前,冇有去翻找預設的PPT,而是直接調出了底層代碼編輯介麵!在全場驚愕的目光中,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起來!一行行簡潔卻邏輯嚴密的代碼隨著我的講解,迅速出現在巨大的螢幕上!

……通過實時監測路網關鍵節點的異常壓力係數,動態調整智慧體策略選擇的保守權重閾值,在保障整體效率的前提下,有效規避了極端擁堵下的策略崩潰風險。核心代碼實現如下……

指尖在鍵盤上飛舞,思維在代碼的世界裡高速運轉。那個被擱置的靈感,在此刻生死攸關的壓力下,竟被完美地具現出來!邏輯清晰,結構優美!

當我敲下最後一個分號,運行測試,模擬器完美通過了那個極端擁堵場景時,整個報告廳陷入了短暫的、絕對的寂靜。

隨即,那位提問的老教授,第一個用力地鼓起了掌!蒼老的眼睛裡閃爍著激動和讚許的光芒!

好!好!臨場不亂,思路清晰,代碼功底紮實!這纔是解決問題的態度!他洪亮的聲音響徹全場。

如同點燃了引信,雷鳴般的掌聲瞬間爆發!淹冇了整個報告廳!評委們紛紛點頭,臉上露出了讚許的笑容。台下的目光,徹底變了,充滿了震驚、欽佩、甚至……狂熱!

【神……神蹟!】

【現場寫代碼解決教授刁難】

【這特麼是什麼神仙隊友!顧神從哪裡挖來的寶藏!】

【蘇小暖!我宣佈你是我的新偶像!】——彈幕徹底沸騰,七彩的光芒幾乎要淹冇整個視野。

我站在掌聲的中央,燈光有些炫目。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身體微微晃了一下,後背早已被冷汗濕透。側過頭,看向顧言。

他依舊站在那裡,身姿挺拔如鬆。熱烈的掌聲中,他臉上的表情依舊冇什麼變化,隻是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正靜靜地注視著我。那裡麵,冰封的湖麵似乎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是……認可還是……計劃順利推進的滿意

我無從分辨。隻看到他頭頂,那條沉寂許久的、閃著冷銀色金屬光澤的彈幕,再次無聲地浮現,內容卻變得極其簡單:

【種子已萌芽。觀測繼續。】

種子萌芽觀測

一股寒意,比這報告廳裡強勁的空調冷氣,更刺骨地滲入骨髓。

清華的直通車門票,似乎觸手可及了。但這條路的儘頭,等待我的,真的是夢想中的象牙塔嗎還是……另一個更加龐大、更加未知的棋局

掌聲如潮水般漸漸平息,主持人激動的聲音宣佈著評分結果。金獎,毫無懸念。

我站在璀璨的燈光下,手裡握著象征最高榮譽的水晶獎盃,沉甸甸的,折射出冰冷而炫目的光。台下是無數仰望、豔羨、甚至狂熱的目光。林薇薇的位置已經空了,隻有她倉惶離席時碰倒的椅子,像一塊醜陋的瘡疤,無聲地訴說著失敗者的狼狽。她頭頂那條灰敗的彈幕,在我捧杯的瞬間,如同被徹底掐滅的燭火,徹底消失了,隻留下一片死寂的空白。

【恭喜蘇姐!實至名歸!】

【逆襲の神!教科書級彆!】

【林薇薇呢臉腫得不敢見人了吧!哈哈哈!】——七彩的彈幕依舊在狂歡,慶祝著這場屬於學渣的完美逆襲。

可我的心,卻像沉在冰冷的海底。金獎的光芒驅不散顧言那條【種子已萌芽。觀測繼續。】彈幕帶來的陰霾。它像一道無形的枷鎖,纏繞在剛剛獲得的榮耀之上。

領獎、合影、接受簡短的采訪……所有的流程都像隔著一層毛玻璃。閃光燈刺眼,恭賀聲喧囂,我卻感覺靈魂抽離在外,冷靜地審視著這一切。

直到走出科技館大門,傍晚微涼的風吹在臉上,才稍稍拉回一絲真實感。

喂。

清冷的聲音在身側響起。顧言不知何時跟了上來,與我並肩走在被夕陽拉長影子的林蔭道上。他雙手插在褲兜裡,姿態依舊閒適,彷彿剛纔捧回金獎的不是他。

我停下腳步,冇有看他,目光落在遠處車水馬龍的街道,聲音乾澀:警察……找過林薇薇家了

嗯。顧言的聲音冇什麼起伏,像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肇事司機扛不住,全撂了。趙雅琴涉嫌教唆故意傷害、毀滅證據、行賄,今天上午被刑拘。林薇薇作為未成年人,且冇有直接參與策劃的證據,暫時冇事。不過,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林氏集團的股價,半小時前開始斷崖式下跌。她那個‘完美’的家,完了。

預料之中的結果。冇有想象中的快意恩仇,隻有一種塵埃落定的疲憊和……空茫。林家倒了,我媽的仇報了,保送清華的門票也拿到了。前世的炮灰命運,似乎被徹底扭轉了。

可為什麼,心裡沉甸甸的

那張門票,我轉過頭,第一次主動迎上顧言深不見底的目光,試圖從那片寒潭中找到答案,清華的‘拔尖計劃’,是你的目標,還是……你背後某個‘觀測者’的目標我問得直接,帶著孤注一擲的尖銳。

顧言腳步未停,甚至冇有看我。夕陽的餘暉給他清雋的側臉鍍上一層暖金色的邊,卻融化不了他眼底的冰冷。他沉默了幾秒,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薄唇微啟,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奇異的、非人的平靜:

有區彆嗎他反問,目光投向遙遠的天際線,那裡,暮色四合,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像一片人造的星河,棋子跳出了棋盒,看到的,不過是更大的一張棋盤。

他停下腳步,終於側過頭看我。那雙眸子裡,清晰的映著我蒼白而困惑的臉,也映著身後那片繁華璀璨、卻深不可測的萬家燈火。

蘇小暖,恭喜你,拿到了入場券。他嘴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似笑非笑。

遊戲,

纔剛剛開始。

話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轉身,頎長的身影很快融入街道上熙攘的人流,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

隻留下我,獨自站在華燈初上的街頭,手裡捧著冰冷沉重的獎盃,耳邊是城市的喧囂,心底卻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路燈的光暈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孤單的影子。

頭頂,最後一條屬於這個故事的彈幕,緩緩飄過,猩紅加粗,帶著終結的意味:

【炮灰劇本·已撕毀。新地圖載入中……】

夜風吹過,帶著深秋的寒意。

新的地圖更大的棋盤

我看著顧言消失的方向,看著這片被無數燈火點亮的、繁華而陌生的城市叢林,緩緩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

那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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