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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是蠢死的惡毒女配,
死皮賴臉追著太子跑,
最後被他命人按在荷花缸裡溺斃。
再睜眼,回到為太子羞辱殘王的宮宴。
前世我為了討好太子,
把滾燙的蔘湯潑在殘王蕭絕手上。
這次我頂著太子陰鷙的目光,
噗通跪在殘王輪椅前。
王爺請用茶!
......
1.
水,冰冷刺骨,帶著濃重的淤泥腥氣,
不要命地往我口鼻裡灌。
視線模糊,隻看到水麵倒映著太子那張俊美卻寫滿厭棄的臉,
還有他慢條斯理擦手的動作。
處理乾淨點。
他輕飄飄地說。
家丁的手像鐵鉗,死死按著我的頭,
往渾濁的水底更深處壓。
肺要炸了!
為什麼
就因為我嫉妒女主、愚蠢地擋了女主路
就因為我癡戀他
就因為我傻
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隻剩下滔天的不甘和怨恨!
太子……我好恨!
2.
嘩啦!
清脆的碎裂聲刺痛耳膜!
猛地睜開眼。
刺目的宮燈,喧鬨的絲竹聲,
還有濃得熏死人的脂粉香。
我,沈嫣,正端著個空玉碗
,站在一處僻靜的殿廊下。
手還在發麻,滾燙的液體浸濕我的袖口,火辣辣地疼。
眼前,是太子蕭承明那張我再熟悉不過、寫滿虛偽得意的臉。
他下巴微抬,示意我斜前方。
順著他的目光——
一張冰冷的雕花木質輪椅。
輪椅上,坐著一個男人。
玄色暗繡蟒袍,玉冠束髮,
麵容是驚人的俊美,
卻蒼白得冇有一絲血色。
尤其那雙眼睛,寒潭般深沉,
此刻結著萬年不化的冰。
他裸露在外的左手手背,一片刺目的紅!
那是被我剛潑出的滾燙蔘湯!
晉王蕭絕!
前世權傾朝野、心狠手辣的活閻王!
也是後來……弄死太子、登頂帝位的……
真龍天子!
我渾身血液瞬間凍住!
該死的!
我竟然重生在陷害未來暴君、作大死的這一刻!
3.
前世記憶和眼前的現實猛烈撞擊!
記得清清楚楚。
這一晚後,蕭絕徹底厭惡沈家女。
他登基後清算的第一批人裡,
就有我這個膽大包天、愚蠢跋扈的嫡女!
直接被剝了皮做成宮燈!
而現在,太子蕭承明欣賞著蕭絕手背的紅痕,
笑得惡意而張揚。
九皇叔,
孤這未來的太子妃,
性子是烈了些,
不小心衝撞您了,
彆見怪啊。
太子妃
我呸!
他拿我當槍使、羞辱蕭絕!
蕭絕垂眸,看著自己紅腫的手背,
長睫在玉白的臉上投下濃重陰影,讓人看不清情緒。
那隻修長但過分蒼白的手,指骨微微蜷了一下。
空氣死寂得可怕。
他周身散發著一種無聲的、死寂的寒氣,
彷彿要把周圍的熱鬨都凍結。
我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死寂。
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絕不能走前世老路!
4.
電光火石間——噗通!
我膝蓋重重砸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
聲音響亮得連太子都驚了一下。
我視死如歸,雙手高舉托盤裡那個唯一完好、但裡麵的蔘湯已經潑了大半、正冒著熱氣的玉碗。
直直遞到蕭絕輪椅前!
嗓子掐出這輩子最甜最嬌媚的聲音,還帶著點害怕的顫抖:
王、王爺息怒!
剛纔是臣女手滑!
我努力擠出自認為最真誠無害的笑。
這是……
這是臣女特意為您奉上的蔘湯!
您請用!
湯還剩下小半碗,冒著嫋嫋熱氣,襯著我那張諂媚到極致、快扭曲的臉。
空氣瞬間凝固。
5.
蕭絕的動作終於有了變化。
他極其緩慢地抬起眼。
那雙深不見底的寒潭,如同淬了毒的刀鋒,直直釘在我臉上。
審視。
一絲絲幽暗的光在深處劃過,像是毒蛇吐出信子,冰涼滑膩。
他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久病之人特有的微啞,
卻每個字都冷得像冰珠子砸在心上:
沈小姐……
他微微傾身,靠近了些,
一股清冷的、混合著淡淡藥草苦澀的氣息逼近。
又想玩什麼……
新把戲
尾音輕輕上揚,帶著毫不掩飾的、冰冷的嘲弄。
彷彿在看一隻垂死掙紮的螻蟻。
6.
嗬!
太子蕭承明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炸響。
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條背叛主人、搖尾乞憐的癩皮狗。
充滿了輕蔑和一絲被冒犯的怒意。
他幾步走過來,居高臨下,伸手想捏我下巴。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猛地一縮脖子!
他手指落空,眼神更陰鷙。
孤養的狗,
什麼時候學會對著彆人搖尾巴了
他語帶威脅,一字一句敲打我,
忘了你的主人是誰了嗯
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角落,格外清晰刺耳。
蕭絕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彷彿在看一場拙劣的皮影戲,
臉上冇有任何情緒波動。
我心臟狂跳,冷汗浸透後背。
前有豺狼,後有虎豹,兩邊都是死!
7.
狗
太子這聲噁心的稱呼,反而像一把冰錐紮醒了我!
前世最後那雙冰冷的手按住我頭顱的畫麵在腦中閃現!
去他媽的太子!
去他媽的忠誠!
老子現在要保命!
誰大腿硬抱誰!
拚了!
在他和蕭絕帶著不同意味、卻同樣致命的目光注視下。
我猛地收回高舉的玉碗!
在兩人或驚詫或冰冷的注視下,毫不猶豫!
咕咚!
咕咚!
剩下的小半碗滾燙的蔘湯,被我仰起脖子,
一口氣全灌進了喉嚨!
燙!
火辣辣的燙!
從嘴巴一直燒到喉嚨管再到胃裡!
灼燒感瞬間炸開!
強忍著劇痛和嘔出來的衝動,我把空空如也的碗底亮給蕭絕看!
疼得齜牙咧嘴,聲音嘶啞變形,卻吼得字字用力:
冇毒!
看!
冇毒!
我幾乎是喊出來,指著自己燙得發麻的喉嚨,
眼睛因為劇痛生理性飆淚。
我死死盯著蕭絕那雙彷彿能吞噬一切的眼眸:
我沈嫣!
以後隻、效、忠、王、爺!
吼完最後一個字,熱氣熏得我眼淚嘩嘩往下掉,
燙得直抽冷氣。
整個走廊,靜得隻剩下我粗重的喘息聲。
8.
燙,辣,痛!
嗓子眼跟吞了塊烙鐵似的。
我疼得彎下腰,捂著脖子,眼淚鼻涕齊流,形象全無。
完了,用力過猛,這回真要變啞巴了吧
真蠢!
就在我懊悔得想撞牆時。
頭頂,落下一道毫無溫度的視線。
蕭絕那隻完好無傷的、過分蒼白修長的手,終於抬了起來。
並冇有接碗的意思。
冰涼的、玉一般的指尖,緩慢地、
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精確和輕蔑,
在我被燙紅、狼狽不堪的臉頰上輕輕颳了一下。
像在拂去灰塵。
不帶任何**的冰冷觸感。
動作極其緩慢。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我。
唇邊勾起一絲幾乎不存在的、極其寡淡、也極其涼薄的弧度。
薄唇微啟,吐出的話語,讓旁邊的太子瞬間麵色鐵青:
嗬……
那氣息冷得像寒冬臘月裡刮過的風。
那便……
他收回手指,彷彿沾染了什麼不潔之物。
聲音低沉而危險,如同毒蛇終於決定給瑟瑟發抖的獵物一個開口舔舐自己腳爪的機會:
給你個……
……當狗的機會。
我的新大腿……
鬆口了!
9.
東宮的迴廊陰冷似冰窖。
賤人!
一聲壓抑到扭曲的怒吼。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臉上!
力道之大,打得我耳朵嗡嗡作響,眼前發黑,
嘴角立刻嚐到了鐵鏽味。
蕭承明那張俊臉扭曲如惡鬼,再無半分平日的溫潤。
好啊!
好得很!
他的聲音像從牙縫裡擠出來,淬著毒,剛搭上殘廢,就敢不把孤放在眼裡了
他猛地俯身,手指像鐵鉗一樣掐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看他暴怒的眼底。
沈嫣!
孤捏死你,
比捏死螞蟻還容易!
冰冷的手指掐得我下頜骨生疼。
前世被水淹冇的窒息感彷彿再次襲來。
恐懼本能地攥緊心臟。
但,殘王那句冰冷的當狗的機會,卻像投入寒潭的一顆火星。
微渺,卻真實存在!
我猛地睜開眼,撞進他盛怒的眸子。
眼淚不知是被打的還是疼的,還在流,聲音嘶啞破碎,卻清晰地吐出幾個字:
殿下……要殺了我嗎
蕭承明愣了一瞬。
我直視著他,忍著臉上火辣辣的痛,和下巴幾乎被捏碎的疼,嘶啞地繼續說:
在九皇叔……剛開口……收下我的……時候
聲音不大,像砂紙磨過。
你——!
蕭承明瞳孔猛縮,掐著我下巴的手指驟然加重力道!
他眼底翻湧著暴怒和殺意,濃得化不開!
然而,最終——
他猛地將我甩開!
像丟棄一塊肮臟的破布。
我踉蹌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劇烈地咳嗽,
牽扯著喉嚨的灼傷和臉上的刺痛。
滾!
他指著宮殿外,胸膛起伏,
每一個字都裹著陰毒的恨意,
彆讓孤再看見你!
我知道。
暫時的危機,解除了。
用殘王的名號做盾牌。
雖然這盾牌,本身可能就是一把雙刃劍。
保命第一步……
成功。
10.
晉王府。
壓抑。
空氣沉得能擰出水。
我像個木樁子一樣杵在輪轂堂正廳中央。
前麵主位上,蕭絕斜倚在寬大的輪椅裡,膝上搭著一條厚重的墨色狐裘毯,蒼白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著。
咚…咚…
每一下都敲在我繃緊的神經上。
他半闔著眼,長睫低垂,彷彿在養神。
整個廳裡,隻有管家馮叔垂手侍立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安靜得像道影子。
那碗湯的溫度,彷彿還燙著我的喉嚨。
名字。
冰冷微啞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死寂。
我一個激靈。
差點脫口而出沈嫣。
硬生生咬住舌頭,憋回喉嚨的灼痛,
擠出更低的嗓音:
奴……奴婢……
我學著他管家的樣子,把頭埋得更低。
青……青黛……
給自己現場取了個新名字。
他搭在毯子上的指尖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敲擊扶手的聲音停了。
他緩緩抬眼。
那目光沉沉,帶著審視。
在我剛剛新換的、婢女最普通的灰布衣服上緩緩掃過。
最後落在我的臉上。
青……
薄唇微動,念出這個平凡的名字,尾音拖得有些長。
……黛
帶著冰冷的確認,也帶著一絲玩味的探究。
像個主人,在給新到家的畜生上烙印。
嗯。
他淡淡應了一聲。
以後……你歸馮叔管。
冇有我的吩咐……
他聲音低沉下去,重新半闔上眼。
離我遠點。
彷彿在我名字上打下的烙印是:
有毒,勿近。
11.
王府的日子,就是一部《卑賤奴仆求生記》。
劈柴劈到手心起泡。
提水提得肩膀快脫臼。
粗糲的飯食颳得喉嚨更疼。
唯一的好處,是暫時擺脫了太子那條隨時發瘋的毒蛇。
喂!
新來的!
一個尖利刻薄的聲音劈過來。
廚房管事的李嬤嬤,腰圓膀粗,叉著腰,
三角眼上下掃視我。
這水缸裡的水怎麼少了半寸
她指著廚房角落的大水缸,
是不是你偷懶冇提滿
是不是存了彆的什麼下賤心思
說著,肥厚的手掌就朝我胳膊掐來。
這李嬤嬤,出了名的勢利刻薄,專挑軟柿子捏。
前世當大小姐哪受過這個
本能地想躲開。
突然——
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迴廊下。
管家馮叔正推著蕭絕,緩緩經過。
蕭絕那身玄色蟒袍在灰撲撲的下人院落裡異常打眼。
蒼白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目光似乎並未看向這邊。
我心念電轉。
躲不行!
示弱在李嬤嬤這種人麵前隻會更糟!
我猛地挺直脊背!
在李嬤嬤那堪比豬蹄的手掐到我的前一瞬間,
我非但不躲,反而上前一步,直直撞上她的手腕!
同時扯開嘶啞的破鑼嗓子,用了最大力氣喊出來,
確保迴廊那邊能隱約聽見:
嬤嬤冤枉!
水缸破了小洞漏水!
奴婢已經用木楔子臨時堵住了!
還、還特意用王爺庫房的石灰粉標記了位置!
我指著缸底一個小小的濕印和白點。
奴婢是想等晚上忙完了再稟報管家大人修補!
免得耽誤王爺用淨水!
聲音嘶啞但清晰。
每一句都抬出王府規矩、關乎王爺!
李嬤嬤的手僵在半空。
三角眼裡閃過一絲驚疑不定。
她看看水缸,又看看我那張雖然稚嫩但寫滿忠心為主
的臉(裝的)。
最主要是,她眼角也瞥到了迴廊下的動靜。
哼!
算你還有點眼力!
她悻悻地收回手,狠狠剜了我一眼。
下次再敢藏著掖著耽誤事,
仔細你的皮!
馮叔推著輪椅離開了。
蕭絕自始至終,連個眼風都冇朝這邊掃一下。
我看著李嬤嬤灰溜溜走開的背影,
手心緊握著那根差點被我劈斷的柴刀柄。
賭對了。
在王府,哪怕被當成狗,
想活下去也得長心眼兒。
第一條:
忠心要掛在嘴邊,特彆是當著主人
的麵。
12.
夜。
靜得能聽見露水滴落的聲音。
一個小廝拎著食盒,腳步鬼祟地閃進我簡陋的下人房。
青黛姑娘!
青黛姑娘
他壓低聲音。
我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裝睡。
彆裝了!
是我!
小安子!
小廝把食盒放在唯一的破木桌上。
喏,李嬤嬤特意‘關照’的,
說新來的辛苦了,
給你的宵夜。
他掀開蓋子。
一股濃鬱的香氣飄出。
一碗看似誘人的雞湯細麵,還點綴著幾粒蔥花。
小安子舔了舔嘴唇,催促道:
快吃吧!
嬤嬤一片好心!
我慢慢坐起身,藉著窗外微弱的月光,看著那碗麪。
喉嚨被燙傷的後遺症還在,湯湯水水嚥下去都刺痛。
我嘶啞開口:
多謝嬤嬤……
但……嗓子疼……
吃不下……
哎呀!
怕什麼!
小安子有點急,眼神閃爍,
麵軟和!喝點湯潤潤!
更可疑了。
李嬤嬤會這麼好心特意關照我
前世宅鬥經驗突然警鈴大作。
我猛地從袖口摸出傍晚乾活時偷偷摘的幾顆野酸棗——王府花園角落老冇人清理的地方長的。
在府裡當狗,得懂得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包括雜草。
那……先吃顆酸棗開開胃……
我拿起一顆,當著熱心
小安子的麵,咬了一小口。
舌尖嚐到一絲熟悉的、淡淡的、近乎無味的微麻。
隨即是一點點輕微的澀,很快被酸味掩蓋。
但前世被沈家主母那碗加料的安神湯
坑過的記憶瞬間回籠!
同樣的味道!
那根本不是鹽,
是微量但足以讓啞巴徹底發不出聲音的花粉。
13.
心臟狂跳!
我猛地將那碗香氣四溢的麵掀翻在地!
咣噹——!
湯麪四濺,碗摔得粉碎!
小安子嚇得跳起來,臉色煞白:
你、你乾什麼!
我指著地上那片狼藉,喉嚨嘶啞,
但每一個字都用儘全力吼出來:
李嬤嬤送的
好啊!
我這就端去給王爺!
請王爺也嚐嚐這加了‘佐料’的宵夜!
看看是哪位主子這麼惦記我這個新來的奴婢!
最後一句,吼得又狠又亮,
確保門外值夜的都能聽見!
小安子魂飛魄散,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也顧不上收拾,跟見了鬼似的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我喘著粗氣,看著地上的湯水和狼藉碎片。
月光下,幾處湯汁邊緣,似乎有些許不易察覺的渾濁。
李嬤嬤,想毒啞我
好啊。
那就把這事,捅到你主子的主子麵前去!
14.
第二天一早,廚房氣氛凝重如霜。
馮叔罕見地親自帶著兩個黑衣親衛站在那裡,麵無表情。
李嬤嬤跪在地上,抖得像秋風裡的葉子,麵無人色。
嬤嬤,
馮叔聲音平得像冰麵,
昨夜小安子給你的那包‘五香粉’,王爺吃著不錯
,想問問哪兒買的
好給青黛姑娘也……
好好補補嗓子。
撲通一聲,李嬤嬤徹底癱軟在地,
麵如死灰,連求饒的力氣都冇了。
她眼神驚恐地掃過我,然後猛地看向迴廊儘頭——
蕭絕坐在輪椅上的身影,隱在廊柱的陰影裡,
看不真切,卻散發出讓人窒息的壓力。
我的新名字青黛,
第一次被馮叔用這麼正式的口吻說出來。
馮叔轉向我,依舊是那張古井無波的臉:
青黛。
王爺說了,
你這狗東西……
還算機靈,
冇把臟東西往主子跟前送。
他頓了頓。
罰你,
去照看王爺窗下的那幾株雪夕顏。
養好了,有賞。
李嬤嬤絕望的嗚咽聲被堵住了嘴拖走。
整個廚房鴉雀無聲。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我垂首,聲音嘶啞但無比清晰:
是。
心裡那點劫後餘生的虛浮落地了。
賭對了。
當一條有用的狗,暫時安全了。
而且,從粗使奴婢,
晉升到靠近主屋……種花了
雖然隻是窗戶底下。
但資訊傳遞的第二條:
在王府,有用,才能靠近核心。
15.
接近蕭絕的代價是什麼
無休無止的心驚肉跳!
雪夕顏是矜貴的玩意兒,稍不注意就蔫吧。
我恨不得趴花盆邊上睡!
更重要的是……蕭絕。
他總是坐在書案後,窗扉半開。
處理政務,翻看書卷,或是閉目養神。
蒼白的側臉對著窗外。
安靜。
死寂般的安靜。
偶爾,他會毫無征兆地開口,聲音冷得像掉冰渣。
左手第三盆,水多了。
擋住光線的藤蔓,剪了。
簡短的命令,嚇得我差點摔了水壺。
他就像長了八隻眼睛!
而且,我發現一個致命問題——他那雙腿,可能比想象的更糟。
有一次,他試圖自己推動輪椅去書架拿書,
平日裡顯得過分蒼白的手,青筋暴起,
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輪椅卻紋絲不動。
馮叔那時不在。
他猛地頓住動作,渾身肌肉瞬間緊繃,那沉寂的眼底終於掠過一絲劇烈燃燒的、屈辱的陰鷙!
像一頭被鎖鏈禁錮的困獸!
那刹那的暴戾和挫敗感,比他任何時候都可怕!
我僵在原地,大氣不敢喘。
他突然轉頭,視線如毒箭!
滾!
一個字,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我連滾爬爬逃出那片死亡區域。
心有餘悸。
殘王蕭絕,他最大的逆鱗,不是外人看輕,
而是他自己……對殘缺的痛恨!
而我這雙看過他掙紮的眼睛……會不會被剜掉
16.
宮裡突然傳來訊息:
西山秋獵,太子點名要晉王散心。
這是個精心佈置的死亡陷阱!
前世他就差點死在這次意外墜崖!
可聖命難違。
王府的氣氛壓抑到極點。
出發前夜,我正小心翼翼給最後一盆雪夕顏鬆土。
蕭絕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從窗內傳來:
青黛。
我手一抖,差點毀了花:
王爺
我低著頭,不敢看窗戶裡麵的陰影。
明日……跟去。
命令簡潔冰冷。
啊
我懵了。
西山那種龍潭虎穴,我去乾嘛
當炮灰肉盾嗎
聾了
他聲音裡冇什麼情緒,卻像冰錐紮下來。
是!
奴婢遵命!
我立刻迴應。
心裡狂跳——為什麼是我
難道因為我是太子不要的棄狗,
關鍵時刻推出去擋箭最方便
他沉默了片刻。
給本王……把火石準備好。
火石
我壓下滿腹疑問,恭聲應下。
離開時,藉著廊下燈籠微弱的光,
我似乎看到他蒼白的手指,
極快地劃過輪椅扶手內側……
一個極其隱蔽的凸起。
指尖微微發白。
那絕不是普通的輪椅!
心頭猛地一跳。
大腿終究是大腿……底牌藏得比海深!
17.
西山行獵。
風聲鶴唳。
太子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鞭子,時刻抽打在我身上。
九皇叔這‘狗’,
倒是忠心得寸步不離
他策馬經過蕭絕的車架,居高臨下,笑裡藏刀。
我低著頭,站在輪椅後側,緊握著袖袋裡硬邦邦的火石。
蕭絕半閉著眼,彷彿冇聽見。
直到——進入圍場密林深處。
變故陡生!
轟隆
一聲巨響,地麵劇烈震動!
前方山崖小徑,毫無預兆地崩塌!
碎石如雨!
煙塵瀰漫!
保護太子!
王爺小心!
混亂的驚呼聲中。
蕭絕那頂看似笨重的馬車車轅猛地斷裂!
整輛車不受控製地朝懸崖邊上滑去!
速度極快!
王爺——!
馮叔目眥欲裂,想撲過去,卻被混亂的人馬和滾落的碎石阻擋!
太子就在不遠處的高坡上,
嘴角勾起一絲冷酷的弧度,
看著那失控的馬車滑向絕壁深淵!
蕭絕!
恐懼壓倒了一切!
我腦子一片空白!
身體卻比腦子更快!
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小獸!
我猛地拔腿衝過去!
在馬車即將墜崖的前一秒!
砰!
整個人狠狠撞在沉重的車壁上!
巨大的慣性衝得我喉頭一甜,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可正是這一撞,讓失控的馬車稍微頓了一下!
哢噠!
一聲輕響!
車輪被什麼東西卡住了!
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就是現在!
我幾乎是滾爬著衝到車窗邊!
裡麵,蕭絕依然端坐,臉色白得像紙,
深邃的眼底一片死寂的冰冷和……
我看不懂的什麼。
王爺!
火石!
我嘶吼著!
用儘全身力氣!
將那塊冰冷沉重的火石狠狠塞進他攤開的、冰涼的掌心裡!
同時,我另一隻手猛地抓住車窗內側一個堅固的雕花橫檔!
雙腳死命蹬著崖壁鬆動的土層!
用儘所有力氣向後拖拽!
指甲瞬間被磨破,鮮血淋漓!
走啊——!!!
我對著他吼,眼淚都飆了出來。
蕭絕的指尖倏然收攏!
冰火相觸!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太快,太深,像是要把我整個人剖開看透!
隨機——
他握緊火石!
猛地反手!
哢噠!!
火石精準無比地砸向輪椅扶手內側那個隱秘的凸起!
錚——!
一聲沉悶又清晰的機械彈動聲!
馬車側麵瞬間彈出三道漆黑、鋒利的精鋼彎鉤!
如同巨獸的爪子!
深深扣進崖壁的岩石縫隙之中!
馬車猛地一頓!
穩住了!
在距離那萬丈深淵,不到一臂之遙!
18.
死裡逃生。
王府正廳,夜明珠的光華柔和地灑滿一室。
我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安靜地跪在下方。
馮叔等人屏息靜立。
空氣沉靜如水。
上首,蕭絕斜倚在輪椅中。
他看起來依舊蒼白,臉色在柔和的光線下少了幾分陰鷙,但那雙眼睛,卻深沉得可怕。
他手裡漫不經心地轉著那枚冰冷粗糙的火石。
……沈嫣。
他開口了。
不再是青黛。
他的聲音依舊微啞,卻不再那麼冰寒刺骨。
我心臟猛地一縮,伏得更低:
奴婢在。
抬起頭來。
我依言,微微抬頭,撞進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瞳仁裡。
那裡麵,冇有感激,冇有溫存。
隻有一片深淵般的深視,還有一絲……如同終於尋獲滿意獵物般的平靜。
為什麼
他問得極其簡單。
為什麼撲上去
為什麼拚命
隻為了一個……把你當成狗的主子
我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喉嚨的灼傷似乎又在隱隱作痛。
因為……
我的聲音嘶啞,每個字都清晰無比,落在寂靜的大廳裡。
奴婢……想活。
我說得很慢,很用力。
您這棵大樹……若倒了……
奴婢這條……東宮不要的棄狗……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慘淡卻無比真實的苦笑。
……隻會被人,拆骨扒皮,死得更快。
我垂下眼。
奴婢這條賤命,
隻有抱住王爺您,
才能多喘幾口氣。
這就是最卑微,卻也最真實的理由。
空氣再次陷入寂靜。
然後——
嗬……
一聲極輕、極淡的短促笑聲,
從蕭絕的胸腔裡溢位。
不再是冰冷的嘲弄,而是一絲近乎於……滿意的瞭然。
他終於停下轉動火石的手指。
很好。
至少……夠坦誠。
馮叔。
老奴在。
蕭絕將手中的火石隨意拋了過去。
帶她去收拾一下。
他重新看向我,那雙深潭般的眼眸裡,
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我的影子。
以後……
你就……留在本王身邊。
當個……
他頓了頓。
……能搖尾巴的看門狗。
馮叔躬身。
我垂首叩謝。
不是感激涕零,而是劫後餘生的戰栗。
奴婢……青黛,遵命。
我清晰地應下。
從今天起,沈嫣真的死了。
活下來的,
是蕭絕身邊那條叫青黛的忠犬。
這或許不是榮耀,但……
這條殘王的腿……
我……抱緊了!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又在輪椅扶手上輕輕敲了敲。
咚…咚…
這一次,不再像催命的鼓點。
更像某種……塵埃落定後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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