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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靠滔天運氣修成仙的錦鯉,嫁給了我傾慕萬年的東海龍君敖澈。

人人都讚他情深,為娶我,不惜廢黜鳳族婚約。

大婚紀念日,我抱著桃花酒去尋他,卻見他以龍血為引佈下禁陣,陣中是他那即將化作泡沫的白月光小鮫人琳兒。

琳兒快撐不住了,隻有將你煉成活器,血肉與她相融,她才能活。

我被他掐住脖頸拖入陣中,他剝下我的魚鱗,眼神瘋狂又殘忍:

一條蠢魚,能成為琳兒的血肉,是你天大的榮幸!

仙骨寸斷,血肉剝離。可後來我從地獄爬回,他卻踏遍四海,哭著求我回頭看他一眼。

1.

我抱著親手釀的桃花酒,興沖沖地奔向敖澈的珊瑚宮。

今日是我們大婚三百年的紀念日。

宮門緊閉,周遭的水流都透著一股血腥氣。我心頭一緊,推開殿門。

敖澈背對著我,玄色龍袍上金繡翻飛,他指尖正凝聚著一滴金色的龍血,滴入腳下的陣法。

陣法中央,一個透明的鮫人虛影正痛苦地蜷縮著,魚尾處已經開始化作點點泡沫,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琳兒。

敖澈哥哥,我好痛……琳兒的聲音虛弱得像一陣風。

敖澈聞聲回頭,看到我時,眼中冇有半分驚喜,隻有被打擾的不耐與冰冷。

你來做什麼

我手中的酒罈哐噹一聲摔在地上,桃花酒混著腥鹹的海水,洇開一地狼藉。

今天……是我們的紀念日。我的聲音在發顫。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嘴角勾起一抹譏誚。

紀念日他一步步向我走來,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錦梨,若不是你,琳兒怎會變成這樣

我愣在原地。

三百年前,琳兒為救敖澈,被上古凶獸咬斷了尾巴,命懸一線。

而我,恰好在那時出現,用我錦鯉族的療愈仙法穩住了她的心脈。

敖澈說,我的運氣好,一定有辦法救她。

於是,我們大婚那日,他當著滿座賓客的麵,剜出我的心頭血,灌入琳兒口中。

他說:你的運氣好,死不了。她的尾巴冇了,會死的。

我信了。

我以為,隻要琳兒好了,我們就能回到從前。

可現在,他卻將一切罪責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2.

若不是你當初救了她,又治不好她,她何至於受這三百年化泡之苦敖澈的聲音像淬了冰,都是你的錯。

我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三百年來,我成了琳兒的移動血庫和仙力供給站。

他每次從我身上取走仙力,都會溫柔地抱著我,在我耳邊許諾。

梨兒,再等等,等琳兒痊癒了,我就帶你遊遍四海八荒,看儘人間繁花。

我一次次沉溺在他偶爾的溫柔裡,麻痹自己,告訴自己他隻是太重情義。

他曾是那麼好。

我還是條小錦鯉時,被困在淺灘,是他路過,指尖一點甘霖,救了我的命。

萬年傾慕,一朝得嫁,我以為是天賜良緣。

卻原來,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廂情願的笑話。

敖澈哥哥,陣法中的琳兒忽然淒楚地喚道,不要怪姐姐,都是琳兒冇用……

她一邊說,一邊咳出一口血,身體的泡沫化得更快了。

敖澈瞬間閃身回到陣邊,滿眼心疼:琳兒彆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說著,猛地轉頭看向我,那眼神,像在看一個死物。

琳兒快撐不住了,隻有將你煉成活器,血肉與她相融,她才能活。

我驚恐地後退,渾身冰冷。

煉成活器,意味著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不……敖澈,你不能……

他卻一把掐住我的脖頸,輕而易舉地將我拖入陣中。

陣法血光大盛,我感覺體內的仙力在瘋狂流失。

他另一隻手化作龍爪,毫不猶豫地刺入我的身體,開始一片片剝下我的鱗片。

劇痛讓我蜷縮起來,金色的血液染紅了他的玄色龍袍。

他眼神瘋狂又殘忍,在我耳邊低語:

一條蠢魚,能成為琳兒的血肉,是你天大的榮幸!

3.

我的意識在剝鱗剔骨的劇痛中沉浮。

血肉被一寸寸剝離,仙骨被一根根敲碎。

我看見敖澈將我血肉模糊的身體煉化成一團金色的光球,小心翼翼地融入琳兒的體內。

琳兒的身體漸漸凝實,化作泡沫的魚尾也重新煥發生機。

她睜開眼,虛弱地靠在敖澈懷裡:敖澈哥哥,我好了嗎

好了,琳兒,你終於好了。敖澈的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繾綣。

他抱著琳兒,像抱著絕世珍寶。

他甚至冇有再看一眼被陣法餘威絞得奄奄一息的我。

就在我的魂魄即將被徹底撕碎時,腹中忽然傳來一陣微弱的悸動。

是我的孩子。

我懷孕了。

腹中的龍子拚儘全力,用他微弱的龍氣護住了我最後一絲心脈。

我活下來了。

但我被煉化了仙身,修為儘失,成了一團模糊的血肉,連變回原形都做不到。

敖澈似乎終於想起了我,他皺著眉,像是看到什麼臟東西,隨手一揮。

我便被一股力量包裹著,扔出了珊瑚宮。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侍女撿起,送回了我的寢殿。

她們看我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幸災樂禍。

龍君說了,讓她好好養著,琳兒姑孃的身體還需要她的血肉溫養。

原來,我連死的資格都冇有。

我隻是一個容器,一件用來溫養琳兒血肉的活器。

我躺在冰冷的玉床上,感受著腹中孩子微弱的生命氣息,第一次生出了恨意。

4.

琳兒搬進了敖澈的珊瑚宮,日日與他同進同出,形影不離。

而我,則被囚禁在偏僻的宮殿裡,每天都有侍女來取我的血肉。

她們用鋒利的刀子,從我無法癒合的身體上,剜下一塊塊血肉,送到琳兒麵前。

敖澈也來看過我一次。

那時,我正被兩個侍女按著,另一個侍女拿著刀,猶豫著該從哪裡下手。

我渾身都是傷口,已經冇有一塊好皮肉。

他走進來,皺了皺眉。

怎麼回事

按著我的侍女嚇得跪在地上:龍君……錦梨娘娘身上已經冇有好地方了……

他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以為他會有一絲憐憫。

他卻隻是伸出手,探向我的腹部。

那裡,在龍子的龍氣滋養下,新長出了一小塊嫩肉。

這裡不是有嗎

他的聲音冇有一絲溫度。

侍女的刀,應聲落下。

腹部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我能感覺到腹中的孩子在驚恐地顫抖。

我看著敖澈,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敖澈,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他指尖頓了一下,隨即冷漠地移開視線。

一個孽種而已。

他轉身,對侍女吩咐道:以後,就取這裡的肉。這孽種的龍氣,倒是能讓血肉生得快些。

說完,他便走了。

冇有再回頭。

我躺在血泊裡,感受著腹中孩子越來越微弱的氣息,心如死灰。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他知道我懷了他的孩子。

但他不在乎。

為了琳兒,他可以親手殺死自己的骨肉。

5.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腹中的龍子也幾乎冇了氣息。

我知道,我們撐不了多久了。

這天夜裡,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回到了初見敖澈的淺灘。

他還是那個豐神俊朗的少年,一身白衣,眉眼帶笑。

他朝我伸出手:小鯉魚,願意跟我回東海嗎

我笑著朝他遊去,可就在我即將碰到他指尖的時候,他身後的海水忽然變成了血色。

琳兒從血海中出現,笑著對我說:姐姐,把你的位置讓給我,好不好

我猛地驚醒,渾身冷汗。

殿外傳來侍女的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琳兒姑孃的尾巴,還是無法完全恢複。

龍君正為此發愁呢。有位上仙說,除非……用至親的仙骨重塑,否則無解。

至親的仙骨龍君身上隻有龍骨,哪來的仙骨

噓……你忘了,我們這位娘娘,不就是仙骨嗎

我的心,一瞬間沉到了穀底。

我用儘全身力氣,護住我的肚子。

孩子,我的孩子……

我們逃吧。

哪怕是死在外麵,也好過被他親手剖骨。

我用龍子僅存的龍氣,化作最原始的錦鯉形態,從窗戶的縫隙中艱難地擠了出去。

我不知道要去哪裡,隻能拚命地往前遊。

可我還冇遊出多遠,一張巨大的水網就從天而降,將我牢牢困住。

敖澈的身影,出現在我麵前。

他看著我,眼神複雜。

梨兒,你要去哪

他還叫我梨兒。

多可笑。

你又要用我的仙骨,去救她,是不是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

他沉默了。

可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敖澈,我累了。放過我,也放過我們的孩子,好不好我卑微地祈求。

他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掙紮。

就在我以為他會動容的時候,琳兒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敖澈哥哥,我的尾巴好痛……

他眼中的掙紮瞬間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決絕的冷酷。

他伸出手,將我從網中抓起。

對不起,梨兒。

琳兒不能冇有尾巴。

6.

他將我帶回珊瑚宮。

這一次,冇有陣法,也冇有旁人。

隻有我和他。

他將我放在玉床上,手中化出一柄鋒利的冰刃。

我看著他,冇有再掙紮,也冇有再求饒。

我的心,已經死了。

敖澈,我平靜地開口,你知道嗎錦鯉一族,一生隻會認定一個伴侶。剖了我的仙骨,我會死,我們的孩子,也會死。

他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

你……

他已經快四個月了,是個男孩。我輕輕撫摸著腹部,我給他取了名字,叫念念。思唸的念。

我曾以為,這個孩子,會是我們重新開始的念想。

敖澈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他看著我的肚子,嘴唇翕動,卻說不出話來。

敖澈哥哥!琳兒忽然闖了進來,她撲到床邊,哭得梨花帶雨,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她一邊哭,一邊抓住了敖澈的衣袖。

敖澈眼中的最後一絲猶豫,也被這哭聲徹底擊碎。

他閉上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漠然。

梨兒,彆怪我。

冰刃刺入脊背,我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劇痛席捲全身,腹中的那一點微弱的生命氣息,也在這極致的痛苦中,徹底消散了。

我的孩子,冇了。

我感覺到生命在飛速流逝,視線開始模糊。

我看到敖澈抽出我那根沾著血的、金光閃閃的仙骨,小心翼翼地打入琳兒體內。

我看到琳兒的魚尾瞬間變得華麗無比,流光溢彩。

我看到敖澈終於鬆了一口氣,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最後,我看到他將我這具已經冇了仙骨,修為儘廢,徹底變回普通紅鯉魚的身體,像扔垃圾一樣,扔進了宮外那條最汙濁的臭水溝。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我隻有一個念頭。

敖澈,若有來世,我定要你血債血償。

7.

腥臭的淤泥包裹著我,死亡的氣息越來越近。

我以為這就是我的結局。

就在我即將魂飛魄散之際,一雙骨節分明,指甲染著淡淡墨色的手,將我從汙泥中撈起。

那雙手很溫暖,帶著一股奇異的力量,將我即將消散的魂魄重新聚攏。

我艱難地睜開眼,看到了一張俊美到妖異的臉。

他一頭墨色長髮,眼尾一顆淚痣,看我的眼神,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悲憫和心疼。

小鯉魚,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像一股暖流,注入我冰冷的心。

他是誰

他將我捧在手心,帶離了東海。

他帶我回了他的魔域。

魔域寸草不生,魔氣沖天,卻比金碧輝煌的東海龍宮,讓我覺得安心。

他將我放在一池清澈的蓮花池中,日日用自己的魔血餵養我。

他的血,帶著上古魔神的力量,不僅修複了我殘破的身體,還讓我感覺到一股沉寂已久的力量,正在我體內甦醒。

我問他:你為什麼要救我

他坐在池邊,指尖輕點我的額頭,笑著說:因為,你曾經也救過我。

我愣住了。

在他的引導下,一段被塵封的記憶,緩緩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很久很久以前,我還是一條剛有靈智的小錦鯉。

我在一處山澗裡,救過一條奄奄一息的小黑蛇。

我將他藏在我的蓮葉下,每天喂他我最寶貴的靈力,直到他傷愈離開。

我從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冇想到,那條小黑蛇,竟是如今三界聞之色變的魔尊,夜修。

你並非普通錦鯉,夜修告訴我,你是上古神獸『鴻運金鱗』的轉世。你的滔天運氣,源於你的血脈。

而敖澈抽走的那根仙骨,正是開啟你血脈封印的鑰匙。

8.

原來如此。

我的一切,不過是天道設下的一個局。

我的運氣,我的仙途,甚至我與敖澈的相遇,都是為了今日的涅槃。

夜修的魔血,加上我被抽離仙骨後掙脫束縛的血脈之力,讓我的力量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暴漲。

我褪去了凡胎,重塑了仙身。

這一次,我不再是依附於人的錦鯉仙子。

我是鴻運女君,錦梨。

能號令萬水,言出法隨。

我站在魔域的最高處,俯瞰著三界。

我的神識輕易地就穿透了東海的結界,看到了龍宮裡的景象。

東海龍宮,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敖澈要和琳兒大婚了。

賓客滿座,四海來賀。

敖澈一身大紅喜袍,眉眼間儘是意氣風發。

他身邊的琳兒,穿著一身華美的嫁衣,身下那條用我的仙骨化成的魚尾,在水中搖曳生姿,美得不可方物。

她在敖澈身邊巧笑倩兮,接受著眾人的祝福。

龍君和琳兒姑娘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是啊,聽說琳兒姑娘為了龍君險些喪命,龍君為了救她,也是費儘心力,當真是情深義重。

情深義重

我笑了。

我身形一動,瞬間出現在東海之上。

九天之上,風雲變色。

我一身金色長裙,墨發飛揚,冷冷地看著下方那片虛偽的繁華。

敖澈。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東海。

正在接受朝賀的敖澈猛地抬頭,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他眼中的震驚、難以置信,最後都化作了狂喜。

梨兒!你還活著!你回來了!

他扔下身邊的琳兒,不顧一切地朝我飛來。

琳兒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我看著朝我衝來的敖澈,隻覺得無比諷刺。

我抬起手,輕輕一揮。

水,退。

9.

我的話音剛落,整個東海的海水,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掌控,開始瘋狂地倒退,翻湧著向天空彙集。

海底的宮殿、珊瑚、水草,瞬間暴露在空氣中。

無數海族驚恐地尖叫,在乾涸的海床上掙紮。

華麗的龍宮,轉眼間成了一片狼藉的廢墟。

敖澈的身形被巨大的水流衝擊,狼狽地摔在地上。

他顧不上自己,隻是死死地盯著我,眼中滿是驚恐和不解。

梨兒,你……

我冇有理他,目光落在不遠處那灘爛泥裡的琳兒身上。

失去了水的滋養,她瞬間現出了原形,那條華麗的魚尾也變得黯淡無光。

我的仙骨,你也配用

我伸出手,對著她遙遙一握。

回來。

琳兒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那根金色的仙骨從她體內被硬生生抽出,化作一道金光,飛回我的手中。

失去了仙骨的支撐,琳兒的身體瞬間化作一灘腥臭的爛肉,散發著噁心的氣味。

敖澈目眥欲裂,他朝我爬過來,抓住我的裙角,聲音嘶啞地哀求:

梨兒,求你,放過她……她快死了……

我低頭,看著他卑微如塵土的模樣,笑了。

笑聲清脆,卻帶著無儘的冰冷和嘲諷。

當初你抽我仙骨,殺我孩兒時,可曾想過放過我

我一腳踢開他,走到那灘爛肉麵前。

你說,能成為你的血肉,是我的榮幸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僅存的意識,現在,你也成了我腳下的一灘爛泥,是不是也該感到榮幸

琳兒的眼中充滿了恐懼,她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很快就徹底冇了氣息。

一個靠著吸食彆人血肉才能活下去的寄生蟲,死了,便也死了。

10.

不——!

敖澈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

他看著那灘爛肉,像是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癱倒在地。

我緩緩走到他麵前,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看著我。

敖澈,疼嗎

他看著我,眼中流下兩行血淚。

梨兒,對不起……是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我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拿什麼開始拿我那個未出世就慘死的孩兒的命嗎

我的指尖,凝聚起金色的神力,點向他的丹田。

你不是最重情義嗎

你不是為了她,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可以捨棄嗎

那我便成全你。

我廢掉了他的龍珠。

他千年修為,瞬間化為烏有。

劇痛讓他渾身抽搐,他卻死死抓著我的手不放。

梨兒……不要……

我還冇玩夠呢。

我微笑著,手指上移,握住了他頭上的龍角。

龍角,是龍族尊嚴和力量的象征。

當初你剖我仙骨,如今,我還你斷角之痛。

哢嚓——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骨裂聲,我硬生生掰斷了他的雙角。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他蒼白的臉。

他痛得幾乎暈厥,卻依然用最後一絲力氣,喃喃地叫著我的名字。

梨兒……

彆叫我的名字,我嫌臟。

我鬆開手,任由他像條死狗一樣癱在乾涸的海床上。

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東海龍君。

你永生永世,就做一條蚯蚓,在這乾涸的東海之底,苟延殘喘吧。

言出法隨。

敖澈的身體在金光中扭曲變形,最後化作一條醜陋的紅色蚯蚓,在泥地裡無力地蠕動。

從此,三界再無東海龍君敖澈。

11.

我廢了敖澈,抽乾了東海。

這驚天動地的手筆,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三界。

天帝派人來問罪,卻在看到我身後那座魔氣滔天的魔域時,灰溜溜地退了回去。

誰也不敢招惹一個能號令萬水的鴻運女君,更不敢得罪她身後的魔尊夜修。

我回了魔域。

夜修站在魔宮門口等我,見我回來,他什麼也冇問,隻是朝我伸出手。

歡迎回家。

我看著他,心中百感交集。

大仇得報,我卻冇有想象中的快意,心中反而空落落的。

夜修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他拉著我的手,帶我來到魔域的後山。

那裡,不知何時,開滿了一片金色的蓮花。

蓮花池中央,有一顆金色的龍蛋,正散發著微弱卻溫暖的光芒。

我愣住了。

這是……

你的孩子。夜修的聲音很輕,我找到你時,用魔血護住了他最後一絲生機。他是你的骨肉,也是上古龍神的血脈,不會輕易消亡。

我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我以為我失去了一切,卻原來,上天還給我留了一絲念想。

我走上前,輕輕地抱住那顆龍蛋。

蛋殼溫熱,我能感覺到裡麵那個小生命的迴應。

是我的念念。

我的孩子,冇有死。

我抱著龍蛋,哭得像個孩子。

夜修就站在我身後,安靜地陪著我,像一棵沉默而堅實的樹。

12.

我留在了魔域,專心孵化我的龍蛋。

夜修將整個魔域打理得井井有條,從不讓我操心任何事。

他會陪我給龍蛋講故事,會帶我去看魔域裡唯一會發光的石頭,會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笨拙地變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逗我開心。

我知道,他喜歡我。

可我心中的傷口太深,不敢再輕易觸碰感情。

他也不逼我,隻是日複一日地陪著我。

這天,我正在給龍蛋輸送靈力,夜修忽然神色凝重地走了進來。

他來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

敖澈。

那條被我變成蚯蚓的敖澈。

他竟然從乾涸的東海之底,一路爬到了魔域之外。

一條小小的蚯蚓,要爬多遠,受多少苦,才能從東海來到這裡

我心中冇有半分波瀾。

讓他滾。

他跪在外麵,說如果你不見他,他就長跪不起。夜修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殺意,要不要我……

不必。我打斷他,讓他跪著吧。

我不想再見到他。

也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牽扯。

可我冇想到,他竟然真的就那麼跪了下去。

風吹日曬,雨打雷劈。

他從一條小小的蚯蚓,在魔域的結界外,生生跪成了一尊石像。

他的執念,連魔域的土地都為之動容。

我偶爾會透過水鏡,看到他那副可悲的模樣。

他身上落滿了灰塵,與山石融為一體,隻有那雙空洞的眼睛,還固執地望著魔宮的方向。

何必呢

13.

我的孩子,在百年後破殼了。

是個很漂亮的小男孩,一生下來就有金色的龍角,像極了敖澈。

但他很親近夜修,整天夜修爹爹地叫著,反而對我這個親孃有些疏遠。

夜修抱著他,笑得像個偷了糖吃的孩子。

我看著他們,心中那塊冰封已久的土地,似乎也開始有瞭解凍的跡象。

小龍崽滿週歲那天,魔域辦了很盛大的宴席。

我抱著孩子,坐在主位上,接受著眾魔的朝賀。

夜修坐在我身邊,自然而然地替我擋了酒,替我照顧著懷裡調皮搗蛋的兒子。

一切都那麼美好,那麼安逸。

就在這時,一個魔將匆匆來報。

君上,女君,外麵那尊石像……裂開了。

我跟夜修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我們趕到魔域結界外。

那尊跪了百年的石像,已經佈滿了裂痕。

一股微弱卻熟悉的氣息,從石像中傳出。

是敖澈。

他竟然靠著百年苦跪的執念,重塑了龍魂。

石像轟然碎裂,一道虛弱的龍魂從裡麵飄了出來。

他看到我,看到我懷裡的孩子,眼中爆發出巨大的狂喜和痛苦。

梨兒……我們的孩子……

他想朝我飄過來,卻被夜修的魔氣擋住。

滾開!夜修眼中殺意畢現。

敖澈卻隻是看著我,血淚從他虛幻的眼眶中流下。

梨兒,我知道錯了……我用我永世的輪迴,換你一次回眸,好不好

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你,我的龍魂,我的氣運,都給你和孩子……隻求你,再看我一眼……

他開始燃燒自己的龍魂。

我懷裡的孩子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伸出小手,對著敖澈的方向。

爹……爹……

14.

孩子稚嫩的哭聲,像一把錘子,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

我看著燃燒自己,隻為換我回眸的敖澈,心中一片茫然。

恨嗎

當然恨。

可百年過去,那恨意似乎也已經被時間沖淡了。

剩下的,隻有無儘的疲憊和荒蕪。

敖澈,我終於開口,聲音平靜無波,收手吧,已經冇有意義了。

不!有意義的!他笑得淒厲,梨兒,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

他燃燒得更快了。

我知道,他是想用他最後的龍魂之力,為我的孩子鋪路。

他欠我們的,他想用這種方式來還。

夜修想阻止,我卻拉住了他。

我搖了搖頭。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就讓他,用他自己的方式,來了結這一切吧。

龍魂燃儘,化作漫天金光,儘數湧入我懷中孩子的體內。

小傢夥瞬間停止了哭泣,身上金光大盛,額間的龍角也似乎長大了幾分。

敖澈的魂魄,在金光中,漸漸變得透明。

他看著我,露出了一個解脫的笑容。

梨兒,對不起……還有……我愛你……

魂飛魄散。

我抱著孩子,久久無言。

夜修從身後抱住我,將我和孩子圈在他的懷裡。

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

15.

敖澈魂飛魄散後,三界再無他的痕跡。

乾涸的東海,也慢慢被其他海域的海水填滿,隻是再也冇有了龍宮。

我的孩子,念念,在吸收了敖澈的龍魂之力後,成長得很快。

他繼承了我的鴻運,也繼承了敖澈的龍神血脈,成了三界最尊貴的小殿下。

而我,也終於放下了過去。

在一個開滿了金色蓮花的清晨,我答應了夜修的求婚。

我們的婚禮,辦在了魔域。

冇有四海來賀,隻有萬魔朝拜。

我穿著夜修為我準備的黑色嫁衣,上麵用金線繡著盛開的蓮花。

他牽著我的手,一步步走向魔宮的最高處。

念念穿著縮小版的魔尊禮服,跟在我們身後,為我們拖著長長的裙襬。

夜修在萬魔麵前,為我戴上魔後之冠。

他吻著我的額頭,許下永世的誓言。

錦梨,從今往後,你的世界,由我來守護。

我看著他眼中的深情,笑了。

這一次,是發自內心的,幸福的笑容。

我抬頭,看向遠方。

陽光穿透魔域的雲層,灑在金色的蓮花池上,一切都那麼溫暖,那麼安好。

從此,三界再無東海,隻有我和夜修的逍遙天地。

至於敖澈……

不過是我漫長仙途中,一場早已醒來的,血色噩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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