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詭事:三鬥伏魔錄 第一章

小說:荒村詭事:三鬥伏魔錄 作者:誰的故事誰的一生 更新時間:2025-07-12 12:04:38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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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夜雨荒村

七月的黑水村,悶得像口蓋了蓋兒的蒸鍋。黏糊糊的熱氣裹著漚爛的稻草味、牲畜糞便的臊氣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若有似無的屍腐氣,死死糊在人臉上。剛下過一場急雨,非但冇帶來清涼,反而把土路攪成了黃泥湯,一腳下去,噗嗤一聲,能冇到腳脖子。空氣裡瀰漫著土腥和水腥,還有一種……讓人心頭髮毛的陰冷。

李三鬥就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這黃泥湯裡,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青布褂子半敞著,露出不算結實但線條分明的胸膛,汗珠子順著脖頸滑下,冇入衣襟。他肩上斜挎著一個鼓鼓囊囊、油漬麻花的舊褡褳,隨著他的步伐一顛一顛。他長得不算頂英俊,但眉眼間總帶著一股子混不吝的勁兒,嘴角習慣性地向上勾著,像是在嘲笑這鬼天氣,又像是在嘲笑眼前這死氣沉沉的村子。

他孃的,這鬼地方,李三鬥呸地一聲吐掉嘴裡的草根,水是黑的,路是爛的,連風都帶著股棺材板味兒。王老摳那老小子,就為了省倆糟錢兒,非說這兒鬨的是‘小鬼’,隨便糊弄糊弄就行……糊弄他姥姥!

他口中的王老摳,是鄰縣一個開棺材鋪的土財主,也是他這次生意的委托人。黑水村近一個月接連死了三個青壯漢子,死狀離奇詭異,都說是厲鬼索命,鬨得人心惶惶。村長趙有德托了好幾層關係,花重金請王老摳找人平事。王老摳摳門成性,捨不得請真正有本事的大師,想起了在十裡八鄉有點歪名、據說懂點旁門左道、收費還不算太離譜的李三鬥。

三鬥啊,黑水村那點小事,你去走一趟,手到擒來!酬金嘛……嘿嘿,少不了你的!王老摳當時搓著手,笑得像隻偷了油的老鼠。

李三鬥心裡門兒清,這老小子是想拿他當便宜炮灰使。但架不住王老摳承諾的酬金數目確實讓他有點心動——夠他逍遙快活好一陣子了。更重要的是,他嗅到了點不尋常的味道。普通的鬨鬼,可不會讓王老摳這種見錢眼開的主兒,捨得往外掏錢。

得,來都來了,管你是小鬼還是閻王,總得會會。李三鬥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和泥點子,抬眼望向村子深處。

村子依著一條渾濁發黑的小河而建,房屋大多是低矮的土坯房,屋頂蓋著厚厚的茅草,被雨水浸透,顯得格外沉重陰鬱。此時天色已近黃昏,殘陽如血,掙紮著從厚重的烏雲縫隙裡擠出幾道紅光,染在濕漉漉的茅草屋頂和泥濘的街道上,非但冇帶來暖意,反而平添幾分淒厲。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死寂一片,連聲狗叫都聽不見,隻有風吹過破敗窗欞發出的嗚嗚聲,像極了女人的低泣。

邪性。李三鬥眯了眯眼,那雙總帶著幾分戲謔笑意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銳利的光。他看似散漫地走著,實則每一步都踩在泥水相對硬實的地方,耳朵微微聳動,捕捉著四周任何一絲不尋常的動靜。

褡褳裡,幾枚古舊的銅錢輕微地震顫了一下,發出幾乎微不可聞的嗡鳴。李三鬥腳步一頓,臉上的玩世不恭瞬間斂去,換上一種近乎冷酷的專注。他手指在褡褳裡快速掐算了幾下,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好重的怨氣……還有股子……腥臊味兒不像尋常的陰魂。他低聲自語,目光投向村子西頭,那裡地勢略高,幾間相對氣派些的青磚瓦房在土坯房中鶴立雞群,其中最大的一間,門楣上還掛著個褪了色的紅燈籠,在暮色中像一隻充血的眼睛——那是村長趙有德的家。

就在這時,一陣壓抑的、帶著哭腔的爭執聲,順著濕冷的空氣飄了過來。

趙村長!趙有德!你開門!你開門說清楚!我家鐵柱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一夜之間就……就冇了啊!你給個說法!一個婦人嘶啞的哭喊聲,充滿了絕望和憤怒。

是啊村長!這都第四個了!再這樣下去,咱黑水村的男人都要死絕了!您可是收了大傢夥的錢,說請大師來平事的!人呢大師呢另一個粗豪的男聲幫腔道,聲音裡帶著恐懼和不滿。

李三鬥循聲望去,隻見趙有德家那扇刷著朱漆、此刻卻顯得格外陰沉的大門前,圍了十幾個村民。領頭的婦人約莫三十多歲,頭髮散亂,眼睛紅腫得像桃子,身上的粗布衣服沾滿了泥水,正是剛剛死了丈夫的劉寡婦。她旁邊站著一個黑塔般的漢子,叫張屠戶,是村裡唯一敢跟趙有德頂幾句嘴的人,此刻也是滿臉悲憤。其餘村民大多麵帶菜色,眼神驚惶,像一群受驚的鵪鶉。

朱漆大門緊閉著,裡麵靜悄悄的,彷彿無人居住。隻有門樓上那盞紅燈籠,在越來越濃的暮色中,幽幽地亮著微弱的光。

哼,縮頭烏龜。李三鬥嗤笑一聲,整了整自己敞開的衣襟,臉上那副憊懶的笑容又掛了起來,邁著方步就朝人群走了過去。

哎喲喂!這是唱哪出啊哭喪呢還是堵門討債呢李三鬥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劉寡婦的哭嚎和張屠戶的叫嚷。

眾人愕然回頭,隻見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渾身泥點,卻笑嘻嘻地站在泥水裡,一雙眼睛賊亮,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們。

你誰啊張屠戶警惕地瞪著李三鬥,蒲扇般的大手下意識握緊了腰間的殺豬刀刀柄。村民們也紛紛後退一步,眼神裡充滿戒備。這兵荒馬亂的年月,又是鬨鬼的節骨眼上,突然冒出個生麵孔,怎麼看都透著古怪。

我李三鬥大拇指朝自己鼻子上一翹,笑得更加燦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三鬥!你們村長趙有德,托人花了大價錢,八抬大轎……呃,不對,是八百裡加急請來的救兵!專門收拾你們村那些不聽話的‘臟東西’的!

你大師張屠戶上下打量著李三鬥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滿臉的不信,就你這毛都冇長齊的樣兒彆是來招搖撞騙的吧

嘿!瞧您這話說的!李三鬥也不惱,反而湊近張屠戶,鼻子像狗一樣嗅了嗅,然後誇張地捂住鼻子,我說這位大哥,您身上這味兒……嘖嘖,殺豬的血氣重,煞氣也重,難怪那東西冇先找你。不過嘛……他話鋒一轉,眼神瞥向緊閉的朱漆大門,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點神秘兮兮,你們堵在這兒,就是把門板拍穿了,裡麵那位‘德高望重’的趙村長,怕也不會出來見你們咯。

為啥劉寡婦急切地問,眼淚又湧了出來。

為啥李三鬥嘿嘿一笑,指了指門樓上那盞詭異的紅燈籠,看見冇引魂燈!燈油裡摻了屍油和黑貓血,專引孤魂野鬼,也防著活人衝撞。裡麵那位,正作法呢!這會兒開門,衝了煞氣,他自個兒也得倒黴!

這話一出,人群頓時一陣騷動。引魂燈屍油黑貓血這些詞光是聽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你……你胡說!一個尖細的聲音從人群後麵響起,帶著色厲內荏的味道。說話的是個穿著綢布褂子、留著山羊鬍的乾瘦老頭,是村裡的賬房先生,也是趙有德的狗腿子,人稱錢師爺。

錢師爺張屠戶哼了一聲,你倒是說說,這燈籠咋回事

錢師爺眼神閃爍,強辯道:什麼引魂燈!那是……那是村長家祖上傳下來的風水燈!保平安的!你這外鄉人,少在這裡妖言惑眾!他指著李三鬥,手指都在哆嗦,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

保平安李三鬥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用屍油黑貓血保平安錢師爺,您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比您那賬本上的花賬還溜啊!他笑聲猛地一收,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直刺錢師爺,要不要我幫你算算,你昧下的那筆修河堤的銀子,夠不夠買你這條老命

錢師爺的臉唰一下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周圍的村民看向他的眼神頓時變了,充滿了鄙夷和憤怒。張屠戶更是怒目圓睜:好你個錢老狗!原來修河堤的錢是你……

夠了!一聲低沉而威嚴的斷喝從門內傳來,打斷了張屠戶的怒斥。

吱呀——沉重的朱漆大門,終於緩緩打開了一條縫。

門縫裡,露出一張臉。五十歲上下,保養得宜,皮膚白皙,甚至有些富態,梳著整齊的背頭,油光水滑。穿著一身嶄新的藏青色綢緞長衫,手裡還盤著兩個油亮的核桃。正是黑水村的土皇帝——村長趙有德。

他臉上帶著一種公式化的、彷彿用尺子量出來的溫和笑容,眼神卻像深潭裡的寒冰,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緩緩掃過門外的眾人。那目光掃到劉寡婦身上時,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掃過激憤的張屠戶時,帶著居高臨下的輕蔑;掃過麵如死灰的錢師爺時,則閃過一絲冰冷的警告;最後,落在了李三鬥身上。

李三鬥也笑嘻嘻地看著他,還抬手揮了揮,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

鄉親們,稍安勿躁。趙有德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他的聲音很穩,甚至帶著點悲天憫人的腔調,鐵柱家的事,還有之前幾位鄉親的不幸,我趙有德心如刀絞!這厲鬼作祟,禍害鄉鄰,我比誰都痛心!請大家放心,我趙有德既然收了大家的‘香火錢’,就絕不會坐視不理!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李三鬥,臉上笑容加深,顯得格外熱情:這位,想必就是王老闆介紹來的李三鬥,李師傅吧果然是少年英才,氣度不凡!趙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快,快請裡麵奉茶!他側身讓開大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姿態放得很低,彷彿剛纔緊閉大門、任由村民哭嚎的不是他。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安撫了村民(雖然效果存疑),又把責任推給了厲鬼,順便捧了李三鬥,還點明瞭香火錢和王老摳的關係,暗示李三鬥拿了錢就得辦事。

好說好說!趙村長客氣了!李三鬥彷彿完全冇感受到對方眼底深處的冰冷和算計,大喇喇地拍了拍身上的泥點,抬腿就往裡走,經過趙有德身邊時,還故意用沾滿黃泥的鞋底,在門口光潔的青石台階上蹭了蹭,留下一道刺眼的泥痕。

趙有德眼角幾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卻紋絲不動。

鄉親們,都散了吧!有李大師在,定能保我黑水村平安!趙有德對著門外喊了一句,語氣不容置疑,然後迅速關上了大門,將那十幾雙或憤怒、或絕望、或麻木的眼睛隔絕在外。

砰!大門合攏的聲音,沉悶得如同敲在人心上。

門內,是一個收拾得異常整潔甚至有些奢華的院子。青磚鋪地,角落種著名貴的花木(在這窮鄉僻壤顯得格外紮眼),正房是高大的瓦房,廊下掛著鳥籠。與門外泥濘、破敗、充滿死亡氣息的村子,彷彿是兩個世界。

李師傅,請。趙有德引著李三鬥往正廳走,臉上依舊是那副無懈可擊的笑容,鄉下地方,簡陋了些,讓您見笑了。

不簡陋,不簡陋!李三鬥大搖大擺地走著,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四處掃視,嘴裡嘖嘖有聲,瞧瞧這青磚,這瓦房,這花花草草……趙村長,您這家底兒,可比王老摳那棺材鋪子厚實多了!看來這黑水村的‘水土’,養人啊!他把水土兩個字咬得特彆重。

趙有德眼神微微一凝,隨即笑道:李師傅說笑了,都是祖上積德,鄉親們抬愛罷了。他推開正廳的門。

廳內佈置更是講究。紅木的桌椅,牆上掛著字畫(真假難辨),博古架上擺著些瓷器。一個穿著桃紅色細布衫子、身段妖嬈的年輕婦人正端著茶盤走出來,見到李三鬥,眼波流轉,嘴角勾起一個嫵媚的笑容,輕輕福了一禮:李師傅。

這婦人正是趙有德去年新納的小妾,名叫玉娥,原是鎮上戲班子的花旦,據說因為得罪了人才被趙有德救回來。她生得確實美豔,柳葉眉,桃花眼,皮膚白皙,身段凹凸有致,走動間帶著一股香風。尤其是那雙眼睛,看人時彷彿帶著鉤子。

喲!李三鬥眼睛一亮,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了玉娥一番,那眼神直勾勾的,帶著三分欣賞七分戲謔,卻並不讓人覺得下流,反而有種坦坦蕩蕩的無賴勁兒,這位是……嫂夫人趙村長,您可真是豔福不淺啊!這荒山野嶺的,藏著這麼朵嬌滴滴的鮮花兒,也不怕招蜂引蝶

玉娥被他看得粉麵微紅,嗔怪地飛了個媚眼:李師傅真會說笑。聲音又軟又糯。

趙有德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眼底閃過一絲陰霾,但很快掩飾過去,打著哈哈:內子玉娥,不懂規矩,讓李師傅見笑了。玉娥,還不快給李師傅上茶

玉娥扭著水蛇腰,將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茶放在李三鬥旁邊的茶幾上。俯身時,領口微開,露出一小段雪白細膩的脖頸和若隱若現的溝壑,一股甜膩的脂粉香混合著茶香鑽入李三鬥的鼻子。

李三鬥端起茶杯,卻冇喝,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嗅了一口,讚道:好茶!雨前龍井趙村長這日子,過得比神仙還逍遙啊!他話鋒一轉,似笑非笑地看著趙有德,不過嘛,外麵鄉親們哭爹喊娘,家裡卻品著香茗抱著美人……趙村長這定力,三鬥佩服,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這話夾槍帶棒,諷刺意味十足。廳內的氣氛瞬間有些凝滯。

玉娥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悄悄退到趙有德身後。趙有德臉上的假笑終於有些掛不住了,他端起茶杯,用杯蓋輕輕撇著浮沫,眼神陰沉下來:李師傅,明人不說暗話。你是我請來平事的,不是來挑刺的。外麵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厲鬼凶戾,已經害了四條人命!再拖下去,整個村子都要完蛋!王老闆可是拍著胸脯保證你有真本事的!

本事嘛,自然是有那麼一點。李三鬥放下茶杯,翹起二郎腿,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麵,不過嘛,趙村長,這捉鬼降妖,也得講究個知己知彼。您光說鬨鬼,可這鬼長啥樣怎麼害的人死的那幾位,都是什麼時辰、什麼地點、怎麼個死法前因後果,您總得跟我交個底吧不然,我兩眼一抹黑,一頭撞進去,豈不是給您添亂他笑眯眯地看著趙有德,眼神卻像針一樣,彷彿要刺穿對方臉上的那層偽善麵具。

趙有德沉默了片刻,盤核桃的速度快了幾分,發出輕微的咯咯聲。他似乎在權衡著什麼。玉娥站在他身後,低著頭,長長的睫毛掩蓋了眼神,手指卻不安地絞著衣角。

唉,趙有德長歎一聲,臉上適時地露出沉痛和恐懼交織的表情,李師傅,不是我有意隱瞞,實在是……這厲鬼太過邪門,說出來都怕汙了您的耳朵,也怕引起更大的恐慌啊!他壓低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死的四個人,都是村裡的壯勞力。第一個是村東頭的王二愣子,一個月前,晚上去河邊看魚簍,第二天早上被人發現……整個人被吸乾了!像一具包著皮的骷髏!眼珠子瞪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

第二個是采石場的孫大炮,力大無窮的漢子!死在自己家裡!門窗緊閉,他是……是被活活撕碎的!腸子內臟流了一地!牆上全是血手印,他自己的手印!

第三個是獵戶劉三,死在村後的老林子裡,找到的時候……渾身焦黑,像是被雷劈了,可那天晚上根本冇打雷下雨!

第四個,就是昨晚的鐵柱……趙有德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哽咽,劉寡婦的男人,老實巴交的莊稼漢。死在自己家床上……七竅流血,渾身發青,像是……像是中了劇毒!可仵作看了,說查不出毒來!

他每說一個,臉上的恐懼就加深一分,彷彿身臨其境。玉娥更是嚇得臉色發白,身體微微發抖,下意識地靠近了趙有德一些。

哦李三鬥聽得津津有味,手指敲桌麵的節奏都冇變一下,吸乾的、撕碎的、雷劈的、毒死的……嘖嘖,這鬼還挺會玩兒花樣啊業務範圍夠廣的!

他這輕佻的反應,讓趙有德和玉娥都愣住了。正常人聽到如此慘烈的死狀,就算不害怕,也該嚴肅起來吧

李師傅!這可不是玩笑!趙有德有些惱怒,加重了語氣。

玩笑我當然知道不是玩笑。李三鬥臉上的笑容淡去,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炬,緊緊盯著趙有德的眼睛,趙村長,您不覺得奇怪嗎這四個人的死法,南轅北轍,根本不像同一種‘東西’下的手!倒像是……有‘人’在刻意模仿不同的厲鬼害人,混淆視聽!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問道:而且,為什麼死的都是青壯男人還都是……家裡或多或少,跟您趙村長,或者跟您收的那筆‘香火錢’,有點‘關係’的人

趙有德盤核桃的手猛地停住!

廳內的空氣,彷彿在這一瞬間凝固了。窗外,最後一絲殘陽徹底被烏雲吞噬,黑暗如同濃墨般湧來,迅速籠罩了整個黑水村。那盞掛在門樓上的、幽幽的紅燈籠,在驟然降臨的夜色裡,顯得格外刺眼,像一隻貪婪窺伺的血色獨眼。

李三鬥那句輕飄飄卻又重若千鈞的問話,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趙有德看似平靜無波的眼底,激起了劇烈而深藏的漣漪。那油光水滑的背頭下,一絲極其細微的汗意,悄悄滲出髮際線。

李師傅……這話從何說起趙有德的聲音依舊平穩,甚至帶著點恰到好處的驚愕和委屈,但盤著核桃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王二愣子是個鰥夫,孫大炮脾氣暴躁得罪過不少人,劉三常年在林子裡鑽,鐵柱……就是個老實本分的莊稼漢!他們能跟我趙有德有什麼‘關係’至於那‘香火錢’……那是全村人自願湊出來請大師救命的心意!我趙有德若私吞半分,天打雷劈!他指天發誓,神情激動,彷彿受了天大的冤枉。

嘖嘖嘖,李三鬥搖著頭,臉上又掛起了那副氣死人的憊懶笑容,趙村長,彆激動嘛!我就是隨口那麼一問,您這又是賭咒又是發誓的,多傷和氣啊再說了……他端起那杯早已涼透的茶,放在鼻子底下又聞了聞,眼神卻銳利地掃過趙有德身後的玉娥,這茶是好茶,可惜啊……

可惜什麼玉娥被他看得心頭一跳,忍不住脫口問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可惜泡茶的水,不對味兒。李三鬥放下茶杯,手指輕輕敲著杯壁,一股子……河底淤泥的腥氣,還有點……嗯,像是泡久了死魚的味兒趙村長,您家這井水,是不是該淘淘了

趙有德和玉娥的臉色同時一變!黑水村的水源,就是村邊那條渾濁發臭的黑水河!河水腥臭,井水也帶著怪味,這是村裡公開的秘密。但李三鬥初來乍到,一口就點破井水的腥氣,還聯想到死魚……這指向性太強了!鐵柱的死狀,正是七竅流血,渾身發青,像中毒,而河裡確實常飄著翻白的死魚!

李師傅真會說笑,趙有德乾笑兩聲,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鄉下地方,水是硬了些,哪比得上城裡的甘泉。玉娥,去,把我珍藏的那壇上好的‘梨花白’拿來!給李師傅驅驅寒氣,壓壓驚!他急於轉移話題。

玉娥如蒙大赦,連忙應了一聲,扭著腰肢快步走向後堂。那桃紅色的身影消失在門簾後,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那股甜膩的香氣。

廳內隻剩下李三鬥和趙有德兩人。氣氛變得更加微妙而緊繃。燭火跳躍,在趙有德那張富態的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讓他溫和的笑容顯得有些扭曲。

李師傅,趙有德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推心置腹的誠懇,明人麵前不說暗話。這村子……確實邪性得緊。我趙有德紮根黑水村幾十年,從未見過如此凶戾的‘東西’。請大師來,是真心實意想救這一村老小的性命!至於酬勞,隻要大師能除了這禍害,我趙有德傾家蕩產也絕不皺一下眉頭!他拍著胸脯,顯得豪氣乾雲。

傾家蕩產李三鬥挑了挑眉,玩味地笑了,趙村長言重了。我李三鬥辦事,講究個規矩。該我的,一分不能少;不該我的,金山銀山也不多看一眼。他話鋒一轉,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不過嘛,要我出手,趙村長您也得拿出點誠意來。這厲鬼的‘根腳’,您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還是……知道點,卻不敢說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同實質般刺向趙有德:比如,一個月前,村裡是不是來了什麼‘外人’或者……發生了點‘特彆’的事兒比如……動了哪塊不該動的地或者,拿了什麼……不該拿的東西

轟隆——!

一道慘白的閃電毫無征兆地撕裂了濃重的夜幕,瞬間將廳內照得亮如白晝!緊接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雷彷彿就在屋頂炸響!震得窗欞嗡嗡作響,灰塵簌簌落下。

趙有德渾身猛地一哆嗦,手裡的兩個油亮核桃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咕嚕嚕滾出去老遠。他那張總是帶著溫和假笑的臉,在閃電的映照下,瞬間變得一片慘白!眼神裡充滿了無法掩飾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那不是對雷聲的恐懼!那是被人戳穿了最隱秘、最禁忌心事的驚駭欲絕!

你……你……趙有德指著李三鬥,嘴唇哆嗦著,手指顫抖得如同風中的枯葉,那句你怎麼知道幾乎要脫口而出!

就在這時,後堂傳來玉娥一聲短促而淒厲的尖叫!

啊——!

尖叫聲劃破了雷聲的餘韻,充滿了極致的驚恐!

李三鬥眼神一凜,霍然起身!趙有德也被這聲尖叫驚醒,臉上的恐懼瞬間被一種更深的、難以言喻的驚慌取代,他顧不上撿核桃,踉蹌著就要往後堂衝。

砰!李三鬥動作更快,一腳踹開通往後堂的門簾!

眼前的一幕,讓見慣了邪祟的李三鬥,瞳孔也驟然收縮!

後堂是趙家的廚房兼儲物間。此刻,玉娥癱軟在牆角,麵無人色,抖得像篩糠,手指死死地指著灶台的方向,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抽氣聲,顯然嚇到了極點。

而灶台上方,那扇小小的、糊著厚厚油紙的透氣窗,不知何時被打開了。窗外,是濃得化不開的、翻滾湧動的黑暗。

就在那窗欞上,搭著一隻手。

那根本不能稱之為手!

那東西乾枯焦黑,如同被烈火燒灼過的枯枝!皮肉緊貼在扭曲變形的骨頭上,五根細長尖銳的指爪如同鳥爪,指甲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紫色的光澤,在昏暗的燭光下閃爍著不祥的光。它死死地摳抓著窗欞的木框,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木屑簌簌落下。

更駭人的是,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屍腐惡臭,混合著一股刺鼻的、彷彿硫磺硝石般的焦糊味,正從那隻怪爪和窗外的黑暗中,洶湧地灌入屋內!

這不是幻覺!

那東西就在窗外!它扒開了窗戶!它要進來!

鬼……鬼手!是它!是它又來了!趙有德嚇得魂飛魄散,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哪裡還有半分村長的威嚴。

李三鬥的反應卻快得驚人!臉上的玩世不恭瞬間被一種冷峻的專注取代。他看也不看嚇傻的趙有德和玉娥,右手閃電般探入肩上的舊褡褳,再抽出時,指縫間已夾著三枚磨得鋥亮、邊緣刻著細密符文的青銅古錢!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邪祟退散!李三鬥口中低喝,手腕猛地一抖!

嗖!嗖!嗖!

三枚銅錢化作三道微弱的金光,如同離弦之箭,精準無比地射向窗欞上那隻可怖的鬼爪!

噗!噗!噗!

銅錢擊中鬼爪,竟發出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生肉上的聲音!一股刺鼻的青煙猛地冒起!

嗷——!!!

窗外那濃稠的黑暗中,猛地爆發出一聲非人非獸、充滿了無儘怨毒與痛苦的淒厲尖嚎!那聲音尖銳得彷彿能刺穿耳膜,直透靈魂深處!窗欞劇烈震動,那隻焦黑的鬼爪如同被滾油潑到,猛地縮了回去!

抓住這電光石火的間隙,李三鬥一個箭步衝到窗邊,左手食指中指併攏如劍,指尖不知何時已劃破,滲出一滴殷紅的血珠!他以血為墨,在沾滿油膩的窗欞木框上,飛速劃下一個繁複而古拙的符文!

敕!

血符完成的瞬間,李三鬥一聲斷喝!

嗡——!

那血色的符文驟然亮起一道微弱的紅芒,如同烙鐵般印在木頭上!一股無形的、帶著陽剛炙熱氣息的波動瞬間擴散開來,將窗外洶湧的陰寒和惡臭暫時隔絕!

那隻縮回黑暗中的鬼爪冇有再伸進來,但窗外那濃墨般的黑暗並未散去,反而劇烈地翻滾、湧動著,彷彿隱藏著無數擇人而噬的凶物。一聲聲壓抑的、充滿暴戾氣息的低吼和抓撓聲,在窗外不斷響起,如同惡鬼在磨牙吮血,死死地包裹著這小小的廚房。

暫時擋住了。李三鬥鬆了口氣,但眉頭依舊緊鎖。他收回手,看著指尖那點血痕,又瞥了一眼地上那三枚已經變得有些黯淡、邊緣甚至微微發黑的銅錢,眼神凝重。

這東西的凶戾和邪氣,遠超他的預估!那焦黑枯爪上的氣息,混雜著濃烈的屍氣、沖天的怨念,還有一股……彷彿來自地底深處的、灼熱而狂暴的硫磺焦糊味!這絕不是什麼尋常的孤魂野鬼!

他轉過身,目光如刀,冷冷地掃向癱軟在地、抖成一團的趙有德,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冰寒:

趙有德!事到如今,你他孃的還想瞞到什麼時候!外麵那玩意兒,到底是什麼‘鬼’!再不說實話,等它撕開我這符衝進來,老子第一個把你扔出去餵它!

閃電的餘光徹底消失,雷聲在遠處沉悶地滾動。廚房裡隻剩下油燈昏黃搖曳的光,映照著趙有德慘無人色的臉,和李三鬥那雙在陰影中閃爍著懾人寒芒的眼睛。

窗外的抓撓和低吼,如同死神的催促。

趙有德的心理防線,在這接踵而至的死亡威脅和李三鬥洞穿一切的目光下,徹底崩潰了。他嘴唇哆嗦著,牙齒咯咯作響,眼神渙散,彷彿陷入了極度的恐懼回憶中。

是……是它……它回來了……回來報仇了……他聲音嘶啞,如同破風箱,是……是‘石娘娘’!是山裡的‘石娘娘’啊!

石娘娘李三鬥心頭猛地一跳!這個名號帶著一股古老而邪異的氣息!

說清楚!李三鬥厲聲喝道,一步跨到趙有德麵前,揪住他的綢緞衣領,將他幾乎提離地麵,什麼石娘娘你們乾了什麼!

趙有德涕淚橫流,語無倫次: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是……是錢師爺!是他攛掇的!他說……說後山那個老石洞裡有寶貝!是前朝……前朝什麼將軍的藏寶洞!裡麵……有金山銀山!

放屁!李三鬥手上用力,勒得趙有德直翻白眼,那洞裡要真有金山銀山,還能輪到你們說重點!石娘娘怎麼回事!

咳咳咳……趙有德劇烈咳嗽,是……是洞裡有座怪石頭!像……像個女人!錢師爺說……說那是鎮著寶貝的‘石精’,是‘石娘娘’!要想得寶……得……得先破了她的‘身子’!要……要用……用……

他眼神驚恐地瞥向牆角還在瑟瑟發抖的玉娥,又飛快地縮回來,聲音低得如同蚊呐:要……要用……童男子的……元陽……汙……汙穢之物……潑上去……

什麼!李三鬥瞳孔驟縮!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用至汙穢之物褻瀆鎮壓邪物的石靈這幫蠢貨簡直是在作死!不,這已經不是蠢了,是惡毒!是喪心病狂!

誰乾的!李三鬥的聲音冷得像冰渣子。

是……是王二愣子……趙有德眼神躲閃,充滿了恐懼和一絲難以言喻的齷齪,他……他是個老光棍……又……又愣……錢師爺給了他兩吊錢……還……還騙他說……說那是……是‘開光’的聖水……能讓他……讓他走桃花運……

李三鬥隻覺得一股怒火直衝頂門!利用一個愚昧老光棍的**,讓他去做這種褻瀆神靈、自尋死路的事!這趙有德和錢師爺,當真是豬狗不如!

然後呢!他強壓著怒火。

潑……潑上去之後……那石頭……那石頭……趙有德渾身篩糠,臉上肌肉扭曲,彷彿又看到了那恐怖的景象,冒……冒黑煙!王二愣子……當場就……就慘叫一聲……倒……倒在地上抽搐……然後……然後洞裡就……就颳起陰風……有……有女人的哭聲……還……還有笑聲……好……好可怕……

王二愣子被吸乾了,你們就把屍體偷偷扔河裡了李三鬥替他說了下去,語氣森然。

趙有德驚恐地點頭,如同搗蒜:是……是錢師爺……說……說不能讓人知道……

所以,所謂的厲鬼索命,根本不是什麼厲鬼!李三鬥一把將趙有德摜在地上,眼神淩厲如刀,掃過他和牆角的玉娥,是你們這幫蠢貨加混蛋,放出了被鎮壓在山洞裡的邪靈!那‘石娘娘’根本不是什麼守護寶藏的精怪,而是一個被邪法禁錮、怨氣沖天的凶靈!你們用至汙之物破了她的封禁,褻瀆了她的‘靈身’,她不找你們報仇找誰!

他指著窗外那依舊在翻滾嘶吼的黑暗:外麵那東西,就是她怨氣的顯化!它現在被我的符暫時擋在外麵,但撐不了多久!它嚐到了複仇的甜頭,戾氣隻會越來越重!你們以為它隻殺動手的王二愣子錯了!所有參與此事、心懷鬼胎、身上沾染了那山洞汙穢氣息的人,都是它的血食!孫大炮是不是幫你們搬過從洞裡‘拿’出來的東西劉三是不是知道那洞的位置鐵柱……哼,鐵柱是不是無意中撞破了你們處理王二愣子屍體的勾當!

趙有德麵如死灰,癱在地上如同爛泥,李三鬥的話句句如同重錘,砸碎了他最後一絲僥倖。玉娥更是嚇得直接昏死過去。

趙有德!李三鬥蹲下身,揪著他的頭髮,強迫他抬起頭,看著自己那雙在昏暗光線下彷彿燃燒著火焰的眼睛,想活命嗎

趙有德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拚命點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想活命,就給我聽清楚!李三鬥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壓迫感,第一,天亮之前,把那個狗頭軍師錢師爺給我捆了,送到村口土地廟去!那老東西身上沾染的邪氣最重,是那東西最惦記的點心!用他當餌!

趙有德眼中閃過一絲掙紮,但瞬間被求生的**淹冇,忙不迭地點頭。

第二,給我準備東西:三年以上的大公雞,要活的!黑狗血,現殺現取!硃砂,越純越好!黃表紙!新糯米!還有……李三鬥目光掃過趙有德身上那件嶄新的綢緞長衫,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把你身上這件‘血衣’脫下來!沾了那山洞汙穢氣的東西,正好派上用場!

趙有德不明所以,但此刻哪敢違抗,手忙腳亂地開始扒自己的綢緞衣服。

李三鬥站起身,走到窗邊。窗欞上那道血符的光芒已經極其微弱,如同風中殘燭。窗外黑暗的翻湧更加劇烈,那焦糊硫磺味混合著屍臭,幾乎透過木框滲透進來。低吼和抓撓聲密集如雨點,彷彿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入!

他摸了摸褡褳裡剩下的幾枚銅錢和幾道畫好的符籙,眼神凝重。單靠這些,對付這剛破封就如此凶戾的石娘娘邪靈,遠遠不夠。必須佈陣!

他回頭看了一眼嚇得失魂落魄的趙有德,還有昏倒在地的玉娥,眼中冇有絲毫同情。種惡因,得惡果。他現在要做的,是阻止這惡果繼續蔓延,吞噬掉整個黑水村無辜的百姓。

趙有德,李三鬥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想活,就照我說的做!天亮前,東西備不齊,或者錢師爺跑了……你就等著給全村人陪葬吧!

說完,他不再理會地上如爛泥般的村長,走到昏倒的玉娥身邊,伸出兩根手指在她頸側快速按了一下。玉娥嚶嚀一聲,悠悠轉醒,眼神迷茫而恐懼。

李三鬥看著她那張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臉,眼中冇有絲毫波瀾,隻有冰冷的審視。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在這樁罪惡裡,又扮演了什麼角色僅僅是趙有德的花瓶

想活命,就待在這屋裡,天亮之前,一步也彆出去!李三鬥丟下這句話,不再看她。他需要集中精神,外麵的東西,隨時可能衝破血符!

他盤膝坐在地上,閉上雙眼,雙手在胸前快速結印,口中唸唸有詞,調動著體內並不算渾厚、卻異常精純的法力,努力維持著窗欞上那道搖搖欲墜的血符。額角,漸漸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窗外,那來自石娘娘邪靈的怨毒嘶吼,如同地獄的喪鐘,在死寂的黑水村上空,迴盪不息。

夜,還很長。真正的較量,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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