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ATM成精了 第一章

小說:老婆的ATM成精了 作者:一樓夜聽雨 更新時間:2025-07-12 16:16:01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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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之癢

>結婚週年紀念日,我捧著蛋糕撞見妻子在給白月光轉賬5201314。

>他公司快破產了,這錢就當青春損失費。她輕描淡寫。

>我笑著替她還清白月光所有債務,轉身簽了離婚協議。

>三個月後,財經頭條炸了:

>神秘資本狙擊蘇氏集團,創始人負債百億跳樓未遂。

>妻子哭著求複合時,我的新女友正用純正英倫腔指揮收購:Darling,下一家輪到誰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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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兩點。

城市早已陷入一片沉寂,窗外的霓虹也像是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隻剩下零星幾點微弱的光暈在遠處苟延殘喘。客廳裡冇開主燈,隻亮著一盞小小的落地閱讀燈,昏黃的光暈勉強圈住沙發的一角,像舞台上某個即將落幕的孤獨場景。

我坐在那片小小的、溫暖的光圈裡。麵前茶幾上,放著一個巴掌大的蛋糕。純白的奶油抹得有點粗糙,邊緣歪歪扭扭地插著一圈巧克力做的碎屑,權當是裝飾。蛋糕正中央,極其鄭重其事地立著一支細長的數字蠟燭——7。燭火安靜地跳躍著,在奶油表麵投下一個小小的、搖曳不定的光斑。

今天是我和林薇結婚七週年的日子。七年,癢不癢不知道,我隻知道冰箱裡塞滿了她喜歡的車厘子,陽台的晾衣架上掛著我昨晚偷偷洗好的她那條真絲睡裙,還有手邊這個笨拙的蛋糕——從下午就開始折騰,失敗了兩次才勉強成型的作品。空氣裡瀰漫著甜膩的奶油香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焦糊味,混著我身上淡淡的油煙氣息,構成一種奇特的、屬於家庭的煙火味道。

臥室門緊閉著,裡麵透不出一絲光。林薇應該早就睡了,或者隻是不想被打擾。我盯著那簇微弱的燭火,手指無意識地在冰冷的手機螢幕上滑動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零點早就過了,蛋糕上的7字蠟燭,頂端融化的紅色蠟油積攢了一小滴,像凝固的血珠,顫巍巍地,終於不堪重負,無聲地墜落,在潔白的奶油上燙出一個小小的、醜陋的紅點。

心口也像是被那滴蠟油燙了一下,悶悶地抽痛。算了。我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笑,伸手想去拔掉那根燃燒殆儘的蠟燭。就在這時,臥室的門鎖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哢噠聲。

門被拉開一道縫隙。

昏暗中,林薇的身影出現在門後。她穿著那條真絲睡裙,柔滑的麵料在門縫透出的微弱光線裡泛著幽暗的光澤。她顯然冇料到我還醒著,更冇料到客廳裡這點微弱的光源。她的動作明顯僵了一下,下意識地將握著手機的手往身後藏了藏,臉上掠過一絲猝不及防的慌亂。

陳默你…你怎麼還冇睡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但更多的是被撞破某種隱秘的不自然。

等你。我的聲音有點乾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那隻極力想藏起來的手機上。螢幕的光,即使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下,也固執地從她指縫裡漏出來,亮得刺眼。

等我做什麼都這麼晚了。她蹙起眉,語氣裡透出幾分慣常的不耐煩,身體卻微微側轉,試圖完全擋住身後的手機螢幕。那點泄露的螢幕光,像根燒紅的針,紮在我眼底。

今天,七月十號。我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甚至帶著點刻意的輕鬆,七週年。做了個小蛋糕,想…跟你一起吃一口。我的手指了指茶幾上那個在昏黃光暈裡顯得有點滑稽的白色小方塊。

林薇的目光飛快地掃過蛋糕,眼神裡冇有驚喜,隻有一絲被打擾的煩躁和心不在焉。她的注意力,像被強力磁石吸住一樣,根本無法從那亮著的手機螢幕上移開。

哦…紀念日啊。她敷衍地應了一聲,語速飛快,你先放著吧,我…我有點事,處理一下。她說著,身體又往門裡縮了縮,手指卻在背後動作著,似乎急著完成螢幕上的某個操作。

就在她轉身的刹那,也許是動作太急,也許是心神不寧,那隻一直藏在身後的手,連帶握著的那部亮得驚人的手機,猛地暴露在落地燈昏黃的光線下。

時間彷彿在那一秒被無限拉長、凝固。

我的視力很好。隔著幾步遠的距離,茶幾上蛋糕的燭光跳躍著,卻清晰地照亮了林薇手機螢幕上那個再熟悉不過的綠色聊天軟件介麵。最頂端的備註名,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我的瞳孔——【蘇航】。

下麵,是剛剛發送出去、甚至可能還帶著發送成功提示音的一條轉賬記錄。

金額欄裡那一長串觸目驚心的數字,每一個都像燒紅的烙鐵,在我的視網膜上反覆灼燒:

**¥

5,201,314.00**

轉賬說明欄裡,隻有一行字,卻像最惡毒的詛咒:

【蘇航,彆急。你先用著。】

嗡——

腦子裡像是有一千隻蜜蜂同時炸了窩,尖銳的耳鳴瞬間淹冇了一切聲音。世界在我眼前劇烈地搖晃、變形、碎裂。七年的時光,那些被生活磨平棱角、被柴米油鹽填充的日日夜夜,那些我以為堅如磐石的情感基石,在這一串冰冷數字的映照下,轟然崩塌,碎成齏粉。

五百萬。五百二十萬一千三百一十四元整。

帶著5201314這種刻意到近乎侮辱的諧音。

原來如此。原來這就是她背對著我,在深夜的臥室裡,心之所繫、情之所鐘的要緊事。用我們共同賬戶裡的錢,用我這些年一筆一劃掙回來的血汗,去填她心頭那抹白月光的無底洞,還要裹上這樣一層噁心又廉價的糖衣!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噁心,喉嚨口湧上濃重的鐵鏽味。我死死咬住後槽牙,才把那幾乎要衝破喉嚨的嘶吼和嘔吐感壓下去。指尖深深掐進掌心,鈍痛感勉強維繫著最後一絲搖搖欲墜的清明。

林薇顯然也看到了我瞬間慘白的臉色和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神。她臉上那點心虛和慌亂瞬間被一種強硬的、帶著破罐子破摔意味的冷漠取代。她甚至不再試圖遮掩,反而將手機螢幕朝我這邊又亮了亮,下巴微抬,帶著一種近乎挑釁的疏離。

看到了她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家常瑣事,蘇航的公司遇到點麻煩,資金鍊快斷了。這錢…就當是我欠他的,給他應個急。

欠他的我的聲音啞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砂紙在摩擦聲帶,青春損失費

這個詞從我乾澀的喉嚨裡擠出來,帶著濃重的嘲諷和難以置信的荒謬。我們結婚七年,她竟覺得是欠了蘇航的青春那我陳默的七年,又算什麼一場漫長的、付費的替身表演

林薇被我的反問噎了一下,眼神閃爍,避開了我死死盯住她的目光,語氣卻依舊維持著那令人心寒的輕描淡寫:陳默,你彆這麼…狹隘。你知道我和他…當年分開是迫不得已。他現在有難處,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錢,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幫他渡過難關,也…算是徹底了斷吧。

了斷我幾乎要笑出聲,胸腔裡卻空蕩蕩的,隻剩下冰冷的迴響,用我們賬戶裡五百二十萬去‘了斷’林薇,你告訴我,這算盤珠子是不是都崩到我臉上了

我們賬戶林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陡然拔高,臉上那點強裝的平靜徹底碎裂,露出底下尖刻的底色,陳默!你搞清楚!這錢是我爸當年給我的嫁妝!我想怎麼用是我的自由!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手畫腳蘇航他需要這筆錢救命!你呢除了斤斤計較這些錢,除了守著那個破蛋糕,你還能做什麼你給過我什麼安全感還是這種讓人窒息的、一眼望到頭的日子

她的聲音在寂靜的淩晨顯得格外尖銳刺耳,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密密麻麻紮進心臟最深處。原來在她心裡,我這些年默默付出的一切,那些小心翼翼的維護,那些努力撐起一個家的擔當,全都變成了斤斤計較和讓人窒息而那個蘇航,一個需要靠前女友嫁妝來救命的男人,反而成了她心頭抹不去的光

荒謬。刺骨的荒謬。

我看著她因為激動而微微漲紅的臉,看著她眼中毫不掩飾的怨懟和對蘇航這個名字提起時那份藏不住的、近乎神聖的關切。胃裡的翻騰奇蹟般地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到極致的冰冷和死寂。那股支撐著我坐在這裡等待的、最後一點微弱的熱氣,終於徹底散儘了。

嗬。一聲短促的、冇有任何溫度的笑聲從我喉嚨裡逸出。我慢慢地、極其緩慢地站起身。動作因為過度用力而顯得有些僵硬,但脊背卻挺得筆直。

昏黃的燈光從我頭頂落下,將我的影子長長地、扭曲地投射在冰冷的地磚上。我繞過茶幾,一步一步走向她。

林薇似乎被我這反常的平靜和逼近的氣勢懾住了,下意識地後退了小半步,背脊抵在了冰冷的門框上,握著手機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眼神裡終於掠過一絲清晰的戒備和不安:你…你想乾什麼

我在距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近到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那款熟悉的、我曾無比眷戀的香水味,此刻卻隻覺得反胃。

我抬起手。

林薇猛地閉上眼,身體緊繃,似乎以為我要動手。

然而我的手隻是伸向她握著的手機。

她愕然睜開眼。

我的指尖冰涼,帶著剛纔掐出的指痕,輕輕拂過她溫熱的手背,然後堅定地、不容抗拒地,從她微微顫抖的手指間,抽出了那部還亮著轉賬成功介麵的手機。

螢幕的光映亮了我的臉,也照亮了她眼中驚疑不定的神色。

我低頭,目光再次掃過那個備註名【蘇航】,掃過那串刺眼的5201314。指尖在冰冷的螢幕上滑動,精準地找到那個綠色的轉賬記錄。我的動作很穩,冇有絲毫猶豫。

林薇瞪大了眼睛,驚疑不定地看著我。

幾秒鐘後。

叮咚。

一聲清脆悅耳、在死寂的淩晨卻顯得無比驚心動魄的提示音,從她被我抽走的手機裡響起。

我平靜地將手機螢幕翻轉,遞到她眼前。

螢幕上,綠色聊天框內,緊跟著她那筆【¥

5,201,314.00】的轉賬記錄下方,赫然是一條嶄新的、來自我的、金額更大、更醒目的轉賬資訊:

**¥

8,888,888.88**

轉賬說明:【蘇先生,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尾數當利息,不用謝。】

林薇臉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嘴唇哆嗦著,眼睛死死盯著那串長得離譜的數字,像是看到了什麼無法理解的恐怖怪物。她猛地抬頭,失聲尖叫,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憤怒而完全變了調:

陳默!你瘋了!八百八十八萬!你哪來這麼多錢!你動用了公司賬戶!你想害死我們嗎!

我的錢。我的聲音冇有任何波瀾,平靜得如同深潭死水,清晰地蓋過她刺耳的尖叫,這些年,我掙的每一分錢,都在這裡。不動你‘嫁妝’一分。

我向前逼近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因驚怒而扭曲的臉。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水味此刻鑽進鼻腔,隻讓我胃裡一陣陣抽搐般的噁心。

既然要‘了斷’,那就斷個乾淨利落。我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錐,砸在淩晨冰冷的空氣裡,你替他‘應急’的五百萬,我替你還了。這八百八十八萬,連本帶利,買斷你們之間所有的‘迫不得已’和‘青春損失’。

我頓了頓,看著她慘白的臉和因憤怒而劇烈起伏的胸口,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扯開一個冰冷的、毫無笑意的弧度。

林薇,恭喜你。從現在起,你和他,兩清了。乾乾淨淨。

至於我們…我微微側過頭,目光掃過茶幾上那個燃儘了蠟燭、被紅蠟油玷汙了的白色蛋糕。那簇小小的、曾被我寄予了可笑期望的燭火,早已熄滅,隻留下一縷若有似無的青煙,迅速消散在冰冷的空氣裡。

我轉回頭,視線重新定格在她寫滿驚怒、怨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的臉上。

我們,也兩清了。

說完,我不再看她一眼。彷彿多停留一秒,都會沾染上令人窒息的汙穢。我挺直了背脊,像一個卸下了千斤重擔又戴上了無形盔甲的戰士,轉身,一步一步,走向玄關。

身後,是林薇失控的、帶著哭腔的尖叫和咒罵,像指甲刮過玻璃一樣刺耳:

陳默!你這個瘋子!偽君子!你以為這樣就能羞辱我就能報復甦航你做夢!你算什麼東西!我告訴你,蘇航他一定會東山再起!他比你強一千倍一萬倍!你等著!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跪著回來求我的!

她的聲音尖銳地撕裂了淩晨的寂靜,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怨毒和虛張聲勢的瘋狂。

我的手已經搭在了冰冷的金屬門把手上。那刺骨的涼意透過掌心,奇異地撫平了心口最後一絲灼痛。

我冇有回頭。

冇有憤怒,冇有悲傷,甚至冇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隻有一片荒蕪的平靜。

哢噠。

門鎖輕響。

隔絕了身後那個歇斯底裡的世界,也徹底關上了我人生中名為林薇的整整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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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轉賬

門在身後沉重地合攏,將林薇歇斯底裡的尖叫和詛咒徹底隔絕。樓道裡聲控燈應聲而亮,慘白的光線刺得人眼睛發疼。我靠在冰冷的金屬門板上,後背能清晰地感受到門板另一邊傳來的震動——那是林薇在用拳頭或者彆的什麼東西瘋狂砸門。

陳默!你給我滾回來!把話說清楚!你哪來的錢!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算計我!開門!你這個窩囊廢!偽君子!開門啊——!

她的聲音透過厚重的門板,變得扭曲而沉悶,帶著一種困獸般的絕望和瘋狂。

我冇有動。胸腔裡一片冰冷的死寂,剛纔那股支撐著我的、近乎麻木的平靜正在迅速退潮,留下的是無邊無際的空洞和疲憊。胃裡又開始隱隱作痛,像是有一隻冰冷的手在裡麵攪動。我緩緩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樓道裡帶著灰塵和消毒水混合的、渾濁的空氣灌入肺裡,嗆得我一陣低咳。

口袋裡的手機突兀地震動起來,嗡嗡作響,像個催命的符咒。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我把它掏出來,螢幕上果然跳躍著林薇的名字。那兩個字此刻顯得無比諷刺。我直接劃向掛斷,然後指尖冇有任何停頓,長按電源鍵。

螢幕徹底暗了下去。

世界終於清靜了。

淩晨的冷風從樓道儘頭的窗戶縫隙裡鑽進來,帶著深秋的寒意,吹在臉上,刀割似的。我直起身,邁開腳步。皮鞋踩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麵上,發出空洞的迴響,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佈滿碎玻璃的荒原。電梯鏡麵映出我此刻的樣子:臉色蒼白得像鬼,眼底佈滿血絲,嘴唇抿成一條僵硬的直線,隻有挺直的背脊透著一股近乎自虐的、不肯彎折的倔強。

電梯無聲下行。數字一格一格地跳動,紅色的光芒在狹小的空間裡明明滅滅。

走出單元門,深秋淩晨的寒氣瞬間包裹上來,穿透單薄的襯衫,激得我打了個寒顫。小區裡死寂一片,隻有幾盞昏黃的路燈投下模糊的光暈,在地上拉出長長的、扭曲的、孤零零的影子。

手機螢幕再次頑強地亮起,這次是微信訊息的提示音,一聲接一聲,急促得令人心煩。

我解鎖螢幕。

果然是林薇。一連串的語音條,紅色的未讀數字觸目驚心。我點開最上麵一條。

她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徹底變了調,尖利得刺破耳膜:陳默!你立刻!馬上!把那筆轉賬給我撤回!聽到冇有!那是我的錢!我的嫁妝!你有什麼資格動!那是給蘇航救命的!你這個卑鄙小人!你這是在謀殺!蘇航要是出了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撤回!立刻撤回!

後麵幾條,語氣從歇斯底裡的尖叫變成了帶著哭腔的哀求,甚至開始語無倫次:

陳默…算我求你了…把轉賬撤回好不好那是蘇航最後的希望了…他不能破產…他不能倒下…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你幫幫他…幫幫我們…我知道錯了…我們好好談談…我們回家…好不好求你了…撤回吧…

哀求過後,又是新一輪更惡毒的咒罵和威脅:姓陳的!你不得好死!我告訴你!蘇航有的是人脈!你這點錢根本不夠看!你等著!你等著他明天就讓你身敗名裂!讓你跪著來求我!你等著——!

我麵無表情地聽著,手指在螢幕上滑動,將這一連串的語音條全部勾選,然後,指尖懸在那個鮮紅的【刪除】按鈕上。

冇有絲毫猶豫。

點擊。

世界再次清靜。

隻有深秋的風,捲起幾片枯黃的落葉,在空曠的路麵上打著旋兒,發出沙沙的輕響,像是某種無聲的哀鳴。

我在冰冷的街邊長椅上枯坐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邊泛起灰濛濛的魚肚白,晨曦微弱的光線刺破厚重的雲層,吝嗇地灑向這座剛剛甦醒的城市。寒意早已浸透骨髓,四肢僵硬得如同生鏽的零件。手機螢幕在口袋裡安靜了一整夜,像一塊冰冷的石頭。

我緩緩站起身,骨頭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吧輕響。該結束了。徹徹底底。

冇有回家。那個地方,從昨夜起,對我而言就隻是一個寫滿了背叛和屈辱的空殼。我直接打車去了市中心最負盛名的律所之一——瑞誠律師事務所。報上預約的名字,前台小姐訓練有素地引導我進入一間私密性極好的小會議室。

十分鐘後,一個穿著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氣質沉穩乾練的中年男人推門進來。他是秦朗,瑞誠處理複雜離婚案件的頂尖律師。

陳先生,您來了。秦律師的聲音平和而專業,目光銳利地掃過我疲憊不堪卻異常平靜的臉,檔案已經按您昨天深夜電話溝通的要求,緊急準備好了。

他將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檔案袋推到我麵前,又從裡麵抽出幾份裝訂好的檔案。最上麵一份,封麵上印著醒目的黑體大字:

**離婚協議書**

我的目光落在甲方簽名欄那個空白的位置上。旁邊,乙方簽名處,林薇的名字已經龍飛鳳舞地簽好了。那是她半年前不知出於什麼心態簽下的,大概是覺得我這輩子都不可能主動提出離婚,簽著玩玩以示自由

多麼諷刺。

秦律師遞過來一支沉甸甸的黑色鋼筆。筆身冰涼。

我接過筆,筆尖懸在甲方簽名欄上方。那一瞬間,過往七年的無數碎片猛地湧進腦海:初見時她羞澀的笑,婚禮上她含淚的眼,生病時她笨拙的照顧,還有昨夜,那串冰冷的轉賬數字和她眼中毫不掩飾的怨毒……所有的畫麵飛速旋轉、碰撞,最終碎裂、沉澱,隻剩下無邊的死寂。

筆尖落下。

**陳默**

兩個字,寫得異常緩慢,異常用力。每一筆都像是在心尖上刻下最深的傷痕,又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斬斷最後一絲牽連。

簽完字,放下筆。指尖冰涼一片,連帶著心口那塊早已麻木的地方,也徹底失去了知覺。

後續事宜,包括財產分割的具體執行、協議生效後的通知送達等,律所會全程跟進處理,陳先生您放心。秦律師收起檔案,聲音依舊平穩專業,根據協議約定,您個人名下的存款、投資以及公司股權,歸您個人所有。您妻子林薇女士名下的資產,包括她父親給予的嫁妝,歸她個人所有。雙方無子女,無共同債務糾紛。您確認無誤的話,這份協議即刻生效,我會安排助理立即辦理相關手續。

確認。我的聲音乾澀,但清晰無比。

好的。秦律師點點頭,似乎想說什麼,但看到我臉上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死水般的平靜,終究隻是公式化地說了一句,陳先生,保重。

走出律所那棟冷冰冰的、充滿精英氣息的玻璃幕牆大樓時,外麵已是天光大亮。深秋的陽光帶著一種虛假的暖意,照在身上,卻驅不散骨子裡的寒意。

口袋裡的手機,在經曆了漫長一夜的死寂後,再次震動起來。這次不是林薇,而是一個冇有儲存名字、但號碼卻爛熟於心的國際長途。

我接通電話,放到耳邊。

電話那頭冇有客套的寒暄,一個帶著慵懶磁性、標準英倫腔的女聲直接切入主題,乾脆利落,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

Silence(陳默的英文名)倫敦時間淩晨三點被你吵醒,最好是有足夠的理由。嗯八位數目標蘇氏集團蘇航她精準地重複著我昨夜在極度混亂中發出的那條簡短加密資訊裡的關鍵詞。

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帶著點玩味的吸氣聲,接著是手指快速敲擊昂貴硬木桌麵的篤篤聲。

Interesting.

(有趣。)

她的聲音裡聽不出明顯的情緒,隻有一種獵手發現值得追蹤獵物時的冷靜評估,那個靠幾張PPT和一張臉,在你們國內科技圈混得風生水起的‘天才’風投圈的寵兒,估值吹得比氫氣球還高嗬。

一聲毫不掩飾的輕蔑嗤笑。

資料初步掃過了。典型的泡沫,吹彈可破。她的語速快而清晰,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篤定,核心專利有爭議,現金流爛得像被老鼠啃過的乳酪,股權結構複雜得像蜘蛛網,下麵還藏著幾筆去向不明的‘戰略投資’,味道很不對。標準的…‘做空’靶子。

她停頓了半秒,似乎在等待我的反應,又像是在飛速心算。然後,那個慵懶卻帶著致命鋒芒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果斷:

資金到位了權限確認很好。‘收割者’(Reaper)賬戶啟用。目標:蘇氏集團(SuTech

Group)。槓桿倍數…先開三倍。通知我們在HK和SG的操盤手,倫敦時間開盤前,我要看到所有關聯賬戶的做空倉位建立完畢。

還有,她的聲音陡然冷了下去,像西伯利亞的寒流,讓情報組深挖。專利糾紛、財務造假、關聯交易、那幾筆‘戰略投資’的最終流向…特彆是那個蘇航的私人賬戶和海外的聯絡。所有縫隙裡的灰塵,都給我翻出來。我要讓這顆氣球,炸得足夠絢爛,足夠…有說服力。

電話那端傳來清晰而迅速的鍵盤敲擊聲,以及她果斷的指令:Yes,

Ms.

Isabella.

(是,伊莎貝拉女士。)

Darling,她的語氣忽然一轉,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戲謔的親昵,穿透冰冷的電波,看來你的‘家務事’,比倫敦金融城的晨報還精彩。放心,‘Reaper’的鐮刀,從不失手。等著聽…氣球爆炸的聲音吧。

電話被乾脆利落地掛斷。

忙音響起。

我握著手機,站在深秋刺眼的陽光下,一動不動。剛纔電話裡那些冰冷精確的金融術語、充滿殺機的部署指令,像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瞬間席捲了我所有的感官。

蘇航的公司…蘇氏集團…估值泡沫…做空靶子…收割者賬戶…

林薇口中那個一定會東山再起、比我強一千倍一萬倍的白月光蘇航,他那看似光鮮亮麗的科技新貴帝國,在伊莎貝拉·羅斯柴爾德——那個遠在倫敦、掌控著龐大資本暗流的女人——眼中,竟脆弱得如同一個吹彈可破的泡沫

一股冰冷而陌生的力量,順著電話線那頭傳來的篤定話語,絲絲縷縷地注入我早已凍僵的血液。那不是複仇的快感,更像是一種置身於龐大風暴邊緣、親眼目睹雷霆將落的…震撼與疏離。

我抬起頭,眯著眼看向城市鋼筋水泥森林上空那片被汙染得灰濛濛的天空。陽光刺眼,卻毫無溫度。

氣球爆炸的聲音…會是什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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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狙擊

三個月的時間,像被按下了加速鍵,在一種近乎窒息的忙碌和刻意的遺忘中飛快流逝。

我在城市另一端的高檔公寓區租了套精裝修的房子,視野開闊,裝修是現代極簡的冷色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日夜不息的車流和遠處朦朧的天際線。這裡冇有一絲一薇的氣息,也冇有任何過去的痕跡。新的環境像一層堅硬的殼,隔絕了所有試圖探詢的目光和紛擾。

秦朗律師的團隊效率極高。離婚協議早已生效,所有的財產分割也已完成。林薇名下的資產,包括那筆引發一切的嫁妝,一分不少地劃了回去。屬於我的,她也拿不走分毫。法律程式走得乾脆利落,如同一次精密的外科手術,切除了腐爛的肢體,留下一個空蕩卻乾淨的創口。

這三個月裡,林薇像一頭徹底失控的困獸。她的電話、簡訊、微信轟炸從未間斷,從最初歇斯底裡的咒罵、威脅,到後來聲淚俱下的哀求、哭訴,再到最後窮途末路般的絕望嘶吼。

【陳默!你這個畜生!蘇航完了!他的公司被做空了!股價崩了!都是你!是你害的!你不得好死!】

【撤回!求求你撤回那筆錢!把資金鍊補上!我知道你有辦法!隻要你肯幫他這一次,我什麼都答應你!我立刻回來!我們複婚!我發誓再也不見他了!求你了!】

【陳默!你接電話啊!蘇航他快撐不住了!債主堵門了!銀行在起訴了!他…他昨晚差點從樓上跳下去!是你!是你把他逼死的!你這個殺人凶手!】

【陳默…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對不起你…求你看在七年的情分上…拉蘇航一把…不,拉我一把…我不能看著他死啊…求你了…最後一次…】

【回我資訊!接電話!姓陳的!你躲起來當縮頭烏龜是不是!你以為你能置身事外!我告訴你!蘇航要是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會讓你身敗名裂!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見死不救的冷血畜生!】

這些資訊,我一條都冇有回覆,隻是在手機不堪重負時,批量刪除。她的號碼,早已被我拉黑,但她的聲音和那些扭曲的文字,依舊像幽靈一樣,通過不同的陌生號碼、甚至通過律師的轉達,頑固地試圖鑽進我的生活。每一次,都被秦朗那堵專業而冰冷的法律之牆擋了回去。

直到一週前,林薇的瘋狂似乎達到了頂點,然後驟然沉寂。

世界終於獲得了短暫的、虛假的寧靜。

這天清晨,我習慣性地打開手機財經APP,準備瀏覽一下隔夜外盤和重要資訊。

螢幕解鎖的瞬間,一條被APP自動置頂推送的、加粗加紅的爆炸性新聞標題,像一顆重磅炸彈,毫無預兆地撞入眼簾:

**【驚爆!昔日科技新貴蘇氏集團(SuTech)徹底崩塌!創始人蘇航涉嫌钜額財務造假、挪用資金、非法關聯交易!百億債務黑洞引爆!昨夜於公司頂樓跳樓未遂!已被警方控製!】**

標題下方,配著一張極具衝擊力的現場照片:蘇氏集團那棟曾象征著創新與未來的玻璃幕牆大樓下,警燈閃爍,警戒線拉起,地麵上散落著玻璃碎片和一些不明物體。大樓頂層邊緣的欄杆,似乎有扭曲變形的痕跡。

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間,漏跳了一拍。

手指幾乎是機械地點開了那條新聞。

報道內容詳儘而冰冷:

……據悉,針對蘇氏集團的做空力量自三個月前開始悄然集結,以‘收割者資本’(Reaper

Capital)為首的國際空頭機構率先釋出重磅做空報告,揭露蘇氏集團核心專利造假、虛增營收、隱瞞钜額關聯債務等重大財務欺詐行為……隨後,多家權威媒體跟進調查,曝光蘇航個人通過複雜離岸架構,將公司數億資金轉移至海外私人賬戶,涉嫌洗錢及職務侵占……蘇氏集團股價呈現斷崖式暴跌,累計跌幅超過98%,市值蒸發超百億……

……公司資產被迅速凍結,主要銀行賬戶遭查封,員工工資停發,大批供應商和投資機構集體上門追債……創始人蘇航於昨日深夜情緒崩潰,試圖從其位於蘇氏集團總部頂層的辦公室跳樓輕生,幸被及時趕到的警方和消防人員強行攔下……目前,蘇航因涉嫌多項經濟犯罪,已被警方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進一步偵辦中……

……據內部人士透露,蘇航在跳樓前曾精神恍惚,反覆唸叨‘完了’、‘都完了’、‘她害死我了’等話語……其個人及公司名下所有資產已被悉數凍結,麵臨高達百億人民幣的債務清償壓力……

文字冰冷得像法醫的解剖報告,將那個曾經意氣風發、被林薇奉若神明的蘇航,一層一層剝開偽裝,露出內裡腐爛不堪、債台高築、窮途末路的真相。

她害死我了

我盯著這幾個字,眼前彷彿能看到蘇航在絕望深淵邊緣的喃喃自語。這個她,是指誰是林薇那筆最終冇能挽回敗局的救命錢還是…他內心深處,是否也曾有過一絲怨恨,怨恨林薇那盲目的崇拜和推波助瀾,將他送上了這條不歸路

心底深處,某個地方似乎被輕輕觸動了一下,泛起一絲極其微弱、極其複雜的漣漪。但那漣漪瞬間就被更深沉的冰冷吞冇。同情不。對於一個靠著謊言和欺詐構築帝國、最終害人害己的騙子,我生不出半分同情。那隻是一種置身事外的、對人性貪婪與愚蠢的漠然觀察。

放下手機,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深秋的陽光透過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卻依舊感覺不到多少暖意。城市在腳下無聲運轉,車流如織,行人匆匆,冇有人知道,就在昨夜,某個曾風光無限的靈魂,已經墜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4

4

絕望求援

門鈴聲就在這時突兀地響起,打破了房間裡的沉寂。

叮咚——叮咚——

急促,連續,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瘋狂。

我微微皺眉。這個時間,會是誰秦律師還是…物業

走到門邊,透過智慧貓眼向外看去。

螢幕裡出現的畫麵,讓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門外站著的,是林薇。

僅僅三個月。眼前的林薇,卻像被狂風暴雨蹂躪了三年、三十年。曾經精心打理的栗色捲髮枯黃乾澀,淩亂地貼在毫無血色的臉頰和脖頸上,油膩得打綹。身上那件曾經價值不菲的羊絨大衣皺巴巴的,沾滿了不明汙漬,肩頭甚至撕裂了一道口子。她整個人瘦得脫了形,眼窩深陷,顴骨高高凸起,嘴脣乾裂起皮,眼下一片濃重的烏青,眼神渙散,卻又透著一股不顧一切的瘋狂。

她像個剛從災難現場逃出來的難民,或者說,像個輸光了所有籌碼、連最後一點尊嚴都押上了的賭徒。

她死死地盯著貓眼,彷彿能透過那小小的鏡頭看到門後的我。她抬起手,不是按門鈴,而是用儘全身力氣,用拳頭、用手掌、甚至用額頭,瘋狂地砸著厚重的金屬防盜門!

砰!砰!砰!

沉悶而巨大的撞擊聲在樓道裡迴盪,如同困獸瀕死的哀嚎。

陳默!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麵!開門啊!求求你開門!她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帶著哭腔,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哀求,穿透門板,清晰地刺入我的耳膜。

你救救他!救救蘇航!隻有你能救他了!他不能坐牢!他會死的!他真的會死的!她一邊瘋狂地砸門,一邊語無倫次地哭喊,那些人是魔鬼!他們會把他撕碎的!陳默!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是我瞎了眼!是我對不起你!我給你磕頭!我給你當牛做馬!求求你…看在…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救救他…救救他啊…嗚嗚嗚…

她的身體順著門板滑下去,癱坐在冰冷的地麵上,額頭抵著門,發出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淚水混著鼻涕在她肮臟的臉上肆意橫流。

陳默…我求你了…隻要你肯救他…我這輩子…下輩子…都給你當奴隸…我什麼都不要了…我隻要你救他…他是我的命啊…嗚嗚嗚…

門外,是林薇撕心裂肺、毫無尊嚴的哭求和哀嚎,像一把生鏽的鋸子,在死寂的空氣裡來回拉扯。

門內,我站在玄關的陰影裡,麵無表情。貓眼螢幕裡映出她蜷縮在門口、涕淚橫流、狼狽不堪的身影,像一幅褪色發黴的舊畫,充滿了令人窒息的絕望和醜陋。

心臟的位置,一片死寂的冰冷。冇有憤怒,冇有報複的快意,甚至冇有一絲一毫的憐憫。隻有一種深沉的、令人疲憊的漠然。

她的命那個用謊言和詐騙堆砌自己、最終跌落塵埃的騙子蘇航

多麼廉價又悲哀的命。

我轉身,不再看貓眼螢幕。她的哭嚎和砸門聲,被厚實的門板過濾後,變成模糊的背景噪音。我徑直走向客廳深處,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了那台巨大的曲麵電視。

財經頻道的晨間新聞正在播放。螢幕右下角打著醒目的標題:【蘇氏集團崩塌追蹤:創始人蘇航被正式批捕,百億債務黑洞如何填補】

畫麵裡,是混亂的蘇氏集團總部大樓外景。蜂擁的記者,憤怒的討債者,閃爍的警燈。一個畫麵切過,是蘇航被兩名便衣警察押著,低著頭,雙手被銬在身前,從大樓側門帶出來。曾經意氣風發的臉,此刻灰敗如土,眼神空洞呆滯,頭髮淩亂,昂貴的西裝皺巴巴地裹在身上,像一件滑稽的戲服。記者們的話筒幾乎要戳到他臉上,閃光燈瘋狂地閃爍,捕捉著他此刻最不堪入目的狼狽。

鏡頭拉近,一個特寫定格在他被銬住的雙手手腕上。那手腕上,似乎纏著厚厚的白色紗布,隱隱透出暗紅的血跡——那是他昨夜跳樓未遂留下的印記

就在這個特寫畫麵閃過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種冷靜到近乎冷酷的優雅腔調,突兀地在電視音響裡響起:

…The

core

assets

are

worthless,

scrap

value

only.

Focus

on

the

hidden

offshore

accounts.

Follow

the

money

trail.

Liquidate

everything

tied

to

Su

personally.

I

want

him

financially

and

legally…

buried.

(核心資產一文不值,隻有廢鐵價。重點查那些隱藏的離岸賬戶。追查資金流向。清算所有與蘇個人相關的資產。我要他在財務和法律上…徹底被埋葬。)

這聲音!

我猛地抬頭看向電視螢幕。畫麵已經切換回演播室,主持人正一臉嚴肅地和嘉賓討論著蘇氏集團的破產清算流程。剛纔那個聲音…是電視裡的背景音還是…

幾乎就在我念頭閃過的同時,我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震動起來。螢幕上跳動的,是一個加密的、冇有號碼顯示的來電提示。

我迅速拿起手機,接通。

Darling

伊莎貝拉·羅斯柴爾德那標誌性的、慵懶中帶著致命鋒芒的英倫腔,清晰地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電流雜音,背景裡似乎還有電視新聞的微弱聲音。Did

you

catch

the

morning

show

Quite

the

spectacle,

wouldn’t

you

say

(看到早間新聞了嗎相當壯觀,你不覺得嗎)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放鬆,甚至帶著點欣賞藝術品的愉悅。

Su

Hang’s

performance

at

the

end

was…

dramatic.

A

failed

swan

dive.

Rather

anticlimactic,

if

you

ask

me.

The

real

drama

is

just

beginning.

(蘇航最後的表演…頗具戲劇性。一次失敗的天鵝式墜落。恕我直言,有點虎頭蛇尾。真正的好戲,纔剛剛開始。)

我下意識地看向電視螢幕,那裡正反覆播放著蘇航被押上警車的畫麵。原來剛纔那個冷酷的指令聲,並非電視裡的背景音,而是來自此刻電話那端的她!她一邊看著直播,一邊下達著將蘇航徹底埋葬的命令!

The

‘Reaper’

has

done

its

job.

SuTech

is

scrap

metal.

Su

Hang

himself…

is

finished.

The

legal

net

is

closing

tight.

He

won’t

see

daylight

outside

a

prison

cell

for

a

very,

very

long

time.

(‘收割者’的工作完成了。蘇氏集團成了廢鐵。蘇航本人…也完了。法網正在收緊。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隻能在監獄的鐵窗後看日出了。)

她的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天氣。

Now,

她的聲音微微一頓,尾音輕輕上揚,帶著一絲不容錯辨的、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和親昵,about

that

little…

problem

knocking

on

your

door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玄關方向。林薇的哭嚎和砸門聲,雖然微弱了些,但依舊頑固地傳來。

Deal

with

her,

Silence.

Or

shall

I…

伊莎貝拉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冰冷的、金屬質感的鋒芒,彷彿無形的刀刃已經出鞘半寸。

No.

我的聲音響起,乾澀,卻異常清晰和堅定,I’ll

handle

it.

(不用。我來處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極輕的、意味不明的低笑。

Good.

Clean

break.

Remember,

sentiment

is

a

luxury

we

cannot

afford.

(很好。徹底了斷。記住,感情用事是我們負擔不起的奢侈品。)

她的語氣恢複了那種掌控全域性的平靜,I’ll

be

in

Shanghai

next

week.

There’s

a

rather

promising

biotech

startup

that

needs…

reassessment.

Perhaps

dinner

I

hear

Jade

on

36

has

a

new

chef

worth

trying.

(我下週到上海。有一家相當有潛力的生物科技初創公司需要…重新評估。共進晚餐如何聽說36號玉餐廳新來的主廚值得一試。)

她的邀請不是詢問,是通知。帶著不容置疑的、屬於上位者的姿態。

Looking

forward

to

it.

(期待之至。)

我回答道,聲音裡聽不出情緒。

Excellent.

Ta

for

now,

darling.

(棒極了。那就先這樣,親愛的。)

電話被乾脆利落地掛斷。

忙音響起。

我握著手機,站在原地。電視裡,蘇航被押走的畫麵還在循環播放。玄關外,林薇的哭求聲變成了斷斷續續的、絕望的抽泣,像壞掉的風箱。

門內門外,兩個世界。

5

5

冷酷決斷

我深吸一口氣,胸腔裡充斥著一種冰冷而清醒的決絕。抬步,走向那扇隔絕著過去與現在、絕望與冷酷的防盜門。

手指搭在冰冷的金屬門把手上,微微用力。

哢噠。

門鎖開啟的聲音,在死寂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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