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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女友蘇玉懷了助理的孩子,卻逼我簽認養協議。
簽了它,你永遠都是孩子的父親。她笑著將筆塞進我手中。
我不簽,她就把我軟禁在彆墅裡。
直到她分娩那天,我砸碎浴室鏡子逃了出去。
五年後,我的科技公司成為行業龍頭。
慈善晚宴上,蘇玉拉著孩子跪在我麵前:孩子需要爸爸。
閃光燈下,我蹲下身溫柔撫摸孩子的臉:
真可憐,長得和你的助理一模一樣。
身後的保鏢遞上DNA報告。
大螢幕上瞬間播放出蘇玉和助理偷情的錄像。
她尖叫著撲過來時,我輕聲道:
你猜,你父親的公司是怎麼破產的
1.
嬰兒的啼哭聲,微弱卻帶著一種撕裂空氣的尖銳,從樓下某個緊閉的房間裡穿透層層隔音材料,固執地鑽入我的耳朵。
它和窗外瓢潑的雨聲混在一起,砸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彙成一道道扭曲的水痕,模糊了外麵精心修剪卻顯得格外猙獰的庭院景觀。房間裡暖氣開得很足,蒸騰著一股濃重得化不開的消毒水氣味,混合著一種奇異的、帶著鐵鏽般的甜腥——那是新生命降臨後,殘留在空氣中的,不容忽視的血的味道。
它讓我胃裡一陣翻攪。
可真正灼燒著我視網膜的,是床頭櫃上那個小小的黑色監控攝像頭。圓形的玻璃鏡頭像一隻冰冷、毫無感情的眼睛,此刻,中央那一點猩紅的光點正幽幽地亮著,穩定得令人窒息。它直直地對著我,像一枚燒紅的烙鐵,死死摁在我的視線裡。我知道,線的另一端,連接著樓下產房外那個女人的平板電腦。
她在看著我。即使是在她自己的地獄裡掙紮著生下另一個男人孩子的時候,她依然冇有忘記要牢牢地盯住我。蘇玉,她從不允許任何東西脫離她的掌控,尤其是她豢養在籠子裡的我。
那尖銳的啼哭聲陡然拔高了一個調子,帶著初生嬰兒特有的、宣告存在的蠻橫力量,短暫地壓過了窗外的風雨聲。緊接著,那監控攝像頭的紅光急促地閃爍了幾下,頻率快得像垂死之人的脈搏。
來了。她的指令。
我幾乎是麻木地伸出手,動作僵硬得如同生鏽的提線木偶。指尖觸碰到冰冷的平板螢幕,輕輕一劃。
螢幕亮起刺眼的白光,瞬間填滿了視野。一張女人的臉出現在中央,占據了整個畫麵。
是蘇玉。
她的頭髮被汗水浸透,淩亂地粘在蒼白的額角和臉頰上。剛剛經曆過分娩的劇痛和疲憊,在她精緻的眉眼間刻下深深的溝壑,嘴脣乾裂,毫無血色。可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淬了寒冰又燃著幽火的深潭,穿透螢幕,死死地攫住我,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瘋狂的勝利光芒。彷彿剛剛經曆的不是一場生死考驗,而是一場她大獲全勝的戰役。
她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出來,沙啞得厲害,帶著濃重的喘息,卻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鑿進我的耳膜:
林墨,聽見了嗎她微微側頭,似乎在傾聽那越來越響亮的啼哭,嘴角勾起一個極其虛弱又極其得意的弧度,你的兒子……哭得多有力氣。
我的兒子我的聲音乾澀得像砂紙摩擦,喉嚨裡堵著一團腥鹹的鐵鏽味。
當然。她斬釘截鐵,眼神裡的瘋狂更盛,簽了那份協議,他的名字就會寫進你的戶口本,他生下來就姓林!他會叫你爸爸,他會繼承你的一切!你林家的香火,這不就續上了嗎你父親在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
她提到了父親。那個已經躺在冰冷墓地裡,卻依然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我心口的男人。蘇玉太清楚我的軟肋在哪裡,每一次都精準地捅向最致命的地方。
螢幕裡的她,吃力地抬起手,似乎想整理一下額前濕透的碎髮,動作牽扯到虛弱的身體,眉頭痛苦地蹙起,但眼神卻絲毫不移開螢幕,牢牢鎖住我:林墨,彆犯傻。簽了它,你永遠都是這個孩子的父親。林家的一切,包括我,都還是你的。我們……還是一家人。她喘息著,試圖讓語氣帶上一點誘哄,想想看,一個完整的家,不好嗎
2.
家人家
這個詞從她嘴裡吐出來,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腥甜。這棟奢華卻冰冷得如同墳墓的彆墅,就是她為我打造的家。而她所謂的家人,就是把我變成一個頂著綠帽還要感恩戴德的**傀儡。
平板螢幕上她的臉,那瘋狂的眼神,那虛假的溫情,像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我的眼球,刺入大腦深處。一股暴烈的、幾乎要衝破胸腔的灼熱猛地從胃裡翻湧上來,帶著毀滅一切的衝動。
呃…啊!
喉嚨裡爆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嘶吼,不再是砂礫摩擦的乾澀,而是野獸瀕死般的嚎叫。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隱忍、所有被強行壓下的屈辱和憤怒,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轟然炸開!
手臂的肌肉瞬間賁張,像拉滿的弓弦!我猛地掄起手中的平板電腦,用儘全身的力氣,朝著對麵那麵光潔如新的巨大落地窗狠狠砸去!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
平板電腦堅硬的邊角與厚重的鋼化玻璃猛烈撞擊!蛛網般的裂痕瞬間在光滑的玻璃表麵上瘋狂蔓延、炸開!那聲音如此尖銳刺耳,彷彿連整個空間都被這決絕的憤怒撕裂了!細小的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迸射,叮叮噹噹地濺落在地毯上,有些甚至反彈起來,擦過我的臉頰,留下幾道細微卻火辣辣的痛感。
螢幕裡的蘇玉,那張混合著疲憊和瘋狂的臉,在爆裂的玻璃紋路後麵劇烈地扭曲、晃動,像一幅被惡意撕碎的油畫。她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冇料到我這頭沉默的困獸會突然爆發出如此駭人的力量。
林墨!你瘋了!她尖利的聲音透過平板破碎的揚聲器傳來,帶著難以置信的狂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瘋了
也許吧。
被囚禁在這金絲牢籠裡,看著她日益隆起的、屬於另一個男人的肚子,聽著她一次次用父親的遺願、用林家的體麵來逼迫我簽下那份屈辱的認養協議……日複一日,尊嚴被踩在腳下碾磨,每一口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恥辱感。這種鈍刀子割肉般的折磨,比瘋狂更可怕。
我死死盯著螢幕上那張扭曲變形的臉,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灼痛。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終於在這一刻,被嬰兒的啼哭、被她的逼迫、被這無孔不入的監控和禁錮,徹底繃斷了。
家我喘著粗氣,聲音嘶啞得如同砂輪打磨,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撕裂的喉嚨裡硬摳出來,浸滿了血腥味,蘇玉……這個用謊言和彆人的種堆起來的‘家’讓我噁心!
我猛地抬起腳,用堅硬的鞋跟,朝著地上那已經螢幕碎裂、但還在發出她尖叫和怒罵的平板殘骸,狠狠跺了下去!
哢嚓!
塑料外殼徹底碎裂,螢幕最後一點微弱的光也徹底熄滅。蘇玉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臉,連同她刺耳的尖叫,瞬間消失在黑暗的碎片裡。
世界,陡然陷入一片死寂。
隻有窗外嘩啦啦的雨聲,還有樓下隱約傳來的、似乎被驚嚇到的、更響亮的嬰兒啼哭,固執地穿透這短暫的死寂,提醒著我時間所剩無幾。
保安很快就會上來。蘇玉不會容忍這種忤逆。我的機會,隻在混亂剛起的這一瞬。
目光像雷達一樣掃過這個困了我數月的華麗囚籠。最終,死死鎖定在臥室連接的那間寬敞浴室的門上。
那裡!那麵巨大的、鑲嵌在牆上的浴室鏡!
3.
我像一顆出膛的炮彈,猛地衝進浴室!冰冷的瓷磚地麵讓赤著的腳底一個趔趄,但我立刻穩住身體,撲到那麵巨大的鏡子前。鏡子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的模樣:頭髮淩亂,臉色蒼白得像鬼,眼睛裡佈滿猩紅的血絲,眼神卻亮得嚇人,燃燒著一種近乎毀滅的瘋狂和孤注一擲的決絕。
就是它了!
冇有絲毫猶豫,我猛地吸了一口氣,身體向後撤開一步,拉開一點距離。握緊拳頭,發出咯咯的輕響。全身的力量,被壓抑了太久太久的憤怒和求生的本能,瘋狂地朝著右臂彙聚!
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怒吼從喉嚨深處爆發出來,不再是平板碎裂時的宣泄,而是凝聚了所有絕望和孤勇的戰吼!
拳頭,裹挾著全身的力氣和破釜沉舟的意誌,像一柄沉重的鐵錘,朝著光滑鏡麵的正中央,狠狠砸了過去!
哐啷——!!!!!!
一聲比剛纔更猛烈、更清脆、更震撼人心的巨響,在狹小的浴室空間裡轟然炸開!
巨大的鏡麵應聲而碎!
不是龜裂的蛛網,而是瞬間爆裂成無數不規則的、邊緣鋒利如刀的碎片!它們如同驟然炸開的冰晶瀑布,帶著巨大的動能和刺耳的聲響,嘩啦啦地、鋪天蓋地地傾瀉而下!
無數細小的、尖銳的碎片像密集的彈片一樣飛濺開來。手臂、臉頰、脖子……裸露的皮膚瞬間傳來密集的刺痛感!溫熱的液體順著額角滑下,流進眼睛,帶來一陣辛辣的模糊感——血。
但我根本感覺不到痛。
我的眼睛死死盯著鏡子碎裂後露出的東西——鏡子後麵,根本不是實心的牆壁!而是一個狹窄、黑暗的通道口!一股混合著灰塵和陳舊木料的氣息撲麵而來!
通道!真的有通道!那個被我無意間翻到的、這棟彆墅原始建築圖紙上模糊標註的、可能連通地下設備間的廢棄檢修通道!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跳出來!巨大的狂喜和難以置信瞬間淹冇了所有疼痛!賭對了!
就在這巨大的爆裂聲還在浴室裡嗡嗡迴響的瞬間,臥室門外已經傳來了沉重急促的腳步聲和粗暴的拍門聲!
林先生!開門!
怎麼回事!
快!鑰匙!蘇總吩咐了,絕對不能讓他……
保安的聲音帶著驚疑和凶狠,鑰匙插入鎖孔的金屬摩擦聲清晰得刺耳!
時間!冇有時間了!
我甚至來不及看清手臂上被劃開了多少道血口子。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我猛地彎下腰,不顧滿地閃著寒光的鋒利碎片,手腳並用地朝著那個黑暗、狹小的洞口撲了進去!
洞口比想象中更窄小、更陡峭。粗糙的水泥邊緣狠狠刮蹭著肩膀和後背的皮膚,帶來火辣辣的痛感。裡麵一片漆黑,深不見底,隻有濃重的灰塵和黴菌的味道嗆入鼻腔。我幾乎是順著洞口垂直滑落下去的!
砰!
身體重重地砸在下方堅硬冰冷的地麵上,震得五臟六腑都彷彿錯了位,眼前金星亂冒。但緊隨其後落下的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砸在頭頂、背上,帶來新的刺痛,反而讓我從眩暈中瞬間清醒!
上麵,臥室的門已經被粗暴地撞開!雜亂的腳步聲和驚呼聲清晰地傳來:
浴室!
天啊!鏡子碎了!
人呢!
洞口!這裡有個洞!
快!下去追!他跑不遠!
手電筒的光柱像探照燈一樣,慌亂地掃進洞口,晃動著,試圖捕捉我的身影。
不能停!一秒都不能停!
我咬著牙,不顧渾身骨頭像是散了架般的劇痛,手腳並用,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朝著通道深處那片更濃重的黑暗裡衝去!腳下坑窪不平,佈滿了碎磚和廢棄的管線,幾次都差點摔倒。背後,保安的叫嚷聲和跳入洞口的沉重落地聲越來越近!
站住!
看你往哪跑!
4.
黑暗,成了我唯一的掩護。我憑著本能和對那份模糊圖紙僅有的一絲記憶,在迷宮般的廢棄管道和狹窄縫隙中拚命穿行。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葉生疼,喉嚨裡全是濃重的血腥味。身後沉重的腳步聲、粗重的喘息聲,還有手電光柱在潮濕牆壁上瘋狂晃動的光影,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咬住不放。
快一點!再快一點!
不知在黑暗中跌跌撞撞了多久,體力在急速流失,身上的傷口被汗水和灰塵浸染,火燒火燎地疼。就在我感覺肺部快要爆炸,腳步越來越沉重,幾乎要被身後越來越近的追兵抓住的絕望時刻——
前方,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儘頭,突然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光!
不是手電筒的光,而是……一種灰濛濛的、帶著水汽的光暈!
通道的出口!通向外麵暴雨世界的出口!
希望像一針強心劑,瞬間注入了瀕臨枯竭的身體!我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朝著那微弱的光亮發起了衝刺!腳下被一根突出的廢棄鋼管狠狠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前狼狽地撲倒!
噗通!
身體重重摔進一片冰冷刺骨的泥水裡!巨大的衝擊力讓汙水猛地灌進口鼻,嗆得我眼前發黑,劇烈地咳嗽起來。但緊接著,鋪天蓋地的雨水,冰冷、密集、狂暴地砸了下來,瞬間澆透了全身!
我掙紮著抬起頭,抹開糊住眼睛的泥水和雨水。
眼前,是彆墅外圍那道在暴雨中顯得格外森嚴、高達三米的黑色雕花鐵藝圍牆!圍牆外,是郊區公路邊一片稀疏的、在風雨中狂亂搖擺的雜樹林!
自由!圍牆之外,就是自由!
身後通道裡,保安的叫罵聲和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甚至能聽到他們滑倒的驚呼!
來不及了!
圍牆!必須翻過去!
冰冷的雨水沖刷著臉上的血汙和汙泥,卻澆不滅眼中燃起的瘋狂火焰。我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從泥水裡爬起來,踉蹌著衝向那道象征著最後阻礙的圍牆。手指摳進濕滑冰冷的鐵藝雕花縫隙,粗糙的金屬邊緣立刻在指腹上劃開新的口子。鞋底在雨水浸泡的泥地裡打滑,每一次蹬踏都用儘全力,將身體向上艱難地推進。
他在那兒!翻牆了!
抓住他!快!
保安的吼叫穿透雨幕,帶著氣急敗壞的凶狠。手電筒刺眼的光柱終於捕捉到了我攀爬的身影,像舞台追光燈一樣死死釘住。
手臂的肌肉在極限下顫抖、撕裂般地疼痛,後背的傷口被雨水沖刷得麻木後又傳來尖銳的刺痛。鐵藝圍欄頂端的尖刺,像一排等待飲血的獠牙,在雨水的沖刷下閃著冰冷的光。我咬著牙,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猛地向上一躥!
身體險之又險地擦過那排致命的尖刺,粗糙的金屬刮過腰側,帶來一陣火辣辣的劇痛。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重重地摔落在圍牆外更深的泥濘和水窪之中!
砰!
泥水再次四濺。巨大的衝擊力幾乎讓我背過氣去。但圍牆內保安憤怒的咆哮和撞擊鐵門的哐當聲,成了最有效的清醒劑。
出來了!我真的出來了!
顧不上渾身如同散架般的劇痛,更顧不上回頭看一眼那棟在暴雨中如同巨大怪獸般蟄伏的、困了我數月的豪華監獄,我掙紮著從泥水裡爬起來,一頭紮進了公路邊那片在風雨中瘋狂搖曳的雜樹林!
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抽打著身體,腳下是濕滑泥濘的腐葉和糾纏的樹根,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身後的叫罵聲和手電光被圍牆阻隔,漸漸被狂暴的雨聲吞冇。但我絲毫不敢停下,像一頭被無數獵犬追捕的受傷野獸,憑藉著求生的本能,在黑暗和風雨中跌跌撞撞,朝著遠離那棟彆墅的方向,亡命狂奔。
跑!遠離這裡!遠離那個叫蘇玉的女人!遠離那聲象征著無儘屈辱的啼哭!跑!
5.
五年。
時間足以沖刷掉很多東西。異國他鄉灰濛濛的天空,廉價出租屋裡經年不散的油煙味,還有……手臂上那些早已淡去、隻留下幾道淺白印記的疤痕。
但有些東西,卻像沉船上的錨,死死地嵌在記憶的淤泥裡。那聲嬰兒的啼哭,那份被強行塞到眼前的認養協議,還有監控鏡頭後那雙瘋狂冰冷的眼睛……它們並未褪色,反而在日複一日的發酵中,沉澱出一種冰冷的、淬了火般的重量。
倫敦的雨,總是帶著一種黏膩的陰冷,和五年前那個逃亡雨夜的狂暴截然不同。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金融城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腳下這片彙聚了全球資本與野心的土地,此刻匍匐在梅光科技的腳下。
梅光。一個名字,一場漫長的燃燒。
螢幕上,跳動著最新的全球財經快訊標題,加粗的黑體字帶著一種無聲的宣告:
梅光科技完成對國內巨頭‘啟晟集團’核心業務板塊的全麵收購,交易金額創年度新高。
啟晟集團。蘇玉父親蘇啟山的商業帝國。
手指劃過冰涼的螢幕,關閉了新聞頁麵。窗外,雨絲在玻璃上蜿蜒流淌,模糊了城市的輪廓。五年,足以讓一個倉惶逃亡的獵物,蛻變成能吞噬巨獸的獵人。
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秘書琳達乾練的聲音傳來:林總,專機已準備就緒,隨時可以起飛。另外,‘星光之夜’慈善晚宴的邀請函已確認,主辦方再次表達了最高規格的歡迎。
知道了。我的聲音平穩,聽不出波瀾。
星光之夜。國內頂級的慈善盛宴,彙聚名流,鎂光燈的焦點。一個完美的舞台,一個……清算過往的祭壇。
機艙內異常安靜,隻有引擎低沉的轟鳴。我閉著眼,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腕內側。那裡,皮膚下似乎還殘留著五年逃亡之初,在唐人街後巷被幾個混混用生鏽鐵管抵住時,那種冰冷堅硬的觸感,以及搏鬥後,指關節砸在對方顴骨上那令人牙酸的碎裂感。生存,從來不是靠優雅和憐憫。從在倫敦地下室啃著冷麪包、對著二手電腦冇日冇夜敲代碼開始,從一次次在投資人冷漠的目光下強撐起搖搖欲墜的自信開始,從用近乎殘酷的競爭手段碾碎對手開始……梅光的每一分光芒,都浸染著不為人知的黑暗與血腥。
它成了我的鎧甲,也成了我的利刃。
飛機開始下降。舷窗外,熟悉的城市燈火在薄暮中次第亮起,勾勒出龐大而繁華的輪廓。故土的氣息,混雜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這座城市,記得我狼狽逃離時的模樣。很快,它也會記住我回來的姿態。
6.
星光之夜的會場,水晶燈的光芒如同流淌的星河,傾瀉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麵上。空氣裡浮動著昂貴香水、雪茄和香檳的混合氣息,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名流們臉上掛著經過精心調試的、幾乎完美的笑容,低聲談笑,每一個動作都像排練過無數次。
我端著香檳杯,站在相對僻靜的落地窗邊,冷眼旁觀這浮華的名利場。身上剪裁完美的深色高定西裝,像一層新的皮膚,隔絕了過去的狼狽,也隔絕了此刻內心翻湧的暗流。五年,足夠讓一個人學會將所有的情緒都壓縮、冰封,隻留下最精準、最冷漠的理性。梅光科技創始人兼CEO的身份,如同一道無形的光環,也像一層無形的屏障,讓那些探究、好奇甚至帶著些許諂媚的目光,在觸及我時,都不自覺地帶上幾分敬畏和距離。
林總,久仰大名!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梅光科技這幾年的成就,簡直令人歎爲觀止!一個滿麵紅光的中年男人端著酒杯湊近,語氣熱絡。
我微微頷首,唇角勾起一個恰到好處的、疏離的弧度:王總過獎,運氣而已。目光卻越過他的肩膀,像精準的雷達,不動聲色地掃視著會場入口的方向。
獵物,該入場了。
就在我準備移開目光的刹那,會場入口處的人群,忽然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麵,漾開一陣無聲的漣漪。原本流暢的寒暄聲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凝滯。
她來了。
蘇玉。
五年時光,似乎並未在她身上留下多少風霜的痕跡。一襲酒紅色的曳地長裙,勾勒出依舊曼妙的身姿,精心打理過的長髮盤起,露出修長的脖頸,上麪點綴著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鍊。妝容精緻無瑕,每一步都走得搖曳生姿,竭力維持著昔日的優雅與驕傲。
然而,那層精心塗抹的華彩之下,卻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疲憊和……緊繃。眼神不再有當年的跋扈與掌控一切的篤定,反而像驚弓之鳥,帶著一種極力掩飾的惶惑,飛快地掃視著會場,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又像是在躲避著什麼。眼角的細紋,即使被昂貴的粉底遮蓋,在強光下也無所遁形。那份強撐起來的雍容,像一件不太合身的舊華服,處處透著勉強和虛張聲勢。
她的左手,緊緊牽著一個穿著小西裝、打著精緻領結的小男孩。
男孩大概四、五歲的模樣,皮膚白皙,眉眼……依稀能看出些熟悉的輪廓。他安靜地依偎在蘇**邊,大大的眼睛裡盛滿了這個陌生奢華環境帶來的不安和好奇,小手有些緊張地攥著母親的裙襬。
當她的目光,終於穿過攢動的人頭,與站在窗邊陰影裡的我,隔著流光溢彩的喧囂無聲碰撞時——
時間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蘇玉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精心維持的優雅麵具,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驚愕、難以置信、瞬間湧起的巨大恐慌……無數種激烈的情緒在她眼中瘋狂地翻滾、撕扯!她的瞳孔猛地收縮,握著孩子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她甚至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一步,彷彿看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從地獄深淵爬回來索命的幽靈。
7.
整個會場似乎都感受到了這詭異的一瞬。周圍的聲音詭異地低了下去,無數道目光,帶著探究、好奇和看好戲的意味,悄悄地聚焦在我們兩人之間這條無形的、充滿硝煙的直線上。
鎂光燈的閃爍頻率,驟然加快。哢嚓、哢嚓的快門聲,像密集的鼓點,敲打在驟然繃緊的空氣中。
蘇玉臉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隻剩下粉底掩蓋不住的慘白。她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下,像是在給自己打氣。最終,那抹驚惶被她強行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孤注一擲的、近乎悲壯的決絕。
她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脊背,拉著那個懵懂的小男孩,撥開身前有些呆滯的人群,一步一步,朝著我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高跟鞋敲擊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脆而孤寂的嗒、嗒聲,在突然變得異常安靜的大廳裡,顯得格外刺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無形的鋼絲上,搖搖欲墜。
她終於走到了我的麵前,在距離我不到兩米的地方停下。聚光燈幾乎在同一時間彙聚過來,將我們三人籠罩在一片刺眼的光暈之中,成為整個會場絕對的中心。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隻有無數道目光和無數個鏡頭,無聲地聚焦著。
蘇玉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在積蓄著力量。她低頭看了一眼身邊茫然無措的孩子,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情緒——有痛楚,有掙紮,最終被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所取代。
下一秒,在無數鏡頭的注視下,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蘇玉做出了一個讓全場倒吸一口涼氣的動作!
她拉著那個孩子,雙膝一軟,竟然直挺挺地朝著我跪了下來!
酒紅色的昂貴裙襬,像一灘絕望的血,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鋪開。
林墨……她抬起頭,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順著精心描畫的臉頰滾落,衝花了眼線,在臉上留下兩道狼狽的黑痕。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放大的、撕心裂肺的顫抖和哀求,穿透了會場的寂靜,清晰地傳遞到每一個角落:
五年了……求求你……看看孩子吧!孩子需要爸爸!他不能冇有爸爸啊!
她用力將身邊的小男孩往前推了推,動作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孩子被她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茫然的大眼睛裡瞬間蓄滿了委屈的淚水,癟著嘴,想哭又不敢哭,隻是無助地、怯生生地望著眼前這個完全陌生的男人。
爸爸……蘇玉哽嚥著,用一種近乎催眠的語氣,引導著孩子,快,叫爸爸!他就是你爸爸!
孩子被她嚇到了,小嘴一扁,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小小的身體因恐懼而瑟縮著,拚命想往母親身後躲藏,卻被蘇玉死死地按住肩膀,動彈不得。
這一幕——當眾下跪的母親,被強逼著認父的哭泣孩童,還有站在聚光燈下沉默如山的男人——瞬間引爆了全場!
哢嚓!哢嚓!哢嚓!
鎂光燈的爆閃達到了頂峰,像一片片刺目的白色閃電,瘋狂地切割著空氣!記者們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不顧一切地往前擠,試圖捕捉最清晰的畫麵!周圍的賓客們再也無法維持表麵的平靜,壓抑的驚呼和議論聲如同潮水般轟然響起!
天哪!下跪了!
真是蘇玉她居然……
那孩子……真的是林總的
這唱的哪一齣豪門恩怨現場版
快拍!頭版頭條有了!
8.
巨大的聲浪和刺目的閃光,幾乎要將人淹冇。蘇玉跪在強光中心,臉上的淚水和哀求無比真切,像一出精心編排、催人淚下的苦情戲女主角。她仰著頭,淚眼婆娑地望著我,彷彿在無聲地控訴著一個拋棄妻兒的負心漢。
我靜靜地站在那裡,臉上冇有任何表情。冇有憤怒,冇有驚訝,甚至連一絲憐憫也無。隻有眼底深處,那沉澱了五年的寒冰,在聚光燈的炙烤下,非但冇有融化,反而折射出更加冰冷銳利的光芒。
風暴的中心,是詭異的死寂。
我冇有看蘇玉那梨花帶雨、足以讓任何不知情者心碎的表演。我的目光,緩緩地、平靜地落在了那個被強行推到聚光燈下、嚇得瑟瑟發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男孩身上。
在無數鏡頭和無數道目光的聚焦下,在蘇玉那撕心裂肺的孩子需要爸爸的哭喊聲中,我動了。
冇有如她所料的暴怒或難堪,也冇有絲毫的動容。我隻是微微彎下腰,動作甚至稱得上……溫柔。
我緩緩蹲下身,與那哭泣的孩子平視。昂貴的西裝褲腿因此沾染了地上的塵埃,但我毫不在意。我的臉上,甚至浮現出一絲堪稱溫和的、近乎悲憫的笑意。
聚光燈下,我的動作清晰無比。我抬起手,伸出食指,輕輕地、極其緩慢地,用指腹拂過小男孩滿是淚痕的、稚嫩的臉頰。
指尖冰涼,不帶任何溫度。
我的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現場的嘈雜和混亂,清晰地迴盪在每一個豎起耳朵的人耳邊,帶著一種近乎歎息的惋惜:
可憐的孩子……我的指尖停留在他眉眼的輪廓上,語氣輕柔得像羽毛拂過,卻讓跪在地上的蘇玉渾身劇震,眼中瞬間爆發出巨大的恐懼,長得……和你的助理陳文,真是一模一樣啊。
話音落下的瞬間——
嗡……
整個會場,如同被投入了一個巨大的真空炸彈!所有的聲音——議論聲、驚呼聲、快門聲——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抽走!
死寂!絕對的死寂!
時間彷彿凝固了。空氣沉重得如同鉛塊,壓得人喘不過氣。無數雙眼睛瞪得滾圓,嘴巴無意識地張開,臉上凝固著難以置信的驚駭表情。連那些瘋狂閃爍的鎂光燈,都詭異地停頓了一瞬。
跪在地上的蘇玉,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她像一尊突然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的泥塑,整個人癱軟下去,支撐身體的手臂劇烈地顫抖著,那雙盈滿淚水的眼睛,此刻隻剩下無邊的、深淵般的恐懼和絕望。她死死地盯著我,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就在這時,彷彿早已排練過千百遍,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佇立在我身後的兩名高大保鏢,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動作精準、利落。他從隨身攜帶的黑色硬殼公文包中,取出一個冇有任何標識的牛皮紙檔案袋。
冇有多餘的言語,保鏢麵無表情地將那個檔案袋,遞到了我的手中。
我甚至冇有低頭看一眼。在死寂得令人窒息的大廳裡,在蘇玉驟然收縮、如同瀕死之魚般的絕望目光中,我隻是用兩根手指,隨意地捏住了檔案袋的一角。
然後,手腕輕輕一甩。
啪嗒。
一聲輕響,在落針可聞的大廳裡卻如同驚雷!
那份薄薄的、承載著致命真相的檔案袋,如同被丟棄的垃圾,輕飄飄地掉落在蘇玉麵前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麵上。袋子口冇有封緊,幾頁印滿數據和專業術語的紙張滑落出來,最上麵一頁,蓋著權威司法鑒定機構的鮮紅印章,結論欄裡,排除生物學親子關係幾個加粗的黑體字,在聚光燈下,刺眼得如同烙鐵!
9.
不!!!
一聲淒厲到非人的尖叫猛地撕裂了死寂!蘇玉像是被那幾張紙燙到,又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絲靈魂,她整個人徹底崩潰了!精心打理的髮髻散亂開來,臉上的妝容被淚水沖刷得一塌糊塗,混合著極致的恐懼和瘋狂。她猛地從地上彈起,不顧一切地朝著我撲過來,長長的指甲如同厲鬼的爪子,直直抓向我的臉!
林墨!你不得好死!你汙衊!你偽造!我要殺了你!!
保鏢的反應快如閃電。冇等她的指尖觸碰到我的衣角,兩個強壯的身影已經如同鐵壁般擋在了我的身前,輕易地架住了她瘋狂揮舞的手臂,像製服一隻失去理智的困獸。
我站在原地,紋絲未動,甚至連眉頭都冇有皺一下。看著她在保鏢的鉗製下徒勞地掙紮、嘶吼,涕淚橫流,狀若瘋癲,臉上隻剩下一片狼藉的絕望和歇斯底裡。剛纔那個扮演苦情母親的影後,此刻隻剩下最醜陋、最真實的瘋狂。
會場徹底亂了!記者們徹底瘋狂了!他們不顧一切地衝破安保人員的阻攔,長槍短炮恨不得直接懟到蘇玉和我臉上!驚呼聲、議論聲、相機瘋狂的快門聲、蘇玉歇斯底裡的哭罵聲……彙成一片巨大的噪音漩渦。
我微微俯身,靠近被保鏢死死架住、仍在瘋狂扭動嘶吼的蘇玉。無視她眼中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的怨毒,我的聲音壓得很低,冰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清晰地送入她嗡嗡作響、被絕望填滿的耳中:
蘇玉,我的目光掃過會場前方巨大的、原本用來播放慈善宣傳片的LED主螢幕,此刻,上麵正無聲地、循環播放著一段高清視頻——那是五年前某個酒店套房的隱秘監控片段,畫麵裡,蘇玉正和她的助理陳文,在父親蘇啟山重病入院訊息傳來的那個雨夜,忘情地糾纏在一起……
我的唇角勾起一個冰冷到極致的弧度,聲音輕得如同耳語,卻帶著足以將她靈魂凍結的寒意:
你猜,你父親蘇啟山的啟晟集團……是怎麼在短短半年內,就走到破產清算這一步的
蘇玉的尖叫聲卡在喉嚨裡,變成一種漏氣般的、瀕死的嗬嗬聲。她像一截被驟然砍斷的朽木,所有的掙紮和瘋狂瞬間凝固。保鏢鋼鐵般的手臂依舊死死鉗製著她,但她整個人已經癱軟下去,全靠那兩股力量支撐著纔沒有徹底爛泥般糊在地上。
她的眼睛,不再是怨毒,而是被徹底掏空後的巨大黑洞。瞳孔渙散,失焦地、茫然地轉動著,最終死死釘在會場前方那塊巨大的LED主螢幕上。
螢幕上,無聲的影像如同最殘酷的默劇,循環播放。
豪華酒店的套房,厚厚的地毯,窗外是瓢潑的雨幕,城市霓虹在濕漉漉的玻璃上暈開模糊的光斑。時間戳清晰得刺眼——正是五年前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她父親蘇啟山突發腦溢血被緊急送入ICU搶救的時刻。
畫麵裡,她,蘇玉,穿著那件他父親從巴黎帶回來的真絲睡裙,裙襬淩亂地卷在腰間。她的助理陳文,那個總是低著頭、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正將她死死抵在裝飾奢華的牆壁上。她的雙臂緊緊纏繞著他的脖子,身體以一種完全臣服的姿態貼合著他,仰起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沉醉的迷亂。陳文埋首在她頸間,動作急切而充滿佔有慾。一個特寫鏡頭捕捉到她半睜的眼眸,裡麵燃燒的**,比窗外的暴雨更加洶湧。
冇有聲音。但肢體語言訴說著比任何尖叫都更**的背叛。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在螢幕角落,無聲地嘲笑著那個在生死線上掙紮的老人,嘲笑著那個被囚禁在彆墅裡、對一切還矇在鼓裏的未婚夫。
轟——!
會場死寂的堤壩被徹底沖垮!巨大的、壓抑不住的嘩然如同海嘯般席捲了每一個角落!
天啊!是蘇玉和陳文!
那個時間……蘇董剛進ICU那天晚上!
我的媽呀!這……這也太……
她當時不是還在醫院守夜嗎全是假的!
快拍!快拍下來!這……這實錘啊!
啟晟破產……原來根子在這裡!
10.
記者們徹底瘋了!職業素養被拋到九霄雲外,他們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瘋狂地推搡著試圖維持秩序的安保人員,長焦鏡頭不顧一切地對準癱軟的蘇玉,對準那塊播放著致命影像的巨幕,閃光燈連成一片刺目的白色光海,幾乎要將整個空間吞噬。
假的!全是假的!偽造的!林墨!你陷害我!你不得好死!!蘇玉猛地爆發出最後一絲力氣,歇斯底裡地嘶吼起來,聲音沙啞破裂,涕淚橫流,精心修飾的形象早已蕩然無存,隻剩下一個披頭散髮、目眥欲裂的瘋婦。她試圖掙脫保鏢,朝著螢幕撲去,卻隻是徒勞地踢蹬著雙腿。
冇有人再相信她。那些曾經或羨慕或敬畏的目光,此刻隻剩下**裸的鄙夷、震驚和唾棄。她精心構築了五年的堡壘,在鐵證如山的背叛錄像和冰冷的DNA報告麵前,轟然倒塌,將她徹底埋葬在名為恥辱的廢墟之下。
我站在原地,巨大的螢幕光芒在我身後流淌,將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也投在蘇玉那張徹底崩潰、扭曲的臉上。會場裡鼎沸的人聲、刺耳的尖叫、瘋狂的快門聲,彷彿都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結束了。
這纏繞了五年,帶著血腥味和屈辱的噩夢,終於在這一刻,被徹底撕碎,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甚至冇有再去看蘇玉一眼。她的瘋狂,她的絕望,她的毀滅,都已是定局,不值得再浪費一絲目光。
微微側過頭,對著身旁如同磐石般矗立的保鏢,聲音平靜無波:處理乾淨。
目光掃過地上那份滑落出來的DNA報告,掃過螢幕上那不堪入目的循環畫麵。
是,林總。保鏢沉聲應道,聲音裡帶著絕對的服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凜冽。他們架著仍在瘋狂扭動嘶吼的蘇玉,像拖著一袋毫無價值的垃圾,毫不費力地將她帶離這片風暴的中心,朝著會場側門的方向走去。她的尖叫聲漸漸遠去,最終被厚重的門扉徹底隔絕。
會場依舊混亂不堪,閃光燈還在追逐著保鏢離去的方向,記者們亢奮的議論聲幾乎要掀翻屋頂。主辦方焦頭爛額地試圖安撫場麵,但一切都已失控。
我整了整並無一絲褶皺的西裝袖口,動作從容不迫。然後,在無數道或驚懼、或敬畏、或探究的目光注視下,在依舊閃爍不停的鎂光燈追逐下,我轉過身,背對著那片狼藉的喧囂,背對著那塊還在無聲播放著背叛的巨幕,邁開腳步。
皮鞋踩在光潔如鏡的地麵上,發出沉穩而清晰的嗒、嗒聲,每一步都透著一種塵埃落定後的漠然與疏離。我徑直走向會場通往後台的貴賓通道,身影很快冇入通道口柔和的陰影裡,將身後那場由我親手掀起的滔天風暴,徹底隔絕。
通道不長,儘頭連接著安靜的VIP休息室。推開門,裡麵隻有秘書琳達安靜地等候著。
林總。她微微躬身,遞上已經接通加密線路的衛星電話,臉上冇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彷彿外麵發生的一切都與這間安靜的屋子無關。
我接過電話,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這座不夜城的璀璨燈火,如同星河倒懸。五年前那個雨夜倉惶逃離的狼狽身影,與此刻窗前俯瞰眾生的冷峻輪廓,在時光的鏡麵中無聲重疊。
是我。我對著話筒開口,聲音在空曠的休息室裡顯得格外清晰冰冷,蘇玉的戲份,結束了。按照計劃,收尾。
電話那頭傳來簡潔的迴應:明白。‘啟晟’剩餘資產清算和債務處理方案已準備就緒,蘇啟山名下的所有私人賬戶和不動產,將在明早銀行開門時正式啟動凍結程式。另外,陳文那邊,也處理乾淨了,不會再有麻煩。
很好。我掛斷電話,將衛星電話遞還給琳達。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舊閃爍,編織著永不落幕的繁華幻夢。那些燈光曾經是囚籠的柵欄,如今,不過是腳下的塵埃。
複仇的火焰燃燒殆儘,留下的不是灰燼,而是冰封千裡的荒原。蘇玉的瘋狂,陳文的消失,啟晟的崩塌……這些都隻是清算賬簿上冰冷的數字。
我轉身,走向休息室另一側通往外部的專屬電梯。
回公司。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波瀾,隻有一種徹底的、冰冷的空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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