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欠混混和他的作精金主 第一章

小說:嘴欠混混和他的作精金主 作者:寧一絲元 更新時間:2025-07-14 17:34:21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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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野是街頭出了名的嘴欠混混,飆車打架樣樣在行。

>暴雨夜他甩尾濺了林晚晚一身泥,第二天卻被林家管家找上門:小姐看上你了,簽合約假扮男友,月薪十萬。

>他叼著煙冷笑:那作精得加錢。

>從此他毒舌全開:香水熏死狗了裙子像桌布追你的瞎子還冇出院

>直到她被綁架,他單槍匹馬殺進倉庫,渾身是血還嗤笑:綁個秤砣都比你聰明。

>病床上她哭著撕毀合約:錢不要了,你滾!

>他扯掉呼吸器吻住她:違約金…用一輩子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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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雨夜狂飆

暴雨,像是老天爺發了狠,要把整座城市摁進水裡淹死。霓虹燈招牌在濕漉漉的地麵上暈開一片片模糊、扭曲的光斑,紅得刺眼,綠得發慌。街道上幾乎冇了行人,隻剩下偶爾幾輛車子,像受驚的烏龜一樣,在積水的汪洋裡慢吞吞地挪動,車燈劈開雨幕,卻又很快被更濃密的雨簾吞噬。

操!這鬼天氣!周野低聲咒罵了一句,聲音被頭盔悶住,隻剩下一點含糊的震動。他伏低身子,胯下那輛改裝過的暗紅色重型機車如同匍匐在雨夜裡的野獸,引擎發出壓抑而暴躁的低吼,排氣管噴出的白汽瞬間就被冰冷的雨水撕碎。雨水順著他的黑色騎行服往下淌,流進脖子裡,冰涼刺骨,卻澆不滅他骨子裡那股橫衝直撞的勁兒。

前麵是個大彎道,積水在路燈下反射著油膩膩的光。周野嘴角扯出一個近乎凶狠的弧度,右手猛地一擰油門。

嗚——嗡!

引擎的咆哮陡然拔高,撕裂雨幕,在空曠的街道上炸響。沉重的車尾猛地一甩,後輪在濕滑的柏油路上瘋狂空轉、打滑,激起一片扇形的、渾濁泥水巨浪!

泥水劈頭蓋臉,帶著一股濃重的土腥味和機油味,兜頭潑下。

林晚晚甚至冇來得及發出一聲完整的驚呼。

前一秒,她剛小心翼翼地從司機撐開的大黑傘下探出小半隻腳,精緻的白色羊皮小高跟鞋尖輕輕點在濕漉漉的人行道邊沿,還在猶豫著要不要趟過麵前那灘渾濁的積水。下一秒,冰冷的泥漿如同傾盆的臟水瀑布,瞬間淹冇了她的視野。那股巨大的、蠻橫的衝擊力,撞得她整個人向後踉蹌了一步,後背重重磕在冰冷的車門上。

小姐!司機老陳驚得魂飛魄散,手裡的傘都差點扔了。

世界彷彿被按下了靜音鍵。隻有冰冷的泥水順著她的頭髮、臉頰、脖子往下淌,鑽進她昂貴的香奈兒套裝裡,帶來一陣陣令人作嘔的粘膩和冰冷。精心打理的髮髻徹底毀了,一縷縷濕透的頭髮狼狽地貼在額前。那雙總是靈動狡黠的大眼睛裡,此刻隻剩下難以置信的呆滯,還有被冰冷泥水激出的生理性淚水,混著泥漿往下流。

那輛罪魁禍首的暗紅色機車,引擎聲浪囂張地由近及遠,隻留下一個在雨幕中迅速模糊的、桀驁不馴的背影,像個得勝的、粗野的幽靈。

王八蛋!林晚晚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哭腔,尖銳地劃破了雨夜的寂靜。她胡亂抹著臉上的泥水,氣得渾身發抖,昂貴的白色小外套徹底變成了泥漿色,滴滴答答往下淌著臟水。你給我站住!混蛋!臭流氓!開個破摩托了不起啊!有本事彆跑!老陳!給我追!撞死他!

老陳一臉為難:小姐,這……雨太大了,追不上啊,而且……

我不管!他濺我一身!他得賠!林晚晚跺著腳,泥水四濺,委屈和憤怒讓她完全不顧形象,我記住他了!那個破紅摩托!化成灰我都認得!你給我等著!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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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協議陷阱

第二天接近中午,宿醉般的頭痛纔像鈍刀子一樣,慢悠悠地在周野腦袋裡鋸開。陽光透過那扇破得隻剩半截玻璃的窗戶,毫不客氣地刺著他的眼皮。他煩躁地翻了個身,劣質彈簧床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出租屋狹小、淩亂,充斥著煙味、汗味和隔夜泡麪湯的酸腐氣。

嘶……他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習慣性地伸手去夠床頭櫃上那半盒皺巴巴的廉價香菸。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不疾不徐,帶著一種刻板的、不容忽視的節奏感。

周野動作一頓,眉頭擰成疙瘩。這破地方,除了催債的和找茬的,誰會這麼禮貌地敲門他趿拉著人字拖,帶著一身低氣壓,嘩啦一下拉開了那扇搖搖欲墜的防盜門。

門外站著一個男人。

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漿洗得筆挺的白襯衫,領口繫著溫莎結,一絲不苟。頭髮梳理得油光水滑,連蒼蠅站上去都得打滑。手裡還提著一個看起來就死沉死沉的黑色真皮公文包。整個人杵在周野這狗窩門口,乾淨得格格不入,像一塊不小心掉進垃圾堆裡的高級點心。

周野眯起眼,上下掃視著這位不速之客,宿醉的沙啞嗓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找誰推銷保險還是賣墓地老子都冇錢。

西裝男臉上冇有任何多餘的表情,眼神銳利得像手術刀,平靜地開口:周野先生

是老子。周野不耐煩地應著,身體斜倚在門框上,擋住大半入口,一副有屁快放,放完滾蛋的架勢。

西裝男微微頷首,從公文包裡抽出一張硬挺的、散發著淡淡香氣的名片,用兩根手指夾著,遞到周野麵前。動作優雅得像在遞邀請函。

周野冇接,隻用眼角餘光瞥了一下。燙金的字體很紮眼:林氏集團總裁辦公室,首席助理,趙銘。

林氏周野腦子裡嗡了一下,像被什麼東西猛地砸中。昨晚雨幕裡那個氣得跳腳的、糊滿泥巴的白色身影,還有那輛停在路邊的、低調奢華的黑色轎車……瞬間清晰起來。

操!找上門來了這效率……他心底暗罵一聲,麵上卻扯出一個痞氣十足、混不吝的笑,伸手接過了名片,兩根手指夾著,漫不經心地晃了晃:喲,大人物啊怎麼,替你家那個落湯雞小姐來索賠洗車費還是精神損失費他故意把落湯雞三個字咬得很重,帶著濃濃的戲謔。

趙銘對他的挑釁置若罔聞,表情紋絲不動,彷彿戴著一張完美的麵具。他再次打開公文包,這次拿出的是一份裝訂整齊的檔案,封麵印著醒目的協議二字。

周先生誤會了。趙銘的聲音平淡無波,冇有任何情緒起伏,我是代表林晚晚小姐來的。小姐對您……印象深刻。他微妙地停頓了一下,這裡有一份協議,希望您能考慮。

周野嗤笑一聲,徹底來了點精神,帶著看好戲的神情:協議什麼玩意兒賣身契他伸手,一把從趙銘手裡抽過那份檔案,紙張發出清脆的嘩啦聲。

他倚回門框,叼著那根剛點燃的廉價香菸,煙霧繚繞中,眯著眼,一目十行地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條款。看著看著,他那玩世不恭的表情一點點凝固了。

檔案內容很直白:甲方(林晚晚)聘請乙方(周野)假扮男友,為期三個月。乙方需在甲方需要時,隨叫隨到,配合出席特定場合,維護甲方形象。核心要求隻有一條:乙方需竭儘全力,讓甲方對其徹底厭惡、死心。

報酬:月薪十萬,稅後。預付一個月。協議終止後,額外支付二十萬精神撫慰金。

周野捏著檔案的手指微微用力,紙張邊緣起了皺。他緩緩抬起頭,透過嫋嫋的劣質煙霧,盯著趙銘那張一絲不苟的臉。半晌,他咧開嘴,露出一個極其複雜、糅雜了荒謬、嘲諷和一絲被冒犯的冷笑。

嗬。他鼻腔裡哼出濃重的氣音,手指夾著香菸,點了點檔案上林晚晚那個娟秀的簽名,那作精大小姐腦子進水了還是錢多燒的慌的他吐出一個菸圈,慢悠悠地,帶著十足的痞氣和挑釁,想找人噁心她行啊。不過……

他頓了頓,眼神銳利得像刀子,直直刺向趙銘:這點錢,打發叫花子呢得加錢。

趙銘鏡片後的目光幾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似乎在評估眼前這個油鹽不進、渾身是刺的街頭混混。但他很快恢複了那種職業性的平靜:周先生對金額有異議可以提。

翻倍。周野彈了彈菸灰,動作隨意,語氣卻斬釘截鐵,月薪二十萬。預付。‘精神撫慰金’五十萬。少一個子兒……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老子怕控製不住,真看上你們家那作天作地的寶貝疙瘩。

空氣凝固了幾秒。趙銘沉默著,似乎在通過某種隱秘的通訊方式請示。過了大約一分鐘,他微微頷首,從公文包裡又抽出一份補充協議,動作利落地在上麵修改了數字,然後遞到周野麵前。

成交。趙銘的聲音依舊毫無波瀾,請簽字。

周野看著那份補充協議上瞬間翻倍的金額,還有趙銘那副果然如此的平靜表情,心裡那股被當成廉價工具的不爽感非但冇消失,反而像澆了油的火苗,蹭地一下竄得更高。

媽的,有錢人真他媽任性。他狠狠嘬了一口煙,帶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兒,接過趙銘遞來的鋼筆,龍飛鳳舞地在兩份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筆鋒淩厲,幾乎要劃破紙張。

行,金主爸爸。周野把筆一扔,帶著濃重的嘲諷,告訴你們家大小姐,她的專屬‘人形厭煩器’,隨時準備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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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雲端交鋒

簽下那份荒誕合同不到二十四小時,周野就接到了上崗通知。

地點:市中心最高檔的旋轉餐廳,雲端之上。

周野看著手機螢幕上言簡意賅的地址和時間,嗤笑一聲。他拉開自己那個破舊衣櫃的門,裡麵掛著的衣服寥寥無幾,不是洗得發白的T恤,就是破洞牛仔褲,還有幾件機車夾克。他隨手拎出一件印著猙獰骷髏頭的黑色T恤,一條膝蓋磨出毛邊的牛仔褲,想了想,又翻出一件還算看得過去的黑色皮夾克——至少冇破洞。

他對著浴室裡那塊佈滿水漬、已經照不太清人影的破鏡子,胡亂抓了抓自己那頭桀驁不馴的黑髮,讓它看起來更亂一點。很好,非常符合人形厭煩器的定位。

當他按照指示,推開那扇厚重的、鑲嵌著黃銅把手的玻璃門時,餐廳裡流淌的輕柔鋼琴聲和低語聲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卻冰冷的光,空氣裡瀰漫著高級香氛和食物的誘人氣息。穿著考究的男男女女們,動作優雅地切割著盤中餐,低聲交談。周野這一身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街頭裝扮,像一顆硬生生砸進奶油蛋糕裡的煤球。

所有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訝、探究和一絲鄙夷,瞬間聚焦過來。

周野渾不在意,甚至故意放重了腳步,硬底靴子踩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晰的、帶著挑釁意味的嗒、嗒聲。他銳利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全場,很快鎖定了目標。

靠窗最好的位置。林晚晚坐在那裡。

她今天顯然精心打扮過。一身淺櫻粉色的高定小洋裝,襯得皮膚白皙,像櫥窗裡最精緻的娃娃。栗色的長髮捲成優雅的弧度,彆著一枚小巧的鑽石髮卡。麵前的水晶杯裡,琥珀色的液體微微盪漾。

看到周野大剌剌地走過來,林晚晚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指尖有些泛白。她努力維持著優雅的坐姿,但眼神裡的緊張和一絲強撐的鎮定,冇能逃過周野的眼睛。

周野拉開她對麵的椅子,那昂貴的真皮座椅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他一屁股坐下去,動作粗魯,椅背被他撞得晃了晃。他毫不客氣地拿起桌上那瓶一看就價格不菲的礦泉水,擰開蓋子,仰頭就灌了一大口,喉結滾動,發出咕咚一聲,然後重重地把瓶子往桌上一頓。

嘖。他咂了下嘴,皺著鼻子,銳利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把林晚晚從頭到腳掃了一遍,帶著貨真價實的嫌棄,大老遠就聞到了,噴了多少香水想把方圓十裡的狗都熏死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清晰地穿透了餐廳原本靜謐的氛圍。

林晚晚臉上那點強裝的鎮定瞬間碎裂,一層薄紅迅速從脖頸蔓延到耳根。她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攥住了裙襬。

還有,周野身體微微前傾,目光落在她那身精心挑選的櫻粉色小洋裝上,嘴角勾起一個惡劣的弧度,這身兒……從哪兒淘換來的廚房的抹布還是餐廳的桌布皺巴巴,粉了吧唧,跟剛被揉搓過似的。

你!林晚晚氣得差點站起來,胸膛起伏,精心描畫的眼線都擋不住她眼睛裡噴出的怒火。她深吸一口氣,想起自己的計劃,硬生生把罵人的話嚥了回去,擠出一點假笑,周先生真會開玩笑。這裡的鵝肝不錯,要嚐嚐嗎

鵝肝周野嗤笑一聲,身體懶洋洋地往後一靠,翹起二郎腿,破洞牛仔褲的膝蓋張揚地對著她,老子隻對街口老王家的鹵煮火燒感興趣,那玩意兒,油厚味重,吃著帶勁。你這高級玩意兒,他嫌棄地用下巴點了點她麵前精緻的餐點,喂鳥呢看著就冇食慾。

他目光一轉,忽然落到林晚晚放在旁邊座位上的一個限量版名牌手袋上,那包上掛著一個毛茸茸的、造型可愛的粉色兔子掛飾。

噗!周野毫不客氣地笑出聲,指著那兔子,聲音裡的嘲諷濃得化不開,多大了還掛這玩意兒幼兒園剛畢業還是說……他故意拖長了調子,眼神帶著促狹的惡意,追你的那些瞎子,審美都還冇出院

這句話像根針,精準地紮破了林大小姐強撐的氣球。林晚晚的臉色瞬間由紅轉白,嘴唇氣得微微哆嗦。周圍那些若有若無的打量目光,此刻彷彿都變成了實質性的嘲笑,刺得她坐立難安。她精心設計的優雅會麵,被這個混蛋徹底攪成了一鍋散發著惡臭的泔水!

周野!她終於忍不住了,聲音尖利地拔高,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銳響,你夠了!

她胸口劇烈起伏,指著門口,聲音因為憤怒和巨大的委屈而微微發顫,滾!立刻!馬上給我滾出去!

周野看著她氣得發紅、快要哭出來的眼睛,心裡某個角落似乎被什麼東西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但那感覺轉瞬即逝,快得抓不住。他慢條斯理地站起身,雙手插在牛仔褲兜裡,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嘴角依舊是那抹氣死人不償命的痞笑。

遵命,大小姐。他甚至還假模假樣地微微欠了欠身,動作敷衍至極,記得結賬啊,畢竟,他環視了一下這奢華的餐廳,眼神輕蔑,這鳥食兒,老子一口冇動。

說完,他轉身,帶著一身混不吝的痞氣,在滿餐廳驚愕、鄙夷、好奇的複雜目光中,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揚長而去。

直到走出旋轉餐廳,鑽進電梯,電梯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外麵那個精緻卻虛偽的世界,周野臉上那副玩世不恭的麵具才微微鬆動。他靠在冰冷的電梯壁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剛纔林晚晚那雙含著淚、強忍著不掉下來的眼睛,不受控製地在他腦海裡晃了一下。

他煩躁地甩了甩頭,試圖把那點不該有的情緒甩出去。媽的,拿錢辦事,想那麼多乾嘛!他狠狠按下電梯的關門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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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毒舌戰場

合同在身,周野這位職業厭煩師的日程被林大小姐安排得滿滿噹噹。他的戰場也從雲端餐廳轉移到了更廣闊的天地,而他的毒舌,也如同淬了劇毒的匕首,愈發精準狠辣。

慈善晚宴,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林晚晚挽著周野的胳膊(被他嫌棄地甩開好幾次,又被她鍥而不捨地抓回來),臉上掛著完美的社交微笑,正準備向一位德高望重的商界前輩敬酒。周野站在旁邊,百無聊賴地晃著手裡那杯香檳,眼神挑剔地掃過全場。

嘖,他聲音不大,卻恰好能讓林晚晚和旁邊幾位豎起耳朵的女士聽到,這地方看著光鮮,背地裡指不定多少見不得光的勾當。他斜睨了一眼正和林晚晚說話的老前輩,壓低聲音,用那種我告訴你個秘密的語氣對林晚晚說,看見冇就那老頭,笑得跟尊彌勒佛似的,聽說他兒子剛因為挪用公款進去了,家底都快賠光了吧嘖嘖,還在這兒裝大善人呢

林晚晚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恨不得把酒潑到他那張可惡的臉上。周圍幾位女士的臉色也變得極其精彩。

高爾夫球場,綠草如茵。

林晚晚為了在閨蜜麵前顯擺自己新交的有個性男友,硬是把周野拖了過來。周野穿著他那身洗得發白的T恤和破洞牛仔褲,在一群穿著專業POLO衫、戴著昂貴手套的人中間,像一隻闖入天鵝群的禿毛公雞。

他拎著根借來的最便宜的球杆,姿勢極其外行。看著林晚晚的閨蜜,一個嬌滴滴的女孩,笨拙地揮杆,球飛出去不到十米。

噗!周野毫不掩飾地嗤笑出聲,聲音洪亮,大姐,你這是打球還是刨地呢知道的以為你在打高爾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擱這兒給草地做開顱手術呢!用點勁兒行不行早上冇吃飯還是說,他惡意地拖長了調子,你男朋友昨晚把你力氣都榨乾了

那女孩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眼圈也紅了,求助地看向林晚晚。林晚晚氣得差點把球杆砸到周野頭上,咬牙切齒:周野!你閉嘴!

私人畫廊,藝術氣息濃厚。

林晚晚正駐足在一幅抽象派畫作前,努力想品出點門道。周野雙手插兜,踱步過來,掃了一眼那幅色彩狂亂、線條扭曲的畫。

就這他揚了揚下巴,聲音裡是十二萬分的不屑,一堆顏料隨便甩上去的玩意兒,也能賣幾百萬他指著畫布上幾處濃重的色塊,煞有介事地點評,你看這兒,像不像小孩拉稀糊牆上了還有這兒,嘖,跟被車輪碾過的死老鼠似的。就這玩意兒,扔垃圾堆裡都冇人撿,還藝術他搖搖頭,一臉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惋惜,有錢人的錢,真是大風颳來的。

林晚晚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頭頂,周圍的空氣都稀薄了。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周野的手臂,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肉裡,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崩潰的邊緣感:周野!你給我出來!

她幾乎是拖著周野,在畫廊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一路衝到了僻靜的消防通道。厚重的防火門砰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麵的世界。

狹小的空間裡隻剩下他們兩個。林晚晚背靠著冰冷的金屬門板,胸口劇烈起伏,精心描繪的妝容也掩蓋不住她眼底泛起的紅血絲和濃濃的疲憊。她死死瞪著周野,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

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她聲音發顫,帶著哭腔,連日來積壓的委屈、憤怒、羞辱像火山一樣爆發,讓你討厭我!不是讓你當個冇教養、冇底線的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剛纔在畫廊說的那些話有多難聽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在朋友麵前丟儘了臉!你……

周野被她拽得踉蹌了一下,站穩後,看著眼前這個氣得發抖、像隻炸毛小貓似的女孩,心裡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感又湧了上來。他煩躁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語氣依舊硬邦邦,帶著習慣性的刺兒:怎麼受不了了嫌我丟人那你他媽當初找我乾嘛合同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竭儘全力讓你厭惡’,老子拿錢辦事,敬業得很!不滿意不滿意你解約啊!違約金一分不少賠給我,老子立馬滾蛋,絕不礙你的眼!

敬業你管這叫敬業林晚晚被他這理直氣壯的無賴嘴臉氣得眼前發黑,眼淚終於不爭氣地湧了上來,在眼眶裡打轉,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王八蛋!流氓!我……我……

她氣得語無倫次,猛地抬手,似乎想打他,手舉到半空,卻又顫抖著停住了。

周野看著她懸在半空、微微顫抖的手,看著她蓄滿淚水的眼睛,那裡麵盛滿了真實的委屈和受傷,像被狠狠欺負了的小動物。他心頭那股無名火猛地一窒,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他煩躁地彆開臉,不再看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語氣卻下意識地軟了一點點,儘管依舊帶著刺:哭什麼哭煩死了!妝花了,醜得要命!趕緊擦擦!

他動作有些粗魯地從自己那件破夾克口袋裡掏出一包皺巴巴、一看就很廉價的紙巾,像扔垃圾一樣塞到林晚晚手裡。然後,他不再看她,轉身,拉開消防通道沉重的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把那扇門在身後重重關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林晚晚捏著那包廉價粗糙的紙巾,愣在原地。冰冷的金屬門板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寒意。消防通道裡昏暗的光線下,隻有她一個人急促的呼吸聲。眼淚終於滾落下來,砸在紙巾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她看著那包紙巾,心裡又氣又恨,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極其複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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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江邊心亂

日子在周野的毒舌和林晚晚的抓狂中不鹹不淡地滑過。那份價值不菲的合同,像一道無形的枷鎖,也像一個荒誕的保護罩。周野的敬業精神發揮得淋漓儘致,每次見麵都把林晚晚氣得七竅生煙,但奇怪的是,林晚晚那解約的狠話喊了無數次,卻始終冇有真正付諸行動。

這天傍晚,林晚晚心情似乎格外低落。她冇像往常一樣精心打扮,隻穿了件簡單的米白色毛衣和牛仔褲,素麵朝天,頭髮隨意地紮了個馬尾。她讓司機把車開到江邊一個僻靜的觀景台。

喂,她撥通周野的電話,聲音悶悶的,冇什麼精神,江邊觀景台,老地方。過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傳來周野那熟悉的、帶著不耐煩的嗓音:又乾嘛大小姐,今天冇心情陪你演……

他話冇說完,林晚晚就直接掛了電話。

二十分鐘後,周野那輛標誌性的暗紅色機車咆哮著停在觀景台入口。他長腿一跨下了車,頭盔夾在腋下,皺著眉走向背對著他、趴在欄杆上望著江麵發呆的林晚晚。

夕陽的餘暉把江麵染成一片破碎的金紅,晚風吹拂,帶著深秋的涼意。林晚晚單薄的背影在暮色中顯得有些蕭索。

喂,發什麼呆周野走到她身邊,也學她的樣子趴在冰冷的欄杆上,語氣依舊是他慣常的欠揍調調,失戀了還是錢多得冇處花,想跳江

林晚晚冇像往常一樣立刻炸毛。她沉默了一會兒,側過頭,夕陽的柔光勾勒出她有些蒼白的側臉線條。她看著周野,眼神有些空茫,忽然冇頭冇腦地問了一句:周野,你說……人活著,到底有什麼意思

周野愣了一下,顯然冇料到她會問這種問題。他嗤笑一聲,摸出煙盒,叼了一根在嘴裡點燃,猩紅的火點在暮色中明滅:操,大晚上叫老子過來,就為了探討人生哲學閒得蛋疼他吐出一口煙,煙霧被江風吹散,活著活著就是喘氣兒,吃飯,睡覺,打架,賺錢……還能有什麼意思想那麼多,累不累

林晚晚冇理會他的嘲諷,目光依舊落在遠處的江麵上,聲音輕飄飄的:有時候,感覺像個提線木偶。每天該做什麼,該說什麼,該喜歡誰,該討厭誰……好像早就被設定好了。所有人都在看著你,等著你出錯,等著你……讓他們失望。她頓了頓,聲音更低,連想討厭一個人……都得花錢請人來演。

周野夾著煙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他側過頭,第一次真正地、認真地打量著身邊的女孩。褪去了精心雕琢的妝容和華麗的衣飾,此刻的她,素淨的臉上帶著一種近乎透明的脆弱,眼底深處是濃得化不開的迷茫和倦怠。那眼神,和他記憶深處某個模糊的片段詭異地重疊——不是那個驕縱的大小姐,而是一個被沉重枷鎖困住的、茫然無措的靈魂。

一絲極其陌生的、類似理解的情緒,像水底的暗流,悄然劃過周野堅硬的心防。他煩躁地吸了口煙,把那股異樣感壓下去,語氣依舊硬邦邦,卻少了些慣常的鋒芒:矯情!這世上誰他媽活得容易老子在街上跟野狗搶食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像木偶至少你還有線牽著,老子連線都冇有,就他媽一團爛泥,愛怎麼糊怎麼糊!

他惡聲惡氣地說著,目光卻下意識地瞥過林晚晚被江風吹得有些發紅的鼻尖。看著她抱著胳膊,身體在晚風裡微微瑟縮了一下。

媽的,冷就多穿點!裝什麼林黛玉!周野罵罵咧咧地直起身,動作卻快過腦子。他一把扯下自己身上那件半新不舊的黑色機車皮夾克,帶著一股淡淡的菸草味和屬於他的、並不好聞卻莫名踏實的體溫,幾乎是粗魯地、胡亂地兜頭罩在了林晚晚身上。

寬大的皮夾克瞬間將林晚晚整個包裹住,沉甸甸的,帶著一股霸道又突兀的暖意,驅散了江風的寒意。

林晚晚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懵了。她下意識地抓緊了帶著他體溫的衣襟,抬起頭,愕然地看向周野。他裡麵隻穿了件單薄的灰色T恤,在深秋的江風裡顯得有些單薄。他彆著臉,不耐煩地看著遠處黑黢黢的江麵,隻留給她一個線條冷硬、帶著點少年氣的側臉輪廓,和……微微泛紅的耳根。

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猛地漏跳了一拍。一股暖流,混雜著混亂的悸動和難以置信,瞬間湧遍了四肢百骸。這感覺太陌生,太不合時宜,讓她措手不及。

看什麼看!周野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猛地轉過頭,惡狠狠地瞪著她,凶相畢露,試圖掩飾那一瞬間的窘迫,衣服是借你的!弄臟了得賠!很貴的!聽見冇

那凶巴巴的語氣,此刻聽在林晚晚耳中,卻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失去了往日的殺傷力。她抓著帶著他體溫和氣息的皮夾克,指尖微微發燙,低低地嗯了一聲,飛快地低下頭,把半張臉都埋進了那粗糙的衣領裡,試圖藏住自己發燙的臉頰和擂鼓般的心跳。

江風依舊在吹,帶著水汽的涼意。暮色四合,遠處的城市燈火次第亮起。兩人之間陷入一種奇異的沉默,不再是劍拔弩張的對抗,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讓人心慌意亂。隻有周野指間那點猩紅,在昏暗的光線裡明明滅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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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生死救援

當那輛冇有牌照的灰色麪包車如同幽靈般從昏暗巷口猛衝出來,狠狠彆停林晚晚的座駕時,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快得像一場噩夢。

巨大的撞擊聲、玻璃碎裂聲、司機老陳的驚呼和咒罵聲、林晚晚短促的尖叫……混亂的聲響瞬間撕裂了夜晚的平靜。

周野剛送完一單跑腿,騎著機車拐過街角,看到的就是這讓他血液瞬間凍結的一幕!

林晚晚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被撞得橫在路中間,車頭變形。兩個戴著黑色頭套、隻露出凶悍眼睛的壯漢,粗暴地拽開車門,正把拚命掙紮的林晚晚往外拖!她的手機被其中一個劫匪奪過,狠狠砸在地上,螢幕瞬間碎裂!

操!周野目眥欲裂,一股狂暴的戾氣瞬間沖垮了所有理智!他猛地將油門擰到底,暗紅色的機車如同被激怒的狂獸,引擎爆發出撕裂耳膜的咆哮,車輪在地麵擦出刺鼻的青煙和火花,朝著那輛正要關門逃竄的灰色麪包車,不顧一切地狂飆而去!

晚晚——!

他的吼聲帶著破音,在混亂的街道上炸開!

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麪包車的車門砰地一聲重重關上,輪胎髮出刺耳的摩擦聲,猛地加速,彙入車流,瞬間消失在拐角。

周野的機車堪堪擦著麪包車揚起的尾氣衝過。他猛地捏死刹車,車身在巨大的慣性下劇烈甩尾,幾乎失控!他雙腳蹬地,硬生生穩住,頭盔下,那雙眼睛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恐慌而充血,赤紅一片!

冇有任何猶豫。他一把扯下礙事的頭盔,狠狠摔在地上,發出哐噹一聲巨響。頭盔在地上彈跳著滾遠。他再次擰動油門,機車如同離弦之箭,朝著麪包車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風聲在他耳邊呼嘯,灌滿了耳朵,灌滿了胸腔,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他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燃燒:追上它!截停它!把那個不知死活敢動他的人的雜碎撕碎!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孤狼,在城市的鋼鐵叢林裡瘋狂穿梭、追逐。憑藉著對這座城市犄角旮旯的熟悉和不要命的駕駛技術,他死死咬住那輛麪包車的蹤跡。

一路向北,越來越偏僻。廢棄的工廠區,巨大的、鏽跡斑斑的鋼鐵骨架在慘淡的月光下投下猙獰的陰影。

麪包車最終衝進了一個半塌的、巨大的舊倉庫。沉重的鐵門在它進去後,哐噹一聲被裡麵的人用力關上,隔絕了外麵微弱的光線。

周野的機車一個急刹,停在倉庫巨大的鐵門外。他翻身下車,胸膛劇烈起伏,汗水混著塵土從額角滑落。倉庫裡隱約傳來林晚晚壓抑的哭泣聲和一個男人粗暴的嗬斥。

媽的……周野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眼神凶戾得駭人。他快速掃視周圍,冇有退路,冇有幫手。他走到機車旁,從側箱裡猛地抽出一根沉甸甸的、用來固定貨物的實心鋼管。冰冷的金屬握在手裡,帶來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深吸一口氣。他猛地助跑,爆發出全身的力量,狠狠一腳踹在那扇鏽跡斑斑的巨大鐵門上!

轟——!!!

一聲巨響在死寂的廢棄廠區炸開!鐵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連接處的鏽蝕螺栓應聲崩斷!整扇門向內轟然倒塌,揚起漫天嗆人的灰塵!

倉庫內的景象瞬間暴露在月光下。

空曠的場地中央,林晚晚被反綁著雙手,蜷縮在地上,臉上有清晰的淚痕和紅腫的指印,頭髮淩亂,米白色的毛衣沾滿了灰塵。三個蒙麵壯漢圍著她,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破門巨響驚得呆住了。

誰!為首的那個劫匪反應最快,厲聲喝道,下意識地摸向腰間。

周野的身影逆著門外慘淡的月光,出現在倒塌的鐵門缺口處。他單手提著那根沉重的鋼管,一步步走進倉庫。每一步落下,都帶著沉重的迴音。灰塵在他周身瀰漫,看不清表情,隻能感受到那股如同實質般傾瀉而出的、擇人而噬的暴戾殺意!

放了她。周野的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在空曠的倉庫裡迴盪,冰冷得冇有一絲溫度。

短暫的死寂。

找死!為首的劫匪顯然被他的氣勢激怒,也或許是覺得他形單影隻好對付,猛地從後腰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砍刀,另外兩人也立刻抄起地上的鐵棍和扳手,三人呈扇形,帶著獰笑,朝著周野猛撲過來!

戰鬥瞬間爆發!

冇有花哨的技巧,隻有最原始、最野蠻的搏殺!鋼管與砍刀、鐵棍猛烈碰撞,發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和火花!周野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凶獸,憑藉著街頭無數次生死搏殺練就的本能和一股不要命的狠勁,硬抗三人的圍攻!

砰!他矮身躲過劈頭砍來的刀鋒,鋼管帶著全身的力氣橫掃而出,狠狠砸在一個劫匪的膝蓋側後方!清晰的骨裂聲伴隨著淒厲的慘叫響起!

啊——!那人抱著腿倒了下去。

但周野也付出了代價!另一根鐵棍帶著風聲,狠狠砸在他的左肩胛骨上!劇痛瞬間席捲半邊身體,他悶哼一聲,動作一滯。幾乎同時,冰冷的刀鋒貼著他的腰側劃過,帶起一溜血線!

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徹底點燃了周野骨子裡的凶性!

**!他嘶吼著,雙目赤紅,完全不顧身上的傷痛,如同瘋虎般撲向持刀的劫匪頭子!鋼管帶著呼嘯的風聲,不管不顧地砸下!劫匪頭子舉刀格擋,鐺!一聲巨響,震得他虎口發麻,砍刀差點脫手!周野抓住這瞬間的空隙,屈膝狠狠頂在對方小腹!

呃!劫匪頭子痛苦地彎下腰。

周野反手又是一記鋼管,狠狠砸在他持刀的手臂上!

哢嚓!又是一聲讓人牙酸的骨裂聲!砍刀噹啷落地。

剩下的一個劫匪被周野這股同歸於儘的凶悍氣勢徹底嚇破了膽,看著地上兩個痛苦哀嚎的同伴,又看看如同血人般、眼神卻亮得嚇人的周野,怪叫一聲,丟下鐵棍,連滾爬爬地朝著倉庫深處逃去,轉眼消失在黑暗的角落。

戰鬥結束得異常慘烈。倉庫裡隻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痛苦的呻吟。

周野拄著鋼管,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身上的傷口,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左肩胛骨的位置鑽心地疼,腰側的刀口火辣辣,鮮血順著他的T恤洇開大片暗紅,黏膩地貼在皮膚上。額角的傷口也在流血,混著汗水流進眼睛裡,視野一片猩紅模糊。

他踉蹌著,拖著沉重的身體,一步步走向倉庫中央。

林晚晚早已停止了哭泣,她蜷縮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看著周野,看著他浴血的身影,看著他一步步走近,看著他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和不斷湧出的鮮血。巨大的恐懼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撕心裂肺的痛楚攫住了她,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周野終於走到她麵前。他扔掉那根沾滿血汙的鋼管,發出哐噹一聲響。他蹲下身,動作因為劇痛而顯得異常僵硬笨拙。他伸出那隻滿是血汙和塵土、還在微微顫抖的手,試圖去解她手腕上捆得死緊的繩索。

他的指尖冰涼,帶著血和汗的黏膩感,觸碰到林晚晚的皮膚,讓她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一種滅頂的心疼和恐懼——他流了太多血!太多了!

繩索解開。林晚晚的雙手終於獲得自由,手腕上是一圈深紫色的勒痕。

周野似乎想站起來,但身體晃了晃,左肩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悶哼一聲,單膝重重地跪倒在地,一隻手勉強撐住地麵纔沒徹底倒下。

周野!林晚晚尖叫一聲,連滾爬爬地撲到他身邊,雙手顫抖著,想要碰觸他,卻又怕弄疼他,隻能徒勞地懸在半空,淚水如同決堤般洶湧而出,你怎麼樣你彆嚇我!周野!你說話啊!

周野艱難地抬起頭。額角的血還在往下淌,滑過他沾滿灰塵和血汙的臉頰,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他透過被血模糊的視線,看著眼前哭得滿臉淚痕、狼狽不堪的女孩,看著她眼中那濃得化不開的恐懼和心疼。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一下,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疼得他吸了口冷氣。他喘著粗氣,聲音嘶啞微弱,斷斷續續,卻依舊帶著那股熟悉的、欠揍到極點的痞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哭…哭個屁……老子…死不了……他費力地抬起冇受傷的那隻手,染血的指尖,極其輕微、幾乎是用氣力地點了點林晚晚哭花的臉,動作帶著一種奇異的、虛弱的溫柔,但說出來的話卻能把人氣活,綁…綁個秤砣…都…都比你聰明……蠢…蠢死了……

話音未落,他眼前徹底一黑,強撐的意誌力如同繃斷的弦。身體一軟,徹底失去了意識,重重地向前倒去,倒在了林晚晚驚慌失措伸出的臂彎裡。

周野——!!!

林晚晚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劃破了倉庫死寂的夜空。

---

7

撕碎契約

濃重的消毒水氣味,冰冷,刺鼻,無孔不入。

周野的意識像是沉在漆黑冰冷的海底,一點點艱難地向上浮。每一次試圖衝破那層厚重的黑暗,都伴隨著全身骨頭散架般的劇痛,尤其是左肩和腰側,像是被燒紅的烙鐵反覆灼燙。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他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勉強掀開一條縫隙。

刺眼的白光讓他下意識地眯起眼。模糊的視野漸漸聚焦。

純白的天花板。點滴架。還有……一個趴在床邊、毛茸茸的腦袋。

是林晚晚。

她似乎累極了,就那麼趴在病床邊沿睡著了。栗色的長髮有些淩亂地散在潔白的床單上,眼下是濃重的青黑,臉色蒼白憔悴,嘴唇也有些乾裂。她的一隻手,還小心翼翼地、虛虛地搭在他那隻冇有打點滴的手的手腕上,彷彿怕他隨時會消失。

周野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停頓了很久。病房裡很安靜,隻有儀器規律的、輕微的滴答聲,和她清淺疲憊的呼吸聲。

他試著動了動手指,細微的動作立刻驚醒了淺眠的林晚晚。

她猛地抬起頭,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在看到周野睜開的眼睛時,先是一愣,隨即巨大的驚喜湧了上來,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混雜著後怕、委屈和某種決絕的情緒覆蓋。

你醒了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剛睡醒的乾澀,感覺怎麼樣疼不疼我去叫醫生!她說著就要起身。

不用。周野開口,聲音嘶啞得像是破風箱。他看著她佈滿血絲的眼睛和憔悴的臉,眉頭習慣性地擰起,吵死了……幾天冇睡了醜得跟鬼一樣。

還是那熟悉的、欠揍的語氣。

林晚晚的動作僵住了。她看著病床上這個臉色蒼白、嘴脣乾裂、渾身纏著繃帶,卻依舊改不了那張刻薄嘴的男人,一股巨大的、積壓了太久的委屈、憤怒、恐懼、後怕……還有那說不清道不明、卻幾乎要將她撕裂的心疼,如同熔岩般轟然爆發!

周野!她猛地站起身,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發抖,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聲音帶著崩潰的哭腔,你混蛋!你王八蛋!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死了!流了那麼多血!那麼多!醫生說你肩膀骨裂,腰上的刀口再深一點就傷到內臟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

她哽住了,後麵的話堵在喉嚨裡,泣不成聲。

她猛地轉身,像瘋了一樣撲向旁邊床頭櫃上自己的包包,動作粗暴地拉開拉鍊,在裡麵胡亂翻找著。眼淚大顆大顆地砸落在包裡的物品上。

很快,她抓出了那份被小心收好的合同——那份價值不菲的假扮男友協議。紙張因為她劇烈的動作而嘩啦作響。

錢!錢!你就知道錢!林晚晚哭喊著,聲音嘶啞,充滿了絕望和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的瘋狂,都是為了這該死的錢!為了這破合同!你纔會去拚命!纔會傷成這樣!我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

她雙手死死抓住合同的兩端,用儘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決絕地撕扯!

嗤啦——!

脆弱的紙張發出刺耳的悲鳴,被一分為二!

嗤啦!嗤啦!

她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懼、所有的委屈、所有讓她心慌意亂又無法掌控的情緒都發泄出來,瘋狂地撕扯著!潔白的紙張碎片如同被狂風撕碎的蝴蝶,紛紛揚揚,飄落在冰冷的地板、潔白的床單、周野蓋著的被子上……

滾!她將最後一把碎紙狠狠摔在地上,淚流滿麵,指著病房門口,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嘶吼,錢我不要了!合同作廢!你滾!現在就滾!滾得越遠越好!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你這個要錢不要命的瘋子!混蛋!

碎片在眼前飄落。周野靜靜地看著她歇斯底裡地發泄,看著她哭得渾身顫抖,看著她眼中那濃烈的、幾乎要將他淹冇的心疼和恐懼。肩膀上、腰腹間的傷口在叫囂著劇痛,但心裡某個一直緊繃著、冰冷堅硬的地方,卻在這一刻,隨著那些飄落的紙片,轟然坍塌。

那些刻薄的偽裝,那些敬業的藉口,那些用錢劃清的界限……在她洶湧的眼淚和撕碎的合同麵前,變得如此蒼白可笑。

林晚晚吼完,像是耗儘了所有力氣,身體晃了晃,雙手捂住臉,壓抑不住的哭聲從指縫裡溢位,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充滿了無助和絕望。

周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牽動了傷口,疼得他額角滲出冷汗。他緊抿著乾裂的嘴唇,眼神卻變得異常沉靜,甚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亮光。

他伸出那隻冇有打點滴、纏著繃帶的手,有些顫抖地、卻異常堅定地,一把扯掉了自己口鼻上的氧氣麵罩!塑料管崩開,發出輕微的聲響。

喂……他嘶啞地開口,聲音因為缺氧和疼痛而更加微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晚晚的哭聲戛然而止,她驚愕地放下手,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下一刻,在女孩驚愕的目光中,周野強撐著用冇受傷的手臂猛地一撐身體,忍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硬是坐起了大半身!他傾身向前,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混合著血腥味、消毒水味和他身上特有氣息的味道,猛地攫住了林晚晚沾滿淚水的唇!

這個吻,毫無章法,帶著傷痛的粗糲、劫後餘生的悸動,和一種近乎絕望的、孤注一擲的熾熱!他吻得很深,很用力,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氣息、所有的生命力都渡給她,又像是要確認她的存在,確認眼前這一切不是他失血過多產生的幻覺。

林晚晚的腦子嗡的一聲,徹底一片空白。她忘記了哭泣,忘記了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隻能感受到唇上那滾燙的、帶著血腥味的觸感,和他身上傳來的、令人心顫的虛弱與強大交織的矛盾氣息。

時間彷彿凝固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秒,也許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周野才微微退開一點,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兩人急促的呼吸交纏在一起。他看著她完全呆滯、還掛著淚珠的眼睛,蒼白的臉上扯出一個極其虛弱、卻痞氣依舊、甚至帶著點得意和深情的笑容。

他喘著粗氣,聲音嘶啞得幾乎隻剩氣音,每一個字都像是耗儘了他僅存的力氣,卻又帶著一種磐石般的重量,沉沉地砸在林晚晚的心上:

違約金……用一輩子……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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