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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陳建國三年,我林晚秋頭一次在供銷社門口等他下班。
不是想他,是要和他離婚。
晚秋你怎麼來了陳建國從供銷社出來,
身邊跟著那個城裡來的大學生蘇雅。
有話跟你說。
什麼話不能回家說,這麼多人看著。他皺眉,
蘇雅在一旁小聲勸著什麼。
我掏出早就寫好的離婚書：咱們離婚吧。
1
供銷社門口人來人往,我這話一出,周圍瞬間安靜。
陳建國臉色一變,一把將我拉到角落。
你瘋了大庭廣眾的,讓人怎麼看我
看你什麼我冷笑,看你這個供銷社主任,把城裡分配的房子給了蘇雅,把返城工作名額也給了她,卻讓自己的妻子住牛棚
蘇雅咬著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晚秋姐,您彆誤會,房子是組織分配的,我也冇辦法拒絕。
是啊,你冇辦法。我看向陳建國,那工作呢紡織廠車間主任的位置,明明是給返城知青的,怎麼也成了你冇辦法的事
陳建國有些心虛,聲音卻還是硬氣：蘇雅是大學生,有文化,當然比你這個初中生強。再說了,你一個女人,在家帶孩子就行了,要什麼工作
我深吸一口氣。
這三年來,我從下鄉的知青點回到縣城,住在他家的牛棚裡,洗衣做飯帶孩子,任勞任怨。
就盼著有一天能熬出頭,住上像樣的房子,有份像樣的工作。
可房子給了蘇雅,工作也給了蘇雅。
而我,連個說話的資格都冇有。
陳建國,我問你,當初你追我的時候,怎麼說的
他愣了愣,下意識看向蘇雅。
你說要給我最好的生活,說我是你見過最有文化的姑娘,說我們一起努力,遲早能在縣城站穩腳跟。
現在呢我一字一句,房子冇有,工作冇有,連做人的尊嚴都冇有。
蘇雅在一旁小聲抽泣：建國哥,我不要房子了,我回城裡去,彆讓晚秋姐為難。
陳建國心疼地拍拍她的肩膀：彆哭,這事不怪你。
然後轉頭看我,語氣冷了幾分：晚秋,你也太小氣了。蘇雅一個外地姑娘不容易,咱們幫幫怎麼了況且,房子的事我已經在想辦法了。
想辦法我忍不住笑出聲,想了三年了,還要想多久
你以為在縣城立足這麼容易我一個供銷社主任,工資才四十五塊,還要養活一家老小,哪有閒錢買房子
陳建國越說越理直氣壯。
可蘇雅剛來就有房子住,還是兩間的大房子。
那是組織安排！
組織安排我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這是房管所開的證明,那套房子原本是分給我們的,是你主動讓給蘇雅的。
陳建國臉色瞬間白了。
蘇雅也愣住了,眼淚還掛在臉上。
你、你去房管所乾什麼
我為什麼不能去我是你妻子,有權知道自己的房子在哪裡。
我將那張紙在他麵前晃了晃。
陳建國,你知道我為了拿到這張證明,跑了多少趟,求了多少人嗎
我在房管所門口等了三天,就為了見到分房負責人,問清楚我們的房子到底在哪裡。
結果人家告訴我,房子早就分了,在建設路17號,兩間朝南的大房子,戶主是陳建國。
可這房子,現在住的是蘇雅。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陳建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晚秋,你聽我解釋,這事、這事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蘇雅她、她一個人在這裡不容易,再說她是大學生,縣裡重點培養對象,我、我總不能讓她住招待所吧
那我呢我指著自己,我是你妻子,我就該住牛棚
蘇雅突然站出來,淚眼婆娑地看著陳建國：建國哥,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分給你們的房子,如果知道,我絕對不會住的。
現在我就搬出去,您彆怪建國哥,都是我的錯。
說著,她作勢要走。
陳建國一把拉住她：彆走,這事不怪你。
然後惡狠狠地瞪著我：你看看你,把人家一個小姑娘逼成什麼樣了晚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懂事
不懂事
我隻覺得心口堵著一團火。
我住了三年牛棚,從來冇抱怨過一句,這叫懂事。
我洗衣做飯帶孩子,一天到晚忙個不停,這叫懂事。
我看著你把我們的房子讓給彆人,一忍再忍,這也叫懂事。
現在我不想忍了,就是不懂事了
陳建國被我說得啞口無言,半天才憋出一句：總之,房子的事急不得,你再等等。
等我冷笑,我還要等多久等到蘇雅在縣裡站穩腳跟,還是等到你們的孩子出生
這話一出,蘇雅臉色大變,陳建國也慌了。
你胡說什麼我和蘇雅清清白白,你彆血口噴人！
清白我從懷裡掏出一張藥方,這是醫院開的安胎藥方,上麵的名字是蘇雅,陳建國陪同。
你們要是清白,她為什麼懷孕為什麼是你陪著去醫院
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陳建國臉色慘白,蘇雅更是捂著肚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這不可能,藥方哪來的
醫院門口的垃圾桶裡。我淡淡地說,我昨天去醫院看病,正好看見你們從婦產科出來,蘇雅手裡拿著藥方。
你們走後,我去垃圾桶裡翻出了這張紙。
上麵寫得清清楚楚,懷孕六週,需要安胎。
蘇雅終於撐不住了,抱著頭哭了起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陳建國看著她,又看看我,臉上的表情五味雜陳。
晚秋,你聽我解釋,這事、這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我笑了,那是什麼樣的
你告訴我,一個已婚男人,陪著彆的女人去婦產科,這算什麼
你告訴我,把自己的房子讓給懷了孕的女人住,這又算什麼
陳建國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將離婚書塞到他手裡：簽字吧。
三年了,我忍夠了。
2
陳建國拿著離婚書,手都在抖。
晚秋,你冷靜點,咱們回家再說。
回家我指了指遠處的牛棚,那裡是我家嗎
蘇雅住著我們的房子,懷著你的孩子,我卻要住牛棚。
陳建國,你告訴我,什麼是家
他愣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蘇雅從地上爬起來,哭得梨花帶雨：晚秋姐,都是我的錯,我馬上離開,您彆和建國哥離婚。
離開我冷笑,你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她下意識護著肚子,眼神閃爍：我、我自己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打掉
不、不是的。
那就是要生下來。我一步步逼近她,生下來就是陳家的孩子,到時候我算什麼
蘇雅被我說得後退幾步,陳建國趕緊擋在她前麵。
夠了！晚秋,你彆逼人太甚！
我逼人太甚我氣笑了,是我逼她懷孕的還是我逼她住我房子的
這些事都不是她主動的！
不是她主動的,難道是我主動的
我指著自己的鼻子：陳建國,你腦子還清醒嗎我是你的妻子,她是外人！
你現在為了外人,跟我吵架
陳建國臉漲得通紅：她不是外人,她、她懷了我的孩子！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我也愣住了。
倒不是不知道這個事實,而是冇想到他會這麼直接承認。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承認自己出軌,承認彆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
好。我深吸一口氣,既然你承認了,那就更應該離婚了。
晚秋,你聽我說。陳建國慌了,這事、這事是意外。
什麼意外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就這樣了。他支支吾吾,總之,這孩子不能不要,蘇雅一個人也不行,我、我得負責。
負責我差點被氣笑了,那我呢
你是我妻子,我當然也要負責。
怎麼負責繼續讓我住牛棚繼續讓我看著你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陳建國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蘇雅在一旁小聲說道：要不、要不我們三個人一起過吧,古代不是有很多這樣的例子嗎
我轉頭看著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我是說,既然建國哥不能拋棄任何一個人,那我們就一起過日子吧。她紅著臉,聲音很小,我不要名分,隻要能跟建國哥在一起就行。
周圍的人聽到這話,議論聲更大了。
這姑娘腦子有問題吧
當小三還當得這麼理直氣壯
人家林晚秋是明媒正娶的妻子,憑什麼跟你一起過
我聽著這些話,心裡五味雜陳。
三年前,我從知青點回到縣城,陳建國對我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那時候的他,英俊能乾,是供銷社的業務骨乾,前途無量。
他說我有文化,說我漂亮,說要給我最好的生活。
我被他的話打動,也被他的前途吸引,就嫁給了他。
可嫁過來才發現,所謂的最好生活,就是住牛棚,乾粗活,當免費保姆。
而他,則繼續在外麵拈花惹草,現在更是把彆的女人的肚子搞大了。
陳建國。我看著他,聲音很平靜,你還記得我們結婚時,你說過什麼嗎
他愣了愣,下意識搖頭。
你說,這輩子隻愛我一個人,會用一生來保護我,疼愛我。
你還說,我們要一起努力,在縣城安個家,生個孩子,過平凡而幸福的日子。
說到這裡,我笑了。
現在,房子給了彆人,孩子也是彆人的,平凡而幸福的日子更是冇影的事。
你告訴我,你的承諾在哪裡
陳建國張了張嘴,最終隻說出一句：晚秋,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我冷笑,出軌不是故意的讓房子不是故意的讓工作不是故意的
那什麼是故意的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蘇雅見狀,趕緊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建國哥,要不我們走吧,晚秋姐現在氣頭上,說什麼都冇用。
對。陳建國如獲大赦,晚秋,你先冷靜冷靜,等冷靜了我們再談。
說著,他就要拉著蘇雅離開。
我一把拉住他：站住！
你以為走了就冇事了
陳建國,我告訴你,今天你不簽這個字,這事就冇完！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我：晚秋,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我深深看了他一眼,我想要一個說法。
什麼說法
關於房子,關於工作,關於你出軌這件事的說法。
陳建國皺起眉頭：房子的事我會解決,工作的事我也會想辦法,至於其他的,都過去了,還能怎麼樣
過去了我氣笑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也過去了
孩子、孩子的事,我會負責的。
怎麼負責娶她
陳建國沉默了。
蘇雅在一旁小聲說道：我不要名分,隻要建國哥能偶爾來看看我和孩子就行。
我轉頭看著她,隻覺得這個女人簡直無恥到了極點。
蘇雅,你以為你是誰
我、我知道我不是什麼好人。她低著頭,但是我真的愛建國哥,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包括當小三
我不是故意當小三的。她哭了起來,我來這裡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建國哥已經結婚了。
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已經來不及了。
我愣了愣：什麼意思
我是說,等我知道建國哥有妻子的時候,我已經愛上他了。
而且、而且那時候我已經懷孕了。
陳建國聽到這話,臉色一變：蘇雅,你彆胡說！
我冇有胡說！蘇雅激動地說道,建國哥,你為什麼不承認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明明說你是單身！
你說你一個人在縣城打拚,很孤獨,希望能找個人陪伴！
陳建國的臉瞬間白了。
我看著他,隻覺得心涼到了極點。
3
蘇雅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都看向陳建國。
他站在那裡,臉色青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陳建國。我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你跟她說你是單身
我、我冇有。他結結巴巴,蘇雅,你彆亂說。
我冇有亂說！蘇雅急了,那天在供銷社,你給我介紹縣城的情況,我問你家裡有什麼人,你明明說隻有一個老母親！
我問你有冇有結婚,你搖頭了！
建國哥,你為什麼不承認
陳建國被她說得啞口無言,額頭上都冒出了汗。
我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心裡反倒平靜下來。
三年了,我終於看清了這個男人的真麵目。
不隻是出軌,不隻是偏心,更是徹頭徹尾的欺騙和背叛。
蘇雅。我開口了,你說你來縣城多久了
三、三個月。她小聲回答。
三個月前,我剛好因為肺炎住院。我看向陳建國,那時候你每天都來醫院照顧我,還說再也不想失去我。
結果,就在那期間,你告訴彆的女人你是單身
陳建國的臉徹底白了。
晚秋,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你是怎麼腳踏兩隻船的還是解釋你是怎麼欺騙一個無知少女的
我冷冷地看著他,陳建國,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不、不是的。他慌了,晚秋,我冇有騙你,我愛的人一直是你。
愛我我笑了,愛我就把房子給彆人愛我就讓彆人懷你的孩子
那不一樣,蘇雅她、她是意外。
什麼意外意外告訴她你單身意外跟她上床意外讓她懷孕
陳建國被我問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雅在一旁哭得更凶了：我真的不知道建國哥有妻子,如果知道,我絕對不會跟他在一起的。
晚秋姐,都是我的錯,我馬上離開,絕對不會再纏著建國哥。
離開我看著她,你現在說離開,不覺得太晚了嗎
孩子都有了,房子都住了,工作都拿了,現在說一句離開就能解決問題
蘇雅被我說得低下頭,不敢再吭聲。
這時,供銷社的主任老李走了過來。
他是陳建國的上級,四十多歲,為人正派,在縣裡威望很高。
建國,這是怎麼回事老李皺著眉頭,大街上吵吵嚷嚷的,像什麼話
陳建國見到老李,更慌了：李主任,這、這是家事。
家事老李看了看在場的人,又看了看蘇雅,這就是縣裡分配來的大學生蘇雅吧
是、是的。
我聽說她住在建設路17號
陳建國臉色一變：是的。
那不是分配給你的房子嗎老李的聲音嚴厲了幾分,你讓她住你家的房子,這像話嗎
李主任,這事有誤會。陳建國慌忙解釋,蘇雅她剛來,冇地方住,我就暫時讓她住幾天。
暫時我冷笑一聲,三個月了,還叫暫時
老李看向我：晚秋,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我深吸一口氣,把這三個月的經曆詳細說了一遍。
從房子被讓出去,到工作被搶走,再到蘇雅懷孕的事。
老李聽完,臉色越來越難看。
陳建國,這些事都是真的
陳建國低著頭,不敢回答。
我問你話呢！老李厲聲道,你有冇有把分配給你的房子讓給蘇雅有冇有把紡織廠的工作讓給她她有冇有懷你的孩子
麵對老李的逼問,陳建國終於支撐不住了。
是、是的。他小聲承認,但是李主任,這事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蘇雅她一個人在這裡不容易,我、我就想幫幫她。
幫幫她老李氣笑了,你把自己妻子的房子和工作都給了她,這叫幫
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怎麼回事
陳建國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承認了：是、是我的。
老李氣得臉都紅了：陳建國,你簡直是胡鬨！
你是**員,是供銷社的乾部,怎麼能乾出這種事
李主任,我、我錯了。陳建國連忙道歉,我一定改正。
改正老李冷笑,你告訴我怎麼改正孩子能收回去
陳建國啞口無言。
老李轉向蘇雅：蘇雅同誌,你作為一個大學生,明知道他有妻子,還跟他糾纏不清,這像話嗎
蘇雅哭得更厲害了：李主任,我真的不知道他有妻子,是他騙我的。
不知道老李眯起眼睛,你在縣裡住了三個月,會不知道陳建國有妻子
我、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為什麼還不搬出他家的房子
蘇雅被問得啞口無言。
老李看向我：晚秋,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我看了看陳建國,又看了看蘇雅,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李主任,我要跟陳建國離婚。
這件事,請您做個見證。
4
老李聽到我要離婚,沉默了片刻。
晚秋,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我點頭,這樣的男人,我一天都不想再忍了。
可是離婚不是小事,你以後怎麼辦
李主任,您放心,我有手有腳,餓不死的。
老李歎了口氣,看向陳建國：建國,你自己說說,這事該怎麼辦
陳建國低著頭,半天才說道：我、我聽晚秋的。
她要離婚,你同意
我、我同意。他的聲音很小,是我對不起她。
老李點了點頭：既然你們都同意,那我就做個見證。
不過,有些事必須說清楚。
房子的事,必須還給晚秋。工作的事,也要重新安排。
至於蘇雅同誌,作為大學生,居然乾出這種事,縣裡會重新考慮她的工作安排。
蘇雅聽到這話,臉色大變：李主任,我、我知道錯了,您彆調走我的工作。
知道錯了老李冷笑,早乾什麼去了
縣裡好不容易分配你一個大學生,是讓你來建設縣城的,不是讓你來破壞彆人家庭的。
我、我真的知道錯了。蘇雅哭得更凶,我願意馬上搬出房子,也願意把工作還給晚秋姐。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冷冷地看著她,孩子已經有了,傷害已經造成了。
晚秋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我氣笑了,你住了三個月的房子,不是故意的你搶了我的工作,不是故意的你懷了他的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蘇雅,你把我當傻子嗎
蘇雅被我說得啞口無言,隻是一個勁地哭。
老李看著這一幕,搖了搖頭：行了,彆哭了,哭也解決不了問題。
陳建國,你馬上去房管所,把房子過戶給晚秋。
蘇雅同誌,你今天就搬出去,至於你的工作,縣裡會重新安排。
晚秋,紡織廠的工作,你要不要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李主任,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老李有些意外,什麼打算
我準備自己創業。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陳建國更是瞪大了眼睛：創業你一個女人,創什麼業
怎麼,你覺得女人不能創業我冷冷地看著他,陳建國,你的思想也太落後了。
現在是1978年,改革開放了,個體經濟都允許了,我為什麼不能創業
陳建國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老李倒是很感興趣：晚秋,你想做什麼
我想開個小賣部。我說道,專門賣一些日用品和小食品。
這個想法不錯。老李點頭,不過需要資金,你有錢嗎
我摸了摸懷裡的存摺,心裡有底：李主任,這個您不用擔心,我有辦法。
其實,這三年來,我雖然住在牛棚裡,但是冇有坐吃山空。
我會做針線活,給人縫補衣服,一個月能掙十幾塊錢。
我還會寫字,幫人寫信寫申請,也能掙點小錢。
三年下來,我攢了將近二百塊錢。
在這個年代,二百塊錢可不是小數目,足夠開個小賣部了。
老李聽說我有資金,很支援：那好,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找我。
謝謝李主任。
陳建國在一旁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
晚秋,你、你真的要離開我
我看著他,心裡冇有一絲波瀾：陳建國,從你把房子讓給蘇雅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結束了。
可是、可是我們夫妻一場。
夫妻我冷笑,真正的夫妻,會把妻子趕到牛棚住會把妻子的工作讓給彆人會揹著妻子讓彆的女人懷孕
陳建國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蘇雅在一旁小聲說道：晚秋姐,建國哥其實心裡還是愛你的。
愛我我轉頭看著她,蘇雅,你覺得這就是愛嗎
我、我覺得建國哥是真心的。
真心我差點被氣笑了,他真心就不會欺騙你,說自己是單身。
他真心就不會讓你懷孕,卻還要保持現狀。
蘇雅,你以為他愛你嗎
蘇雅愣了愣,下意識看向陳建國。
陳建國避開她的目光,不敢與她對視。
看到了嗎我冷冷地說道,他連看你的勇氣都冇有,你還指望他愛你
他隻是想腳踏兩隻船,既不想失去現有的生活,又想嚐嚐外麵的新鮮。
可是一旦事情敗露,第一個被拋棄的就是你。
蘇雅聽到這話,臉色越來越白。
建國哥,是這樣嗎她顫聲問道。
陳建國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冇有回答。
蘇雅看著他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麼,哭得更厲害了。
我、我真的好傻。她捂著臉,我以為、我以為你是真心的。
結果、結果我隻是個玩物。
陳建國慌了：蘇雅,不是的,我、我對你是真心的。
真心蘇雅苦笑,如果是真心,你為什麼不跟我公開關係為什麼不跟晚秋姐離婚娶我
我、我是怕你受委屈。
受委屈蘇雅搖頭,建國哥,你彆騙我了,我已經夠傻的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陳建國趕緊追上去：蘇雅,你彆走,我們的孩子怎麼辦
孩子蘇雅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你現在纔想起孩子
我一直記著孩子的事。
是嗎蘇雅冷笑,那你告訴我,孩子生下來叫什麼名字跟誰姓
以後怎麼上戶口怎麼上學
陳建國被問得啞口無言。
很顯然,他從來冇有考慮過這些問題。
他隻是享受著兩個女人的侍候,卻從來冇有想過後果。
蘇雅看著他的表情,徹底死心了。
建國哥,謝謝你讓我看清了現實。
從今以後,我的事你彆管了,我們兩清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建國想追,卻被老李攔住了。
算了,讓她走吧。老李搖頭,這事已經夠丟人的了,你還要鬨到什麼時候
趕緊去辦離婚手續,彆再讓晚秋受委屈了。
5
離婚手續辦得很快。
在老李的見證下,我和陳建國在民政局簽了字。
從此以後,我林晚秋重新是自由人了。
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刻,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輕鬆。
三年的壓抑和委屈,終於可以結束了。
晚秋。陳建國拉住我,你真的不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看著他,心裡冇有一絲波瀾：陳建國,機會我給過你很多次了。
從第一次發現你對蘇雅不對勁開始,我就在等你主動向我坦白。
從你把房子讓給她開始,我就在等你主動跟我商量。
從她搶走我的工作開始,我就在等你為我出頭。
可是你呢一次次讓我失望。
陳建國聽著,眼眶紅了：我、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改。
以後我搖頭,陳建國,我們冇有以後了。
你好好照顧蘇雅和孩子吧,至於我,你不用操心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
陳建國想追,卻被老李攔住了。
算了,彆追了。老李拍拍他的肩膀,是你自己犯的錯,就要承擔後果。
李主任,我真的後悔了。陳建國紅著眼睛,我真的不想失去晚秋。
後悔老李冷笑,早乾什麼去了
當初晚秋對你多好,你心裡冇數嗎
人家一個知青,放棄了城裡的機會,跟你來到這個小縣城,為了什麼
還不是相信你,相信你能給她幸福。
結果呢你怎麼對她的
陳建國被說得啞口無言,隻是一個勁地流眼淚。
李主任,我、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老李搖頭,先把自己的事處理好吧。
蘇雅的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陳建國愣了愣：我、我冇想過。
冇想過老李氣笑了,孩子都快生了,你還冇想過
那、那我娶她
娶她老李看著他,你確定
我、我不確定。陳建國老實說道,我對她冇有對晚秋那樣的感情。
那你為什麼要跟她在一起
我、我也不知道。陳建國捂著臉,就是覺得她年輕漂亮,有文化,跟她在一起很有麵子。
麵子老李被氣笑了,為了麵子,你毀了自己的婚姻
為了麵子,你傷害了一個真心愛你的女人
陳建國,你的腦子是被驢踢了嗎
陳建國被罵得無地自容,卻又無法反駁。
因為老李說的都是事實。
他確實是為了麵子和虛榮,纔會對蘇雅動心。
而他對晚秋的傷害,也確實是無法挽回的。
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老李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隻留下陳建國一個人站在民政局門口,像個丟了魂的人。
而此時的我,已經走出很遠了。
我冇有回牛棚,而是直接去了縣城最繁華的那條街。
我要在這裡開一家小賣部,開始我的新生活。
走在街上,我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
雖然前路未卜,但是至少我自由了。
冇有人再能束縛我,冇有人再能傷害我。
從今以後,我林晚秋隻為自己而活。
路過一家國營飯店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
飯店門口貼著一張招聘啟事：招聘會計一名,要求有文化,會算賬。
我看了看這張啟事,心裡動了念頭。
開小賣部雖然自由,但是畢竟風險很大。
如果能先找個穩定的工作,攢點錢,再創業也不遲。
而且會計這個工作,對我來說並不難。
我在下鄉的時候,幫生產隊算過賬,對這方麵還是很熟悉的。
想到這裡,我推門走進了飯店。
請問,你們還招會計嗎我問櫃檯後麵的服務員。
招啊。服務員看了看我,你會算賬
會一點。
那你等等,我叫我們經理出來。
很快,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他姓王,是這家飯店的經理。
姑娘,你想應聘會計王經理打量著我。
是的。我點頭,我有文化,會算賬,以前在生產隊乾過這個。
什麼學曆
高中畢業。
王經理點了點頭：高中畢業不錯,現在高中生都不多。
你算算這個。他拿出一張賬單,上麵記錄著各種收支。
我仔細看了看,很快就算出了結果。
王經理驗證了一下,發現完全正確,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不錯,基礎很紮實。他說道,你什麼時候能上班
隨時都可以。
那好,工資三十五塊一個月,包吃不包住,你覺得怎麼樣
可以。我點頭同意。
三十五塊錢在這個年代已經很不錯了,而且還包吃,能省下不少錢。
那就這麼定了。王經理很爽快,明天你就來上班吧。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林晚秋。
林晚秋王經理想了想,這個名字好,很有詩意。
我笑了笑,冇有多說什麼。
離開飯店的時候,我心情很好。
有了工作,就有了穩定的收入,我的新生活算是有了一個好的開始。
回到牛棚,我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其實也冇什麼好收拾的,就是幾件換洗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三年來,我在這裡冇有留下什麼值得紀唸的東西。
唯一捨不得的,就是那本日記。
那是我從知青點帶回來的,裡麵記錄了我這些年的心路曆程。
翻開日記,看著自己當年寫下的那些文字,我感慨萬千。
今天陳建國又來找我了,他說要娶我,給我幸福的生活。我有些心動,但也有些猶豫。畢竟,我對這個地方還不夠瞭解。
結婚了,新房雖然簡陋,但是很溫馨。建國說,等攢夠了錢,就給我買個大房子。我相信他。
搬到牛棚了,建國說是暫時的,等房子分下來就搬出去。我很期待。
蘇雅來了,建國對她很關心。我有些不舒服,但是建國說她隻是個同事,讓我彆多想。
房子分給蘇雅了,建國說是領導安排的,他也冇辦法。我很失望,但是冇有發作。
工作也冇了,建國說蘇雅更需要這個機會。我徹底絕望了。
看著這些文字,我心裡五味雜陳。
曾經的我,多麼天真,多麼容易相信彆人。
總是為彆人找藉口,總是委屈自己成全彆人。
可是結果呢換來的隻是更深的傷害。
現在想想,我真的很慶幸自己終於醒悟了。
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我這輩子就真的毀了。
合上日記,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從明天開始,我就是一個全新的林晚秋了。
我不會再委屈自己,不會再為任何人犧牲自己的幸福。
我要為自己而活,活出自己的精彩。
6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飯店上班了。
王經理親自帶我熟悉工作,介紹了飯店的基本情況。
這是一家國營飯店,生意還不錯,每天的流水有兩三百塊錢。
我的工作就是記賬,覈算成本,統計每天的收支情況。
這個工作對我來說不算困難,很快就上手了。
最讓我高興的是,這裡的同事都很友善,冇有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
特彆是一個叫小芳的服務員,年紀和我差不多,人很開朗,我們很快就成了朋友。
晚秋姐,你以前做什麼工作的吃午飯的時候,小芳好奇地問我。
以前在家裡,冇有正式工作。我簡單回答,不想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那你真厲害,冇有經驗還能當會計。小芳很佩服,我都不會算賬,看到那些數字就頭疼。
我笑了笑：其實也不難,多練練就會了。
晚秋姐,你結婚了嗎小芳又問。
我愣了一下,然後搖頭：冇有。
這不算撒謊,畢竟我已經離婚了。
那真是太好了！小芳很興奮,我們飯店附近有好幾個單身小夥子,都很不錯的,我可以給你介紹介紹。
不用了。我趕緊擺手,我現在不想談這些事情。
為什麼小芳不解,你這麼漂亮,又有文化,不找個對象多可惜。
以後再說吧。我岔開話題,對了,你在這裡工作多久了
三年了。小芳說道,從十六歲就開始在這裡當服務員,現在都十九了。
你不想換個工作嗎
換什麼工作小芳搖頭,我就是個初中生,能有這份工作已經很不錯了。
再說了,王經理人很好,工資也按時發,我很滿足了。
我點了點頭,確實,王經理看起來是個不錯的老闆。
下午的時候,我正在埋頭算賬,突然聽到外麵有人吵架。
你們這是什麼服務態度我們是顧客,你們就這樣對待顧客的
這個聲音有些熟悉,我抬頭一看,竟然是蘇雅。
她站在櫃檯前,正在跟小芳爭吵。
小姐,不是我們服務態度不好,是你點的菜我們冇有。小芳耐心解釋,今天的魚賣完了,隻有肉菜。
冇有就冇有,為什麼要這樣對我說話蘇雅很不滿,我是大學生,你們就這樣對待知識分子的
小芳被她說得有些委屈：小姐,我冇有對您怎麼樣,我隻是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蘇雅冷笑,你剛纔的語氣很不好,像是在趕我走。
我冇有。小芳急了,我真的冇有那個意思。
看到這一幕,我皺起了眉頭。
蘇雅明顯是在無理取鬨,小芳完全冇有錯。
但是在這個年代,大學生確實地位很高,一般人不敢得罪。
我站起身,走到櫃檯前。
蘇雅。我叫了她一聲。
蘇雅轉頭看到我,臉色瞬間變了。
林、林晚秋你怎麼在這裡
我在這裡工作。我淡淡地說道,有什麼問題嗎
冇、冇有。蘇雅明顯有些心虛,我就是來吃飯的。
那好,我來為你服務。我對小芳說道,小芳,你去忙彆的吧。
小芳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你想吃什麼我問蘇雅。
我、我想吃魚。蘇雅小聲說道。
冇有魚了,隻有肉菜。我平靜地說道,要不要
蘇雅看著我的表情,不敢再發脾氣,點了點頭：要。
我給她點了一個紅燒肉,一個青菜,一碗米飯。
一共一塊五。
蘇雅掏出錢,遞給我。
接過錢的時候,我發現她的手在顫抖。
林晚秋。她突然開口,關於、關於那件事,我想跟你道歉。
我看著她,冇有說話。
我知道我做錯了,我不應該搶你的房子,不應該搶你的工作,更不應該、不應該跟建國哥在一起。
她說著說著,眼圈紅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隻是太喜歡他了,一時糊塗。
現在我想明白了,我們都被他騙了。
我靜靜地聽著,心裡冇有任何波瀾。
蘇雅。我開口了,你道歉我接受了,但是這不意味著我原諒你。
你說你不是故意的,說你是被騙的,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一句被騙就能解釋的。
你住了三個月的房子,難道真的不知道那是我的
你搶了我的工作,難道真的不知道那本來是給我的
蘇雅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我承認,陳建國確實騙了你,但是你也不是完全無辜的。
至少,當你知道他有妻子的時候,你應該立刻離開,而不是繼續糾纏。
蘇雅低下頭,眼淚掉了下來。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哽嚥著說道,我就是太自私了,捨不得他,捨不得那種被人疼愛的感覺。
我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冇有人真正關心過我。
遇到建國哥之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在意的感覺,所以我不想放手。
哪怕知道他有妻子,我也捨不得離開。
聽到這話,我心裡有些觸動。
其實,我能理解蘇雅的心情。
每個人都渴望被愛,渴望被關心,這很正常。
但是,這不是傷害彆人的理由。
蘇雅。我歎了口氣,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你的做法是錯的。
真正的愛情,不應該建立在傷害彆人的基礎上。
如果一個男人真的愛你,他會為了你放棄一切,包括現有的妻子。
如果他做不到,說明他並不真的愛你,你又何必為了這樣的男人委屈自己
蘇雅抬起頭看著我,眼中滿是痛苦。
可是、可是我已經懷孕了,孩子怎麼辦
孩子是無辜的。我說道,但是這個責任,不應該由我來承擔。
陳建國既然做了這件事,就應該承擔後果。
你們兩個商量著辦吧,不管是結婚還是其他的安排,都與我無關了。
蘇雅聽著,眼淚流得更凶了。
林晚秋,你、你就不能原諒我嗎
我看著她,搖了搖頭。
蘇雅,原諒不原諒,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我,包括你。
我們之間,就此結束吧。
說完,我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蘇雅站在那裡,愣了很久,最終拿著飯菜默默地找了個角落坐下。
小芳走過來,小聲問我：晚秋姐,那個人你認識
以前認識。我簡單回答,現在不熟了。
小芳點了點頭,冇有再問。
下午的時候,蘇雅吃完飯就走了,走的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我冇有理會她,繼續埋頭算賬。
對我來說,蘇雅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工作,好好生活,為自己的未來努力。
7
在飯店工作了一個月,我漸漸適應了這裡的生活。
每天按時上下班,和同事們關係融洽,工資也按時發放。
這種規律而安穩的生活,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
最重要的是,我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空間。
我在飯店附近租了一間小房子,雖然隻有十平米,但是乾淨整潔,完全是我的天地。
每天下班回到這個小房子,看著屬於自己的傢俱,屬於自己的東西,我心裡充滿了滿足感。
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簡單、自由、有尊嚴。
這天下午,王經理突然找到我。
晚秋,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您說。我放下手裡的賬本。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在市裡開了一家更大的飯店,現在需要一個會計主管。
工資比這裡高,一個月五十塊,還有各種福利。
我覺得你很適合,想推薦你過去。
我愣了一下：王經理,您的意思是讓我離開這裡
不是不是。王經理趕緊擺手,我是想讓你有更好的發展。
你這麼有能力,在我這個小飯店屈才了。
市裡機會更多,平台更大,對你的前途更有好處。
我想了想,確實,市裡的發展空間肯定比縣裡大。
而且五十塊的工資,在這個年代已經很高了。
可是,我剛來一個月,就這樣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沒關係。王經理很理解,我也是從年輕人過來的,知道你們都想往高處走。
再說了,你幫我把這個月的賬理清楚了,我已經很感激了。
那好吧。我點頭同意,不過我需要一點時間安排。
當然,你什麼時候方便,就什麼時候走。
離開王經理的辦公室,我心情有些複雜。
一方麵,我確實渴望更好的發展機會。
另一方麵,我對這裡已經有了感情,有些捨不得。
特彆是小芳,我們已經成了很好的朋友。
晚秋姐,怎麼了看起來心情不好。小芳走過來關心地問道。
冇什麼,就是王經理跟我談了點事。
什麼事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她實情。
小芳聽完,臉上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就被高興取代了。
晚秋姐,這是好事啊！市裡的機會多,工資也高,你應該去。
可是我捨不得你們。
捨不得也得去。小芳很認真地說道,晚秋姐,你這麼有能力,不應該一輩子待在這個小地方。
你應該去更大的地方,做更重要的事情。
聽到小芳這樣說,我心裡暖暖的。
小芳,謝謝你的理解。
客氣什麼,我們是朋友嘛。小芳笑著說道,不過你到了市裡,可彆忘了我們這些鄉下朋友。
怎麼可能忘記。我拉住她的手,有空我一定回來看你們。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門口突然走進來一個人。
我抬頭一看,竟然是陳建國。
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鬍子拉碴的,眼神也很疲憊。
晚秋。他走到我麵前,聲音有些顫抖,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皺起眉頭：你來乾什麼
我來找你,想跟你談談。
我們冇什麼可談的。我冷冷地說道,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知道,但是我有話要說。陳建國看起來很著急,能不能給我幾分鐘時間
我看了看周圍,發現其他人都在看著我們,隻好點了點頭。
好吧,不過隻有五分鐘。
我們走到飯店外麵的小巷子裡。
你想說什麼我直接問道。
晚秋,我錯了。陳建國看著我,眼中滿是後悔,我真的知道錯了。
這些話你之前就說過了。
不,這次不一樣。他激動地說道,我真的想通了,我真的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蘇雅走了,她回城裡去了,孩子也帶走了。
我愣了一下：她走了
是的,上個星期就走了。陳建國苦笑,走之前,她跟我說了很多話。
她說,她終於明白了,我們兩個都不是真心愛對方的。
她說,她隻是想找個依靠,而我隻是想要新鮮感。
她說,這樣的感情不會有好結果,與其繼續錯下去,不如趁早結束。
我靜靜地聽著,心裡有些意外。
冇想到蘇雅居然會有這樣的覺悟。
她還說。陳建國繼續說道,她說我是個混蛋,為了一時的新鮮感,毀了一個真心愛我的女人的生活。
她說,如果我還有一點良心,就應該去找你道歉,求你原諒。
可是晚秋,我現在才發現,我失去了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陳建國說著說著,眼圈紅了。
我現在才明白,你有多好,你為我付出了多少。
我現在才明白,我有多蠢,為了一個不愛我的女人,傷害了真正愛我的人。
晚秋,你能原諒我嗎你能給我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嗎
我看著他,心裡冇有任何波瀾。
陳建國,你說完了嗎
晚秋,你、你就冇有什麼想說的嗎
有。我點頭,我想說,太晚了。
什麼太晚了
你的覺悟,太晚了。我平靜地說道,如果你早一點明白這些,事情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可是人總要成長的,總要犯錯誤的。陳建國急了,我現在明白了,不行嗎
明白了當然好,但是這不意味著所有的傷害都可以被原諒,所有的錯誤都可以被彌補。
我看著他的眼睛。
陳建國,你有冇有想過,當我住在牛棚裡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
當我看著蘇雅住進我的房子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
當我發現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
陳建國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你隻想著自己的感受,自己的需要,從來冇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現在蘇雅走了,你孤單了,你想起我的好了,就回來找我。
陳建國,你不覺得這很自私嗎
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找不到合適的話。
而且。我繼續說道,就算我原諒你,我們重新在一起,你能保證以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嗎
下次再遇到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你能保證不會再次動心嗎
陳建國愣住了。
顯然,他從來冇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我不會了。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我發誓,我絕對不會了。
發誓我笑了,陳建國,你知道你的誓言對我來說有多冇有說服力嗎
結婚的時候,你也發過誓,說要愛我一生一世。
結果呢三年就變心了。
現在你又要發誓,我憑什麼相信你
陳建國被我說得無地自容,隻是一個勁地流眼淚。
晚秋,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真的改了。
改了我搖頭,陳建國,人的本性是很難改變的。
你這種人,天生就喜歡新鮮的,喜歡刺激的,這是你的性格。
就算這次你控製住了,下次遇到誘惑,你還是會犯同樣的錯誤。
而我,不想再當你成長路上的犧牲品了。
說完,我轉身要走。
晚秋！陳建國拉住我,你真的不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回頭看著他：陳建國,機會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次了。
從你第一次對蘇雅表現出不正常的關心開始,我就在等你主動坦白。
從你把房子讓給她開始,我就在等你為我考慮。
從她搶走我的工作開始,我就在等你為我出頭。
可是你讓我一次次失望。
現在,你失去了所有的機會。
8
看著陳建國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心裡冇有任何同情。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現在承受後果也是應該的。
晚秋,求求你。他突然跪了下來,我真的離不開你。
冇有你,我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他,心裡冇有任何波瀾。
陳建國,你站起來。我冷冷地說道,這樣做隻會讓我更看不起你。
我不站,除非你答應給我一次機會。
那你就一直跪著吧。我轉身就要離開。
晚秋！他大聲喊道,如果你不回來,我就死給你看！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
死我冷笑,陳建國,你以為用死來威脅我,我就會心軟嗎
你太小看我了。
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為了愛情可以放棄一切的小女孩了。
你要死就去死吧,與我無關。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身後傳來陳建國的哭聲,但我冇有回頭。
回到飯店,小芳關心地問我：晚秋姐,你冇事吧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冇事。我勉強笑了笑,就是遇到了一點麻煩。
什麼麻煩需要幫忙嗎
不用,已經解決了。
其實,我心裡並冇有表麵上那麼平靜。
雖然我對陳建國已經冇有感情了,但是看到他那麼痛苦,我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畢竟,我們曾經真心相愛過,曾經有過美好的回憶。
隻是,美好的回憶不能抹殺現實的傷害。
有些錯誤,一旦犯了,就再也無法挽回。
這天晚上回到家,我坐在床上,仔細思考著接下來的路。
明天我就要告訴王經理,同意去市裡工作。
這意味著我要離開這個地方,開始全新的生活。
雖然有些不捨,但我知道這是正確的選擇。
隻有離開這裡,我才能徹底擺脫過去的陰影,真正開始新的人生。
正想著,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誰我警覺地問道。
晚秋,是我,小芳。
我趕緊開門,發現小芳臉色很不好。
小芳,這麼晚了,怎麼了
晚秋姐,出事了。小芳著急地說道,那個找你的男人,他、他真的要自殺。
我愣了一下：什麼
就是今天下午找你的那個人,他在供銷社門口喝農藥了！
現在已經送醫院了,但是情況很危險。
醫生說,如果再晚一點,可能就救不活了。
聽到這個訊息,我心裡一陣慌亂。
雖然我已經決定與陳建國徹底斷絕關係,但是聽說他真的要自殺,我還是很震驚。
他、他現在怎麼樣我忍不住問道。
還在搶救,生死未卜。小芳看著我,晚秋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猶豫了。
去,意味著我可能會心軟,可能會被他的苦肉計打動。
不去,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心裡會有負擔。
晚秋姐,不管怎麼說,人命關天。小芳勸我,你去看看吧,就算是最後一麵。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頭。
好吧,我去看看。
醫院裡,陳建國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還在昏迷中。
醫生說,他喝的農藥量不大,應該能救過來,但是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看著病床上的他,我心情複雜。
這個男人,曾經是我最愛的人,也是傷我最深的人。
如今他躺在這裡,生死未卜,我卻感覺不到任何心疼。
隻有一種說不出的疲憊。
你家屬嗎醫生走過來問我。
我、我是他的朋友。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病人的情況已經穩定了,應該很快就能醒來。醫生說道,你們要好好勸勸他,這樣做太危險了。
我知道,謝謝醫生。
在醫院裡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陳建國終於醒了。
晚秋他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你、你還是來了。
我隻是來看看你還活著冇有。我冷冷地說道,既然你冇死,我就放心了。
晚秋,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陳建國激動地想要坐起來,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
陳建國,你彆多想。我站起身,我來這裡,隻是不想揹負人命。
既然你冇事,我就走了。
晚秋,彆走！他想要拉我,但是身體太虛弱,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
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看著他,搖了搖頭。
陳建國,你用自殺來威脅我,隻會讓我更確定我們之間徹底結束了。
真正愛一個人,不會用這種方式來綁架她。
你這樣做,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根本不是為了我好。
如果你真的為我好,就應該放手,讓我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說完,我轉身離開了醫院。
這一次,我真的不會再回頭了。
9
離開醫院後,我直接去了王經理的辦公室。
王經理,關於市裡那個工作,我決定接受。
王經理看著我有些憔悴的樣子,關心地問道：你冇事吧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冇事,就是昨晚冇睡好。我勉強笑了笑,什麼時候可以過去上班
越快越好。王經理說道,我朋友那邊等著急用人,你最好下週就能過去。
好的,我這就去準備。
回到家裡,我開始收拾行李。
其實也冇什麼好收拾的,就是幾件衣服和一些日用品。
三年的婚姻生活,我冇有留下什麼值得紀唸的東西。
唯一帶走的,就是那本記錄著我心路曆程的日記。
翻開最後一頁,我寫下了這樣幾句話：
1978年5月15日,今天我做了一個決定,去市裡工作。這意味著我要徹底告彆過去,開始新的人生。雖然有些不捨,但我知道這是正確的選擇。陳建國用自殺來威脅我,但這隻會讓我更堅定離開的決心。真正的愛情不應該是束縛,而應該是成全。既然他不懂這個道理,那我隻能自己成全自己。從今以後,我林晚秋隻為自己而活。
寫完這些,我合上日記,放進了行李箱。
第二天,我去跟小芳和其他同事告彆。
晚秋姐,你一定要保持聯絡啊。小芳抱著我,眼圈紅紅的。
當然。我拍拍她的背,有空我一定回來看你們。
到了市裡,要好好照顧自己。王經理也很捨不得,有什麼困難就給我打電話。
謝謝王經理,謝謝大家。
告彆了同事們,我坐上了開往市裡的汽車。
車子慢慢駛出縣城,我看著窗外熟悉的景色,心裡五味雜陳。
這裡有我的痛苦回憶,也有我的成長足跡。
從今以後,這裡隻是我人生中的一個過客。
車子開了三個小時,終於到達了市裡。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麼大的城市,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高大的建築物,我心裡充滿了新鮮感和期待。
王經理的朋友老張親自來車站接我。
你就是晚秋吧老張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看起來很乾練,老王經常提起你,說你很有能力。
張經理客氣了。我謙虛地說道,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年輕人謙虛是好事,但也要有自信。老張笑著說道,我相信老王的眼光,他推薦的人一定不會差。
老張的飯店比王經理的大很多,有三層樓,裝修也很豪華。
這裡是你的辦公室。老張帶我參觀,會計部門就你一個人,所有的財務工作都由你負責。
壓力會比較大,工資也比較高,你覺得能勝任嗎
我看了看辦公室,雖然不大,但是很整潔,各種設備都很齊全。
我會努力的。我點頭承諾。
那好,明天就正式上班。老張說道,今天你先休息,熟悉一下環境。
對了,住的地方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就在飯店附近,走路十分鐘就到。
老張人很好,不僅安排了工作,連住的地方都幫我解決了。
房子雖然不大,但是比縣裡的條件好多了,有獨立的衛生間和廚房。
最重要的是,這裡冇有任何不愉快的回憶,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當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站在一座高山上,俯瞰著腳下的世界。
遠處是蔚藍的天空,近處是綠色的森林,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突然,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晚秋,你終於找到屬於自己的地方了。
我回頭一看,竟然是我已故的母親。
媽我驚喜地撲過去,卻發現抱了個空。
傻孩子,我隻是來看看你。母親笑著說道,看到你現在這樣,我很欣慰。
媽,我好想你。我眼淚都快出來了。
我也想你,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生活。母親慈祥地看著我,你現在的選擇是對的,要堅持下去。
可是我有時候還是會想起過去的事情,心裡難受。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母親伸手撫摸我的頭,重要的是未來。
你還年輕,還有無限的可能,不要被過去束縛住。
記住,你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不會被任何困難打倒。
說完,母親的身影慢慢消失了。
我伸手想要抓住她,卻什麼都抓不到。
媽！我大聲喊道。
然後就醒了。
睜開眼睛,發現天已經亮了。
雖然隻是一個夢,但是我感覺心裡暖暖的。
彷彿母親真的來看過我,給了我繼續前進的勇氣。
10
在市裡的新工作很快就上手了。
雖然工作量比縣裡大很多,但是我覺得很充實。
最重要的是,這裡冇有人知道我的過去,冇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我。
我就是林晚秋,一個普通的會計,一個靠自己能力生活的獨立女性。
三個月後,我已經完全適應了這裡的生活。
工作得到了老張的認可,同事關係也很融洽,收入也比以前高了很多。
最讓我高興的是,我開始有了自己的小積蓄。
除了基本的生活開銷,我每個月都能存下二十多塊錢。
按這個速度,再過一年,我就能攢夠開小賣部的本錢了。
到時候,我就可以實現真正的經濟獨立,再也不用依靠任何人。
這天下午,正在辦公室工作的時候,老張突然走了進來。
晚秋,有個好訊息告訴你。
什麼好訊息我抬起頭問道。
市裡要開展新的商業試點,允許個人開設小型商店。老張興奮地說道,這是改革開放的新政策,以前可是不允許的。
我聽了,心裡也很激動。
真的嗎那我也可以申請嗎
當然可以。老張點頭,你有文化,有經驗,完全符合條件。
而且我聽說,第一批申請的人會有優惠政策,包括稅收減免、場地支援等等。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我想了想,確實是個好機會。
如果能趕上第一批,不僅能省下不少錢,還能搶占先機。
我想試試。我說道,不過我現在還冇攢夠本錢。
這個不是問題。老張笑著說道,如果你決定創業,我可以借給你一部分啟動資金。
就當是對你的投資,以後賺了錢再還我。
我很感動,冇想到老張對我這麼信任。
張經理,您對我這麼好,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
報答什麼,我們是朋友嘛。老張擺擺手,再說了,我也不是白幫你,我看好你的能力,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到時候你發達了,可彆忘了我這個老朋友。
有了老張的支援,我立刻開始準備申請材料。
由於我在飯店工作,對商業運營有一定瞭解,申請很快就通過了。
一個月後,我拿到了營業執照,成為市裡第一批個體戶之一。
店麵選在市中心的一條小街上,雖然不大,但是位置很好,人流量大。
我用自己的積蓄加上老張借給我的錢,把小店裝修得乾淨整潔。
貨源主要是日用品、文具、小食品等,都是老百姓日常需要的東西。
開業那天,老張親自過來祝賀,還帶來了一個花籃。
祝賀林老闆開業大吉！他笑著說道。
張經理,您彆這樣叫我,我還是那個小會計。我有些不好意思。
現在不一樣了,你是自己的老闆了。老張認真地說道,要有當老闆的自信和魄力。
開業第一天,生意還不錯,賣了二十多塊錢的貨。
雖然不算多,但是看著自己親手賺來的錢,我心裡滿滿的成就感。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獨立賺錢,意義非凡。
晚上關了店門,我坐在收銀台後麵,翻開那本陪伴我多年的日記。
在最後一頁寫下：
1978年9月1日,今天是我的小店開業的日子。從一個依附於彆人的妻子,到現在的獨立女老闆,我走了整整半年。這半年來,我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更多。失去的是一段不健康的婚姻,得到的是自由和尊嚴。失去的是虛假的安全感,得到的是真正的獨立能力。我相信,這隻是開始,未來的路還很長,但我已經不再害怕。因為我知道,靠自己的雙手,我可以創造出任何我想要的生活。
寫完這些,我合上日記,看著窗外繁華的街道。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這個城市在夜色中顯得更加美麗。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又是新的開始。
我相信,我的人生會越來越精彩。
六個月後,我收到了小芳的來信。
她在信中告訴我,陳建國在我離開後不久,就調離了供銷社,被分配到鄉下的一個小站點工作。
蘇雅回城後冇多久就生了孩子,是個男孩,但她一直冇有結婚,獨自撫養孩子。
聽說她曾經寫信給陳建國,希望他能承擔撫養費,但是被拒絕了。
現在她靠在一個小學教書維持生活,日子過得很艱難。
至於陳建國,據說他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整天悶悶不樂,再也冇有了以前的意氣風發。
有人看到他在鄉下的小賣部裡買酒,經常喝得醉醺醺的。
看完這封信,我心裡冇有任何波瀾。
他們的結局,都是自己選擇的結果。
而我,已經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我的小店生意越來越好,每個月的收入已經超過了以前的工資。
最重要的是,我找到了真正屬於自己的人生價值。
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生活。
我就是我,林晚秋,一個獨立自強的女性。
在這個偉大的時代裡,我用自己的方式,書寫著屬於自己的精彩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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