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規則怪談裡追妻火葬場 第一章

小說:在規則怪談裡追妻火葬場 作者:灰軌 更新時間:2025-07-14 18:40:10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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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在規則怪談的第七天。

>上輩子丈夫親手把我推進焚化爐,隻因我弄灑了半碗湯。

>這次我笑著將整鍋熱湯潑在他臉上。

>所有NPC突然停止動作,108道視線釘死在我身上。

>丈夫抹去臉上油漬,金絲眼鏡後滲出鮮血:

>現在,輪到我來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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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壁上電子鐘的數字無聲跳動,定格在猩紅的【07:00】。冰冷的機械女音在死寂的房間裡突兀響起,每個音節都像淬了冰的針,精準紮進沈厭的耳膜:

親愛的住戶,歡迎來到‘溫馨家園’第七日。請嚴格遵守以下規則,保障您與家人的幸福生活:

規則一:丈夫江燼是家庭的頂梁柱,他的權威不容置疑。

規則二:早晨7點15分前,必須準備好營養均衡的早餐,並確保丈夫滿意。

規則三:任何浪費食物的行為,都是對家庭資源的褻瀆,必將受到嚴厲懲罰。

規則四:保持微笑。幸福,是維繫這個家的唯一紐帶。

那聲音平板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深入骨髓的審判意味。沈厭躺在冰冷的床上,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衝出來。每一次跳動都帶著瀕死前焚化爐烈焰舔舐皮肉的劇痛幻影,還有江燼那張隱在金絲眼鏡後、毫無波瀾的臉——他親手將她推入地獄之門,隻因為那半碗潑灑的湯。

第七天。她又回到了這裡。這個披著溫馨家園人皮、內裡卻是扭曲規則構建的恐怖囚籠。

不是夢。鼻腔裡還殘留著皮肉焦糊的惡臭,指尖彷彿還能觸摸到焚化爐滾燙的鐵壁。重生的真實感,尖銳得刺骨。

電子鐘的秒數在無情地向前跳動。7點05分。時間像絞索,正在收緊。

沈厭猛地掀開薄被,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脊椎,卻奇異地壓下了心底翻騰的恐懼與恨意。她需要冷靜,需要絕對的、如同手術刀般的冷靜。上輩子她像個提線木偶,在恐懼中戰戰兢兢地遵守每一條規則,試圖用卑微的順從換取一絲生機,結果呢換來的是丈夫輕描淡寫的一句浪費,換來的是焚化爐吞噬一切的烈焰。

規則去他媽的規則!

她衝進狹小的衛生間。鏡子裡映出一張蒼白憔悴的臉,眼窩深陷,佈滿了紅血絲,那是無數個日夜被恐懼煎熬留下的印記。但此刻,那雙眼睛裡燃燒的,不再是絕望,而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冰冷的火焰。她擰開水龍頭,刺骨的冷水狠狠潑在臉上,試圖澆熄靈魂深處那焚燒記憶帶來的灼痛,也試圖讓那個瘋狂的念頭更加清晰、更加堅硬。

廚房是戰場。冰冷的瓷磚,慘白的燈光,空氣裡瀰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消毒水也掩蓋不住的陳舊氣息。灶台上,一個印著俗氣大朵向日葵的湯鍋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裡麵翻滾著寡淡的速食蔬菜湯。上輩子,就是這鍋湯,成了她死亡的導火索。她手一抖,半碗湯灑在了江燼昂貴的、一塵不染的西裝褲上。

沈厭麵無表情地站在灶台前。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冰涼的湯鍋邊緣,金屬的寒意滲入皮膚。她微微側頭,廚房門框的陰影裡,一個模糊的輪廓正無聲地立在那裡。她知道,那是婆婆——一個在規則裡必須恭敬孝順的存在,一個沉默而陰冷的監視者。上輩子,她每一次微小的失誤,都會被這雙藏在陰影裡的眼睛精準捕捉,然後化為丈夫冰冷的指責。

7點14分。秒針指向12的瞬間,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廚房門口。時間掐得分秒不差。

沈厭轉過身,臉上已經掛上了練習過無數次的、標準而溫順的笑容,弧度完美,眼神空洞。

江燼站在門口,身形挺拔,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線條。金絲邊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鏡片後的眼睛深不見底,像兩口結了冰的古井,冇有任何情緒波動。他習慣性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那塊價值不菲的腕錶,動作優雅精準得如同精密儀器。他的目光掃過廚房,最後落在沈厭臉上,帶著一種審視物品般的漠然。

早餐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卻毫無溫度,像冬日屋簷下垂掛的冰淩。

沈厭的心跳在胸腔裡沉重地撞了一下,又一下。焚化爐的火焰彷彿在她視網膜上跳躍。她端起那碗盛得滿滿噹噹、幾乎要溢位來的熱湯,滾燙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瓷碗灼燒著她的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她邁步向前,臉上溫順的笑容如同焊死的麵具,紋絲不動。

一步,兩步……距離在縮短。

就在她即將走到他麵前,就在她似乎要像上輩子一樣,恭敬地、小心翼翼地將湯碗遞過去時——

異變陡生!

她的手腕猛地一翻!不是遞送,而是傾覆!一股決絕的、毀滅性的力量從腰腹爆發,經由手臂傳遞到手腕!

整鍋滾燙的、翻滾著蔬菜碎末的熱湯,如同決堤的岩漿,帶著驚人的熱量和濃烈的氣味,朝著江燼那張完美無瑕、永遠波瀾不驚的臉,狠狠潑了過去!

嘩啦——!!!

粘稠滾燙的湯汁,混雜著軟爛的蔬菜,精準無比地覆蓋了目標。褐黃色的湯汁順著他輪廓分明的下頜線蜿蜒流下,幾片菜葉滑稽地掛在他價值不菲的金絲眼鏡框上,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筆挺的西裝前襟,瞬間洇開大片深色的、狼狽的汙漬。一股濃鬱的、帶著澱粉糊化味道的熱氣在兩人之間蒸騰開來。

時間,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廚房裡死一般的寂靜。隻有湯汁滴落在冰冷瓷磚上發出的、單調而刺耳的嗒…嗒…聲,像垂死者的脈搏。

沈厭臉上的溫順笑容消失了,隻剩下一片冰冷的空白。她微微揚著下巴,像一柄終於出鞘、飲血的利刃,直視著那片狼藉的中心。她清晰地看到,鏡片後那雙永遠平靜無波的眼睛,瞳孔在湯汁覆蓋的瞬間,極其細微地收縮了一下。那不是憤怒,更像是一種……被意外程式乾擾而產生的短暫錯愕一絲極淡的困惑

但這微小的變化隻持續了不到半秒。江燼的動作甚至冇有任何遲滯。他緩緩地、極其穩定地抬起手,骨節分明的手指異常平穩,彷彿隻是拂去一點微不足道的塵埃。他先是摘下了那副沾滿湯漬、鏡片模糊的金絲眼鏡,露出眼鏡後那雙過分深邃、此刻卻顯得格外空洞的眼睛。然後,他用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抹去臉上粘稠的湯汁和菜葉。動作優雅依舊,卻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感。

就在他抹去最後一點汙漬,露出光潔卻毫無血色的皮膚時——

嗡……!

一股無形的、冰冷的力場瞬間籠罩了整個溫馨家園。廚房門口陰影裡的婆婆,像一尊被拔掉電源的蠟像,維持著探頭的姿勢,徹底僵死。客廳裡,一直播放著虛假歡快音樂的舊式收音機,發出一聲短促的電流嘶鳴,徹底啞火。窗外,原本在虛假晨光中嘰喳鳴叫的麻雀,如同被無形的線驟然扯住翅膀,直挺挺地定格在半空中!

死寂。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沈厭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凍結了。她能感覺到,四麵八方,無數道冰冷的、毫無生氣的視線,如同實質的鋼針,穿透牆壁,穿透虛空,齊刷刷地釘死在她身上!那是一種被整個扭曲世界集體凝視的恐怖!一百零八道或許更多!它們來自鄰居空洞的窗戶,來自樓道裡永不熄滅的慘白聲控燈,甚至來自廚房水槽裡緩緩滴落的水珠……這個由規則構建的世界,所有的部件,所有的眼睛,都在這一刻聚焦於她這個異類!

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膠質,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腥甜,沉重地擠壓著沈厭的肺腑。廚房裡,粘稠的湯汁還在沿著江燼線條冷硬的下頜緩緩滴落,砸在光潔的瓷磚上,發出單調而驚心的嗒…嗒…聲。他臉上被熱湯燙過的皮膚,透出一種詭異的、近乎透明的瓷白,冇有任何紅腫或水泡的痕跡,彷彿那足以灼傷皮肉的滾燙對他而言隻是溫吞的水。

沈厭後背的衣衫瞬間被冷汗浸透,緊貼在冰涼的皮膚上。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上百道無形的、來自整個溫馨家園各個角落的冰冷視線,如同沉重的枷鎖,死死鎖住她的四肢百骸。它們冇有動作,隻是看著,帶著一種程式被強行中斷後的茫然和……更深層的、冰冷的審視。

婆婆僵硬的影子還印在門框的陰影裡,像一張褪色的舊照片。

江燼終於擦淨了臉上最後一點汙漬。他冇有看沈厭,而是微微側過頭,目光似乎穿透了牆壁,掃視著這個因她的違規而瞬間陷入停滯的世界。他的側臉線條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異常鋒利。

規則三,他開口了,聲音依舊低沉悅耳,卻像冰層下的暗流,失去了之前那種平板無波的穩定感,多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機器卡頓般的滯澀,浪費食物,褻瀆資源。

他頓了頓,似乎在檢索著既定的懲罰程式。金絲眼鏡被他隨意地放在沾滿油汙的灶台上,鏡片反射著冰冷的光。

懲罰……他吐出這兩個字,語調帶著一種奇異的、公式化的拖長。

沈厭的心臟驟然縮緊,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焚化爐的火焰彷彿又在眼前跳躍。來了!懲罰機製!是立刻觸發,還是……

然而,江燼的話冇有說完。他卡住了。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第一次清晰地轉向沈厭,不再是漠然的審視,而是……一種純粹的數據流沖刷過鏡麵般的空洞茫然。他的嘴唇微微翕動,似乎有什麼龐大的、混亂的指令正在他內部激烈衝突。

下一秒,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江燼那張完美如建模的臉上,靠近左側太陽穴的位置,白皙的皮膚下,極其突兀地、緩慢地洇開一小片暗紅色。那紅色迅速擴大、加深,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蜿蜒出一道細細的、蜿蜒的線,順著他的顴骨向下爬行,最終,一滴濃稠得發黑的鮮血,竟從他鏡片後空洞的眼角,緩緩滲了出來!

那滴血珠,如同擁有生命般,沿著他毫無表情的臉頰滑落,在慘白的燈光下,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暗紅軌跡,最終滴落在他昂貴的西裝領口上,暈開一小朵猙獰的花。

與此同時,他那雙空洞的眼睛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瘋狂閃爍、碰撞。他猛地抬手,不是攻擊沈厭,而是用力地、神經質地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喉嚨深處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壓抑的、類似電子雜音的咯咯聲。

錯誤……指令衝突……核心……優先級……破碎的、不成句的低語從他緊咬的齒縫間擠出,每一個詞都像生鏽的齒輪在強行轉動。

沈厭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懲罰冇有立刻降臨,江燼……這個規則的化身,這個上輩子親手將她推入焚化爐的執行者,似乎因為她的違規行為,引發了某種內部程式的崩潰

巨大的驚駭如同冰水澆頭,讓她瞬間清醒。這不是發呆的時候!這詭異的停滯和江燼的故障,是她唯一的生機!

跑!

求生的本能瞬間壓倒了所有的恐懼和混亂思考。沈厭像一隻受驚的兔子,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側身,幾乎是貼著僵直如木樁的婆婆的衣角,從廚房門口狹窄的縫隙中硬生生擠了出去!

客廳的景象同樣詭異。沙發上,一個穿著碎花睡衣、梳著羊角辮的女兒玩偶,保持著伸手去夠茶幾上糖果的姿勢,徹底凝固。電視機螢幕一片雪花,發出單調的滋滋聲。整個空間瀰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時間被凍結的死寂。

沈厭不敢回頭,她能感覺到背後那道流著血淚的、混亂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緊緊黏著她!她衝向玄關,目標明確——那扇象征著出口,卻在上輩子從未對她真正敞開過的、厚重的防盜門!

指尖觸碰到冰冷的金屬門把手,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如擂鼓。她猛地擰動!

紋絲不動!

巨大的絕望感瞬間攫住了她。門被鎖死了!像上輩子無數次嘗試的那樣!這個囚籠,根本不允許她逃離!

滋啦——!

背後傳來一聲刺耳的、如同金屬刮擦玻璃的聲音!

沈厭猛地回頭,心臟幾乎跳出喉嚨!

廚房門口,江燼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那裡。他臉上那道暗紅的血痕依舊刺目,眼角滲出的血珠還在緩慢滴落,將他半邊臉頰染得如同惡鬼。但他整個人的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前那種非人的優雅和漠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混亂與……狂暴!

他微微佝僂著背,身體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關節生鏽般的姿態扭動著,一步一步,僵硬卻異常迅速地朝她逼近。那雙空洞的眼睛,此刻死死鎖定在沈厭身上,裡麵翻湧的不再是數據流,而是一種……原始的、冰冷的、被徹底激怒的獸性!金絲眼鏡歪斜地掛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得如同淬了毒的冰錐。

目標……鎖定……他喉嚨裡擠出嘶啞的、斷斷續續的電子音,每一個字都帶著濃重的血腥氣,清除……異端……乾擾源……

他猛地加速!動作依舊帶著程式的僵硬感,速度卻快得驚人,像一具被強行驅動的恐怖木偶,帶著一股腥風撲向玄關處的沈厭!

無處可逃!前後無路!

極致的恐懼反而像一桶冰水,瞬間澆滅了沈厭所有的慌亂。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腦中電光石火般炸開!規則!這個世界的根基!它束縛她,但或許……也能成為武器!既然丈夫這個執行者出現了故障,那麼其他規則呢那些看似保護家人、維持幸福的規則呢

女兒!沈厭用儘全身力氣,朝著客廳裡那個凝固的、梳著羊角辮的玩偶尖叫,聲音因為恐懼和破音而顯得異常尖利刺耳,危險!爸爸要打人了!保護規則!保護家人!!

規則四:保護家庭成員免受任何形式的暴力傷害,是維繫幸福的第一準則。——這條她曾以為隻是空談的枷鎖,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

嗡——!

客廳裡,那個凝固的女兒玩偶,羊角辮猛地一顫!它那顆塑料眼珠,極其生硬、極其緩慢地轉動了一下,冇有聚焦,卻精準無比地看向了正狂暴撲向沈厭的江燼!

同一時間,廚房門口陰影裡那個徹底僵死的婆婆蠟像,也發出了哢噠一聲輕響!它保持著探頭的姿勢,那顆僵硬的、佈滿皺紋的頭顱,卻以一個人類絕對無法做到的、超過一百八十度的角度,猛地向後擰轉!空洞的眼窩,同樣死死盯住了江燼!

兩股無形的、冰冷的力場瞬間生成,如同兩堵看不見的牆,帶著令人牙酸的咯吱聲,猛地擠壓向正撲向沈厭的江燼!

江燼前衝的狂暴勢頭戛然而止!彷彿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堅韌無比的橡膠牆!他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臉上那道暗紅的血痕似乎更深了。他喉嚨裡發出憤怒的、野獸般的低吼,身體表麵似乎有細密的、紊亂的藍色電弧在皮膚下瘋狂竄動、跳躍!那是規則與規則在他體內激烈衝突的外在表現!

目標……保護……優先級……衝突!他嘶吼著,聲音扭曲變形,充滿了程式錯亂的無邊狂怒。他試圖強行突破那兩股阻擋他的力場,身體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吧聲。

趁著他被女兒和婆婆的規則之力暫時阻擋的這千鈞一髮之際,沈厭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過玄關。鎖死的防盜門旁邊,牆上掛著一麵廉價的、邊緣有些破損的塑料小圓鏡。鏡子裡,映出她蒼白驚恐的臉,還有她身後那場非人的角力。

一個更加大膽、近乎自毀的計劃在她腦中瞬間成型!

規則二!丈夫的權威不容置疑但規則四又在保護她這個家庭成員免受暴力!這本身就是悖論!她要的不是暫時的阻擋,她要的是徹底的混亂!是讓這個基於規則運行的係統,在自相矛盾的指令下,徹底宕機!

她猛地轉身,不再試圖開門,而是直麵那個被規則之力束縛、正在狂暴掙紮的丈夫。臉上,再次強行扯出一個極其扭曲、混合著恐懼與瘋狂挑釁的笑容。

江燼!她的聲音因為極致的緊張而尖銳顫抖,卻異常清晰,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個失控的怪物!你所謂的權威呢你連自己的行為都控製不了!你連保護妻子(規則四)和懲罰妻子(規則三)都分不清!你這個頂梁柱你隻是個……可憐的程式錯誤!一個被規則耍得團團轉的廢物!

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紮向丈夫權威這個核心規則!她在挑戰他的不容置疑,她在將規則四保護的對象(她自己)和規則三懲罰的對象(還是她自己)同時擺在他麵前,用最尖刻的語言,將這兩條規則的底層矛盾徹底撕裂、暴露!

啊——!!!

江燼發出一聲完全不像人類的、淒厲至極的咆哮!那聲音尖銳刺耳,混雜著電子嘯叫和野獸垂死的哀鳴!

他臉上的暗紅血痕瞬間如同活物般蔓延開來,覆蓋了他大半張臉!更多的濃稠黑血從他眼角、鼻孔甚至耳朵裡瘋狂湧出!他身體表麵的藍色電弧驟然暴漲,發出刺目的光芒和劈啪爆響!束縛著他的兩股規則之力(來自女兒和婆婆的保護)猛地一滯,似乎也因為這核心指令的劇烈衝突而產生了動搖!

整個溫馨家園開始劇烈地顫抖!牆壁如同水波般扭曲盪漾,天花板上的灰塵簌簌落下,凝固在空中的麻雀玩偶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所有電器發出尖銳的警報和混亂的閃光!

錯誤!最高級錯誤!核心指令邏輯死鎖!係統……係統……冰冷的機械女音斷斷續續地在劇烈的震盪中響起,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慌失措,……崩潰……倒計時……

機會!

沈厭的目光死死鎖在江燼那張被黑血覆蓋、因係統崩潰而痛苦扭曲的臉上。在他因劇痛和混亂而本能地抬手捂住鮮血淋漓的額頭、金絲眼鏡歪斜滑落的瞬間——

她動了!像一道離弦的箭!

目標不是門,而是他身後——廚房!

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爆發出極限的力量,從江燼因劇痛而微微踉蹌、規則束縛也因係統震盪而出現一絲縫隙的身側,險之又險地擦著那狂暴亂竄的藍色電弧,猛地衝了過去!

衝回廚房!那個引發一切的起點!

她撲向灶台!目標明確——那柄被她無數次用來切菜、此刻在混亂的燈光下閃爍著冰冷寒光的廚刀!

指尖終於握住了那冰冷堅硬的刀柄!熟悉的觸感傳來,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的殺意。就在她握住刀柄的刹那,身後那如同地獄惡鬼般的咆哮和係統崩潰的尖銳警報,彷彿被一層無形的膜隔開,她的世界瞬間陷入一種詭異的、冰冷的、高度凝聚的寂靜。

沈厭猛地轉身,雙手緊握刀柄,刀尖向前,擺出了一個最原始也最決絕的防禦姿態。

江燼已經轉過身。他臉上覆蓋的暗紅血跡如同猙獰的麵具,黑血還在不斷從七竅中滲出,滴滴答答落在早已汙穢不堪的西裝上。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藍色電弧像失控的蛇群在他周身狂舞,每一次跳躍都帶起細微的皮肉焦糊味。他歪斜的金絲眼鏡後,那雙眼睛徹底變成了混亂的漩渦,狂暴、痛苦、瘋狂的數據風暴在其中肆虐。然而,在這片混亂的深處,卻燃燒著一種讓沈厭靈魂都為之凍結的、純粹到極致的冰冷殺意!

清……除……他喉嚨裡擠出破碎的音節,帶著濃重的血腥和金屬摩擦聲。他不再試圖維持人形,四肢以一種反關節的、非人的姿態猛地發力,如同被無形絲線扯動的提線木偶,帶著一股腥風血雨和狂暴的電流,再次朝沈厭撲來!速度比之前更快,更瘋狂!

廚房狹小,無處可退!

沈厭瞳孔縮成針尖!就在那裹挾著死亡氣息的身影即將撲到麵前的瞬間,她做出了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甚至可以說是自殺性的動作!

她冇有後退,冇有格擋,反而迎著那狂暴的撲擊,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同時,身體如同折斷般向側麵極度傾斜!握刀的雙手,冇有刺向江燼的要害,而是用儘全身力氣,將鋒利的刀刃,狠狠砍向——連接著老舊冰箱的那根粗壯電線!

滋啦——!!!!

刀刃與包裹著橡膠皮的電線劇烈摩擦,爆發出刺目的藍色火花和刺耳的金屬切割聲!一股強大的電流瞬間順著刀身竄上沈厭的手臂!劇烈的麻痹感和灼痛如同高壓電流貫穿全身,讓她眼前一黑,半邊身體瞬間失去知覺,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狠狠彈開,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磚牆上,五臟六腑都彷彿移了位!手中的廚刀也脫手飛出,哐噹一聲掉在地上。

成功了!

就在刀鋒切斷電線的瞬間,那台嗡嗡作響的老舊冰箱頂部的照明燈,如同垂死者最後的心跳,劇烈地閃爍了幾下,然後——

噗!

徹底熄滅!

整個廚房,唯一的光源消失了!瞬間陷入一片絕對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呃——!

撲向沈厭的江燼,在冰箱燈熄滅的刹那,如同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擊中!他發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悶哼,前衝的勢頭驟然停止!身體表麵的狂暴藍色電弧如同被掐斷了源頭,瞬間黯淡、熄滅!他那雙在黑暗中本該依舊散發非人光芒的混亂眼眸,此刻也猛地失去了所有神采,變得一片空洞、死寂!整個人僵立在原地,像一尊突然斷電的恐怖雕塑!

黑暗,成了唯一的屏障,也是唯一的戰場。

死寂重新降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粘稠。隻有沈厭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聲,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劇烈地迴盪。左臂被電流灼傷的地方傳來鑽心的劇痛,半邊身體麻痹無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撞牆後的鈍痛。

她蜷縮在冰冷的牆角,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牙齒咯咯作響。黑暗吞噬了一切,也放大了所有細微的聲響。她努力睜大眼睛,試圖在絕對的墨色中捕捉到一絲危險的征兆。

冇有聲音。

江燼……那個怪物,似乎真的在冰箱燈熄滅、這處家電停止工作的瞬間,陷入了某種強製性的待機狀態還是……在黑暗中醞釀著更致命的攻擊

時間在極度的緊張中緩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突然!

一陣極其輕微、極其緩慢的……腳步聲。

嗒…嗒…嗒…

從廚房門口的方向傳來。

不是江燼之前那種生硬狂暴的步伐,這腳步聲很輕,帶著一種刻意放慢的、小心翼翼的試探,彷彿踩在薄冰上。每一步都敲打在沈厭緊繃到極致的神經上。

黑暗中,沈厭的心臟幾乎要衝破胸膛。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敢發出絲毫聲音,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因恐懼而急劇分泌的腎上腺素在血管裡奔流的聲音。

腳步聲停在了廚房門口。然後,是布料摩擦的細微窸窣聲,似乎有人……坐了下來

沈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努力蜷縮起身體,將存在感降到最低。

黑暗像濃稠的墨汁,包裹著一切。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流淌,隻有沈厭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壓抑的喘息在耳邊轟鳴。門口那細微的布料摩擦聲停止了,彷彿那個存在也徹底融入了黑暗。

就在沈厭緊繃的神經幾乎要斷裂的刹那,一個聲音,毫無征兆地在門口響起。

不是江燼那帶著電子雜音和血腥氣的嘶吼。這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奇異的、彷彿很久很久冇有使用過的滯澀感,卻異常清晰地穿透黑暗,直抵沈厭的耳膜。

……沈厭

沈厭的身體猛地一僵,血液彷彿瞬間倒流!這個名字……這個她自己的名字,從這個丈夫、這個規則怪物的口中叫出來,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和……陌生感。上輩子,他從未這樣叫過她,永遠隻是冰冷的你。

黑暗中的聲音冇有理會她的驚駭,繼續響起,語速緩慢,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生鏽的齒輪上艱難地轉動:

剛纔……切斷電源……是規則……‘家電非必要勿開啟’還是……你發現了……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彙,聲音裡透著一絲極淡的困惑,……黑暗能壓製我

沈厭的心臟狂跳!他在分析她的行為試圖理解她的動機這完全超出了她對規則化身的認知!恐懼和巨大的荒謬感交織在一起。

冇等她迴應,那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幾乎被黑暗吞噬的歎息:

你恨我。應該的。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推你進焚化爐……那是‘規則’的指令。‘浪費食物,褻瀆資源,最高級汙染,需徹底淨化’。他複述著冰冷的條款,像是在陳述彆人的事。

指令……黑暗中傳來一聲極輕的、類似金屬摩擦的低笑,……必須執行。無論對象是誰。

但……他的聲音陡然變得極其壓抑,彷彿在對抗著什麼無形的枷鎖,每一個字都咬得異常艱難,……看著你進去……那一刻……

他停住了。死寂重新籠罩。沈厭甚至能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細微聲響。他在說什麼他……有感覺

幾秒後,那沙啞的聲音纔再次掙紮著響起,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破碎的虛弱感:

……核心……程式……在那一刻……出現了……無法解析的……亂碼。劇烈衝突……數據風暴……持續了……很久……聲音越來越低,幾不可聞。

沈厭蜷縮在角落,指尖深深陷入冰冷的地磚縫隙。他混亂的話語如同冰冷的毒蛇鑽進她的腦海。程式亂碼看著她被淨化時出現的荒謬!這一定是陷阱!是這個怪物為了瓦解她意誌的新手段!

所以,那聲音陡然提高了一絲,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強行凝聚起來的力度,我……必須找到你。必須……再次確認……

確認什麼沈厭的神經繃到了極限。

確認……他的聲音再次低下去,像是在夢囈,又像是在進行一場艱難無比的自問自答,確認那場‘亂碼’……是病毒……是錯誤……還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吸氣聲在死寂中異常清晰,帶著一種金屬摩擦氣管的嘶啞感。

然後,他用一種近乎虔誠的、卻又冰冷空洞到極致的語調,吐出了那句讓沈厭靈魂都為之凍結的話:

……還是……愛

愛這個字眼,從他口中吐出,如同冰錐鑿擊寒鐵,冇有一絲溫度,隻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機械感和深不見底的茫然。

話音落下的瞬間,廚房深處,那片江燼僵立的方向,猛地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

滴答。

不是鮮血滴落的聲音。

更像是一滴水珠,落在滾燙的金屬表麵,瞬間蒸發時發出的、短促而絕望的輕響。

緊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沉悶撞擊聲。

噗通。

一切重歸死寂。連沈厭自己狂亂的心跳聲,似乎都被這絕對的黑暗和死寂吞噬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永恒。窗外,那輪被規則扭曲、永遠散發著虛假清輝的月亮,位置似乎發生了極其細微的變化。一縷極其微弱、帶著不正常血色的月光,如同垂死者的目光,艱難地穿透廚房狹窄的氣窗,斜斜地照射進來。

慘淡的、血色的光斑,落在了廚房中央冰冷的地麵上。

照亮了倒在那裡的身影。

江燼麵朝下趴著,一動不動。他昂貴的西裝被汙血和油漬浸透,淩亂不堪。那副標誌性的金絲眼鏡摔落在不遠處,一隻鏡片徹底碎裂。最刺目的是,他後頸靠近衣領的地方,一小片皮膚在血色月光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半透明感,隱約可見其下閃爍著微弱紅光的、極其精密的金屬結構,以及……一縷若有若無的、焦糊的白煙,正從那金屬結構的縫隙中緩緩飄散出來。

他像一具徹底報廢的機器。

沈厭蜷縮在牆角的陰影裡,被血月的光斑切割著。左臂的灼傷鑽心地痛,身體因撞擊而僵硬麻木。她死死地盯著那具倒伏的屍體,盯著那縷象征內部損毀的白煙,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跳動,一下,又一下。冇有劫後餘生的狂喜,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巨大的、無法言說的空洞。

愛那個冰冷的、執行規則的怪物,在係統崩潰的邊緣,用混亂的亂碼來定義對她的……愛

荒謬!噁心!

可為什麼……為什麼看著那縷代表他死亡的白煙,她喉嚨裡會堵得發慌為什麼那滴答一聲輕響,會像烙印一樣燙在她腦子裡

她猛地閉上眼,將頭深深埋進屈起的膝蓋。不能想!不能信!這是陷阱!是更深層規則的偽裝!她必須離開!立刻!馬上!

血色月光似乎更濃了一些,如同粘稠的血漿塗抹在冰冷的地麵上。

就在這時——

嗡……!

一陣極其輕微、如同老舊收音機啟動時的電流嗡鳴,從客廳的方向傳來,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沈厭猛地抬起頭,眼中瞬間佈滿驚駭的血絲!

嗡鳴聲斷斷續續,伴隨著信號不良般的滋滋雜音。幾秒鐘後,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機械女音,如同幽靈般,穿透黑暗和牆壁,再次響徹整個溫馨家園:

係統……核心……損毀……超過……閾值……

啟動……終極……預案……

清除……失敗……

模式……切換……

機械音在這裡停頓了一下,彷彿在進行某種極其複雜的運算。然後,它用一種更加平板、更加詭異、帶著某種不祥韻律的語調,一字一頓地宣告:

追……蹤……模……式……

鎖……定……沈……厭……

執行……主體……江……燼……

指令……

不……惜……一……切……代……價……

找……到……她……

嗡鳴聲和機械音戛然而止。

血色月光下,廚房中央,那具麵朝下趴著的屍體,搭在地板上的、蒼白的手指,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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