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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王寧盯著電腦螢幕上閃爍的光標,第
17
次試圖把
賦能生態閉環
這句話塞進季度報告裡。
辦公室空調一如既往地抽風,左邊工位的小李正用馬克杯接天花板漏下的水珠,叮噹聲像某種後現代打擊樂。
家人們,都到會議室來一下！
王寧的鋼筆
啪嗒
掉在鍵盤上。
這不是張總的聲音。
或者說,這聲音屬於張總,但語氣裡冇有慣常的、彷彿剛吞了三個加濕器的黏糊感。
會議室裡,張總破天荒地冇坐在主位,而是斜倚在投影幕布旁。
他那件標誌性的、印著
夢想還是要有的
燙金大字的
POLO
衫,今天換成了純黑
T
恤,胸前隻有一行小字：少廢話。
上週說的那個跨境電商項目,
張總手指敲著桌麵,發出啄木鳥般的節奏,方案我看了,全是垃圾。
整個會議室的呼吸聲突然消失了。
王寧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
那裡還留著上週被張總拍出來的紅印,當時老闆是這麼說的：小王啊,我從你眼裡看到了星辰大海,這個項目就像為你量身定做的航空母艦！
所以我重新弄了個框架。
張總按下遙控器,投影幕布上跳出一張
Excel
表,表格裡隻有三列：要做什麼、誰來做、什麼時候做完。
冇有任何諸如
打造護城河構建新範式
之類的註解。
策劃組的老周推了推眼鏡：張總,那我們的品牌調性……
賣襪子的不需要調性,需要便宜耐穿。
張總的目光像鐳射筆一樣掃過老周,你下午把供應商報價整理出來,下班前給我。
老周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嚥了回去。
王寧清楚記得,上週老周遲到半小時,張總還拍著他肩膀說：遲到說明你在思考人生,真正的創意往往誕生在遲到的路上！
散會時,王寧感覺自己像剛從桑拿房衝進冰泳池。
路過茶水間,他聽見保潔阿姨在跟前台小妹嘀咕：昨晚我看見張總被雷劈了似的,站在公司樓下仰天長嘯……
下午三點十七分,王寧的郵箱彈出新郵件。
發件人：張總。
主題：關於咖啡機的改革。
內容隻有一句話：速溶咖啡致癌,換成現磨的,費用從我報銷裡扣。
王寧揉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把
老闆變形記
的劇本錯當成工作郵件了。
要知道,上週張總還在全員大會上激情演講：真正的創業者,能從速溶咖啡裡喝出阿拉比卡的芬芳！
王寧,進來。
張總的辦公室瀰漫著一股陌生的香氣
——
不是他慣用的、號稱
成功人士專屬
的雪鬆味香薰,而是黑咖啡的焦苦味。
王寧注意到,老闆桌上那尊半人高的
馬到成功
鍍金擺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盆仙人掌,刺上還彆著張便簽：少來煩我。
你那份報告,
張總把列印出來的紙推過來,紅筆圈住了
賦能
兩個字,以後再寫這種詞,扣績效。
王寧的心跳突然加速,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某種詭異的興奮。
他試探著問：那跨境電商的推廣方案,我想試試直播帶貨……
預算多少
張總抬頭。
大概五萬。
王寧攥緊了手心,準備迎接慣常的
夢想不需要預算
的說教。
下午讓財務打給你。
張總低頭繼續看檔案,下週要是冇效果,你去倉庫打包。
王寧飄出辦公室時,感覺腳下踩著棉花。
路過前台,看見小妹正對著電腦尖叫：張總把他朋友圈裡那些‘早安,打工人’的雞湯全刪了！
接下來的日子像按下了快進鍵。
張總不再開兩小時的
心靈雞湯會,改成每天早上十分鐘的站會；
取消了
創意無極限
頭腦風暴夜,換成
完不成任務自願加班；
甚至把茶水間裡那台印著
今天你努力了嗎
的自動售貨機,換成了真正賣零食的普通機器。
王寧在直播間賣襪子時,第一次體會到不被打斷的快感。
以前張總會突然衝進來說：小王啊,你要讓觀眾感受到這雙襪子裡蘊含的工匠精神！
現在他隻會在監控屏前站五分鐘,丟下一句
語速再快點
就走人。
一個月後,跨境電商項目的銷售額突破了預期。
慶功宴上,張總拎著兩箱啤酒走進來,直接放在會議桌上。
喝。
他撬開一瓶遞給王寧。
酒過三巡,老周大著舌頭問：張總,您到底咋了跟換了個人似的。
張總盯著酒瓶上的標簽,突然笑了：上個月我去醫院體檢,醫生說我再天天說廢話,容易得心肌梗塞。
眾人愣住,隨即爆發出鬨笑。
王寧笑得最厲害,眼淚都出來了。他想起以前每次彙報工作,都要提前半小時把乾貨翻譯成廢話,現在終於可以說人話了。
對了,
張總突然放下酒瓶,下週開始推行彈性工作製。
小李手裡的酒杯差點掉地上：真的您以前不是說‘朝九晚五是平庸者的枷鎖’嗎
我改主意了。
張總站起身,畢竟,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狡黠的笑,效率比形式重要。
王寧看著眼前這個穿著黑
T
恤的老闆,突然覺得辦公室的空調好像也冇那麼差了。
漏雨的天花板不知何時修好了,叮噹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鍵盤敲擊聲和偶爾的笑聲。
散場時,王寧在走廊遇見張總。
老闆正對著手機說話,語氣平淡：媽,我週末不回去了,公司事多……
什麼相親不去,冇時間廢話。
掛了電話,張總看見王寧,揚了揚下巴：明天把下季度的規劃做出來,彆寫廢話。
好嘞！
王寧笑著跑回辦公室。
路過茶水間,看見那盆仙人掌還在張總辦公室門口,刺上的便簽換了新內容：乾得不錯。
窗外的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條紋陰影,像某種密碼。
王寧打開電腦,刪掉了剛敲上去的
構建襪子行業新生態,重新開始打字：下季度計劃賣十萬雙襪子。
光標平穩地閃爍著,像一顆踏實跳動的心臟。
王寧喝了口現磨咖啡,第一次覺得辦公室的空氣如此清新。
二
王寧正對著鏡頭演示新款抗菌襪的透氣性,突然聽見身後傳來
咚
的一聲巨響。
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張總正彎腰撿掉落的檔案夾,黑色
T
恤下襬掀起,露出一截蒼白的腰腹。
老闆您咋來了
王寧的聲音劈了個叉,手裡的襪子飛出去掛在補光燈上。
直播間瞬間炸開鍋,彈幕像瀑布似的往下掉。
這是誰新模特嗎
腰不錯啊哈哈哈
剛纔那聲巨響是在表演胸口碎大石
張總直起身,眉頭擰成麻花：我來拿份合同。
他的皮鞋碾過地上的包裝紙,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王寧這才發現老闆手裡還攥著半根冇吃完的玉米腸,塑料皮在指尖晃晃悠悠。
張總！
王寧突然福至心靈,抓起桌上的抗菌襪往老闆手裡塞,您來試試這個！上週您不是說腳臭得睡不著嗎
直播間的笑聲快把屋頂掀翻了。
張總僵在原地,舉著襪子的手像被施了定身咒。王寧看見他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活像剛出鍋的小龍蝦。
救命！這是老闆
腳臭哈哈哈哈真實得我想哭
求老闆試穿！我買十雙！
神經病。
張總丟下三個字轉身就走,卻在門口被地毯絆倒,踉蹌著撞在牆上。
王寧趁機把鏡頭對準他,隻見老闆的黑
T
恤上沾了片蜘蛛網,背影透著股悲壯的滑稽。
那天直播結束時,在線人數突破了十萬。
後台數據顯示,老闆同款
抗菌襪的訂單量是平時的三十倍。王寧看著螢幕上跳動的數字,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第二天一早王寧就被拽進了辦公室。
張總把平板推過來,螢幕上是昨晚的直播回放,他絆倒的畫麵被做成了鬼畜視頻,配樂是
豬八戒背媳婦。
你說怎麼辦。
張總的指關節捏得發白。
王寧注意到他今天換了雙新鞋,鞋底還貼著防磨貼。
要不...
您再露個臉
王寧嚥了口唾沫,網友說想看您試穿效果。
張總冷笑一聲,從抽屜裡掏出個東西拍在桌上
——
是個印著
少管我
的黑色口罩。
第一次正式直播時,張總站在鏡頭前像根電線杆。
王寧讓他說說襪子的優點,他憋了半分鐘：不臭。
彈幕立刻刷屏：
老闆是
AI
嗎哈哈
求多說幾個字！我打賞
這沉默比張總的雞湯還上頭
王寧趕緊救場：張總平時很嚴格的,對產品質量要求特彆高
——
彆瞎吹。
張總突然插話,拿起一雙襪子對著鏡頭,這裡的線頭冇處理好,這批貨扣供應商
5%
貨款。
直播間瞬間安靜了兩秒,隨即爆發出更猛烈的彈幕：
真說一不二
這纔是老闆該有的樣子
突然有點帥是怎麼回事
那天直播結束後,王寧發現張總把口罩摘了下來。他對著鏡子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練習微笑,結果把自己噁心到了,對著垃圾桶乾嘔了兩聲。
下週直播說什麼
張總突然問。
王寧這才發現他手裡拿著個小本本,上麵歪歪扭扭寫著
襪子成分洗滌方法。
要不...
您講講為啥突然變了
王寧試探著說。
他總覺得老闆的轉變背後有故事。
張總合上本子：不講廢話。
但王寧看見他在
個人經曆
那頁畫了個問號。
第三次直播時,有個
ID
叫
張總前女友
的網友刷了個火箭：還記得你說要給我買城堡嗎
張總盯著螢幕,突然拿起一雙純棉襪：城堡不如棉襪實在,起碼不會漏風。
整個直播間的觀眾都瘋了。
王寧看著老闆麵無表情地念著產品參數,突然覺得這個隻會說大實話的張總,比以前那個畫餅大師可愛多了。
直播結束後,張總破天荒地冇直接走。他站在窗邊看著樓下,突然說：其實那天被雷劈是假的。
王寧愣住了。
我是撞見前合夥人了。
張總轉過身,月光在他臉上投下陰影,他以前跟我一樣天天畫餅,後來公司破產,現在在菜市場賣土豆。
王寧想起張總辦公室那盆仙人掌,突然明白了什麼。
下週直播帶點新產品。
張總丟下這句話就走,腳步輕快了不少。
王寧看著他的背影,突然發現那個印著
少廢話
的
T
恤,不知何時換成了件印著
辦實事
的新款。
三
張總說的新產品,是王寧提過的那款帶按摩顆粒的足底按摩襪。
王寧本以為張總會像往常一樣,拿著襪子冷冰冰地介紹材質和功能,可直播當天,他卻看到了讓自己大跌眼鏡的一幕。
張總居然換了身行頭,不再是那件印著
辦實事
的
T
恤,而是穿了一套寬鬆的運動服,腳上還蹬著一雙嶄新的運動鞋。
王寧忍不住問：張總,您這是準備運動啊
張總白了他一眼：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直播一開始,張總還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樣子,拿起按摩襪對著鏡頭：這襪子腳底有顆粒,能按摩。
彈幕立刻活躍起來：
老闆今天穿得好休閒啊
按摩怎麼按摩啊,總不能光腳在地上搓吧
我猜老闆要親自示範了
王寧也好奇地看著張總,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
隻見張總深吸一口氣,突然在鏡頭前做起了原地踏步。隨著他的動作,腳底的按摩顆粒和地麵摩擦,發出
沙沙
的聲響。
這樣就能按摩了。
張總一邊踏步,一邊麵無表情地說。
王寧差點笑出聲,這示範也太直白了。
彈幕更是笑翻了：
哈哈哈哈老闆這示範簡單粗暴
突然覺得好接地氣啊
我也想試試,踩著會不會很舒服
張總踏步踏了一會兒,停下來拿起襪子：這襪子彈性不錯,適合各種腳型。
說著,他還把襪子往自己手上一套,像戴了個奇怪的手套。
老闆這操作我給滿分
這是新型手套嗎哈哈
想買來試試當手套戴
王寧趕緊上前解圍：大家彆誤會,這是襪子,不是手套。不過張總說得對,它的彈性確實很好,不管腳大還是腳小都能穿。
就在這時,張總突然指著螢幕上的一條彈幕說：那個問能不能機洗的,能,但水溫不能超過
30
度。
王寧愣了一下,冇想到張總居然在看彈幕。
他仔細一看,張總的手裡還拿著那個小本本,上麵除了之前寫的
襪子成分洗滌方法,又多了一行
機洗水溫。
直播進行到一半,張總突然停下來,皺著眉頭說：這襪子顏色太單調了。
王寧心裡咯噔一下,心想不會又要挑刺吧。冇想到張總接著說：下次讓供應商多弄幾種顏色,彩虹色的應該不錯。
老闆居然知道彩虹色
看來老闆也有一顆少女心啊
彩虹色我必買
王寧看著張總一本正經地討論顏色,突然覺得他還有點可愛。
直播結束後,王寧看著後台的數據,按摩襪的訂單量比上次抗菌襪還要多。
看來效果還不錯。
張總走過來,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是啊張總,您今天表現太好了。
王寧由衷地說。
張總哼了一聲,轉身就要走,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說：下週帶那款防臭鞋墊直播,你準備一下。
王寧點點頭,看著張總的背影,發現他的腳步好像比以前更輕快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按摩襪,突然覺得這份工作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第二天,王寧在茶水間聽到同事們議論紛紛。
你們看昨天張總的直播了嗎太搞笑了。
是啊,冇想到張總還有這一麵,以前覺得他可嚴肅了。
我媽昨天看了直播,讓我給她買兩雙按摩襪呢。
王寧聽著大家的話,心裡美滋滋的。他知道,張總的改變不僅讓公司的業績越來越好,也讓整個辦公室的氛圍都變得不一樣了。
到了下週直播那天,張總果然如約帶著防臭鞋墊出現在鏡頭前。
這次他冇再做什麼奇怪的示範,而是直接拿起鞋墊說：這鞋墊吸汗,防臭,適合腳容易出汗的人。
彈幕依舊很活躍：
老闆今天好正經啊
我老公腳汗多,我要給他買
老闆什麼時候帶點彆的產品啊
張總看到那條問帶彆的產品的彈幕,想了想說：等襪子和鞋墊的銷量穩定了,再考慮彆的。
王寧在一旁看著,覺得張總越來越有直播的範兒了。
他突然期待起未來的直播,不知道張總還會帶來什麼驚喜。
四
防臭鞋墊的銷量一路飆升,庫房的貨堆得像座小山,連保潔阿姨都被臨時拉去打包。
張總看著財務報表上的數字,破天荒地在例會上說：這個月利潤不錯,週末去團建。
會議室裡先是死一般的寂靜,接著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王寧差點把手裡的馬克杯捏變形
——
要知道,以前張總總說
最好的團建是在工位上並肩作戰。
對了,
張總補充道,從直播間抽十個觀眾一起去。
王寧懷疑自己聽錯了：您是說……
帶網友
嗯,
張總點頭,他們幫我們賣了不少貨,算是福利。
他頓了頓,又補充,彆搞那些虛頭巴腦的遊戲,就去城郊的農家樂,釣魚燒烤,隨便玩。
訊息在直播間公佈時,在線人數直接翻了三倍。評論區像炸開的煙花：
我要去！我能一口氣吃十串腰子！
張總能跟您比掰手腕嗎
求帶！我給大家表演穿襪子倒立！
最終抽中的十個幸運觀眾裡,有個網名叫
襪子收藏家
的姑娘,據說家裡囤了三百多雙他們家的襪子；
還有個自稱
張總後援會長
的大叔,頭像是用張總直播絆倒的截圖做的。
團建當天,張總開著他那輛除了喇叭不響哪兒都響的二手車,後備箱塞滿了啤酒和烤串食材。
王寧坐在副駕,看著老闆穿著印著
少廢話多乾活
的衝鋒衣,忍不住笑出聲。
笑什麼
張總瞥了他一眼。
冇什麼,
王寧趕緊收住笑,就是覺得您今天挺接地氣。
張總冇接話,卻悄悄把車載音樂從交響樂換成了廣場舞神曲。
農家樂的院子裡,襪子收藏家
正抱著一摞新款襪子跟大家炫耀：你們看這個星空圖案,我特意讓王寧備註給我留的！
張總後援會長
舉著個寫著
老闆說得對
的牌子,見人就合影。
張總被一群人圍著,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有個觀眾遞給他一把烤串：張總嚐嚐我特意多放了辣椒。
王寧以為他會拒絕,冇想到張總接過來就咬了一大口,辣得直吸氣也冇吭聲。彈幕（有人特意帶了直播設備）立刻刷屏：
老闆吃辣像吞火炭哈哈
這纔是真男人！
求張總評價一下烤串味道！
張總抹了把嘴：還行,比公司樓下的好吃。
下午自由活動時,有人提議玩
誰是臥底。張總被硬拉著加入,拿到的身份牌是
按摩襪,而臥底是
普通襪。
輪到張總髮言,他想了想說：能按摩,有點硌腳。
大家麵麵相覷,王寧憋笑快憋出內傷
——
這描述也太實在了。果然,第一輪投票,所有人都指著張總：他是臥底！
張總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把底牌全亮了。後援會長
大叔趕緊打圓場：老闆這是誠實！這叫兵不厭詐！
傍晚釣魚時,張總和
襪子收藏家
並排坐在池塘邊。
姑娘突然說：張總,其實我以前是您公司的員工,去年被裁員了。
王寧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以前張總裁員時總說：離開是為了去更廣闊的天地翱翔。
冇想到張總隻是哦了一聲,問：現在工作還行
挺好的,
姑娘笑了,就是總惦記您家的襪子,不知不覺就成了老顧客。
張總沉默了一會兒,把自己釣的魚全倒進她的桶裡：算我賠罪。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王寧遠遠看著,突然覺得老闆的背影冇那麼僵硬了。
晚上燒烤時,有人起鬨讓張總唱歌。他本想拒絕,架不住大家起鬨,拿起話筒清了清嗓子,居然唱了首《真心英雄》。
跑調跑到天邊,卻冇人笑,連彈幕都安靜了,滿屏都是
老闆好可愛。
回去的路上,車裡瀰漫著烤串的香味。張總突然說：下週加個兒童襪係列。
王寧愣了：您怎麼突然想做這個
今天那個小姑娘說,她侄子總穿不舒服的襪子。
張總目視前方,小孩的東西,得更實在。
王寧看著老闆的側臉,路燈的光影在他臉上流動。他想起剛入職時,張總說要做
襪子界的蘋果,現在卻踏踏實實琢磨著怎麼讓小孩穿得舒服。
車窗外,後援會長
大叔開著他的小電驢跟在後麵,車筐裡的
老闆說得對
牌子閃閃發亮。
王寧掏出手機,給張總拍了張照,照片裡老闆的衝鋒衣拉鍊冇拉好,露出裡麵印著
辦實事
的
T
恤。
他把照片設成了屏保,心想,這樣的老闆,好像也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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