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國皇子瘋魔三萬裡為她尋魂 第一章

小說:敵國皇子瘋魔三萬裡為她尋魂 作者:文嶽 更新時間:2025-07-15 17:45:25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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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二十七年,雪覆長安。

紫宸殿的鴟吻在鉛灰色天幕下泛著冷光,殿內龍涎香混著血腥氣,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昭陽公主攥著染血的和親詔書,指節泛白如冰。

明黃卷軸上和親北漠四個字,像四把淬毒的匕首,紮得她心口淌血。

皇姐,北漠鐵騎已踏破雁門關,你若肯嫁,至少能保長安百姓三個月太平。新帝的聲音隔著十二重珠簾傳來,少年天子的怯懦藏在故作強硬的語氣裡,這是父皇遺詔。

遺詔昭陽猛地攥緊拳頭,金線繡成的鳳凰在掌心掙出幾道血痕。三天前父皇還拉著她的手,在禦花園的暖閣裡說,要為他的掌上明珠尋個江南才子,春日裡同乘烏篷船,夏日裡共賞並蒂蓮。

如今,她卻成了北漠蠻夷的祭品。

我不嫁。她的聲音撞在金磚地上,碎成冰碴。

珠簾後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新帝帶著哭腔嘶吼: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北漠人屠城嗎皇姐!你看看城外——

昭陽猛地轉身,撞開攔路的侍衛。猩紅嫁衣拖過白玉階,在雪地裡拖出蜿蜒的血河,像極了雁門關外戰死的將士們淌的血。

北漠王庭的迎親隊伍已在朱雀門外候著,玄色大旗上的蒼狼圖騰正對著皇城齜牙咧嘴。為首的高頭大馬空著,那是留給她的位置。

昭陽仰頭灌下整壺烈酒,酒液順著下頜線淌進衣襟,燙得像火。三年前的上元夜,也是這樣的烈酒,耶律洪在長安西市的酒肆裡,笨拙地為她溫了三盞。

告訴耶律洪,想要大晟公主她將空酒壺砸向城門,碎裂聲驚飛了簷角寒鴉,來黃泉路上取!

縱身躍出城牆的刹那,她看見自己的倒影在護城河冰麵碎裂,像極了三年前那個上元夜,被她失手打碎的琉璃盞。那年耶律洪還不是北漠戰神,隻是個混在長安市井的質子,蹲在地上幫她一片一片撿琉璃碎片,指尖被割破也渾然不覺。

公主可知,碎了的東西,再拚起來也有裂痕。少年的聲音帶著異域口音,卻比長安的春風還要軟。

昭陽閉上眼,任由凜冽的風灌進喉嚨。她想告訴他,有些東西碎了,就該讓它徹底碎掉。

北漠王庭,慶功宴正酣。

耶律洪將盛滿馬奶酒的銀碗重重摜在案上,玄色錦袍上的金線在篝火下跳躍,映得他眼底猩紅。帳外雪落無聲,卻蓋不住他耳邊的鳴響——那是雁門關戰役裡,流矢擦過耳畔留下的後遺症。

帳外忽然傳來騷動,親兵拖著個渾身是雪的探子闖進來,膝蓋砸在氈毯上的悶響,驚得懸掛的狼頭標本晃了三晃。

殿下,長安來報——昭陽公主……跳城了。

滿帳寂靜,隻有火堆劈啪作響。耶律洪捏碎了銀碗,碎片嵌進掌心,血珠滴在狼皮地毯上,洇出深色的花。他想起臨行前那個雪夜,在城牆下看見的那抹猩紅,像朵開到極致的曼殊沙華。

那時他想,等攻破長安,定要為她種滿漠北的格桑花。

備馬。他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去長安。

副將急得叩首,甲冑碰撞聲亂成一團:殿下三思!大晟雖敗,城防尚在,您孤身前往……

備馬!耶律洪猛地拍案,案上的酒壺滾落在地,馬奶酒在氈毯上積成小小的湖泊,否則軍法處置!

馬蹄踏碎邊關冷月,耶律洪攥著半枚玉佩狂奔。那是三年前上元節,他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來的暖玉,上麵刻著半朵海棠。昭陽當時笑得眉眼彎彎,將自己的半枚塞給他:這是父皇賜的,湊成一對纔好看。

如今半枚在他懷中發燙,另一半卻不知沉在哪片冰湖。

長安護城河的冰已被鑿開,十幾個親兵赤著胳膊在寒水裡打撈。撈上來的隻有幾件染血的嫁衣碎片,還有一支斷了流蘇的金步搖——那是他去年托商隊帶給她的生辰禮。

耶律洪跪在冰窟邊三天三夜,指尖凍得青紫,直到副將強行將他拖走時,他還在喃喃自語:她怕水,小時候掉過荷花池,怎麼會跳河……

那年她在禦花園的荷花池裡撲騰,像隻落水的小鳳凰。他跳下去救她,被她死死揪住衣領,兩人在水裡泡了半個時辰。後來她發了三天高燒,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瞪著他:北漠蠻子,誰要你多管閒事!

歸營後,他把自己關在中軍大帳,對著那半枚玉佩枯坐。帳外雪落了又停,停了又落,親兵換了三波值守,都不敢掀簾。

忽聞帳外吵嚷,夾雜著女子的怒罵聲。耶律洪猛地掀簾,見親兵正押著個穿粗布棉襖的少女,那少女踢翻了炭盆,火星子濺在親兵的手背上。

殿下,這丫頭在營外鬼鬼祟祟,還揣著這個。親兵呈上支金步搖,流蘇上嵌著的紅寶石,正是昭陽最愛的鴿血紅。

少女猛地抬頭,露出雙倔強的杏眼,睫毛上還掛著雪粒:放開我!那是我撿的!

耶律洪心頭巨震,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少女疼得蹙眉,右眉梢那顆小小的痣,在火光下若隱隱現——這神情竟和當年在禦花園,被他捉到時一模一樣。他喉結滾動:你叫什麼名字

阿念。

哪裡人

忘……忘了。少女眼神閃爍,避開他的注視,耳根卻悄悄紅了。

當晚,阿念被分到洗衣營。她蹲在河邊搓馬毯時,望著水麵倒影發呆——這張臉是用一種西域秘藥改的,顴骨高了些,眼角垂了些,雖不及從前明豔,卻也清秀。隻有那雙眼睛,還藏著昭陽的影子。

她跳城那日,被暗衛拚死救起,藏在城郊破廟。暗衛斷氣前塞給她半張地圖,說母後的舊部在漠北等著她複仇。聽聞耶律洪在護城河瘋了似的打撈,她咬碎了牙——這個毀了她家國的男人,憑什麼假惺惺地難過

新來的,動作快點!管事嬤嬤的鞭子抽在旁邊石頭上,驚得阿念一哆嗦。冰水裡的馬毯重得像鐵塊,凍得她指尖發麻,幾乎握不住木槌。

她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卻冇注意到不遠處,耶律洪正站在帳門口望著她。他看了整整一個時辰,直到她凍得搓手跺腳,鼻尖凍得通紅,才轉身對親兵說:給洗衣營送兩車炭火。再傳我的令,以後馬毯用溫水洗。

親兵愣了愣:殿下,軍營裡哪來那麼多熱水……

那就燒。耶律洪的聲音裹著風雪,燒到夠為止。

日子一天天過去,阿念漸漸摸清了北漠軍營的規矩。她故意笨手笨腳,打壞了七八個陶罐,被嬤嬤罵作喪門星,卻總能在最狼狽的時候,遇到巡查的耶律洪。

他從不說話,隻是默默看著她被責罰,眼神複雜得像深潭。有次她被凍暈在雪地裡,醒來時卻躺在暖帳裡,身上蓋著他那件繡著蒼狼的披風。貂毛領蹭著臉頰,帶著淡淡的鬆木香氣。

醒了耶律洪坐在榻邊磨劍,火光在他側臉投下深刻的輪廓,本王的披風,不是誰都能蓋的。

阿念慌忙爬起來要走,卻被他拽住手腕。他的掌心滾燙,燙得她像被烙鐵燙過:你的手,怎麼有這麼多凍瘡

她猛地抽回手,藏在身後:奴婢命賤,不值殿下關心。

他忽然低笑一聲,笑聲裡帶著說不清的疲憊:你和她真像,連倔強的樣子都一樣。

阿唸的心猛地一沉,麵上卻裝傻:殿下說的是誰

一個故人。他望著帳外飛雪,聲音輕得像歎息,她總愛穿紅色,說像長安的石榴花。可我最後見她時,她的紅嫁衣上,全是血。

帳內死寂,隻有炭火燒裂的輕響。阿念攥緊了衣角,指甲深深嵌進肉裡——她何嘗不知,那日城牆上的一箭,是他親手射的。那支鵰翎箭擦著她的肩胛骨飛過,雖避開了要害,卻也讓她摔得更重。

殿下若是想故人了,該去長安墳前看看。她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平淡,在這裡對著奴婢發呆,冇用。

耶律洪猛地轉頭,眼神銳利如鷹:你怎麼知道她葬在長安

阿念心頭一緊,慌忙低下頭:聽……聽老兵說的。他們說,公主的屍身找不到,隻能立個衣冠塚。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阿念以為他要發作,卻聽見他說:明日起,你不用去洗衣營了。

她驚得抬頭,正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睛:去本王帳中伺候筆墨。

進了主帥大帳,阿念才知道耶律洪有多荒唐。他不讓她做彆的,隻讓她每天坐在窗邊,看他處理軍務。案上堆著高高的羊皮卷宗,他卻常常對著地圖發愣,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

他會突然停下筆,問她:你說,長安的桃花該開了吧

她咬著唇不說話,他也不逼,隻是自己喃喃自語:昭陽最喜歡桃花,說比宮裡的牡丹有靈氣。有年春天,她爬樹摘桃花,摔下來崴了腳,卻還攥著花枝傻笑。

阿唸的指尖微微發顫——她怎麼會忘那天他揹著她從禦花園走回寢殿,一路走得很慢,他的背很寬,隔著錦衣都能感受到他的體溫。

有次他喝醉了,攥著那半枚玉佩,把臉埋在她頸窩。溫熱的呼吸灑在皮膚上,帶著濃重的酒氣:念念,彆離開我……

阿念渾身僵硬,指甲掐進掌心——這個名字,是他從前給她取的昵稱。那年她生辰,他送了隻雪白的小兔子,說:就叫念唸吧,念念不忘的念。

他果然還是認出來了。

她猛地推開他,後退三步:殿下認錯人了!奴婢叫阿念,不是什麼昭陽!

他卻笑了,笑得眼眶發紅,伸手撫上她的左肩:你的左肩有顆硃砂痣,像海棠花。那年在禦花園,你說這是父皇賜的印記,永遠不會消失。

阿念如遭雷擊,下意識捂住左肩。那是她最隱秘的地方,除了貼身宮女,隻有他知道。那個夏夜,他在太液池邊為她捉螢火蟲,她穿著單薄的寢衣,被他不小心窺見。

為什麼要騙我他一步步逼近,聲音裡帶著血絲,恨我毀了大晟恨我殺了你父皇

她猛地抬頭,淚水終於決堤:難道不該恨嗎!

你可知我為何要打長安他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你父皇當年為了皇位,毒死了我母妃!我質子三年,忍辱負重,就是為了報仇!

阿念愣住了,父皇在她心中一直是慈愛的形象,會為她描眉,會為她剝荔枝,怎麼會……

你撒謊!她掙紮著要甩開他,我父皇不是那樣的人!

撒謊他從懷中掏出一封泛黃的信,上麵蓋著大晟國璽,邊角已經磨損,你自己看!這是你父皇親筆寫的毒計,被我母妃的侍女藏了二十年!

阿念顫抖著展開信紙,熟悉的字跡寫著最惡毒的計劃。他說要在母妃的湯藥裡加慢性毒藥,說北漠王後一死,北漠必亂。信紙的末尾,還有一行小字:待除了北漠這個心腹大患,再廢黜太子,立幼子為儲。

她踉蹌後退,撞翻了案幾,筆墨紙硯散落一地,像極了她支離破碎的人生。原來父皇對她的寵愛,都是假的。原來她的太子哥哥,不是病死的。

現在,你還恨我嗎耶律洪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猛地轉身,淚水模糊了視線:那我呢你毀了我的家,殺了我的親人,憑什麼還要我留在你身邊

因為我愛你。他上前一步,將她擁入懷中,力道大得像要將她揉進骨血,從三年前見你的第一眼起,就愛了。

阿唸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住。她想起上元節的花燈,他舉著兔子燈在人群裡找她;想起他笨拙地為她編花環,被花刺紮得嗷嗷叫;想起他說要帶她去看北漠的草原,說那裡的星星比長安的亮……那些甜蜜的過往,如今都變成了刺。

愛她冷笑,推開他的瞬間抽出他腰間的匕首,抵在自己心口,你的愛,就是讓我做亡國公主,讓我親眼看著親人慘死

耶律洪瞳孔驟縮,伸手想奪匕首,卻被她厲聲喝止:彆過來!

念念,把刀放下……他聲音發顫,第一次在她麵前露出脆弱,我可以補償你,我可以把北漠給你,我可以……

我隻要大晟回來。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你做得到嗎

他僵在原地,臉色慘白如紙。

阿念笑了,笑得眼淚直流:做不到,就彆再說愛我。

匕首劃破衣襟的刹那,她看見他眼中的世界轟然崩塌。

再次醒來,阿念發現自己躺在移動的馬車裡。手腕被鬆鬆地綁著,纏著柔軟的絲綢。耶律洪坐在對麵,眼下有濃重的青黑,正在用布條包紮掌心的傷口——那是被她用匕首劃傷的。

我們去哪她聲音沙啞。

去漠北草原。他望著窗外,那裡冇有戰爭,冇有仇恨,隻有牛羊和藍天白雲。

阿念閉上眼,不再說話。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這個男人瘋了,為了留住她,不惜囚禁她。馬車顛簸著前行,她能感覺到車輪碾過凍土的震動,像她那顆不安的心。

馬車走了三個月,穿過戈壁,越過雪山,終於來到一片遼闊的草原。耶律洪為她建了座帳篷,像長安的宮殿一樣華麗,掛著她喜歡的鮫綃帳,燃著她慣用的龍涎香,卻冇有宮牆的束縛。

他每天陪她看日出日落,給她講北漠的傳說。說草原上的狼是最忠貞的動物,一生隻認一個伴侶;說雪山深處有雪蓮,能治百病;說牧民們的歌聲能傳到天上。

他笨拙地學著做她愛吃的江南點心,把桂花糕蒸得像石頭,把蓮子羹熬得發苦,卻每次都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她:嚐嚐

他再也不提長安,不提戰爭,隻字不提那個死去的昭陽公主。

阿念漸漸放下了戒備,甚至會在他講笑話時,嘴角微微上揚。那天他說北漠的雄鷹被牧民抓住後,會絕食抗議,她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愣了愣,隨即像個孩子似的歡呼起來,跑出去捉了隻最漂亮的雄鷹,放飛前在它腳上繫了條紅綢帶。

像你的嫁衣。他笑著說。

直到那天,她在他的行囊裡,發現了一件疊得整齊的紅嫁衣。那是她跳城時穿的那件,上麵的血跡已被洗去,破洞處用金線仔細繡補過,像極了當年他幫她拚的琉璃盞。

你……她轉身時撞進他懷裡。

等草原開滿格桑花,我就娶你。他抱著她,聲音溫柔得像春風,用大晟的禮儀,八抬大轎,十裡紅妝。我已經讓人去江南采買了,你喜歡的蘇繡,你愛吃的桂花糖,一樣都不會少。

阿唸的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下,打濕了他的衣襟。原來他什麼都記得,記得她喜歡蘇繡,記得她愛吃桂花糖,記得她夢想中的婚禮。

婚禮那天,草原上鋪滿了紅色的格桑花。阿念穿著那件補好的嫁衣,站在敖包前,看著向她走來的耶律洪。他脫下了象征戰神的鎧甲,換上了大晟的錦袍,腰間掛著那半枚海棠玉佩,頭髮用紅色的髮帶束著。

念念,他握住她的手,將另一半玉佩放在她掌心,從今往後,你是我的妻,不是什麼亡國公主,隻是阿念。

兩半玉佩合在一起,嚴絲合縫,暖玉的溫度順著掌心蔓延,熨帖了她心底最後一絲寒涼。

司儀是位白髮蒼蒼的老牧民,用生澀的漢話念著祝詞。風裡飄來格桑花的香氣,遠處傳來牧民們的歌聲,一切都美好得像場夢。

就在司儀準備誦經時,遠處忽然傳來馬蹄聲。煙塵滾滾,驚得草原上的牛羊四散奔逃。親兵神色慌張地跑來,甲冑上還沾著血:殿下,大晟殘餘勢力聯合周邊小國,打進王庭了!

耶律洪臉色驟變,下意識將阿念護在身後。他的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指節泛白。

阿唸的心猛地一沉,她看著他緊繃的側臉,忽然明白了什麼。昨夜他出去了很久,帳外傳來低低的議論聲,她當時並未在意。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她輕聲問。

他回頭看她,眼神複雜,像藏著千言萬語:我不會讓你有事。

如果我要你回去救北漠呢她望著他的眼睛,那裡有她熟悉的溫柔,也有她看不懂的掙紮,那裡有你的子民,你的根基。

我隻要你。他握緊她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她心疼,其他的都不重要。

阿念笑了,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一吻。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帶著格桑花的甜香。

傻瓜,北漠冇了,我們去哪看草原

她轉身取下他腰間的佩劍,塞進他手裡。劍柄還帶著他的體溫,沉甸甸的。

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耶律洪愣住了,眼眶瞬間紅了,像草原上將要落山的太陽:你……

快去!她推了他一把,笑著揮手,眼角卻有淚滑落,記得回來娶我。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她刻進骨子裡。翻身上馬的瞬間,他忽然回頭:等我!

好。

他帶著親兵疾馳而去,玄色的披風在風中展開,像一隻展翅的雄鷹。阿念站在敖包前,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天際,手裡緊緊攥著那對合二為一的玉佩。

她抬手撫上心口,那裡藏著半枚玉佩,和一個秘密——她早就知道,那些殘餘勢力是她母後的舊部,也早就知道,這場戰爭是衝著耶律洪來的。暗衛臨死前交給她的血書上,母後的字跡力透紙背:殺耶律洪,複大晟。

可她怎麼下得了手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阿念轉身,看見個穿著大晟服飾的老者,手裡握著劍。那是母後的老臣,當年負責教她讀書的太傅。

公主,老臣終於找到您了。老者眼中含淚,花白的鬍鬚顫抖著,請隨老臣回去,主持複國大業!耶律洪已中我軍埋伏,此乃天賜良機!

阿念搖頭,聲音輕得像風:大晟已經冇了,就算複國,也回不到從前了。

可耶律洪是我們的仇人!老者激動地說,劍尖指著她腳下的格桑花,您忘了先帝的仇了嗎忘了雁門關戰死的將士了嗎

他不是仇人。阿念望著遠方,那裡是耶律洪離去的方向,他是我要等的人。

老者長歎一聲,聲音裡滿是失望:公主被這蠻夷迷了心竅!先帝若在天有靈,定會痛心疾首!

太傅可知,父皇當年為了皇位,毒死了耶律洪的母妃阿唸的聲音很平靜,卻像一塊石頭投入老者的心湖,可知太子哥哥並非病死,而是被父皇……

老者踉蹌後退,滿臉不可置信:你……你說什麼

信在這裡。阿念從袖中掏出那封泛黃的信,太傅自己看吧。

老者顫抖著接過信,看完後老淚縱橫,癱坐在地上,劍哐噹一聲掉在地上: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冤冤相報何時了阿念蹲下身,看著他,太傅,放過他,也放過我們吧。

老者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公主,忽然老淚縱橫:老臣……老臣明白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阿念心頭一緊,以為是耶律洪回來了,卻見是幾個穿著大晟軍服的士兵,神色慌張地跑來。

太傅!不好了!耶律洪突圍了,正在向這邊趕來!

老者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快!保護公主離開!

阿念卻站在原地不動,她知道,耶律洪是回來找她的。

士兵們想強行帶走她,阿念卻掙脫了他們的手:我不走。

就在這時,耶律洪的身影出現在地平線上。他渾身是血,玄色的錦袍被染成了暗紅色,卻依舊挺拔如鬆。他看到阿念,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策馬狂奔而來。

念念!

阿念笑著朝他揮手,眼淚卻忍不住掉了下來。

老者看著這一幕,忽然長歎一聲,對士兵們說:撤吧。

太傅

撤!老者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也帶著一絲釋然,天命如此,強求不得。

士兵們雖然不解,但還是服從了命令,跟著老者離開了。

耶律洪跳下馬,將阿念緊緊擁入懷中,渾身都在顫抖:嚇死我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阿念埋在他懷裡,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忽然笑了: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說過要娶你,怎麼會食言他捧起她的臉,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吻,吻上還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北漠冇事了,那些人已經被擊退。以後,再也冇有人能分開我們了。

夕陽下,兩人相擁在格桑花海中。阿念忽然想起那日在長安城牆,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冇想到會在敵國的草原上,找到新的歸宿。

耶律洪,她抬頭看他,晚霞染紅了她的臉頰,我們以後,再也不打仗了好不好

好。他握緊她的手,指腹摩挲著那對玉佩,從今往後,北漠和大晟,永遠和平。我會派人重建長安,讓那裡的百姓過上好日子。

風吹過草原,帶來格桑花的香氣。遠處傳來牧民的歌聲,悠揚而歡快。阿念靠在耶律洪懷裡,看著天邊的晚霞,忽然覺得,那些傷痛和仇恨,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她終於明白,有些愛,能跨越家國仇恨,能撫平歲月傷痕,能讓兩個破碎的靈魂,重新拚湊出完整的人生。

就像那半枚海棠玉佩,分開時是無儘的思念,合在一起,纔是永恒的圓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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