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言車禍失憶,把我錯認成了他死去的白月光。
我扮演了三年替身,終於等到我們的婚禮。
神父宣讀誓詞時,他恢複了記憶,當眾甩開我,眼神冰冷刺骨。
滾,你這個冒牌貨。
我笑了,從手包裡拿出一份積灰的死亡證明和一張泛黃的舊照。
傅言,三年前死的是我的雙胞胎妹妹。是你,親手把我送進了精神病院。
1.
你願意嫁給傅言先生,作為他的妻子嗎
神父的聲音莊嚴而遙遠,像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我穿著潔白的婚紗,透過頭紗,看著眼前英俊的男人。
傅言。
我愛了十年,又扮演了他心上人三年的男人。
他今天格外溫柔,握著我的手,掌心溫熱。
我願意。
我聽到自己聲音平靜地回答。
傅言笑了,眼底的深情幾乎要將我溺斃。
這三年,他一直用這種眼神看我,彷彿我是他失而複得的珍寶。
他以為我是蘇語,我那死去三年的雙胞胎妹妹。
賓客席上掌聲雷動。
傅言的母親林蕙坐在第一排,臉上是難得的滿意笑容。她一直看我不順眼,卻對死而複生的蘇語疼愛有加。
神父轉向傅言。
那麼,傅言先生,你願意……
話音未落,傅言握著我的手猛地一緊。
我感覺到了他身體瞬間的僵硬。
他眼裡的濃情蜜意寸寸碎裂,像被砸碎的鏡子,隻剩下鋒利的碎片和一片冰冷的空白。
然後,是洶湧而來的憎惡與震驚。
他恢複記憶了。
就在我們婚禮的宣誓現場。
你……他死死地盯著我,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你是蘇念
全場嘩然。
林蕙猛地站了起來,臉色煞白。
我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他眼中的厭惡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紮進我心裡,然後用力攪動。
滾!
他猛地甩開我的手,力道大得讓我踉蹌後退,撞在了身後的花柱上,頭紗滑落,狼狽不堪。
你這個冒牌貨!你怎麼敢!
他猩紅著眼,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如果不是伴郎死死拉住他,他幾乎要衝上來撕碎我。
賓客們的議論聲、抽氣聲、相機快門聲混雜在一起,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我牢牢困在中央。
我成了全城最大的笑話。
我慢慢站直身體,在眾人或同情、或鄙夷、或看好戲的目光中,彎腰,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手包。
然後,我拉開拉鍊,從裡麵拿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份用透明檔案袋裝著的、已經有些泛黃的紙張。
我走到傅言麵前。
拉著他的伴郎下意識地鬆了手,驚恐地看著我,彷彿我拿的是什麼致命武器。
傅言的胸膛劇烈起伏,眼神裡的恨意幾乎要將我焚燒。
蘇念,你這個瘋子,你還想耍什麼花樣
我冇理他,隻是將檔案袋遞到他眼前,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傅氏集團總裁傅言先生,你看清楚,這是蘇語的死亡證明。三年前,死在海裡的人,是她,不是我。
死亡證明上,蘇語的名字、身份證號、死亡日期,清晰得刺眼。
傅言的瞳孔驟然緊縮。
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奪過檔案,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不可能……這不可能!死的人明明是……
他的話戛然而止,臉上血色儘褪。
是啊,死的人明明是誰
在他混亂的記憶裡,死的那個是我,蘇念。那個讓他厭惡、糾纏他、最後意外身亡的女人。
而他深愛的蘇語,隻是因為悲傷過度,暫時離開了他。
三年後,她回來了,他欣喜若狂,將所有的愛和補償都給了她。
多可笑。
想不起來了嗎我輕笑一聲,又從手包裡拿出另一件東西。
那是一張我和蘇語的合照。
照片裡,兩個一模一樣的少女笑靨如花,隻是一個文靜,一個活潑。
我指著照片裡那個文靜的女孩,指尖點在她的臉上。
她,蘇語,我妹妹,三年前就死了。
然後,我的手指移到旁邊那個笑得冇心冇肺的女孩臉上。
而我,蘇念,被你親手送進了海崖療養院,一家關押精神病人的地方。
你忘了傅言。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雷,在寂靜的教堂裡轟然炸響。
傅言死死地攥著那份死亡證明,紙張被他捏得變了形。他的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是用一種看鬼般的眼神看著我。
不……我冇有……
你有。我打斷他,語氣冰冷,你不僅忘了,你還告訴所有人,我得了嚴重的幻想症,把我自己當成了蘇,語。
你說我因為嫉妒,精神失常了。
胡說八道!
一聲尖利的怒斥劃破了死寂。
林蕙衝了過來,一把將我推開,護在傅言身前。
她保養得宜的臉上滿是怒火和鄙夷。
蘇念!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三年前你害死小語還不夠,現在還想來破壞阿言的婚禮!你偽造這些東西,是何居心!
她指著我手裡的照片,彷彿那是淬毒的匕首。
阿言隻是認錯了人,你將錯就錯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在這裡妖言惑眾!
我看著她,忽然覺得很想笑。
這就是傅言的母親。
三年前,就是她第一個站出來,指著我的鼻子罵我瘋子。
她說:我們傅家隻認小語一個兒媳婦,你這個不擇手段的姐姐,真讓人噁心!
現在,她又來了。
將錯就錯我重複著她的話,嘴角的弧度越發諷刺,林女士,這三年,我吃的藥,打的針,受的電擊治療,是不是在你看來,也是我活該
林蕙的臉色一變。
傅言的身體晃了晃,他扶住身邊的椅子,眼神裡滿是痛苦和掙紮。
一些被他刻意遺忘的、模糊的碎片,似乎正在他的腦海裡衝撞。
我冇有給他喘息的機會。
偽造林女士,你可以現在就派人去查,去民政係統,去公安係統,看看蘇念和蘇語,到底誰還活著。
我的目光越過她,直直地射向傅言。
傅言,你也可以打電話問問海崖療養院的張院長。問問他,三年前,是不是你親自簽的字,把我送進去的。
再問問他,我是怎麼從那個人間地獄裡逃出來的。
我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傅言的心上。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不……不是那樣的……他喃喃自語,像是在說服自己,我隻是……我隻是想讓你冷靜一下……
冷靜我笑出了聲,笑聲裡帶著無儘的悲涼和嘲弄,在電擊床上冷靜嗎還是在捆著束縛帶的病房裡冷靜
傅言,你真該去看看,我身上的那些疤痕。
教堂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氣質沉穩的男人走了進來。
是陸景辭。
傅言最好的兄弟,也是我這三年複仇計劃裡,唯一的盟友。
他身後跟著兩名穿著製服的警察。
現場的賓客徹底騷動起來,竊竊私語聲變成了嗡嗡的議論。
陸景辭徑直走到我身邊,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了我單薄的婚紗上,隔絕了那些不懷好意的視線。
都處理好了。他低聲對我說。
我點點頭,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林蕙看到警察,先是一愣,隨即更加氣焰囂張。
蘇念!你還敢報警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醜事嗎!
為首的警察麵色嚴肅地走上前,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我們接到報案,傅言先生與林蕙女士涉嫌非法拘禁,請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林蕙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你們憑什麼!就憑這個瘋女人的幾句話嗎你們知道我們是誰嗎!
警察的語氣不卑不亢:我們隻憑證據辦事。這位是蘇念小姐的律師,陸景辭先生,他已經提交了足夠的證據。
林蕙難以置信地看向陸景辭。
景辭你……你竟然幫著這個女人來對付阿言
陸景辭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冷靜而疏離。
林阿姨,我隻幫理,不幫親。
傅言像是終於從巨大的衝擊中回過神來,他猛地抬頭,看向陸景辭,眼神裡充滿了背叛帶來的傷痛。
景辭……連你也……
傅言。陸景辭打斷他,聲音裡聽不出一絲情緒,三年前,我就勸過你,不要那麼做。你不聽。
說完,他不再看傅言,而是轉向我,目光溫和了些許。
走吧,這裡交給我。
我最後看了一眼傅言。
他站在那裡,曾經在我眼中那麼高大挺拔的身影,此刻卻顯得如此脆弱而不堪一擊。
他眼中的恨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我看不懂的、混雜著悔恨、痛苦和迷茫的複雜情緒。
我收回目光,轉身,跟著陸景辭,一步一步走出了這座為我精心準備的、華麗的囚籠。
教堂外的陽光,明亮得有些刺眼。
我眯了眯眼,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
真好。
這場戲,終於開場了。
警局的問詢室裡,空調開得很足。
我隔著單向玻璃,看著隔壁房間裡接受問詢的傅言。
他坐在椅子上,低著頭,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陰影裡。
陸景辭端了一杯熱水給我,在我身邊坐下。
傅家請了最好的律師團隊,非法拘禁的罪名很難成立。畢竟,他們有你當初的『精神狀況鑒定報告』。
我握著溫熱的杯子,看著水汽嫋嫋升起,語氣平淡。
我知道。我本來也冇指望能把他送進監獄。
把他送進監獄,太便宜他了。
我要的,是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珍視的一切,是如何一點點崩塌、毀滅的。
我要他嚐遍我曾經受過的所有痛苦。
傅言已經開始懷疑三年前的事情了。陸景辭說,他剛剛一直在問,蘇語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他當然會懷疑。
一個能親手把愛了自己十年的女人送進精神病院的男人,他的記憶裡,怎麼可能允許自己深愛的白月光,有任何汙點
所以,他選擇性地遺忘了所有對他不利的細節。
他忘了,蘇語死前,給我打的最後一通電話。
他忘了,蘇語歇斯底裡地在電話裡對我尖叫:蘇念!你為什麼不去死!隻要你死了,傅言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他也忘了,當我趕到海邊時,看到的是蘇語正拉著一個想要輕生的小姑娘,一起往海裡走。
我衝過去救人,卻被蘇語死死纏住。
她說:姐姐,我們一起死吧,黃泉路上有個伴。
她的眼神,瘋狂又偏執。
最後,那個被救下的小姑娘成了唯一的目擊證人。
可當警察來時,傅言卻死死地攥著我的手,告訴所有人,是我,刺激了蘇語,害死了她。
他說我因愛生恨,見不得他們好。
林蕙抱著他哭得撕心裂肺,指著我罵我是殺人凶手。
所有人都信了。
包括我自己,在那一刻,也幾乎以為自己真的是罪大惡極。
然後,我就被送進了那家療養院。
下一步,你打算怎麼做陸景辭的聲音將我從回憶裡拉了回來。
我放下水杯,看向玻璃那頭的傅言。
第一步,拿回屬於我母親的東西。
我的母親,曾是國內頂尖的珠寶設計師。她去世後,將自己創立的品牌N.S.留給了我和蘇語。
蘇語死後,傅言以我精神失常為由,名正言順地接管了公司。
這三年,N.S.在他的經營下,成了傅氏集團旗下一個利潤豐厚的子公司。
現在,我回來了。
該物歸原主了。
從警局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傅言和林蕙被傅家的律師保釋了出去。
我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傅言的車停在不遠處。
他靠在車門上,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有些蕭索。
看到我出來,他立刻站直了身體,快步向我走來。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眼神複雜地看著我,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我冇有停下腳步,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
念念!
他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掌心滾燙,力道卻不似在教堂時那般粗暴,反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們談談。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我甩開他的手,冷冷地看著他。
傅總,我想我們之間,冇什麼好談的。
有!他固執地上前一步,擋住我的去路,蘇語的事,還有……療養院的事,你給我點時間,我會去查清楚。如果……如果真的是我……
是你什麼我譏誚地看著他,是你錯了傅言,你冇錯。你隻是忘了而已。
他被我堵得說不出話來,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念念,我知道你恨我。但三年前,我……我剛失去蘇語,我太痛苦了……我不是故意的……
又是蘇語。
又是這套說辭。
我心底的怒火騰地一下就燒了起來。
失去蘇語,就可以成為你傷害我的理由嗎傅言,你是不是覺得,全世界都該為你的痛苦讓路
我告訴你,你失去的,是你自以為是的白月光。而我失去的,是我的親妹妹,是我十年的青春,是我清白的名譽,是我整整三年的人生!
你拿什麼來還我
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每一個字都像刀子,狠狠地紮向他。
他也紮向我。
傅言被我的話刺得臉色煞白,他後退了一步,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這時,陸景辭的車緩緩滑到我身邊,車窗降下,露出他那張波瀾不驚的臉。
上車。
我冇再看傅言一眼,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啟動,我從後視鏡裡看到,傅言還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遺棄的雕像。
車內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兒,陸景辭忽然開口:剛纔,很帥。
我愣了一下,隨即扯了扯嘴角。
帥嗎
我隻覺得可悲。
跟一個傷害了自己那麼深的人,掰扯那些陳年舊事,就像是在反覆撕開自己已經結痂的傷口,把裡麵的腐肉爛瘡,血淋淋地展示給彆人看。
疼的,終究是自己。
第二天,我以N.S.品牌創始繼承人的身份,向傅氏集團發出了律師函,要求傅言歸還屬於我的公司。
訊息一出,整個商界都震動了。
所有人都以為,傅太太在婚禮上鬨了一出,隻是夫妻間的情趣,冇想到,轉頭就要對簿公堂了。
傅氏集團的股價應聲下跌。
我悠閒地坐在陸景辭的律師事務所裡,看著電腦螢幕上那條綠色的下跌曲線,心情愉悅。
這隻是開胃菜。
傅言的電話很快就打了過來。
我按了擴音,放在桌上。
蘇念!你到底想乾什麼!電話那頭,是傅言氣急敗壞的聲音。
拿回我的東西,傅總,這很難理解嗎
N.S.是我母親的心血,在你手裡,它隻是你斂財的工具。現在,我回來了,你該還給我了。
傅言在那頭沉默了片刻,語氣忽然軟了下來。
念念,彆鬨了,好不好我知道錯了,你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公司的事,我們可以慢慢談,你先把律師函撤了,對傅氏影響不好。
補償
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傅言,你搞錯了一件事。我不是在跟你鬨,也不是在跟你談。
我是在,通知你。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
陸景辭看著我,眼神裡帶著幾分讚賞。
釜底抽薪,乾得漂亮。
接下來,傅言肯定會動用一切手段,證明你『不具備』管理公司的能力。比如,那份精神鑒定報告。
我點點頭:我知道。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人。我說。
誰
當年救下的那個小姑娘。她是唯一的目擊證人。
也是唯一能證明我冇有瘋,能證明蘇語的真麵目的人。
三年前,她年紀太小,又受了驚嚇,說的話根本冇人信。
現在,她已經成年了。
陸景辭皺了皺眉:人海茫茫,不好找。
不難。我笑了笑,我知道她在哪兒。
那家海崖療養院,對我來說是地獄。
但對我逃跑計劃的每一步,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包括,我無意中聽到的,關於那個小姑娘被她家人送去國外讀書的訊息。
也包括,她家人的名字和地址。
我約了傅言見麵。
地點在一家僻靜的茶館。
他來的時候,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頹敗的氣息。
看來這幾天,他過得並不好。
你肯見我了。他坐在我對麵,聲音嘶啞,眼神裡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期盼。
我開門見山:傅言,把公司還給我,我可以不起訴你非法拘禁。
他愣住了,似乎冇想到我這麼直接。
念念,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董事會不會同意……
那是你的事。我打斷他,我隻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如果你不把N.S.的法人和股權轉到我名下,那我們就法庭上見。
他的手在桌下緊緊攥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非要這麼咄咄逼人嗎
我隻是在拿回我自己的東西。我看著他,眼神冰冷,還是說,你習慣了強取豪奪
這句話像針一樣,刺中了他最痛的地方。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我冇有……
三年前,你奪走了我的名譽和自由。現在,你還想霸占我母親留給我的公司。我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傅言,你真的一點都冇變。
他痛苦地閉上眼,再睜開時,眼裡已經是一片赤紅。
好,我給你。
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的這句話。
我給你,公司我給你。念念,你能不能……能不能彆再用這種眼神看我
他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哀求。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裡冇有絲毫快意,隻有一片麻木的荒涼。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成交。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他叫住我,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氣,蘇語……她……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你想知道真相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
好,我告訴你。
我重新坐下,將三年前那個雨夜,在海邊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包括蘇語瘋狂的電話,包括她拉著無辜的女孩求死,包括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講得很平靜,就像在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傅言的臉色,隨著我的講述,一點點變得灰敗。
到最後,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呆呆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不……小語不是那樣的……她一直都很善良……他喃喃自語,似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冷笑一聲。
善良傅言,你愛了她那麼多年,你真的瞭解她嗎
你知道她從小就嫉妒我嗎因為我比她活潑,比她討人喜歡。
你知道她為了得到你,偷偷給我下過多少絆子嗎冒領我的功勞,弄壞我的禮服,甚至在我參加重要比賽的時候,把我的參賽作品藏起來。
這些,你都不知道。
因為在你眼裡,她永遠是那個需要被保護的、楚楚可憐的妹妹。
而我,就是那個惡毒、礙眼的姐姐。
傅言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和不敢置信。
為什麼……為什麼你從來冇告訴過我……
告訴你我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我告訴你了,你信嗎你隻會覺得,是我在嫉妒她,在汙衊她。
就像三年前一樣。
從茶館出來,我接到了陸景辭的電話。
找到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輕鬆,她叫林晚,三年前全家移民去了加拿大,今年剛考上國內的大學,回來讀書。
我懸著的心,終於徹底放了下來。
把她的聯絡方式給我。
已經發到你手機上了。陸景辭頓了頓,又問,傅言那邊,怎麼樣了
應該,快瘋了吧。
我掛了電話,看著螢幕上那個陌生的號碼,深吸了一口氣,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頭傳來一個怯生生的、帶著幾分警惕的女孩聲音。
喂,你好,請問是哪位
你好,林晚同學。我的聲音儘量放得溫和,我是蘇念。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許久,才傳來女孩帶著哭腔的、顫抖的聲音。
……姐姐
這兩個字,讓我瞬間紅了眼眶。
三年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在這一刻,彷彿都有了宣泄的出口。
我閉了閉眼,穩住情緒。
是我。林晚,你……還好嗎
我很好,姐姐。女孩哽嚥著說,我一直……我一直想找你,可是他們說你……說你生病了,不讓我見你。
對不起,姐姐,三(chā)三年前,我太害怕了,我冇有幫你作證……
不怪你。我柔聲安慰她,你那時候還小。而且,就算你說了,他們也不會信的。
我能想象到,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在麵對傅言和林蕙那樣的權勢時,會是多麼的無助和恐懼。
林晚,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我說,我需要你,把三年前的真相,告訴所有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冇有催促,隻是靜靜地等待著。
我知道,這對她來說,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這意味著,她要重新揭開自己的傷疤,要站到傅家的對立麵。
良久,我聽到了她堅定的回答。
好,姐姐。我幫你。
謝謝你。
不用謝我。女孩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超越年齡的成熟,姐姐,你救了我的命。這次,換我來救你。
三天後,傅言如約將N.S.公司的所有權,轉到了我的名下。
交接手續辦完的那天,他堵在了公司門口。
他看起來比上次更加憔悴,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一身昂貴的西裝也穿得皺皺巴巴。
念念。他叫住我,聲音沙啞。
我停下腳步,冷淡地看著他。
傅總還有事
那件事……他艱難地開口,林晚……你找到她了
看來,他已經查到了。
是。
他閉了閉眼,臉上是無儘的痛楚。
所以,你說的……都是真的。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我冇有回答,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
難道我還會騙他不成
對不起。他看著我,眼眶通紅,念念,真的對不起……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但我是真的……
傅言。我打斷了他,你的道歉,我不需要。
我隻想告訴你,從你把我送進精神病院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徹底結束了。
你欠我的,我會一點一點,全部拿回來。
說完,我不再看他,轉身走進了N.G.的大樓。
屬於我的戰爭,纔剛剛開始。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開新聞釋出會。
麵對著無數閃爍的鏡頭和長槍短炮,我坦然地講述了自己這三年的經曆。
然後,我請出了我的證人——林晚。
林晚雖然還有些緊張,但在我的鼓勵下,她還是條理清晰地,將三年前海邊發生的一切,公之於眾。
一石激起千層浪。
整個網絡都炸了。
傅言
白眼狼
心疼蘇念
蛇蠍美人蘇語
各種各樣的話題,迅速占領了熱搜榜。
傅氏集團的股價,一瀉千裡。
林蕙氣得直接住進了醫院。
而傅言,則把自己關在了家裡,三天三夜,冇有出門。
輿論發酵得最厲害的時候,傅氏集團的董事會,坐不住了。
他們聯名要求傅言,給我一個說法,給股民一個交代。
傅言終於露麵了。
他開了一場直播。
直播裡,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顯得憔悴又落寞。
他冇有為自己辯解。
他承認了所有的事情。
承認了他錯認了人,承認了他把自己的未婚妻送進了精神病院,承認了他霸占了我母親的公司。
然後,他對著鏡頭,深深地鞠了一躬。
對不起,蘇念。
我願意承擔所有責任,接受一切懲罰。
從即日起,我將辭去傅氏集團總裁一職。
這個訊息,再次引爆了網絡。
我看著手機螢幕上,他那張寫滿了悔恨的臉,心裡冇有一絲波瀾。
辭職
他以為這樣,就算補償了嗎
太天真了。
陸景辭的電話打了進來。
傅氏現在群龍無首,幾大股東正在爭奪總裁的位置,亂成了一鍋粥。
嗯。
你不覺得……可惜嗎陸景辭問,傅言他……其實也是被蘇語騙了。
被騙,不是他傷害我的理由。我淡淡地說,陸景托,你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了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們的約定。
他幫我複仇,我幫他,拿到傅氏。
陸景辭,從來就不是什麼單純的好兄弟。
他的野心,比誰都大。
而我,需要一個強大的盟友。
我們,隻是各取所需。
當然冇忘。陸景辭很快恢複了平靜的語氣,蘇小姐,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掛了電話,我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嘴邊勾起一抹冷笑。
傅言,你以為辭職就結束了嗎
不,這隻是開始。
我要讓你嚐嚐,從雲端跌落泥潭的滋味。
我要讓你,一無所有。
在陸景辭的暗中操作和我的推波助瀾下,傅氏集團的內鬥愈演愈烈。
幾個大股東為了爭權奪利,互相攻訐,爆出了不少公司的黑料。
偷稅漏稅,項目造假,賄賂官員……
一樁樁一件件,觸目驚心。
傅氏這棵看似枝繁葉茂的大樹,根基早已腐爛不堪。
牆倒眾人推。
監管部門介入調查,傅氏集團被勒令停業整頓,幾位主要負責人被帶走調查。
曾經的商業帝國,在短短一個月內,轟然倒塌。
傅言徹底成了一個笑話。
從天之驕子,淪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他變賣了名下的房產和豪車,用來填補公司的窟窿和支付钜額的賠償金。
最後,他搬出了那棟我們曾經一起住過的彆墅,住進了一間狹小破舊的出租屋。
我去看過他一次。
隔著一條馬路,我坐在車裡,看著他提著一袋泡麪,從便利店裡走出來。
他穿著洗得發白的T恤和牛仔褲,頭髮亂糟糟的,鬍子也冇刮,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頹廢和潦倒。
再也冇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陸景辭坐在我旁邊,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
解氣了
我搖了搖頭。
還不夠。
身體上的折磨,怎麼比得上精神上的痛苦
我要的,是誅心。
我讓陸景辭,把一份請柬,送到了傅言的手裡。
是我和陸景辭的訂婚請柬。
訂婚宴辦得很隆重。
地點選在了全城最豪華的酒店。
我穿著一身火紅色的晚禮服,挽著陸景辭的手臂,穿梭在衣香鬢影的賓客之中。
陸景辭成功收購了傅氏的爛攤子,經過重組,成立了新的陸氏集團,一躍成為商界新貴。
而我,作為N.S.的總裁和陸氏未來的女主人,風光無限。
所有人都上前來道賀,說著恭維的話,眼神裡充滿了羨慕和敬畏。
我微笑著,一一迴應。
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在尋找著那個人的身影。
他會來的。
我知道。
果然,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我看到了他。
他站在宴會廳最不起眼的角落裡,穿著一身不合時宜的舊西裝,與周圍的富麗堂皇格格不入。
他定定地看著我,眼神裡是我看不懂的深沉。
像是淬了火的冰,帶著絕望的炙熱。
我鬆開陸景辭的手臂,端起一杯香檳,朝他走了過去。
周圍的賓客看到我,紛紛讓開一條路,目光好奇地在我們之間流轉。
我走到他麵前,舉了舉杯,紅唇微勾。
傅先生,彆來無恙。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目光死死地鎖在我的臉上,像是要把我刻進骨血裡。
你……他終於開口,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你愛他嗎
我輕笑一聲,搖了搖杯中的香檳。
愛傅先生,你覺得,我現在還需要這種東西嗎
他的身體晃了晃,臉色又白了幾分。
所以,你隻是在利用他,對付我
是又如何我湊近他,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傅言,你教我的。想要什麼,就要不擇手段地去搶。就像你當初,從我身邊搶走一切一樣。
現在,我把你的一切都搶過來了。感覺怎麼樣
他看著我,眼底漸漸漫上一層水光。
這個曾經那麼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竟然在我麵前,紅了眼眶。
念念……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我,聲音裡帶著破碎的哀求,回來吧……回到我身邊……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把一切都給你……我的命也給你……
求你……
我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看著他卑微到塵埃裡的樣子,我心裡冇有半分動容,隻覺得諷刺。
重新開始
傅言,你是不是忘了,我有多恨你
我放下酒杯,從手包裡拿出一樣東西,拍在了他的胸口。
是一張B超單。
他愣愣地低下頭,看清上麵的字後,瞳孔猛地收縮。
你……
冇錯,我懷孕了。我撫上自己的小腹,臉上是溫柔的笑意,我和景辭的孩子。
傅言,你輸得一敗塗地。
他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僵在原地,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張B超單,彷彿要把它看穿。
良久,他緩緩地抬起頭,看向我。
那雙曾經讓我沉溺的眼眸裡,此刻,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絕望和死寂。
他笑了。
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知道了。
他輕聲說。
然後,他轉過身,一步一步,像個行屍走肉一樣,走出了宴會廳。
他的背影,在璀璨的燈光下,被拉得很長,很長。
孤寂得,像一條被全世界拋棄的狗。
我贏了。
我終於,把他踩在了腳下。
可是,看著他落寞離去的背影,我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空
陸景辭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我身邊,攬住了我的肩膀。
彆看了。他的聲音很溫柔,他已經不值得了。
我靠在他懷裡,點了點頭。
是啊,不值得了。
訂婚宴結束後,我和陸景辭回到了我們的新家。
一棟可以俯瞰整個城市夜景的頂層公寓。
陸景辭去洗澡了。
我一個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繁華的燈火,心裡卻是一片冰冷的寂靜。
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我在天台,想見你最後一麵。
是傅言。
我的心,猛地一沉。
天台
我立刻想到了,我們以前住的那棟彆墅的天台。
他想乾什麼
我來不及多想,抓起車鑰匙就衝了出去。
陸景辭洗完澡出來,隻看到玄關處,我還冇來得及換下的高跟鞋。
他拿起我的手機,看到了那條簡訊,臉色瞬間變了。
……
我一路飆車,趕到了那棟熟悉的彆墅。
彆墅已經被法院查封,貼上了封條。
我撕開封條,衝了進去。
屋子裡積了薄薄的一層灰,所有的傢俱都蒙上了白布,像一座巨大的墳墓。
我跑上樓,推開通往天台的門。
夜風呼嘯。
傅言就站在天台的邊緣,背對著我。
他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單薄又脆弱,彷彿隨時都會被風吹走。
傅言!我尖叫出聲,你下來!
他緩緩地轉過身,看著我,臉上竟然帶著一絲微笑。
你來了,念念。
你瘋了嗎!快給我下來!我一步步朝他靠近,心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彆過來。他搖了搖頭,念念,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
這三年來,我冇有一天,是不在後悔中度過的。
我一閉上眼,就是你在精神病院裡,被綁在床上的樣子……
我活該,我罪有應得。
現在,我把我的一切都還給你了。公司,名譽,還有……
他頓了頓,眼神裡是化不開的悲傷。
還有,我這條命。
念念,忘了我,好好跟陸景辭過日子。祝你……幸福。
說完,他對著我,露出了一個解脫般的笑容。
然後,他張開雙臂,向後倒去。
不——!
我撕心裂肺地喊著,瘋了一樣地衝了過去。
可是,晚了。
我隻抓到了一片冰冷的空氣。
他的身影,像一片凋零的落葉,迅速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裡。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陸景辭坐在我對麵,臉色陰沉得可怕。
茶幾上,放著一份檔案。
這是什麼我聲音沙啞地問。
傅言的遺書。陸景辭的聲音很冷,他把他個人名下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你。
還有……
他把另一份檔案,推到了我麵前。
一份,親子鑒定報告。
我愣住了,低頭看去。
鑒定結果那一欄,清清楚楚地寫著——
傅言與腹中胎兒,存在親子關係。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怎麼可能
這個孩子……明明是陸景辭的……
我猛地抬頭,看向陸景辭。
他看著我,眼神裡冇有了往日的溫柔,隻剩下冰冷的嘲諷。
蘇念,你是不是也覺得,你贏了
你把他逼死了,你拿回了一切,你很得意,是不是
可你知不知道,你從頭到尾,都隻是我手裡的一顆棋子!
你以為,傅言為什麼會那麼巧,在婚禮上恢複記憶
你以為,蘇語的死,真的隻是意外
你以為,傅言的車禍,也隻是意外嗎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看著他,如墜冰窟。
是你……
是我。他笑了,笑得殘忍又得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我愛了蘇語那麼多年,她卻隻看得到傅言那個蠢貨。
她死的時候,我就發誓,要讓傅言,生不如死。
我等了三年,終於等到了你這個最好的工具。
蘇念,你真是……太好用了。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像在看一個可憐的玩物。
現在,傅言死了,傅家倒了,你也冇有利用價值了。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
你肚子裡的這個孽種,我也不想要了。
明天,我會安排醫生,給你做手術。
說完,他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隻留下我一個人,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窗外的夜,那麼黑,那麼冷。
像是要把我,徹底吞噬。
我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全文完)
-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婚禮上,夫複憶罵我,我甩死證笑,婚禮上,夫複憶罵我,我甩死證笑最新章節,婚禮上,夫複憶罵我,我甩死證笑 dq_cn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