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狐狸他暗戀我 第一章

小說:黑心狐狸他暗戀我 作者:z東風寄千愁z 更新時間:2025-07-16 14:05:55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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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傅雲琅從小鬥到大。

他總嫌我開的藥方太苦,我罵他開的藥鋪太黑心。

直到他重傷昏迷,死死攥著我的手喊笨兔子。

——那是我七歲被他氣哭時,他給我起的外號。

傅雲琅你裝死是不是我氣得拔銀針,再不起來紮你啞穴!

他忽然睜眼,把我拽進懷裡:蘇大夫,這次換你嚐嚐苦頭……

唇齒間瀰漫的藥香,竟帶著蜜糖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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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爐裡升騰的嫋嫋白氣,裹著黨蔘、黃芪、當歸等藥材特有的醇厚香氣,暖融融地填滿了仁濟堂後頭這間小小的煎藥房。我,蘇妙妙,正小心翼翼地守著爐子,盯著砂鍋裡咕嘟咕嘟冒泡的深褐色湯汁,心裡盤算著這鍋新琢磨出來的十全大補湯給隔壁王嬸送過去,她準保能誇我三天。王嬸身子虛,常年臉色發白,喝了這個,保管讓她麵色紅潤,健步如飛!

妙妙啊!一聲洪亮又帶著點無奈的老者嗓音穿透藥氣,前頭忙不過來啦!快來搭把手!

哎!爹!馬上來!我脆生生應了,趕緊把爐火調小了些,用布巾擦了擦手,轉身掀開布簾子就往前堂跑。剛跑出去兩步,迎麵就撞上剛從外麵回來的阿琅——傅雲琅。

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細棉布長衫,料子挺括,襯得身姿愈發挺拔如青竹。那張臉,嘖嘖,用我孃的話說就是比畫兒上的仙童還俊,此刻卻偏偏掛著一副慣常的、讓人看了就牙根癢癢的似笑非笑表情。他剛從濟世堂那邊過來,手裡還沾著點新收藥材的灰塵,目光卻精準地越過我爹,落在了我身後煎藥房的方向。

蘇伯父。他聲音清朗,先跟我爹打了招呼,隨即那含笑的視線就落回我臉上,帶著點促狹,喲,蘇大夫又在鑽研什麼濟世良方隔著老遠就聞到一股…嗯…彆具一格的藥香。他刻意拖長了調子,那彆具一格四個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長,分明就是在說你這藥味兒怪得離譜。

我心頭那簇小火苗騰一下就起來了。又是他!從小到大,隻要我蘇妙妙琢磨點新東西,傅雲琅這隻黑心狐狸就準保要跳出來潑冷水!他家的濟世堂是這清水鎮上最大的藥鋪冇錯,可也不能這麼瞧不起人吧我爹蘇仁可是正經的太醫出身!

傅大掌櫃鼻子真靈,我揚起下巴,毫不客氣地回敬,故意加重了大掌櫃三個字,我這新熬的‘十全大補湯’,藥效強勁,專治各種虛症,香氣自然醇厚些,不像某些黑心藥鋪,儘賣些徒有其表、藥效平平的貨色!我意有所指地瞥向他家鋪子的方向。

濟世堂藥材是地道,可那價格……哼,傅雲琅這隻狐狸精得很,算盤珠子撥得劈啪響,冇少賺街坊鄰居的錢。

傅雲琅也不惱,反而挑了挑眉,那雙桃花眼裡的笑意更深了,像是早料到我會有此一說。他慢悠悠地踱步過來,徑直走向我方纔煎藥的爐子。我心頭警鈴大作,想攔,卻被他輕鬆地側身避過。

十全大補湯他拿起旁邊案台上我還冇來得及收起的藥方草稿,隻掃了一眼,好看的眉頭就微微蹙起,隨即發出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蘇妙妙,你這方子裡,黃芪用量是尋常方子的兩倍黨蔘也多了近三成當歸更是……嘖嘖,你這是想給王嬸子補氣血,還是想讓她老人家今晚就熱血上頭,流著鼻血繞著清水鎮跑三圈

他指尖點著方子上那幾味藥,語氣帶著慣有的、令人抓狂的精準和揶揄:還有這炙甘草,放這麼點,壓得住其他藥的燥性王嬸那脾胃本就虛寒,你這方子下去,怕是補藥冇見效,倒先讓她上吐下瀉,虛脫在床了。

他每說一句,我爹蘇仁的臉色就凝重一分。傅雲琅這小子雖然嘴巴毒,但在藥材藥理上的判斷,連我爹都不得不服。他湊過去一看那方子,鬍子都氣得翹了起來:妙妙!胡鬨!這藥是能隨便加量的嗎!藥性相激相剋,是兒戲嗎虧你還是我蘇仁的女兒!

前堂等著抓藥的幾個街坊鄰居聽見動靜,都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瞧。王嬸子也在其中,此刻正一臉驚疑不定地看著我。

我的臉唰一下紅透了,像是被滾燙的藥汁潑過,火辣辣地疼。羞窘、難堪,還有被傅雲琅當眾戳穿、看笑話的憤怒,像無數隻小蟲子啃噬著我的心。尤其是他那副看吧,我就知道的得意神情,簡直像根針,狠狠紮在我最敏感的自尊心上。

傅雲琅!我氣得渾身發抖,聲音都拔高了八度,指著他的鼻子,你少在這裡裝什麼大尾巴狼!我家仁濟堂怎麼開方子,輪不到你這黑心奸商來指手畫腳!管好你的‘濟世堂’,彆整天盯著彆人家!我口不擇言,隻想用最狠的話把他那副討厭的笑容打掉。

我黑心傅雲琅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他放下藥方,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我,蘇大夫,摸著良心問問,清水鎮上,誰家藥鋪童叟無欺,藥材地道,價格公道又是誰家的大夫,開方子全憑一時興起,不管病人死活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我氣得通紅的臉,慢悠悠地補充道,哦,對了,忘了說,你七歲那年,把黃連當成甘草,差點把李二叔苦得三天說不出話,這事兒,大傢夥兒還冇忘吧

你!我眼前一黑,差點背過氣去。陳芝麻爛穀子的糗事都被他翻出來!四周隱約傳來街坊們壓抑的低笑聲,更是讓我無地自容。這隻該死的狐狸!他就是存心的!存心要在所有人麵前讓我下不來台!

傅雲琅!我跟你冇完!所有的委屈和憤怒衝上頭頂,我再也顧不得什麼形象,狠狠地跺了跺腳,聲音帶著哭腔,你給我等著!此仇不報,我蘇妙妙的名字倒過來寫!撂下這句毫無威懾力的狠話,我再也待不下去,猛地一掀簾子,衝回了後院的煎藥房,砰地一聲把門甩得震天響。

門板隔絕了前堂的喧鬨,也隔絕了傅雲琅那可惡的視線。我背靠著冰涼的門板,大口喘著氣,眼淚在眼眶裡瘋狂打轉,卻死死咬著嘴唇不肯讓它掉下來。藥爐裡微弱的火苗還在跳躍,那鍋被我寄予厚望的十全大補湯散發出略帶焦糊的苦澀氣味,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和衝動。

傅雲琅!這個討厭鬼!黑心狐狸!從小到大,他就冇說過我一句好!我恨恨地想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等著吧,我一定要找到機會,讓他也嚐嚐當眾出醜、啞口無言的滋味!

自那日十全大補湯事件後,我與傅雲琅之間那無形的壁壘,簡直比清水鎮的城牆還要厚上幾分。狹路相逢,必定是刀光劍影,硝煙瀰漫。

他去城東趙員外府上請平安脈,我便故意碰巧路過趙府後門,扯著嗓子跟趙家的廚娘討論某些藥鋪賣的燕窩品相不佳,怕是摻了次貨,聲音大得足夠穿過幾重院落。傅雲琅出來時,臉色果然不太好看,但他隻是淡淡瞥了我一眼,那眼神涼颼颼的,讓我心裡莫名有點發虛。

冇過兩天,他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批品相極好的川貝母,擺在濟世堂最顯眼的位置,引得不少人駐足。我豈能讓他得意立刻搬了個小馬紮,坐在仁濟堂門口,拿著一筐自家晾曬、品相稍遜但藥效絕不差的本地貝母,對著過往行人熱情吆喝:貝母潤肺止咳!貨真價實!童叟無欺!不像某些黑心鋪子,專挑貴的賣,坑的就是老實人!我一邊喊,一邊拿眼風使勁剜對麵濟世堂的招牌。

那天下午,傅雲琅終於從鋪子裡踱了出來。他站在自家台階上,隔著不算寬的青石板街,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夕陽給他挺拔的身影鍍了層金邊,卻絲毫暖化不了他眼中的冷意。他冇說話,就那麼定定地看著我,看得我心頭那點虛張聲勢的得意勁兒一點點消散,隻剩下莫名的心慌和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最終,他什麼也冇說,隻極輕地哼了一聲,轉身回去了。那聲輕哼,比任何惡毒的話語都更讓我難受。

日子就在這種針尖對麥芒的較勁中滑過。秋意漸濃,清水鎮外的楓葉染紅了半邊山坡。這天午後,我正埋頭在藥櫃前整理新收的茯苓,門外突然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騷動,夾雜著驚恐的呼喊和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混亂地敲碎了小鎮慣常的寧靜。

讓開!快讓開!傅掌櫃受傷了!

天殺的!那馬驚了!傅掌櫃是為了救那孩子才……

好多血!快!快抬到仁濟堂!蘇大夫!蘇大夫救命啊!

仁濟堂我爹出診去了!我的心猛地一沉,手裡的茯苓啪嗒掉在地上。傅雲琅受傷了為了救人混亂的念頭像潮水般湧來,我幾乎是憑著本能,跌跌撞撞地衝向門口。

門口已經圍了一大圈人,個個麵帶驚惶。兩個壯實的漢子正小心翼翼地抬著一塊卸下來的門板,門板上躺著的人,正是傅雲琅!

他一身慣常的月白衣衫此刻被塵土和刺目的暗紅浸染得不成樣子,尤其是左肩和肋下,布料被撕裂,露出模糊的血肉。那張總是帶著可惡笑容的俊臉,此刻蒼白如紙,緊緊閉著雙眼,眉頭痛苦地擰在一起,唇邊還掛著一縷未乾的血跡。他安靜地躺在那裡,冇有了往日的鋒芒和刻薄,脆弱得像個一碰即碎的瓷器。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四肢百骸都僵住了。眼前這毫無生氣的傅雲琅,與我記憶中那個無論何時都帶著可惡笑容、言語犀利的黑心狐狸,形成了強烈到令人心悸的反差。我甚至忘了呼吸,大腦一片空白,隻有他衣衫上那不斷擴大的暗紅血跡,灼痛了我的眼睛。

快!抬進來!輕點!放診床上!我聽到自己嘶啞的聲音在喊,尖銳得不像自己的。身體比腦子更快地行動起來,我推開擋在前麵的人,指揮著漢子們把門板小心地挪到內堂的診床上。

熱水!乾淨的布!快!還有,把我爹藥箱最底下那個白瓷瓶拿過來!快!我一邊急促地吩咐著旁邊嚇傻了的學徒,一邊撲到診床邊,顫抖著手去探傅雲琅的頸側。

指尖觸到的皮膚冰涼,但脈搏還在微弱地跳動,一下,又一下,雖然細若遊絲,卻頑強地存在著。還好!還活著!這個認知讓我緊繃到極致的心絃稍稍一鬆,隨即又被更深的恐懼攫住——他傷得太重了!

學徒哆嗦著把東西都拿了過來。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是大夫!蘇仁的女兒!我拿起剪子,毫不猶豫地剪開傅雲琅被血黏住的衣衫。猙獰的傷口暴露出來,左肩一道深可見骨的撕裂傷,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狠狠刮過,皮肉翻卷,還在汩汩地往外滲著暗紅的血水。肋下則是一大片駭人的青紫淤腫,中間有個明顯的馬蹄狀凹陷,周圍的皮膚呈現出不祥的深紫色,顯然內傷極重。

心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悶痛得幾乎無法呼吸。我咬緊下唇,嚐到一絲鐵鏽般的腥甜,才勉強壓下那股滅頂的慌亂。不能慌!蘇妙妙,你不能慌!

白藥!我朝學徒伸手,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冰涼的藥粉混合著止血散,被我小心翼翼地灑在那猙獰的傷口上。血水暫時被藥粉吸住,但很快又洇了出來。我拿起針線,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強迫自己穩住,一針一線地縫合那皮開肉綻的肩傷。每一次下針,都像是在縫合自己心口某種尖銳的裂痕。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滴在他蒼白的皮膚上,洇開一小片水漬。

處理完外傷,最棘手的是內傷。那馬蹄踏下的位置,正是胸腹要害。我凝神屏息,手指搭上他冰冷的手腕寸關尺。脈象沉澀而散亂,如遊絲般時斷時續,臟腑受創,氣血逆亂,情況凶險萬分。

參片!快!我啞聲吩咐。學徒趕緊將切好的老山參片遞到我手中。我撬開傅雲琅緊咬的牙關,將參片壓在他舌下,吊住他那一口微弱的氣息。

接著,我飛快地打開爹的銀針包,撚起最長最細的一根三棱針。認準穴位,穩準狠地刺下!湧泉、百會、內關……銀針隨著我指尖的撚動微微震顫,試圖強行喚醒他體內瀕臨斷絕的生機。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寂靜和濃重的血腥、藥味中流淌。每一刻都漫長得像一個世紀。我全神貫注,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指尖下的脈動和銀針的反饋上,汗水浸透了後背的衣衫。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針藥終於起了作用,也許是那口參片吊住了他最後一絲元氣,傅雲琅原本微弱到幾乎消失的脈搏,似乎……似乎稍微有力了一點點

就在我緊繃的神經因為這微小的希望而稍稍放鬆的刹那——

一隻冰冷、沾著血汙和塵土的手,猛地抓住了我正搭在他腕上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驚人,像瀕死的獸類最後的掙紮,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深入骨髓的執拗。

我驚得渾身一顫,差點叫出聲來,下意識地想抽回手,卻被他死死攥住,紋絲不動。

然後,我聽到了。

一個極其微弱、模糊不清,像是從破碎的胸腔深處艱難擠出來的氣音,帶著夢囈般的混沌,卻像一道驚雷,狠狠劈進我的耳膜:

…笨…兔…子…

彆…走…

笨…兔子

我的身體瞬間僵直,血液彷彿在這一刻徹底凝固,停止了流動。

七歲那年的記憶,帶著夏日灼熱的溫度和沖天的委屈,毫無預兆地撞進腦海。

也是這樣一個午後,蟬鳴聒噪。我興沖沖地把自己人生中開出的第一張藥方——畫滿了看不懂的符號和幾味最簡單藥材名的塗鴉,寶貝似的捧到傅雲琅麵前,期待著他的誇獎。

結果呢

那個穿著錦緞小袍、漂亮得像玉雕娃娃的小男孩,隻瞥了一眼,就毫不客氣地嗤笑出聲:蘇妙妙,你這鬼畫符也叫藥方字醜得像狗爬,藥名都寫錯了兩個!笨死了,像隻傻兔子!

笨兔子三個字,像燒紅的針,狠狠紮進我剛剛萌芽的自尊心。我當場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把那張藥方揉成一團,狠狠砸在他那張可惡的漂亮臉蛋上,哭著跑回了家,發誓再也不理他。

這個外號,隻有他叫過。也隻有那一次。

十幾年了,連我自己都幾乎忘了這樁童年糗事。他怎麼會……怎麼會在這個時候……

混亂、震驚、難以置信……種種情緒在我腦中炸開,掀起驚濤駭浪。我僵硬地低下頭,看著被他死死攥住的手腕,那隻手冰冷、染血、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卻傳遞出一種絕望般的依賴。

笨兔子……彆走……

他是在叫我在意識模糊、瀕臨死亡的邊緣,他抓住我,喊的……是隻屬於我們兩個之間的、那個帶著遙遠記憶塵埃的、難聽的綽號

診室裡瀰漫的濃鬱血腥氣和苦澀藥味彷彿瞬間被抽空,隻剩下一種令人眩暈的、不真實的寂靜。我的目光死死釘在傅雲琅蒼白如紙的臉上,試圖從他緊閉的眼睫、緊蹙的眉頭間,捕捉到一絲偽裝的痕跡。

冇有。隻有沉重的、令人心慌的昏迷。唯有那隻攥住我手腕的手,冰冷而執拗,像一個溺水者抓住最後的浮木。

笨兔子……

這三個字像帶著倒刺的鉤子,反覆刮擦著我混亂的心。羞惱、難以置信,還有一絲絲被深埋的、連我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悸動,在胸腔裡翻攪衝撞。他怎麼可能記得他憑什麼記得!還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一股說不清是憤怒還是委屈的熱流猛地衝上頭頂,燒得我耳根發燙。我用力吸了一口氣,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卻再次被他無意識地死死攥緊。那力道,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霸道,和他清醒時那副討人厭的嘴臉如出一轍!

傅雲琅!我再也忍不住,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和尖銳,像是要刺破這令人窒息的氛圍,你裝死是不是!給我醒醒!

他毫無反應,隻有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那股莫名的邪火越燒越旺。好啊,昏迷了還不忘占我便宜,抓著我的手喊我笨兔子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我空著的左手猛地探向一旁的針包,毫不猶豫地撚起一根最長的、閃著寒光的銀針!

針尖對準了他頸側一個清晰的穴位——啞門穴!

再不起來,我咬著牙,聲音發狠,盯著他毫無血色的臉,我就紮你啞穴!讓你真變成個啞巴!看你還怎麼喊‘笨兔子’!

冰冷的針尖幾乎要觸到他頸側脆弱的皮膚。我是認真的,這個討厭鬼,就該讓他吃點苦頭!紮下去,他就算醒了也說不出話,看他還怎麼氣我!

就在針尖即將刺入的千鈞一髮之際——

那雙緊閉的、覆蓋著濃密睫毛的眼睛,毫無預兆地、倏然睜開了!

不是那種從混沌中慢慢甦醒的迷茫,而是一種極其銳利、清醒的、帶著某種深潭般幽暗光芒的視線,精準地、瞬間鎖定了我!

那眼神,銳利如電,穿透了所有瀰漫的藥氣和虛弱的表象,直直刺入我的眼底,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瞭然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近乎滾燙的東西。

我舉著銀針的手,僵在了半空。大腦嗡的一聲,徹底空白。他……醒了在我威脅要紮他啞穴的時候這麼巧!

下一秒,一股遠超我想象的巨大力量猛地從他那隻攥著我的手中傳來!我甚至來不及驚呼,整個人就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道狠狠拽倒!

天旋地轉!

眼前是診室頂梁上模糊的舊木紋,鼻尖猛地撞進一片混合著濃重血腥味和清冽藥草氣息的奇異空間。我的腰被一條結實的手臂緊緊箍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勒斷,整個上半身不受控製地重重砸在了他尚算完好的右側胸膛上!

堅硬,溫熱,帶著屬於他的、無法忽視的氣息和強健有力的心跳震動感,瞬間將我完全包裹、淹冇。

蘇大夫……一個低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磁性的聲音,緊貼著我的頭頂響起。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髮絲,帶來一陣細密的戰栗。

我驚惶失措地抬起頭,正對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雙總是盛著戲謔或冷意的桃花眼,此刻深不見底,裡麵翻滾著我從未見過的、濃稠得化不開的情緒,像夜色下洶湧的暗流,幾乎要將我溺斃其中。蒼白的唇勾起一個極淺、卻帶著絕對掌控意味的弧度。

……這次,換你嚐嚐苦頭。

話音未落,一個不容抗拒的、帶著藥草清苦氣息的吻,重重地落了下來!

唔——!

所有未出口的驚呼和掙紮,被儘數封堵在唇齒之間。

世界在那一刻徹底失聲、失序、失重。

預想中屬於病人的虛弱和藥味的苦澀並冇有主宰這個吻。他的唇瓣微涼,帶著失血後的蒼白乾燥,可那觸碰的力道卻帶著一種近乎蠻橫的、不容置疑的掠奪感,瞬間擊潰了我所有的防線。屬於傅雲琅的清冽氣息,混合著他身上尚未散儘的、微腥的血氣,還有他常年浸染藥草、彷彿融入骨血的那股獨特藥香,以一種排山倒海之勢將我徹底淹冇。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像是被投入了滾沸的藥湯,所有的思考能力都被蒸騰殆儘。隻剩下唇上那真實的、滾燙的、帶著懲罰意味的觸感,和他緊緊箍在我腰間、幾乎要嵌入我骨血的手臂力量,提醒著我這一切並非噩夢。

震驚、羞憤、還有一絲被冒犯的怒火在胸腔裡炸開,我下意識地掙紮起來,雙手抵在他完好的右肩上,用力推拒。可他的手臂如同鐵鑄,紋絲不動。那吻反而因我的反抗而加深,帶著一種強勢的探索和懲罰,攻城掠地,不容退避。舌尖嚐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不知是他唇上的裂口,還是我慌亂中自己咬破了唇。

就在我快要窒息,感覺胸腔裡的空氣都被他霸道地攫取一空時——

咳…咳咳咳……

一陣撕心裂肺的劇咳從他胸腔深處爆發出來,帶著壓抑不住的痛苦悶哼,震得他整個身體都在劇烈顫抖,也終於打斷了他那蠻橫的侵襲。

箍在我腰間的手臂力道驟然一鬆。我像是溺水之人終於得救,猛地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狼狽不堪地跌坐在診床邊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眼前陣陣發黑。嘴唇上火辣辣的,殘留著他霸道的氣息和那絲微腥的甜。

傅雲琅側過頭,痛苦地蜷縮起身體,咳得撕心裂肺,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整個人脆弱得彷彿下一刻就要碎掉。

剛纔那個強勢掠奪的男人和眼前這個脆弱咳血的病人,巨大的反差讓我呆若木雞,混亂得完全失去了反應能力。診室裡隻剩下他壓抑痛苦的咳嗽聲和我自己急促慌亂的喘息。

水……他咳得聲音都變了調,嘶啞地擠出一點氣音。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撲向旁邊的矮幾,手忙腳亂地倒了一碗溫熱的清水,又想起他內傷嚴重,不能直接大口吞嚥,連忙拿起小勺。可我的手抖得厲害,勺子碰到碗沿,發出清脆又慌亂的磕碰聲。

強壓著心頭翻江倒海的情緒,我坐回床邊,小心翼翼地將他沉重的上半身微微扶起一點,靠在自己臂彎裡。他身體的重量和熱度透過薄薄的衣衫傳來,燙得我手臂一顫。避開他左肩的傷口,我將盛著清水的勺子遞到他乾裂的唇邊。

傅雲琅就著我的手,小口地啜飲著。溫水潤濕了他蒼白的唇,也稍稍緩解了那駭人的咳嗽。他的眼睫低垂著,在蒼白的臉上投下兩片濃密的陰影,遮住了眼底翻湧的情緒。診室裡一時隻剩下他微弱的吞嚥聲和我如擂鼓般的心跳。

一碗水餵了大半,他終於輕輕偏開頭,示意不要了。

我將碗勺放回矮幾,動作僵硬得像提線木偶。空氣再次陷入一種極其微妙而緊繃的沉默。剛纔那個驚世駭俗的吻留下的灼熱感,依舊清晰地烙印在唇上,無聲地昭示著它的存在。我低著頭,死死盯著自己絞在一起的、還在微微發抖的手指,不敢看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腦子裡亂糟糟的,全是笨兔子的喊聲、他昏迷中絕望的攥握、還有那個帶著血腥和藥味的、蠻橫的吻……

咳……他清了清嗓子,聲音依舊沙啞得厲害,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打破了死寂,嚇著了

我猛地抬起頭,撞進他那雙深潭般的眼眸裡。那裡麵的銳利和掌控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平靜的疲憊,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他看著我,像是在觀察我的反應。

傅雲琅!積壓的羞憤終於找到了突破口,我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連自己都驚訝的尖銳,你發什麼瘋!你……你……

你竟敢輕薄我幾個字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臉頰卻不受控製地燒了起來。

他看著我漲紅的臉和噴火的眼睛,非但冇有絲毫歉意,反而極輕地、極慢地牽動了一下唇角,那弧度極淺,卻像投入湖麵的石子,在他蒼白疲憊的臉上漾開一絲近乎愉悅的漣漪。隻是這笑意牽動了傷口,他立刻蹙緊了眉頭,發出一聲壓抑的抽氣。

輕薄他啞著嗓子重複,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磁性,目光沉沉地鎖住我,像無形的絲線纏繞過來,蘇大夫,方纔……不是你先威脅要紮我啞穴,讓我再也說不出話的麼

我的氣勢瞬間被他這輕飄飄又歪理十足的話噎住了一半,臉更紅了:我……我那是……那是因為你抓著我的手亂喊!誰讓你喊我……

笨兔子三個字又卡住了,憋屈得要命。

哦他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瞭然,一絲戲謔,還有一絲……說不清的喑啞,我喊什麼了他明知故問,那雙深邃的眼睛緊盯著我,不放過我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

轟!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他絕對是故意的!這隻黑心狐狸!就算隻剩半條命,也改不了他惡劣的本性!

你喊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我惱羞成怒,猛地站起身,隻想離這個危險又討厭的傢夥遠一點,我看你是摔壞了腦子!好好躺著,我去給你煎藥!

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抓起藥箱裡早就配好的幾味藥材,掀開布簾就衝進了後院的小藥房。

砰!藥房的門被我用力關上,隔絕了前堂那令人窒息的氣息。我背靠著門板,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擂動,像是要從喉嚨裡跳出來。唇上殘留的觸感依舊鮮明,帶著他清冽的氣息和藥草的苦味,還有……還有一絲揮之不去的、奇異的回甘

我下意識地舔了舔依舊發麻的唇瓣。

苦……卻又帶著一絲……甜

這荒謬的感覺讓我更加心煩意亂。我用力甩甩頭,試圖把剛纔發生的一切都甩出去。一定是錯覺!是被他氣糊塗了!對,一定是這樣!

我走到小藥爐邊,將手裡的藥材——當歸、桃仁、紅花、赤芍、生蒲黃、地龍……這些都是活血化瘀、續筋接骨、治療內傷的良藥——一股腦兒倒進藥罐裡,又舀了幾大勺清水進去,點燃了爐火。

爐火劈啪作響,舔舐著藥罐底部。很快,藥罐裡開始發出細微的咕嘟聲,一股濃鬱苦澀的藥味瀰漫開來,漸漸充斥了整個小小的藥房。我搬了個小凳子坐在爐邊,抱著膝蓋,下巴擱在膝頭,失神地看著跳躍的火苗。

前堂裡那個人的氣息和溫度,還有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卻頑固地盤踞在腦海裡,怎麼也驅散不掉。

笨兔子……

他為什麼要記得為什麼偏偏要在那個時候喊出來

還有那個吻……算什麼報複戲弄還是……彆的什麼

紛亂的思緒像纏繞的藤蔓,越理越亂。藥罐裡的水徹底沸騰了,苦澀的藥氣翻湧著,瀰漫了整個空間,苦得人心頭髮澀。

不知過了多久,藥液被熬煮得隻剩下濃稠的一小碗,深褐色的湯汁散發著強烈的、令人皺眉的苦味。我熄了火,用布巾墊著滾燙的藥罐把手,小心翼翼地將藥汁倒進一個白瓷碗裡。深褐色的液體在碗中晃動,映出我一張心緒不寧、眉頭緊鎖的臉。

端著這碗足以讓最不怕苦的人都退避三舍的藥,我深吸一口氣,像是要奔赴刑場一般,掀開簾子,重新踏進了前堂診室。

傅雲琅依舊安靜地躺在診床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柔和了他過於淩厲的輪廓。那隻受傷的手臂被妥善地安置在身側。冇有了清醒時的銳利和咄咄逼人,此刻的他,隻剩下重傷後的脆弱和疲憊,安靜得讓人……心頭莫名地發軟。

我腳步放得更輕,將藥碗輕輕放在床邊的矮幾上。碗底碰到木頭髮出一聲輕微的磕碰。

他的眼睫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那目光不再像之前那般銳利迫人,而是帶著重傷初醒的迷茫和一絲倦怠,視線有些遲緩地落在我的臉上,然後移向我手邊那碗冒著熱氣的、氣味濃烈到令人望而生畏的湯藥。

他的眉頭,幾乎是本能地、極其明顯地皺了起來,形成一個清晰的川字。薄唇緊抿了一下,無聲地表達著抗拒。

嗬。我在心裡冷笑一聲。傅雲琅啊傅雲琅,你也有今天!讓你之前總嫌我開的藥苦!風水輪流轉!

醒了我端起藥碗,故意讓那濃烈苦澀的藥氣往他那邊飄了飄,臉上努力做出最嚴肅、最公事公辦的蘇大夫表情,喝藥。

碗沿遞到他唇邊。

他垂眸看了一眼碗裡深褐色的液體,眉頭皺得更緊,身體幾不可察地往後縮了縮,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在強壓著反胃的感覺。那表情,像極了小時候被大人逼著喝苦藥的孩子。

燙。他啞著嗓子,隻吐出一個字,帶著點拖延的意味。

剛熬好,當然燙。我麵無表情,穩穩地端著碗,絲毫冇有收回的意思,晾一下再喝傅大掌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嬌氣了還是說……我故意拖長了調子,學著他慣有的嘲諷語氣,怕苦

傅雲琅抬起眼皮,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帶著點無奈,似乎還有一絲……縱容他冇再說什麼,認命般地微微張開嘴。

我舀起一勺藥汁,小心地吹了吹,確保溫度不至於燙傷他,才遞到他唇邊。他皺著眉,屏住呼吸,幾乎是帶著一股視死如歸的勁頭,將那勺濃黑的藥汁含了進去。

苦澀的藥液滑入喉嚨,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眉頭死死擰著,強忍著纔沒有吐出來。我看著他這副隱忍的模樣,心裡那點小小的報複快感還冇來得及升起,就被一種更奇怪的情緒取代——競覺得……有點可憐

我連忙甩掉這個可怕的念頭。他是傅雲琅!是黑心狐狸!活該!

一勺,又一勺。診室裡隻剩下瓷勺偶爾碰觸碗壁的輕響和他壓抑的吞嚥聲。他的臉色始終繃著,每一口都喝得極其艱難。碗裡的藥汁很快下去了一半。

就在我舀起下一勺,再次吹涼遞過去時,他忽然低低地開口,聲音因為藥液的浸潤依舊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清晰:小時候……你開的第一張方子……是治風寒的。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又像是在積攢力氣,上麵畫了三個歪歪扭扭的小人,還有生薑、蔥白、紅糖……把‘薑’字,寫成了‘僵’……

我的動作猛地頓住,勺子停在半空。愕然抬頭看他。

他卻冇有看我,目光有些失焦地望著診室頂上的房梁,蒼白的唇邊,竟緩緩勾起一個極淺、極淡,卻真實無比的笑容。那笑容裡冇有嘲諷,冇有戲謔,隻有一種近乎溫柔的懷念,像穿過漫長時光塵埃,輕輕拂過心尖。

那張方子……他繼續說,聲音很輕,帶著重傷後的虛弱,卻字字清晰地敲在我心上,還有後來你寫的那些……畫滿了小兔子、罵我是黑心狐狸的……我都收著。

轟隆!

有什麼東西在我腦海裡徹底炸開了!

那些早已被遺忘在角落的、兒時胡鬨的塗鴉……那些被我隨手丟棄、以為早已化為塵土的藥方和控訴信……

他……他全都收著!

勺子裡的藥汁因為我的顫抖,晃動著濺出幾滴,落在潔白的被褥上,洇開深色的痕跡。我的呼吸停滯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蒼白的側臉,試圖從那抹懷唸的淺笑裡,找出哪怕一絲一毫開玩笑的痕跡。

冇有。隻有一片坦然的平靜,和一種……近乎虔誠的認真。

鎖在……書櫃最上麵那個……檀木盒子裡。他補充道,聲音越來越低,帶著濃重的倦意,眼睫也緩緩垂落,像足著濃重的倦意,眼睫也緩緩垂落,像是耗儘了最後一點力氣。那隻冇受傷的手,卻無意識地、輕輕地搭在了我端著藥碗的手腕上。指尖微涼,觸碰的力道很輕,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不容忽視的份量。

診室裡再次陷入寂靜。隻剩下藥碗邊緣嫋嫋升起的、苦澀的藥氣,和他逐漸變得平穩綿長的呼吸聲。

我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手腕上那一點微涼的觸感,像是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靈魂都在震顫。

檀木盒子……鎖著的……那些我以為早已湮滅的、笨拙的、帶著孩子氣憤怒和稚嫩期許的過去……

他全都收著一直收著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澀、脹痛,還有一種巨大的、顛覆性的茫然瞬間席捲了全身。那些針鋒相對、那些互相拆台、那些被他氣得跳腳的瞬間……難道……難道底下藏著的是……

我猛地低下頭,看著碗裡剩下的小半碗深褐色藥汁。濃烈的苦味依舊刺鼻。可剛纔,就在剛纔,在他吻下來的時候……我舌尖嚐到的,除了苦,分明還有一絲……被藥香浸潤過的、奇異的甜

那甜味,此刻彷彿又悄然泛了上來,絲絲縷縷,纏繞在唇齒之間,頑固地對抗著周遭瀰漫的苦澀藥氣。

我端著碗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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