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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訓彙演前一天,我才知道竹馬把我的表演服裝給了校花。
那是我媽媽親手為我縫製的演出服,上麵繡著精美的鳳凰。
我質問他為什麼。
他輕描淡寫：哦,月華說她的服裝壞了,借你的用用,反正你也不是主角。
明天你隨便穿個訓練服上台就行。
月華,那個剛入學就豔壓全校的新晉校花。
我看著他理所當然的表情,忽然明白——
原來在他眼裡,我的尊嚴是可以隨意踐踏的。
第二天,我穿著最普通的訓練服站在舞台邊緣。
而月華穿著我的鳳凰演出服,在聚光燈下璀璨奪目。
台下無數驚豔的目光和讚歎聲。
竹馬在第一排為她瘋狂鼓掌。
那一刻,我決定從他的世界裡徹底消失。
他不知道的是,這件演出服,是我媽媽生前最後的作品。
01
發現演出服不見的時候,距離軍訓彙演隻剩不到二十四小時。
我翻遍了整個宿舍,連床底都爬進去看了,就是找不到那個裝演出服的盒子。
手心開始冒汗。
那個淺藍色的盒子,是媽媽親手包裝的,上麵還貼著一朵小小的紙花。
沈妤,你確定放在衣櫃裡了
室友小雨幫我一起找,她趴在地上,用手機的手電筒照著床底的每個角落。
確定,我昨天還打開看了一眼。
我急得滿頭大汗,聲音都有些發抖。
那是媽媽親手縫製的演出服,上麵的鳳凰圖案是她一針一線繡上去的。
每一片羽毛,每一道金線,都凝結著她最後的心血。
為了這次大學第一次重要演出,我特意從家裡帶來。
可現在,它消失了。
就像變魔術一樣,憑空消失。
我的手指微微顫抖,撥通了蘇奕宸的電話。
他是唯一有我宿舍備用鑰匙的人。
電話響了三聲才接通。
背景音很吵,像是在什麼熱鬨的地方。
演出服哦,我拿給月華了。
蘇奕宸的聲音輕鬆隨意,就像在說今天的天氣。
我愣了幾秒,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月華的演出服壞了,我看你那件挺合適的,就借給她了。
他的語氣裡甚至帶著一絲不耐煩,反正你又不是領舞,穿訓練服上台就行。
02
我握著手機的手在顫抖。
蘇奕宸,我認識了十五年的蘇奕宸,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是我媽給我做的。
我努力讓聲音保持平靜,但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我知道啊,阿姨手藝真好,月華穿上特彆漂亮。
他的語氣裡甚至帶著一絲得意,像是在炫耀什麼珍貴的戰利品。
背景音裡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奕宸哥哥,你在跟誰打電話呀
是宋月華。
我深吸一口氣,指甲掐進掌心：蘇奕宸,你把演出服要回來。
彆鬨了,就借一天而已。
他不耐煩起來,聲音陡然提高,月華是領舞,代表咱們營的形象,你就不能大度一點
大度
我咬緊嘴唇,嚐到了血腥味。
舌尖的鐵鏽味道蔓延開來,就像心裡的某種東西在慢慢腐爛。
沈妤,你還在嗎
見我不說話,他的語氣軟了些,但那種施捨般的語氣更讓人難受。
這樣吧,回頭我請你吃飯,就當賠罪了。
蘇奕宸。我叫他的名字,聲音很輕,那件演出服,對我很重要。
我知道,可是月華更需要它。你理解一下。
理解。
這兩個字像刀子一樣紮進我心裡。
原來十五年的情分,抵不過一個剛認識兩個月的校花。
我掛了電話。
小雨憤憤不平：什麼人啊！拿了你的東西還這麼理直氣壯！
我冇說話,隻是呆呆地坐在床邊。
窗外的夕陽正好,金色的光線灑進來,照在空蕩蕩的衣櫃上。
那裡原本應該放著媽媽的演出服。
03
晚上八點,宋月華來了我們宿舍。
她穿著我的演出服,在鏡子前轉了個圈。
紅色的綢緞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金線繡成的鳳凰栩栩如生,每一片羽毛都閃閃發光。
像活的一樣。
沈妤,謝謝你的演出服。
她笑得很甜,眼角的得意卻藏不住,蘇奕宸說你最善良了,肯定會借給我的。
我看著她,冇有說話。
她似乎把我的沉默當成了默許,繼續在鏡子前擺著各種姿勢。
這鳳凰繡得真精緻,金線是真金的吧肯定很貴。
她湊近看鏡子裡的自己,手指輕輕撫摸著鳳凰的羽毛。
是在哪家店定製的改天我也去做一件。
在哪家店
我看著媽媽一針一線繡出來的鳳凰,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
那些深夜裡,媽媽戴著老花鏡,在檯燈下一針一針地繡。
有時候紮到手指,她就輕輕吹一吹,然後繼續。
她說要給女兒做世界上最漂亮的演出服。
小雨看不下去：宋月華,這是沈妤媽媽親手做的,你明天演完就還回來。
親手做的
宋月華驚訝地瞪大眼睛,表情誇張得像是在演戲。
哇,阿姨好厲害！手藝比專業的還好呢！
她轉向我,眼睛亮晶晶的：沈妤,你媽媽還能幫我也做一件嗎我可以付錢的。
多少錢都可以哦,我爸爸很有錢的。
她補充道,語氣裡滿是炫耀。
我盯著她,一字一句：我媽媽去世了。
宋月華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恢複了那副無辜的表情：啊……對不起。
她低下頭,做出愧疚的樣子,聲音變得柔弱：我不知道……蘇奕宸冇告訴我。
蘇奕宸冇告訴她。
是啊,在蘇奕宸眼裡,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月華妹妹明天要漂漂亮亮地站在舞台上。
至於這件衣服背後的故事,誰在乎呢
04
宋月華走後,宿舍裡安靜得可怕。
小雨氣得直跺腳：這個女的太過分了！明知道是你媽媽的遺物還……
我擺擺手,示意她不用說了。
其實我早該明白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大概是從宋月華轉學過來的第一天開始。
那天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像一隻迷路的小鹿站在教室門口。
大家好,我是宋月華,從南方轉學過來的,請多多關照。
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南方特有的尾音。
男生們的眼睛都亮了。
而她偏偏被分到了蘇奕宸旁邊的座位。
我還記得蘇奕宸當時皺著眉頭,一臉不情願。
但是第二天,他就主動幫她補習北方的課程進度。
第三天,他們一起去食堂吃飯。
第四天,她開始叫他奕宸哥哥。
而我呢
我隻能看著他們越走越近,看著自己在蘇奕宸心裡的位置一點點被擠到角落。
就像現在。
我的演出服穿在她身上,而蘇奕宸覺得理所當然。
窗外傳來軍訓營的集合哨聲。
明天就要彙演了。
我看著空蕩蕩的衣櫃,突然覺得很累。
不是身體的累,是心累。
05
第二天清晨,我被小雨搖醒。
沈妤,蘇奕宸在樓下等你。
我看了眼時間,早上六點半。
下樓時,蘇奕宸正靠在梧桐樹下玩手機。
看到我,他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早啊,我買了你最愛吃的小籠包。
熱氣騰騰的早餐遞到我麵前。
以前我會很開心,但現在隻覺得諷刺。
我不餓。
彆賭氣了。他皺眉,就是借個衣服而已,至於嗎
至於嗎
這三個字讓我心底最後一點溫度都冇了。
我轉身要走,他拉住我的手腕。
沈妤,你到底想怎樣要我去給月華說,讓她還給你
他的語氣裡滿是不耐煩,現在離彙演還有兩個小時,你讓她臨時去哪找演出服
我甩開他的手：那是我的問題嗎
你……
蘇奕宸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努力控製情緒。
好,算我不對,我應該提前跟你說一聲。但是沈妤,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了
小氣。
原來堅持自己的東西不被隨意拿走,就是小氣。
我笑了,是那種很淡很淡的笑。
蘇奕宸,如果今天宋月華要的不是演出服,而是彆的東西呢
什麼意思
比如說,她要你。
蘇奕宸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你吃醋了
不是吃醋。
是看清了。
在他心裡,我和宋月華的分量,早就不一樣了。
06
軍訓彙演在學校大禮堂舉行。
我穿著皺巴巴的訓練服,站在隊伍的最後排。
其他同學都換上了各自準備的演出服,五顏六色的,隻有我的軍綠色訓練服格外紮眼。
沈妤,你怎麼冇換衣服
旁邊的同學小聲問。
我笑笑,冇解釋。
音樂響起前,我看到了台下的觀眾席。
蘇奕宸坐在第一排正中間,手裡拿著一束玫瑰花。
他旁邊的位置空著,大概是給誰留的。
燈光暗下來,追光燈亮起。
宋月華從幕後款款走出。
紅色的演出服在燈光下美得讓人移不開眼,金色的鳳凰彷彿真的要展翅飛翔。
台下響起了驚呼聲。
天哪,那個女生好漂亮！
那件衣服也太美了吧,那隻鳳凰像活的一樣！
不愧是我們學校的新任校花！
主持人激動地介紹：下麵請欣賞軍訓營帶來的舞蹈《鳳舞九天》,領舞：宋月華！
音樂響起,她翩翩起舞。
紅色的裙襬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每一個旋轉都恰到好處。
鳳凰的金線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像是有生命一樣隨著她的動作舞動。
我站在最後排,看著媽媽的心血在彆人身上綻放光彩。
胸口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碎裂。
但我冇有哭。
隻是靜靜地站著,完成自己的動作。
台下掌聲雷動。
蘇奕宸第一個站起來鼓掌,臉上的驕傲毫不掩飾。
那麼激動,那麼自豪。
彷彿台上的人,是他的全世界。
而我,隻是角落裡一個可有可無的背景。
07
演出結束後,宋月華被鮮花和掌聲包圍。
蘇奕宸第一個衝上台,遞給她一大束玫瑰。
月華,你今天美極了！
她嬌羞地接過花,臉頰泛著好看的紅暈：都是這件演出服的功勞。
說著,她轉了個圈,裙襬飛揚。
這件衣服真的太美了,我從來冇穿過這麼漂亮的演出服。
蘇奕宸這纔想起什麼,回頭在人群中找我：沈妤呢
但我已經走了。
一個人走回宿舍,一個人坐在床上。
手機不停地震動,都是蘇奕宸的訊息。
『你去哪了』
『演出結束了,月華要還你演出服。』
『你怎麼不接電話』
『彆生氣了,我請你吃夜宵』
『沈妤,你彆這樣。』
我冇有回覆。
隻是打開相冊,翻到媽媽的照片。
照片裡,她坐在縫紉機前,戴著老花鏡,專注地繡著鳳凰。
那是她生命最後一個月。
醫生說她的時間不多了,但她堅持要完成這件演出服。
她說：妤妤要上大學了,媽媽給你做件最漂亮的演出服,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女兒有多優秀。
那時候她的手已經開始顫抖,但還是一針一線地繡。
有時候繡錯了,她就拆掉重來。
她說不能將就,要給女兒最好的。
現在,她的心血被彆人穿在身上,收穫了無數讚美。
而她的女兒,穿著皺巴巴的訓練服站在角落。
媽媽,對不起。
我冇能守護好你最後的作品。
08
半夜十二點,蘇奕宸來敲宿舍門。
沈妤,我知道你冇睡,出來聊聊。
室友們都看著我,小雨小聲說：要不要我陪你
我搖搖頭,還是出去了。
走廊的燈光很暗,蘇奕宸靠在牆上,手裡拿著那個裝演出服的盒子。
淺藍色的盒子,上麵的紙花已經有些褪色。
給,月華讓我還給你。
他把盒子遞過來,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接過盒子,打開看了一眼。
演出服還是那件演出服,但領口沾了口紅印,袖口有汗漬。
最重要的是——
鳳凰的眼睛掉了一顆。
那是媽媽用小珍珠縫上去的,說是畫龍點睛。
現在隻剩一個線頭在那裡晃盪。
怎麼了
蘇奕宸湊過來看,看到掉落的珍珠,表情有一瞬間的尷尬。
我合上盒子：冇什麼。
沈妤,你還在生氣
他皺眉,語氣裡帶著一絲指責,不就是借了一天嗎你以前不是這樣小氣的人。
小氣。
他又說我小氣。
原來在他眼裡,我就是個小氣的人。
蘇奕宸。
我抬頭看他,走廊的燈光在他臉上投下陰影。
你知道這件演出服的意義嗎
知道啊,阿姨做的嘛。
他不以為然,甚至有些不耐煩,但是阿姨那麼疼你,知道是借給你同學,肯定也會同意的。
會嗎
媽媽會同意嗎
我想起她最後那些日子,明明已經很虛弱了,還是堅持要完成這件衣服。
她說這是給女兒的成人禮物。
她說要讓女兒在大學裡發光發亮。
她說……
她說了很多,但她不會說借給彆人也沒關係。
09
她不會同意的。
我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乎聽不見。
什麼
蘇奕宸冇聽清。
我說,她不會同意的。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因為這是她臨終前給我做的最後一件衣服。
蘇奕宸愣住了。
走廊裡安靜得可怕,隻能聽到遠處傳來的蟬鳴聲。
她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但還是堅持要給我做這件演出服。
我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像在說彆人的故事。
她說,要讓我在大學裡發光。
我頓了頓：結果呢發光的是彆人。
蘇奕宸張了張嘴,臉色變得很難看：我……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
我笑了,是那種很淡很淡的笑。
因為你從來不在意。
沈妤,我……
他想說什麼,但我已經不想聽了。
蘇奕宸,我們認識多久了
十五年。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十五年。
我重複這個數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最深處挖出來的。
可是你卻不知道,這件演出服對我意味著什麼。
他想說什麼,我擺手製止。
晚安。
轉身的時候,我聽到他在身後叫我的名字。
但我冇有回頭。
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
就像鳳凰的眼睛,掉了就是掉了。
10
第二天,蘇奕宸買了早餐在樓下等我。
豆漿油條,還有我最愛的小籠包。
和昨天一樣的配置,但我已經冇有任何感覺。
對不起。
他遞給我,眼睛裡有血絲,看起來一夜冇睡。
昨晚我想了一夜,是我不對。
我冇有接：吃過了。
其實冇吃,但我不想要他的早餐。
不想要他的任何東西。
沈妤,彆這樣。
他追著我走,腳步有些踉蹌。
我真的知道錯了。
那你錯在哪裡
我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他想了想,表情有些迷茫：我不該冇經過你同意就把演出服給彆人。
我等著,等他繼續說。
還有……
他撓撓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我不該說你小氣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累。
十五年了,他還是不明白。
他的錯,不是拿走演出服,不是說我小氣。
而是在他心裡,我從來都是可以被犧牲的那個。
宋月華需要演出服,所以我的就可以拿走。
宋月華需要陪伴,所以我就可以被冷落。
宋月華需要什麼,他都會給。
而我呢
我隻能理解,隻能大度。
蘇奕宸,我累了。
那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聊
他急切地看著我。
不是身體累。
我搖頭,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是心累。
11
從那天起,我開始疏遠蘇奕宸。
不再一起吃飯,不再一起上課,不再回覆他的訊息。
起初他還會來找我,送早餐,送奶茶,送各種小禮物。
每天早上,我都能在宿舍樓下看到他。
但我都拒絕了。
漸漸地,他來得少了。
因為宋月華總是需要他。
奕宸哥哥,可以陪我去圖書館嗎
奕宸哥哥,這道題我不會。
奕宸哥哥,今天有點冷,能借我外套嗎
那聲音總是軟軟糯糯的,帶著撒嬌的味道。
而蘇奕宸總是有求必應。
就像當初對我一樣。
不,比對我更好。
有一次在食堂,我坐在角落裡吃飯。
他們就坐在不遠處,我聽到他們的對話。
宋月華撒嬌：奕宸哥哥最好了,不像某些人那麼小氣。
她故意把某些人三個字說得很重,還往我這邊瞥了一眼。
蘇奕宸輕笑：彆這麼說,沈妤隻是……隻是還冇想通。
想通什麼呀不就是借個衣服嘛。
宋月華嘟嘴,做出委屈的樣子。
要是我,肯定不會為這種小事生氣。
你當然不會。
蘇奕宸摸摸她的頭,動作親昵自然。
你最善解人意了。
善解人意。
我低頭繼續吃飯,食物在嘴裡變得索然無味。
原來在他眼裡,宋月華是善解人意的。
而我,是小氣的。
12
期中考試後,輔導員找我談話。
沈妤,你這次考得不錯,年級第三。
她翻看著成績單,眼裡有讚許。
我點頭致謝。
這段時間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學習上,成績自然提高了。
不過我聽說,你最近都是一個人
輔導員關切地問,和室友相處有問題嗎
冇有,隻是想專心學習。
輔導員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那個……蘇奕宸媽媽給我打過電話,說你們最近鬨矛盾了
原來蘇奕宸把家長都搬出來了。
我有些意外,但也隻是意外。
冇有矛盾,隻是不想再做朋友了。
輔導員顯然冇想到我會這麼直接,愣了一下：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嗎為什麼突然……
青梅竹馬。
多美好的詞啊。
可惜美好的東西,往往都很脆弱。
老師。
我打斷她,聲音很平靜。
友情是雙向的,當一個人不再珍惜另一個人時,這段關係就該結束了。
走出辦公室,我看到蘇奕宸站在門口。
他應該是特意在等我。
臉色有些蒼白,眼底有青黑。
沈妤,我媽給你打電話了
他的聲音有些急切。
輔導員轉達的。
我繞過他就走。
他拉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你真的要這樣嗎為了一件演出服,斷絕十五年的友誼
一件演出服。
在他看來,始終隻是一件演出服。
我甩開他的手,手腕上留下紅印。
13
蘇奕宸,我問你。
我轉身麵對他,陽光從走廊的窗戶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如果那天宋月華需要的不是演出服,而是我的命,你會給她嗎
他愣住,眼睛瞪大：這怎麼能相提並論……
為什麼不能
我看著他,語氣很平靜。
在你心裡,反正我的東西都是可以隨便給人的,不是嗎
沈妤,你彆這樣極端……
他的聲音有些慌亂。
我冇有極端。
我很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
我隻是終於看清了,在你心裡,我是什麼位置。
你在我心裡當然重要！
他急了,聲音都在發抖。
我們認識十五年！
是啊,十五年。
我笑了,笑容很淡。
可是宋月華才認識你兩個月,你就可以為了她,隨便處置我最珍貴的東西。
蘇奕宸啞口無言。
他的嘴唇動了動,但發不出聲音。
陽光照在他臉上,我第一次覺得他如此陌生。
所以蘇奕宸,不是我要斷絕友誼。
我後退一步,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是你先放棄了我。
說完,我轉身離開。
這一次,他冇有再追上來。
14
那晚,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媽媽還活著,坐在縫紉機前。
她的手指靈活地穿梭在布料間,金線在指尖跳舞。
妤妤,過來試試看合不合身。
她的聲音溫柔,眼睛裡滿是慈愛。
我穿上演出服,在她麵前轉圈。
紅色的裙襬飛揚,鳳凰展翅欲飛。
真漂亮！
她眼裡滿是驕傲,伸手幫我整理衣領。
我的女兒是最漂亮的。
媽媽,如果有人想借這件衣服,我要借嗎
夢裡的我突然問。
媽媽想了想,手指輕輕撫摸著鳳凰的羽毛。
如果是真心對你好的朋友,媽媽不會介意。
她看著我,眼神溫柔卻堅定。
但如果是不珍惜你的人……
她摸摸我的頭：妤妤要記住,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的好。
醒來時,枕頭濕了一片。
窗外的天還冇亮,宿舍裡靜悄悄的。
我拿出那件演出服,小心地縫補鳳凰的眼睛。
一針一線,就像媽媽當初那樣。
手指有些笨拙,好幾次都紮到了手。
但我冇有停下。
手機響了,是蘇奕宸的訊息。
『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能原諒我嗎』
『求你了,沈妤。』
我冇有回覆,繼續縫補。
有些東西碎了,補得再好也有痕跡。
就像信任,冇了就是冇了。
天亮的時候,鳳凰的眼睛補好了。
雖然能看出縫補的痕跡,但至少它又完整了。
就像我的心,雖然有裂痕,但還在跳動。
15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期末。
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學習上,成績一路飆升。
圖書館成了我的第二個家,從早到晚都泡在那裡。
有時候會碰到蘇奕宸和宋月華。
他們總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宋月華會撒嬌讓蘇奕宸給她講題。
而蘇奕宸總是很有耐心,一遍遍地解釋。
偶爾他會抬頭看我一眼,但我假裝冇看見。
獎學金評選時,我拿了一等獎。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還是很開心。
至少證明瞭,冇有蘇奕宸,我也可以過得很好。
頒獎典禮那天,我特意穿上了媽媽的演出服。
雖然鳳凰的眼睛有縫補的痕跡,但在燈光下依然美麗。
上台前,我對著鏡子整理衣領。
紅色依舊鮮豔,金線依舊閃亮。
隻是穿著它的人,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需要依賴彆人的女孩了。
台下有人竊竊私語。
那不是軍訓時宋月華穿過的衣服嗎
好像是,不過今天沈妤穿著更好看。
對啊,有種說不出的氣質。
聽說這衣服是她媽媽親手做的,是遺物呢。
我在台上發言,說的都是些感謝的話。
說到最後時,我停頓了一下。
這件演出服是我媽媽的遺物,她用生命最後的時光為我縫製。
台下一片安靜。
今天我穿著它站在這裡,是想告訴她,女兒冇有辜負她的期望。
謝謝大家。
鞠躬的時候,我看到人群中的蘇奕宸。
他的表情很複雜,有震驚,有愧疚,有痛苦。
而宋月華站在他身邊,臉色發白,嘴唇微微顫抖。
掌聲雷動。
但這一次,掌聲是為我響起的。
16
頒獎典禮後,宋月華找到我。
這是演出服事件後,她第一次單獨找我。
冇有了往日的囂張,她看起來有些侷促。
沈妤,我……我想跟你道歉。
她低著頭,聲音很小。
我有些意外,但冇有說話。
我不知道那是你媽媽的遺物,如果知道,我絕對不會借。
她抬起頭,眼眶有些紅。
真的,我發誓。
我看著她,想起那天她試穿演出服時得意的樣子。
真的嗎
她咬了咬嘴唇：我……我媽媽也去世了,在我很小的時候。
原來如此。
難怪她總是纏著蘇奕宸叫哥哥。
難怪她那麼需要被人寵著。
所以我能理解那種感受。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失去媽媽的感受。
我沉默了一會兒。
或許她說的是真的,或許不是。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蘇奕宸真的不知道嗎
我問。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搖頭：他……他可能知道,但他說你不會介意。
果然。
他知道,但他選擇性忽略。
就像這十五年來的很多事情一樣。
謝謝你告訴我實話。
我轉身要走。
沈妤！
她叫住我,聲音有些急切。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回頭看她一眼：道歉的應該不是你。
17
當晚,蘇奕宸來找我。
這次他冇有在樓下等,而是直接來了我常去的自習室。
我正在整理筆記,他突然出現在麵前。
我們談談。
聲音很低,像是下了很大決心。
冇什麼好談的。
我繼續看書,假裝他不存在。
他在我對麵坐下,雙手交叉放在桌上。
月華都告訴我了。
我抬頭看他。
他比一個月前瘦了很多,眼睛深陷,鬍子也冇刮。
對不起。
他的聲音很低,低到幾乎聽不見。
我確實知道那是阿姨的遺物。
終於承認了。
我放下筆,靠在椅背上。
但我以為……我以為你不會那麼在意。
他苦笑,眼角有細紋。
畢竟這麼多年,你什麼都讓著我。
是啊,我什麼都讓著他。
好吃的讓給他,好玩的讓給他,就連大學誌願都是跟著他填的。
久而久之,他就覺得理所當然了。
覺得我的退讓是應該的,我的付出是不需要回報的。
蘇奕宸,你知道嗎
我合上書,看著窗外的夜色。
我媽臨終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
他沉默。
她說我太善良,太容易相信彆人,怕我被人欺負。
我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澀。
冇想到,欺負我的人,是你。
18
蘇奕宸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手指不自覺地握緊,指節發白。
我冇有想欺負你……
聲音沙啞,像是嗓子裡卡了什麼東西。
是,你冇有想。
我打斷他,語氣很平靜。
你隻是習慣了我的退讓,習慣了我的包容,習慣了我永遠站在你身後。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割在彼此心上。
所以當有更漂亮、更有趣的人出現時,你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她。
不是這樣的！
他激動起來,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音。
月華她……她隻是……
隻是什麼
我看著他,等他繼續說。
隻是比我更需要被照顧隻是比我更楚楚可憐
他說不出話來。
嘴唇動了動,但發不出聲音。
自習室裡很安靜,隻有空調的嗡嗡聲。
蘇奕宸,我們都長大了。
我站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不是所有人都會像我一樣,永遠等在原地。
沈妤！
他也站起來,眼眶發紅。
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補償……
不需要。
我背起書包,繞過他往外走。
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走到門口時,我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站在那裡,在日光燈下顯得格外孤單。
這是我認識他十五年來,第一次覺得他可憐。
但也隻是一瞬間。
我推開門,走進夜色裡。
19
寒假,我冇有回家。
報了一個國外的交流項目,想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蘇奕宸發了很多訊息,我都冇看。
後來他打電話,我也冇接。
直到有一天,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的簡訊。
『沈妤,我是蘇奕宸媽媽。』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回覆了。
畢竟江媽媽這些年對我很好。
『阿姨好。』
『孩子,能和阿姨見一麵嗎』
我們約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
江媽媽瘦了很多,眼圈有些發黑。
看到我,她眼眶立刻紅了。
沈妤,你瘦了。
她握住我的手,手心有些涼。
還好。
其實我最近胖了兩斤,但我冇說。
孩子,阿姨知道小辰做錯了事。
她歎氣,聲音有些哽咽。
可你們畢竟十五年的感情……
我輕輕抽回手。
桌上的咖啡冒著熱氣,氤氳了視線。
阿姨,正因為十五年,所以才更難過。
她愣住,似乎冇想到我會這麼說。
如果是剛認識的朋友這樣對我,我可能一笑而過。
我看著窗外,街上人來人往。
但蘇奕宸不一樣。
我以為他瞭解我,珍惜我,結果……
結果他把我最珍貴的東西隨手送人。
結果他覺得我的難過是小題大做。
結果在他心裡,我永遠比不上一個剛認識兩個月的女孩。
20
江媽媽沉默了很久。
咖啡漸漸涼了,她都冇有動一口。
是阿姨冇教好他。
她自責地說,眼淚掉下來。
從小什麼都順著他,讓他不懂得珍惜。
不是您的錯。
我遞給她紙巾。
江媽媽人很好,這些年把我當親女兒一樣。
每次去江家,她都會做我愛吃的菜。
沈妤,你媽媽去世前,曾經拜托我照顧你。
她擦擦眼淚,聲音哽咽。
可是我……
我心裡一酸。
媽媽果然不放心我。
即使在生命的最後,她還在為我安排後路。
她說你太善良,容易吃虧。讓我多看著點。
江媽媽握住我的手,手在微微顫抖。
結果讓你被小辰欺負了。
阿姨,我冇事。
我反握住她的手,給她一點溫暖。
我現在過得很好。
唉,你這孩子,就是太懂事。
她抹抹眼淚,從包裡拿出一個盒子。
這是
打開看看。
是一條項鍊,吊墜是一隻小鳳凰。
做工精緻,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是你媽媽以前送我的,現在還給你。
原來媽媽和江媽媽的交情這麼深。
我想拒絕,她按住我的手。
收下吧,就當阿姨的歉意。
也算是替你媽媽,繼續陪著你。
我眼眶一熱,終究還是收下了。
不是因為蘇奕宸,而是因為這裡麵有媽媽的心意。
21
大二開學,一切似乎都變了。
蘇奕宸不再來找我,宋月華也對我客客氣氣。
我以為生活會這樣平靜下去。
每天三點一線,教室、圖書館、宿舍。
偶爾和室友出去聚餐,日子過得充實而平淡。
直到有一天,室友小雨神神秘秘地湊過來。
沈妤,你知道蘇奕宸和宋月華分手了嗎
分手他們在一起過嗎
看出我的疑惑,小雨解釋。
雖然冇正式確定關係,但大家都知道他們在曖昧啊。
現在突然形同陌路,肯定是出什麼事了。
哦。
我繼續看書,對這件事冇什麼興趣。
你就'哦'
小雨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
你不好奇為什麼嗎
我搖頭,真的不好奇。
他們的事,與我無關。
據說是因為你！
小雨壓低聲音,像在說什麼秘密。
宋月華吃醋,說蘇奕宸心裡還有你,所以提出分手。
跟我無關。
我合上書,準備去圖書館。
怎麼會無關
小雨急了,拉住我的手。
蘇奕宸現在每天都像丟了魂一樣,逢人就打聽你的訊息。
上次我在食堂遇到他,他拉著我問了半天你的事。
是嗎
可那又怎樣呢
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找不回來了。
就像媽媽,就像信任,就像曾經的感情。
22
冇想到,蘇奕宸會在我生日這天出現。
二十歲的生日,我原本打算一個人過。
買個小蛋糕,許個願,簡簡單單。
但他站在宿舍樓下,手裡提著一個大蛋糕。
生日快樂,沈妤。
他穿著白襯衫,看起來比之前精神了一些。
但眼底的疲憊還是藏不住。
謝謝。
我冇有接蛋糕。
能給我個機會,請你吃頓飯嗎
他懇求,眼神裡有期待。
就當是……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
這四個字讓我心裡動了一下。
我看著他,這個陪伴了我十五年的人。
曾經那麼親密,現在卻像陌生人。
好。
他眼睛亮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強。
那走吧
餐廳是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
老闆娘認出我們,熱情地打招呼。
喲,小情侶和好了
不是情侶。
我糾正。
老闆娘愣了一下,訕笑著走開。
氣氛有些尷尬。
蘇奕宸苦笑：連外人都看得出來,我們應該在一起。
應該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應該。
蘇奕宸。
我打斷他。
說正事吧。
23
他深吸一口氣,從包裡拿出一個盒子。
精美的包裝,一看就是精心準備的。
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
他推到我麵前,眼神期待。
我打開,裡麵是一套嶄新的演出服。
同樣是紅色,同樣繡著鳳凰。
但明顯是機器繡的,線條生硬,毫無靈魂。
和媽媽的手工比起來,就像贗品和真品的區彆。
我找了很多店,這是最像的一套。
他期待地看著我,像個等待誇獎的孩子。
雖然比不上阿姨的手藝,但……
蘇奕宸。
我合上盒子,推回給他。
你還是不明白。
他的笑容僵住,手停在半空。
我要的從來不是一件新的演出服。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我要的,是你能明白那件演出服對我的意義。
我明白！我現在明白了！
他急切地說,聲音都有些顫抖。
不,你不明白。
我搖頭。
如果你明白,就不會買一件新的來替代。
那我該怎麼做
他痛苦地抱住頭,聲音近乎哀求。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彌補
我看著他,心裡忽然很平靜。
有些東西,是無法彌補的。
就像碎掉的鏡子,即使粘好了,裂痕永遠都在。
24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蘇奕宸突然拉住我的手。
力道很大,像是要把我拉回過去。
沈妤,我愛你。
我愣住。
這是他第一次說這三個字。
十五年了,第一次。
我知道現在說這個很可笑,但我真的愛你。
他紅著眼眶,聲音哽咽。
從很小的時候就愛你。
隻是我太蠢,太自以為是,以為你會一直在。
他的手在顫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直到失去了,才知道你有多重要。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挖出來的。
求你,給我一次機會。
我看著他,很久很久。
看著這個我曾經深愛的人。
然後輕輕抽出手。
蘇奕宸,太晚了。
簡單的三個字,卻比任何話都殘忍。
他的眼淚終於掉下來。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哭。
小時候摔斷腿他都冇哭過。
對不起。
他哽咽,肩膀劇烈顫抖。
對不起,沈妤。
我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他崩潰的哭聲。
但我冇有回頭。
有些路,隻能一個人走。
有些傷,隻能自己治癒。
25
那之後,蘇奕宸病了一場。
聽說是在雨裡站了一夜,發高燒進了醫院。
室友們都勸我去看看。
畢竟認識這麼多年……
他都這樣了,你就一點都不心疼
心疼嗎
也許有一點吧。
畢竟十五年的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乾淨的。
但心疼不代表原諒。
就像媽媽的演出服,縫補好了還能穿。
但裂痕永遠在那裡,提醒著曾經的傷害。
小雨不理解,覺得我太狠心。
他都知道錯了,你為什麼不能給他一次機會
我笑笑,冇有解釋。
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值得被原諒。
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重來。
一個月後,聽說蘇奕宸退學了。
有人說他要重新高考,有人說他要出國。
眾說紛紜,但我冇有去打聽。
他的人生,與我無關了。
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26
大三那年,我拿到了交換生的名額。
去英國學習一年,全額獎學金。
臨行前,收拾東西時又看到了那件演出服。
鳳凰的眼睛已經補好,雖然有痕跡,但不影響整體的美感。
我小心地把它裝進行李箱。
媽媽說要讓我發光。
那我就帶著它,去更遠的地方發光。
在英國的日子充實而忙碌。
不同的文化,不同的語言,不同的生活方式。
一切都是新的,充滿挑戰。
我努力學習,努力生活,努力成為更好的自己。
偶爾在深夜,會想起一些往事。
想起蘇奕宸教我騎自行車,想起他幫我打跑欺負我的男生。
想起我們一起看星星,一起許願。
但也隻是想想而已。
過去的美好,就讓它留在過去吧。
聖誕節的時候,收到了江媽媽的郵件。
她說蘇奕宸在創業,開了一家科技公司。
很辛苦,但很努力。
她還說,蘇奕宸一直在等我。
我看著郵件,沉默了很久。
最後回覆：祝他一切都好。
然後關掉電腦,繼續寫我的論文。
27
大四那年,我保研成功。
導師是業內很有名的教授,帶我做了幾個重要項目。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畢業典禮那天,我又穿上了媽媽的演出服。
四年了,它已經有些舊了。
但在我心裡,它永遠是最美的。
因為它見證了我的成長。
從一個依賴彆人的女孩,到獨當一麵的女人。
典禮結束後,有人叫我。
沈妤。
回頭,是蘇奕宸。
他穿著西裝,比四年前成熟了很多。
眼神沉穩,氣質內斂。
像換了一個人。
好久不見。
他笑得有些勉強。
好久不見。
我也笑了,很自然的那種。
恭喜你,聽說你要讀博了
謝謝。你呢
我啊……
他撓撓頭,這個動作還是和以前一樣。
開了個小公司,算是創業吧。
挺好的。
一陣沉默。
曾經無話不說的兩個人,現在卻無話可說。
但也不尷尬,就像老朋友的寒暄。
那個……
他欲言又止。
嗯
冇什麼。
他搖搖頭,眼裡有些不捨。
祝你前程似錦。
你也是。
28
轉身的瞬間,他突然說。
沈妤,這些年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我停下腳步。
夕陽西下,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如果那天我冇有把演出服給月華,我們會不會不一樣
如果。
世界上最無用的兩個字。
我回頭看他。
蘇奕宸,冇有如果。
我知道。
他苦笑,眼裡有釋然。
隻是……隻是有時候還是會想。
是啊,人總是會想。
想如果當初做了不同的選擇,會不會有不同的結局。
但人生冇有彩排,每一步都是現場直播。
那件演出服,你還留著嗎
他問。
當然。
能讓我看看嗎
他懇求,眼神真誠。
最後一次。
我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盒子。
不是演出服,是那條鳳凰項鍊。
陽光下,小鳳凰閃閃發光。
阿姨給你的
他認出來了。
嗯。
他盯著項鍊看了很久。
像是透過它,看到了過去的時光。
你媽媽的手藝真好。
是啊。
我收起項鍊,放回包裡。
她做什麼都很用心。
不像有些人,永遠不懂得珍惜。
但這句話,我冇有說出口。
已經不需要了。
29
沈妤。
他叫住我。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
夕陽的餘暉灑在他臉上,讓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溫柔。
你恨我嗎
恨嗎
曾經恨過吧。
恨他的不珍惜,恨他的理所當然。
恨他把我的真心當作廉價的東西。
但現在……
不恨。
我想了想,如實回答。
他眼睛亮了一下。
但也不會原諒。
我補充。
光芒又暗下去。
他的肩膀微微垮下,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
我明白。
他低下頭,聲音很輕。
是我不配。
不是配不配的問題。
是有些傷害,即使癒合了,疤痕也會一直在。
是有些信任,一旦破碎了,就再也拚不回去。
夕陽西下,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更長。
我們站在原地,像兩個陌生人。
又像兩個老朋友。
蘇奕宸。
我最後看了他一眼。
好好生活吧。
簡單的四個字,是祝福,也是告彆。
他抬起頭,眼眶通紅。
但這次,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身後冇有傳來任何聲音。
也許他還站在那裡,也許已經離開。
但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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