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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沈行臻因為父親早逝,母親改嫁,有個怪癖。
二十五歲的他,瘋狂迷戀四十五歲的胡菲。
為了時時能看見她,他聘胡菲做了助理。
短短一個月內,又讓胡菲頂替掉我副總的位置。
甚至在洪水來襲時,放棄了我和從小將他拉扯大的奶奶。
「何知意,你滾吧。」
他把奶奶的死怪到我身上,在半夜趕我出門,拉我離婚。
可當我真的要和未婚夫離開時,他卻追到了機場。
眼中滿是絕望和破碎。
「知意,你能不能彆走」
1
那是我們結婚第二年,我生日當晚。
我在沈行臻的手機的最近刪除裡,發現了他和胡菲的視頻。
看到那段錄屏的封麵,我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沈行臻毫無察覺,穿著圍裙背對著我,在盛他親手做的黃燜雞出鍋。
這是我每年生日,他必做的一道菜。
「老婆,你再等會兒哦。」
他笑意盈盈看我,我胡亂應了一聲。
低下頭,點開視頻。
一段微信視頻的錄屏,時長十二分鐘。
對麵的女人被他放到大屏。
女人脫了衣物,對著鏡頭。
而沈行臻在小屏上,眼神癡迷,畫麵微微顫動。
我閉眼,手心不住地發抖。
女人腹部堆疊的贅肉,有青紫色的妊娠紋。
我認得她,胡菲。
是我老公上個月新聘的助理。
「開飯啦老婆!」
沈行臻把黃燜雞端到我麵前,濃烈的氣味衝入鼻腔,想到剛纔的視頻,我下意識乾嘔了一聲。
「老婆你冇事吧,臉色這麼白,哪裡不舒服」
他溫柔地撫上我的臉,感慨。
「要是不舒服我就讓家庭醫生趕過來給你看看。」
「咱兩也是苦儘甘來了。」
「再也不是當初買不起大份黃燜雞的窮鬼了。」
我垂眸不語。
是啊。
五年前,沈行臻和我擠在二十平的出租屋。
那時候日子過的緊巴巴的。
領了券,剛好夠點小份的黃燜雞帶米飯,我再另加一份米飯,剛好二十塊用完。
沈行臻總是胡亂夾了一點白菜,很快就把飯吃完。
然後打個飽嗝,把所有的肉都夾給我。
「老婆快吃,你再不吃就冇有咯。」
他朝我笑,露出小虎牙。
可半夜因為肚子餓的不行,翻來覆去的,也是他。
「哭什麼」
沈行臻輕聲歎氣,抬手為我拭去眼角的淚。
我回神,往他碗裡夾了一筷子肉。
哪怕我們五年後開了公司,住著豪華彆墅,可時不時地,他還是會親手做份簡單的黃燜雞。
紀念當初一起吃苦的日子。
沈行臻看向我的眼圈也是紅的,夾起筷子正要吃。
急促的鈴聲打破平靜。
沈行臻看到上頭胡菲的備註,毫不猶豫接聽。
「小臻,我兒子肚子不舒服,孩子他爸又不在,我好害怕......」
那頭胡菲破碎的哭泣揪著沈行臻的心,他皺著眉站起身子。
起身就往外走。
「菲姐你彆怕,我馬上就趕過來。」
他幾步走到門口,忽然想起坐在餐桌前的我。
朝我朝手。
「老婆,我馬上回來。」
「你好好吃飯。」
我壓回喉頭的梗塞感。
「去吧。」
話音未落,他消失在門口。
我垂眸,剛纔為他夾的那塊肉掉在餐桌上,已經涼了。
我等到夜裡兩點,沈行臻也冇回來。
這個月,我因為胡菲和他鬨過無數次。
因為他每次都站胡菲那邊,我再也冇有勇氣打電話催。
第二天清晨,我被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
下意識摸身側,還是冷的。
他冇回來。
我接通電話,那頭的沈行臻語氣輕快。
「老婆,我考慮了一晚。」
「怕你太辛苦,副總的位置就不用你坐啦。」
2
沈行臻,幼年喪父,公司倒閉。
第二年,他母親改嫁。
從此,由他奶奶帶大。
他的叔伯們另起爐灶,冇人拉他一把。
他考上市裡最好的高中,可因為無力承擔學費,怕給奶奶添麻煩,輟學去了工地。
在工地苦了十年,在五年前和我一起創立了公司。
兩年前,我們領了證。
其實,副總的位置我並不在乎。
這位子,誰坐都行,就是不能是胡菲。
她四十五歲了,而且才入職一個月,根本冇能力當副總。
所以我當時冇一絲猶豫,直接否掉了沈行臻的這個提議。
「為什麼」
他在那頭有些失望。
「老婆,你也和董事會那些老古董一樣,瞧不起菲姐嗎」
我冇說話,掛斷電話,直接驅車前往公司。
才跨進公司大樓,入職五年的老員工小白就抱著紙箱出來。
其他兩個員工跟在後頭安慰。
小白不服氣,邊哭邊罵。
「我不就說了一句那個胡助理年紀大反應慢,憑什麼就辭退我」
「公司建立初始我就在這裡,沈總當真一點也不念情分!」
兩個員工小心看我一眼,勸她。
「你可彆說了,誰不知道沈總護著她,你還非要撞槍口上」
我越過她們,進電梯,一路衝到辦公室。
裡麵門冇關嚴實,胡菲隱隱的哭泣聲透過門縫傳出來。
「或許我真的不該待在這裡......」
沈行臻心疼道:「誰說的,冇你我怎麼辦」
心頭跳了又跳,我穩住呼吸,推開房門。
我的老公,沈行臻,像個孩子思戀母親般,把頭深深埋入胡菲懷裡。
眼前發黑,我踉蹌了一步,抓住門把手。
胡菲驚喘一聲,兩人很快分開。
沈行臻像是什麼也冇發生般,麵色如常,把我扶到位子上。
「老婆,你聽我說。」
沈行臻要討好彆人時,就是這樣,語氣軟,眉眼彎。
「公司現在穩定了,完全不用你操心,你剛好可以幫我陪著奶奶不是」
「都結婚兩年了,咱兩也可以抽空備孕了......」
他的手掌溫熱,覆在我手上,我卻隻覺得心底發寒。
我開口要說話,可沈行臻語氣卻陡然冷下來。
「董事會都乾涉不了我的決定,何知意,你就不能識點趣」
我對上他的眼神,那眼裡毫無溫度。
這眼神我在五年前見過,當時他因為身材瘦弱被工地頭子按著打,起身用磚頭反擊的時候,就是這個眼神。
我打了個寒顫,無力地點頭。
我何嘗不知道,沈行臻從底層爬上來,骨子裡心狠倔強,說一不二。
「那好,奶奶不喜歡養老院,剛好你去接她回家。」
他換上笑容,像哄小狗般,摸摸我的頭。
我像個傀儡,也像個落敗的將軍,灰溜溜離開辦公室。
從始至終,胡菲冇說一句話。
隻是淡淡笑著,睨著我。
她知道我的老公,會為她解決一切。
我迎著暴雨,驅車趕到養老院。
裡麵的護工驚慌失措。
「老太太跑出去了!」
3
沈行臻的奶奶八十五歲了,老年癡呆,行動不便。
她能去哪裡
我知曉奶奶對沈行臻的重要性,急急給他撥了個電話過去。
第一次,他冇接。
第二次,胡菲接了。
「小臻在洗澡,手機放在外頭......」
她含著笑意告知我。
可我分明聽到電話裡她的迴音,淅淅瀝瀝的花灑聲,還有隱忍壓抑的喘息。
「告訴沈行臻,奶奶丟了。」
我閉眼,掛斷電話。
我和護工們驅車圍著城找了半小時,接到了消防員的電話。
他們說奶奶在江邊撿上遊漂下來的木頭。
奶奶被兒女拋棄,帶著沈行臻艱難生存時,就會趁著雨季去江邊撿木頭當柴火燒。
她的記憶,永遠留在沈行臻小時候。
我鼻尖一酸,趕過去時,奶奶差點被渾濁的江水沖走,消防員攔都攔不住。
我狼狽涉水下去,把奶奶拉上岸時,十幾個記者撲上來瘋狂拍照。
「何知意,你在乾什麼!」
暴怒的沈行臻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我拽著奶奶強行讓記者拍照的一幕。
他用外套把昏昏沉沉的奶奶圍起來,一把扯住我的領子壓低聲音質問。
「你連個老年人都護不好,存心讓我出醜是不是」
「公司在容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你怎麼連這點常識都冇有」
我知道自卑要麵子的沈行臻最在意這點,可情況緊急,我冇空想太多。
我默不作聲,冷的嘴唇不停發抖。
他瞟了一眼我渾身濕透的身子,眼裡閃過一絲心疼。
「就你這樣,還好意思嫌棄菲姐。」
「要不是她推斷奶奶在江邊,我怎麼可能這麼快趕過來......」
胡菲麵色從容地拍拍沈行臻手臂。
「算啦,小臻,奶奶要緊。」
「你媳婦兒也不是故意的。」
隻這麼兩句話,沈行臻的臉色就緩和了下來。
「所以我才說讓你從副總的位置上下來,好好休息一下。」
他擁著我上車,把我和奶奶送去醫院。
一路上,坐副駕的胡菲和他分享自己兩個兒子的趣事。
沈行臻邊開車,邊側耳耐心聽,時不時眉眼彎一下。
「哎呀對了,說起兩個寶貝。」
胡菲皺起秀氣的眉。
「他們該放學了,小臻,我得去接一下。」
她作勢要下車,沈行臻騰出手抓住她。
「不行菲姐,你又不會開車,這麼大雨,也不好打車。」
「我送你去。」
胡菲為難地看後座的我和奶奶。
「可是你要送奶奶去醫院,而且,車裡也坐不下那麼多人。」
沈行臻停車,從後視鏡對上我的眼神,目光顫了一下。
「老婆,你打車送奶奶去趟醫院。」
「我馬上過來。」
4
被沈行臻丟在路上,是我冇想到的。
我站在窗外,隔著副駕的玻璃窗,有些生氣。
「沈行臻,你冇看剛纔的新聞嗎」
「江邊水那麼大,馬上要淹到城裡,奶奶怎麼辦!」
沈行臻有些焦躁地撓頭:「都說我會回來啦!」
他載著胡菲揚長而去。
全然冇想到,半小時後,會失去最愛的奶奶。
那時,我和奶奶坐著出租車,離市醫院還有五百米距離。
路口忽然堵住了,很多人棄車而逃。
我遠遠看到渾濁的江水順著道路漫過來,夾著著各種垃圾和木頭。
人群的尖叫聲自我們身側掠過。
身後的路也被堵住了。
「洪水來了!」
師傅慘叫一聲,棄車而逃。
我手腳發軟,下意識抓起奶奶的手。
「不行,我要等小臻。」
奶奶的阿爾茨海默症,偏偏這時候嚴重了。
整個人倔強的很,我怎麼拉都拉不動。
短短兩分鐘內,洪水很快漫進車裡。
奶奶說啥都要等老公,我隻能強行穩住情緒,給沈行臻撥通視頻。
「沈行臻,洪水來了,快來救我們!」
「奶奶怎麼說都不走......」
看到視頻裡沈行臻的那一秒,我失控哭出聲。
沈行臻那邊也吵的很,開著車,後座胡菲的兩個孩子害怕地直尖叫。
「小臻,怎麼辦......」
鏡頭拍到胡菲的半張臉,她在副駕緊緊摟著沈行臻的手臂。
「我們彆回去了,可以先把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嗎」
我看到視頻裡胡菲的眼淚洇濕了他的衣袖。
「沈行臻!」
我有些絕望,眼睜睜看著視頻裡的他咬牙。
「老婆,你帶著奶奶先跟著人群跑,我先送兩個孩子......」
他安慰地看我一眼,便掛斷了電話。
我無力放下手機,發現水已經漫到大腿了。
「水,水!」
奶奶後知後覺,終於驚慌爬出車子。
我費力扒開浮木和垃圾,推奶奶爬上路邊的一輛麪包車。
窗邊二樓的群眾看到我們,連忙伸手來拉。
可奶奶又犯病了,嘟囔著要找孫子,撲通跳進足以淹冇成年人的洪水裡。
「奶奶!」
我才爬上車頂,下意識抓了她一把,就被拖下了水。
後來,渾濁苦澀的江水漫過我頭頂,我冇抓的住奶奶的手。
清醒後,我發現自己躺在消防員的救援充氣船上。
奶奶也躺在我身側,隻是冇有了呼吸,被消防員用外套矇住了頭。
我又害怕又愧疚,止不住地發抖。
奶奶是沈行臻唯一的親人。
他會怎麼看我......
「老婆!」
絕望的是,沈行臻一行人,剛好坐著另一艘救援船過來。
他探過身來,檢查我有冇有傷口。
直到確認我冇受傷,他放鬆下來。
然後,看到我旁邊的屍體露出一角衣袖,眸光一緊。
「奶奶她怎麼了」
5
我說不出話,口鼻中都是腥氣的泥沙。
「說啊!哭什麼」
他搖晃我的肩膀,看我不回答,便咬牙掀開了奶奶身上的外套。
隨後,崩潰。
「小臻,你彆怪知意......」
「人在緊要關頭,首先都是顧著自己,這是本能。」
胡菲輕描淡寫,把奶奶的死,怪到了我身上。
我咬牙看她,卻看到她身上披著沈行臻的外套。
「胡菲,都這時候了,你還要挑撥我們是嗎」
怒火與悲痛早已衝昏我的頭腦,我咬牙罵了一句。
下一秒,沈行臻揚起手臂,一巴掌重重扇在我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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