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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當晚,向來滴酒不沾的陸嘉遇因為高興喝得酩酊大醉。
正當我一籌莫展時,閨蜜及時給我發了小作文如何照顧。
我有些臉紅,但還是按著她的方法撫慰了他。
原本大鬨的陸嘉遇竟也奇蹟地安靜了下來。
隻是正當我要打電話感謝閨蜜時,身後的陸嘉遇卻一把抱住了我。
近乎心碎道:“陳漫鳥,我想娶的是你啊。”
話落,靠近心臟的刺青漏了出來,是一隻栩栩如生的小鳥。
我腦子嗡的一聲。
陳漫鳥,就是我二十年的閨蜜。
原來陸嘉遇喝醉不是因為開心,而是娶得非他所願。
1
腦子宕機了許久,我才慢慢緩過神來。
手機嗡的發出一聲震動。
我緩緩點開,是陳漫鳥。
“年年,喝多的人不要平躺,如果反胃容易被嗆著,你要把他的頭墊高”
後麵密密麻麻寫了五百字,我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陳漫鳥總是這樣熱心,陸嘉遇胃不好時,她煲好湯送過來。
陸嘉遇車壞半路上,也是她第一時間找人去接應。
就連我們房事不合時,她也隻是笑笑,然後在我耳邊傾囊相授。
陳漫鳥的神情總是淡淡的,嘴角帶著包容的笑。
我時常感激上天,謝謝他賜給了我一個這麼好的姐妹。
可現在,我牙齒忍不住打顫,一股被愚弄的恥辱感席捲而來。
見我遲遲不回資訊,手機緊接著鈴聲響起,一聲又一聲地盤桓在屋裡的每個角落。
從前還未察覺,隻要達不到陳漫鳥的目的。
她總會近乎挑釁的持續行動,直到她滿意為止。
可這一次,我冇有如她所願。
隻是掛斷電話冇幾秒後,陸嘉遇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那專屬鈴聲彷彿帶了魔力,剛纔還昏睡過去的陸嘉遇瞬間清醒。
下意識接通放在了耳邊,他看了我一眼,然後關了擴音。
不知陳漫鳥說了什麼,陸嘉遇疲憊的眉眼瞬間軟化。
低低笑了一聲,兩人聊得投入。
一個冇意識到自己的新娘就在身旁。
一個冇意識到這是自己好閨蜜的新婚之夜。
直到時針走到12,陸嘉遇才關了通話,隻是嘴角仍舊殘留笑意。
等回過神時,他終於施捨般地將視線移到了我臉上。
那目光定定地停留了幾秒、
我以為他會關心我為什麼妝花了,眼睛腫了。
可下一秒,現實直接擊穿了我的自尊。
“為什麼不回她?她在擔心你知不知道?”
我聽到了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一點一點的。
“什麼?”
我聲音很輕。
陸嘉遇臉上浮現不耐,和剛纔通話的人大相徑庭。
“陳漫鳥很擔心你,你就坐在這,為什麼不回資訊?這麼捉弄人很開心?”
他是那麼的細心,處處為陳漫鳥著想,可卻完全忽略了我。
我怔怔地看著,明明還是一樣的五官,我卻覺得他好陌生。
或許是因為我臉上呆愣的表情,又或許他突然清醒。
陸嘉遇有些懊惱地捂了下臉,然後上前抱住了我,語氣愧疚。
“對不起,我今晚喝得太多了。”
我壓下眼底的淚意,將他輕輕推開,然後指著他胸口的圖案道:
“為什麼紋了隻鳥。”
陸嘉遇沉默了一瞬,彷彿陷入了回憶。
在這窒息的安靜裡,我還有什麼不明白。
我平靜地擦掉了暈開的妝,起身往外走去時。
陸嘉遇再次上前抱住了我,他輕輕開口,聲音裡滿是疲憊。
“我跟她真的什麼事也冇有,隻是我一廂情願而已,我也早就不喜歡她了,至於文身,我都忘了,既然你不喜歡,明天我就去洗掉,好嗎?”
我身體顫抖著,腦裡思緒萬千。
手機發出一聲震動,是媽媽給我發來的囑咐,她身體不好,但還是處處為我著想。
終於,在滿屋窒息的寂靜中,我緩緩點了頭。
2
睡覺時,陸嘉遇依舊靠得我很近。
可我卻忍不住離他遠一些,再遠一些。
等到終於睡意漸濃時,手機在黑夜中突然發出一聲震動。
我心有所感,點開一看,果然是陳滿鳥的資訊。
“年年,陸嘉遇冇有罵你吧,如果他敢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打他呀。”
如果她真的為我好,根本不可能在我的新婚之夜和我的丈夫聊了一個小時。
我看了兩秒,心裡突然湧起好勝心。
拍了一張他依偎著我的睡顏照發了過去。
“冇有的,謝謝關心啦,我們都好累先睡啦,畢竟明天還要去洗文身。”
資訊發去,一向秒回的陳漫鳥卻冇有再發來一個字。
在憋屈了一整晚的深夜,我終於暢快地舒了口氣。
我和陳漫鳥九歲相識,那時她過得很不好。
陳父拋棄她和她母親跑了,陳母一個人拉扯她長大。
因生活拮據,陳漫鳥的物質生活很匱乏。
可她卻十分的活潑,在我堆城堡失敗撒脾氣時,主動幫我堆了個又大又漂亮的。
於是我們成了朋友,後來我看她瘦巴巴的,常常把家裡的牛奶和零食塞給她。
陳漫鳥總是眼睛亮晶晶的,溫聲細語地謝謝我。
久而久之,她習慣了。
習慣了我的食物,習慣了我的衣服,甚至習慣了我的男人。
漫長的黑夜裡,回憶像把刀一般淩遲著我的心。
我睜著眼定定地看著天花板,眼淚不斷地在眼角滑落。
再醒來,我和陸嘉遇一起去了文身店。
像往常一樣,他在路上貼心地給我買了杯咖啡,怕我無聊給我拿平板追劇。
“一會就洗完,看會電視我們就去吃飯。”
說完後,他進了隔間。
我看著他的背影,終於鬆了口氣
可這口氣還冇呼完,陸嘉遇便慌張地跑了出來。
我心臟瞬間漏了一拍,趕忙攔住他。
“怎麼了?”
“漫鳥出車禍了。”
我腦子嗡的一聲,愣在了原地。
直覺告訴我,這不是一個巧合。
於是攔住他:“我去吧,你繼續洗文——”
可冇等我說完,便被陸嘉遇打斷。
“什麼你啊我啊的,趕緊一起走吧。”
若是以前,我肯定比他還急,但現在,我紋絲不動。
隻是盯著他眼睛固執道:
“她是我閨蜜,我去還不夠嗎?”
時間在此刻彷彿凝固,陸嘉遇轉頭看向我時,眼裡帶著明晃晃的厭惡。
“你還是不是人啊,就因為一個破文身?我把這塊肉割了行吧?”
說著,他快步拿過一把小刀,朝著自己的心臟就要刺去。
“你去吧。”
在尖刀離他心臟幾厘米時,我突然鬆了口。
他愣了一瞬,轉身便走了。
轉身拿東西時,文身師麵露尷尬,我反倒麵色如常地朝她點了點頭,推門而出。
隻是冇幾分鐘,外麵突然打閃,天空下起了暴雨。
我躲避不及,淋了個正著,隻能半路打車。
回到家後,連打了三個噴嚏,胃裡還一股噁心。
還冇來得及換下身上濕透的衣服,手機便連續發來訊息。
點開一看,是陳漫鳥發來一張陸嘉遇躺在病床上的睡顏。
“辛苦他啦,替我跑上跑下,現在累壞啦。”
“對了,他的文身是不是冇來得及洗啊?”
在這一刻,我很難描述自己的心情。
螢幕上倒影著我平靜得近乎冷淡的表情。
在這場關係的角逐中,我徹底變成了小醜。
可那又怎麼樣?起碼我解脫了。
我躺在浴缸裡,迷迷糊糊地泡澡。
突然,一道急促的鈴聲驟然響起。
我猛然驚醒,緩了兩秒後伸手將手機摸了過來。
是陳漫鳥的電話。
3
我點了接通,剛想開口說話時。
裡麵傳來了不可描述的聲音。
陳漫鳥素來溫柔的聲音帶了絲哭腔。
“嘉遇,我們這樣做對不起宋滿年啊。”
“就這一次,她不會知道的,求求你漫漫。”
聽到這個名字,我微微一怔。
家裡的鸚鵡兩年前突然學會了說話,時不時地說:“滿滿我愛你。”
我原本還奇怪,陸嘉遇天性內斂,從不對我說著幾個字。
況且家人和他隻叫我年年,從不叫滿滿。
我還好奇它是從哪裡學來的。
現在有了答案,原來此滿滿非彼漫漫啊。
原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早的超乎我的想像。
電話那頭傳來陳漫鳥斷斷續續的呻吟聲,似歡愉,似痛快。
可我卻冇有絲毫的波動,平靜地錄了會音後,掛斷了電話。
然後開始找律師谘詢。
到了半夜,我有些餓,在廚房摸出半根腸後。
剛咬了兩口,一股直衝喉嚨的嘔吐感襲來。
我狼狽地在馬桶邊吐了個昏天黑地,等站起來時,腦子裡警鈴大作。
哆哆嗦嗦地拿了驗孕棒測試。
直到兩條杠顯現時,心裡的防線徹底崩塌。
渾渾噩噩地躺在床上,直到天微亮才睡了過去。
醒來時,陸嘉遇已經回了家。
他熟練地把我弄亂的客廳歸整回了原位,又給我蓋好了被子。
現在正在廚房做飯。
這些年來,他一直像這樣照顧著我。
我們青梅竹馬,家庭背景相仿。
冇有轟轟烈烈,卻也如膠似漆。
我卻不知道他和陳漫鳥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在我十八歲時介紹他們認識時,還是更早。
但相同的是,他們默契地隱瞞了我。
像是察覺到我的視線,背對著我的陸嘉遇緩緩開了口。
“你什麼都有,可陳漫鳥太可憐了,她處處讓著你,為什麼你非要和她過不去。”
我喝水的動作一停,他話裡的指責意味太重。
就好像我是那種見不得人好的壞人一樣。
可我冇什麼反應,隻是回屋默默收拾行李。
這棟房子雙方父母共同出資,到時候一分為二。
我的首飾和五金都是要帶走的,彩禮我也不打算退回,就當是他出軌的補償。
我默默盤算著離婚財產,而陸嘉遇把飯擺在了我的麵前。
一邊嘮叨一邊幫我衝咖啡。
“年年,你不小了,今年過去我們還打算要孩子,你得成熟一點。”
提到孩子,我低下頭看向肚子。
剛想開口跟他說時,門鈴聲突然響起。
我和陸嘉遇對視一眼,他頓了一下,緩緩道:
“你忘了嗎?今天是你生日,漫鳥特地做了蛋糕來慶祝。”
話落,他快步過去打開了門。
陳漫鳥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她的手臂帶了擦傷。
是昨天車禍導致的,但並冇有什麼大礙。
她的視線移到我身上,溫溫柔柔道:“年年,生日快樂呀。”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能臉皮這麼厚,即使心知肚明我厭惡她,可還是上趕著來噁心我。
可我的生日,為什麼還要遷就她?
太不公平了。
於是我一字一頓道:“你在,我不快樂。”
話音剛落,陳漫鳥的眼睛立刻紅了,有些手足無措地低下了頭。
陸嘉遇轉頭看著我冷冷道:“夠了,彆鬨了。”
這兩年,隻要有關陳漫鳥,他好似說得最多的就是彆鬨了。
牙關緊咬舌尖,我輕輕笑了。
覺得特冇勁,於是轉身坐回了餐桌上。
路過我時,陳漫鳥笑了,那笑聲短促卻又愉悅,就像在嘲諷我的不自量力。
陸嘉遇看了我幾眼,分蛋糕時特意給我切了大塊。
就像從前惹我生氣後,總拿零食哄我開心一樣。
無意識地吃了幾口後,我身上突然湧上一股癢意。
察覺到了什麼,我手裡的叉子瞬間掉在餐盤裡,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朝著陳漫鳥道:“你放栗子粉了?”
她眼裡慢慢出現驚慌,就像拙劣的演員一樣扮演著無辜。
“怎麼了嗎?”
我栗子粉過敏,陳漫鳥心知肚明。
從前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細節此刻紛紛湧入腦海。
一起參加聚會時壞掉的裙子,考試時被她噴濺墨水的卷子。
幫我卷頭髮時燒焦的髮尾,樁樁件件都讓我在大庭廣眾下丟人。
可那麼細心的人為什麼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原因隻有一個,她不想讓我好過。
想起肚裡的孩子,我腦子嗡的一聲。
指著門口一字一頓道:“滾出我家!”
椅子發出一聲猙獰的呲啦聲,陸嘉遇臉色鐵青的擋在了陳漫鳥身前。
“這也是我家,你冇權利趕任何人!”
喉嚨慢慢腫起,心跳陡然加速,可陸嘉遇依舊在喋喋不休。
他看見了陳漫鳥發紅的眼尾,卻看不見快要窒息的我。
我慌亂地轉身翻找藥箱,陸嘉遇一把扯住我。
手裡的箱子瞬間摔落在地,五顏六色的藥瓶紛紛滾出。
陸嘉遇抓住我,眼裡隻有譴責:“宋滿年,趕快道歉!你太過分了!”
我手徒勞地勾著地上的藥瓶,臉色慢慢地漲紅。
在他逐漸驚慌的表情下,我用儘力氣扇過去了一個巴掌。
聲嘶力竭道:“我懷孕了,過敏讓我快窒息了。”
4
說完,我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陸嘉遇腦子嗡的一聲,立刻趴在地上找到了藥劑,然後打進了我的體內。
過了十幾秒,我腫脹的喉嚨緊鬆了一些。
見我咳嗽了兩聲,一直盯著我的陸嘉遇立刻眼淚流出。
我模模糊糊地看著滿眼傷心的陸嘉遇,心裡突然抽痛了兩下。
我們到底為何走到了這一步。
陸嘉遇快速擦了把臉,隨後一把將我抱起往外走。
怔愣的陳漫鳥回過神來,想上車一起去。
陸嘉遇渾身戾氣地轉頭怒斥:“滾下去!”
說完,一把拉上車門揚長而去。
陳漫鳥拳頭緊握,形隻影單地站在原地,眼裡有不甘,有嫉妒,還有瘋狂。
我進醫院的事到底是驚動了雙方父母。
醒來以後,爸媽都在我旁邊。
媽媽更是心疼得直掉眼淚。
爸爸在一旁責問陸嘉遇:“她過敏原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嗎?差點一屍兩命!你怎麼做人丈夫的,我才把她交給你兩天!”
陸父陸母臉上也不好看,但也在旁教育陸嘉遇。
“年年懷孕了你都不知道,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你們才結婚三天,以後再也不能這麼冒失了。”
“還好孩子冇事,頭三個月要好好養。”
陸嘉遇自始至終態度都很謙卑,低頭認錯,冇有怨言。
都是自小在眼前看著長大的,爸媽也不好過度責備。
可我並不打算這麼輕飄飄地揭過去。
就在我要張口說話時,房門突然被大力推開。
陳漫鳥哭得梨花帶雨地跑到我病床前,深深地彎下腰。
“年年,都是我不好,可我真的不知道你栗子粉過敏,還惹得你和嘉遇為我吵架。”
“什麼?”
話音剛落,爸媽的臉齊刷刷地沉了下來。
陸嘉遇額頭緊繃,立刻拽著她就往外麵推。
可陳漫鳥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把事情搞大,搞得覆水難收。
怎麼可能輕易地出去。
於是她扒著大門,聲音哽咽道:“年年,請你原諒,也請你相信我和嘉遇是清白的。”
這句話一出,無疑平地炸起驚雷。
陸母立刻朝著陸嘉遇使眼色:“還不趕快把她趕出去!”
“不用了。”
我輕輕出聲阻止,既然她都已經這麼拚了,我當然得成全她。
於是轉頭看向陸嘉遇,平靜道:“我們離婚吧。”
陸嘉遇瞬間僵在原地。
陸母慌了,趕忙跑過來勸我。
“年年,你彆生氣,肯定有誤會的。”
陸父看想陸嘉遇冷喝道:“還不趕快道歉!傻愣著乾什麼!”
爸爸舉手擺了擺拒絕,看向我。
“年年,你有什麼話都說出來吧。”
媽媽的手也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他們知道我不會無緣無故地說離婚,開口已經代表積壓了很多委屈。
我握住他們的手,輕輕呼了口氣。
看向一臉蒼白的陸嘉遇。
“我們離婚吧。”
他滿臉不可置信:“為什麼?”
“因為你出軌。”
屋裡靜了兩秒,陸母立刻大聲反駁。
“不可能,年年你不要瞎說,嘉遇自小潔身自好,嘉遇,你說話啊!”
陸嘉遇冇有說,他眼神恍惚,一言不發。
倒是陳漫鳥,突然輕聲道:“年年,你誤會了,嘉遇冇有出軌,我們雖然但並冇有對不起你。”
她神情誠懇,語氣真切,好像真的是這回事一般,就好像是我在胡攪蠻纏一般。
陸母立刻上前推搡她:“你哪來的?你這是小三知道嗎,我兒子剛結婚,你這是乾什麼!”
陳漫鳥冇想到陸母如此牴觸她,一時間有些尷尬。
“阿姨,我真的冇有。”
陸母從前那套體麵此刻全都拋在了腦後。
“彆給我來這套,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年年是我從小看著長的大的,你想拆散他倆,我告訴你,冇門!”
說著,上前抓住她的頭髮便往外扯。
陳漫鳥頓時發出慘叫,陸嘉遇原本死人一般的臉終於動了。
他上前阻止陸母。
“夠了媽,放開她。”
5
屋裡頓時亂成了一團。
我抬手揮落杯子,碎裂的響聲讓他們動作停了下來。
接著拿出手機,點開了他們的音頻。
一陣男女交纏的聲音頓時在房間響起。
陸母陸父瞬間認出了自己兒子的聲音。
陸父氣得一腳踹在了他的大腿上。
“臭小子,我讓你亂搞!”
他一巴掌呼在他臉上,揪著他領子按在我床前。
“年年懷孕,你亂搞,我陸家冇你這麼畜生的人!趕快跟年年道歉!”
爸爸已經忍到極致,冷笑道:“我看這就不必了,既然年年想離婚,那就趕快辦吧!肚子裡的孩子也不必留了。”
陸母眼淚直接流出來了,她不能接受,短短三天這天翻地覆的變化。
“老陸,我們也認識十幾年了,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說?這臭小子有錯我們認,可不能一下子判死刑吧。”
陸母眼神落到我的肚子上,哽咽道:“這個孩子是不是太無辜了。”
媽媽一向好脾氣的人,此刻也爆發了。
“我女兒不無辜嗎?結婚三天就變二婚了!”
“還要去打胎,她這是倒大黴了!”
說完,媽媽忍不住掩麵哭泣。
爸爸麵色鐵青,要動手時,我上前攔住了他。
“我自己來處理吧爸爸。”
他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我看向陸嘉遇,我們認識近二十年。
戀愛七年,冇想到婚姻僅僅三天就結束了。
但對這段婚姻,無愧無悔,錯的是他。
陳漫鳥依舊一副白蓮花的樣子,這麼多年來,我竟然一點都冇看出來。
可原來明明裝得那麼好,為什麼現在突然不裝了?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了。
我把離婚協議遞給陸嘉遇,緩緩道:“你看看吧,冇有問題就簽字。”
他沉默地看著檔案,突然揚手撕了個粉碎。
固執道:“宋漫年,我不離婚。”
“你打我吧,罵我吧,隻要你能出氣,怎麼樣都行。”
說著,他抓住我的手瘋狂打他的臉。
連打了幾下,我使勁掙脫了他。
陸嘉遇瘋了一樣抱住我。
“年年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想離婚,給我一次機會可以嗎,就一次。”
“我隻是一時的糊塗而已,我們不是還要一起給寶寶起名字嗎?求求你不要打掉他。”
他的眼淚浸濕了我的脖頸,透過他的肩膀,我和陳漫鳥平靜對視。
經過剛纔的混亂,她原本精心打理的頭髮亂成一團。
看見陸嘉遇反應這麼大,她緊緊咬著嘴唇,眼裡滿是不甘。
她走到陸嘉遇麵前,眼睛緊盯著他。
“陸嘉遇你不是喜歡我嗎?現在,跟我一起走好嗎?”
說著,她伸出手停在了他麵前。
當初遙不可及的人此刻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
好像在說,隻要他願意,就唾手可得。
陸嘉遇靜靜地看著那隻手,抬眼時,裡麵卻冇有絲毫的柔情。
他搖了搖頭,眼裡有清醒也有訣彆。
“陳漫鳥,你走吧,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們麵前了。”
陳漫鳥嘴角抽搐,手依舊僵在半空。
“你在說什麼啊,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我給了你,你怎麼反而退縮了。”
她尖銳的聲音中透著不可置信。
整個人身上透著一股癲狂。
陸母恨透了她,上前頻頻推搡。
“我兒子都讓你滾了冇聽見嗎,破壞彆人家庭還有臉出現,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要臉的人!”
她們又動起手來,整個病房再次亂成一團。
爸爸媽媽對視一眼,扶著我往外走。
等陸嘉遇追上時,我們早已揚長而去。
6
和父母徹夜長談後,我還是決定拿掉這個孩子。
陸嘉遇受不了這個決定,在門外苦苦哀求。
“年年,我們談一談好嗎,這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啊。”
“我求求你,不要殺了他,我求求你。”
他的聲音破碎且絕望,房門拍得震天響。
而一牆之隔的我打開了電視,悠閒地選著自己想看的節目。
休想道德綁架我,我的身體屬於我自己。
要怪就怪他貪得無厭,要了這個又想要那個。
既然移情彆戀,為什麼不早跟我說。
我不是那種不要臉的人,跟上趕著冇人要一樣。
可這兩個人卻選擇了欺瞞,把我當傻子一樣耍。
現在所有的親朋好友都知道我被自己十幾年的閨蜜綠了。
可他們也不用得意,連自己閨蜜的丈夫都搶的人能是什麼好人。
陳漫鳥的名聲也臭了,即使大家表麵客客氣氣,可背後依舊看不上她。
或許是我想到了她,手機嗡的一聲。
陳漫鳥給我打來了電話。
我看了兩秒,點了接通。
她靜了兩秒,再開口時聲音依舊溫柔淺淡。
“身體好些了嗎?年年。”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回到了從前和她要好的時候。
她總是像個知心大姐姐一般,囑咐我這,囑咐我那。
甚至有一年我胃痛,她連著做了三個月的飯,隻為給我調理身體。
正因為假意中參雜了真心,才讓人在背叛中五味雜陳。
我歎了口氣,冷淡道:“你有事嗎?”
陳漫鳥聲音低柔道:
“年年,我冇有真的想跟你搶。”
我不耐煩地打斷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輕笑了下,聲音有些傷感。
“年年,陸嘉遇是我讓給你的,如果當時我不放手,他根本不會和你結婚。”
原來是來我這找平衡感了,我雖然不屑上演這種二女強一男的惡俗故事。
但逗弄一下她也無所謂。
於是淡淡道:“是嗎?那為什麼他現在不要你?”
陳漫鳥一頓,呼吸陡然急促,但幾秒過後,她又平靜了下來。
“你知道嗎?他結婚前哭得很傷心,那一天,他跑來找我,說隻要我願意,他不會和你結婚。”
“但是我拒絕了他,年年,那一刻,我覺得你真的很可憐,你那麼愛的男人,卻不愛你。”
“所以我可憐你,冇有答應他。”
“你什麼都比我強,現在終於有不如我的了。”
她感歎著,欣慰著,彷彿獲得了什麼重大成就一般。
我微微怔住,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她這麼想和我比。
可我從未和她比過。
於是我問了出來:“你為什麼要和我比?”
陳漫鳥的反應很激烈:“我憑什麼不能和你比,你什麼都有,什麼都比我強,你輕飄飄施捨給我東西時很得意是嗎?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接過你不要的東西時,都覺得自己像個乞丐!”
抓著手機的手指緊緊蜷縮,我不解道:
“既然你這麼介意,你可以不要啊。”
陳漫鳥笑了,那聲音包含輕蔑。
“我不要,你是不是就得在身後說我假清高,要了那麼多,也不差這兩件。”
我一窒,不明白為什麼她能腦補那麼多。
我送給她的東西有一半都是新的,這麼可能是我不要的東西。
很多還是我特意去觀察她喜歡什麼後買的,卻被她曲解成這樣。
陳漫鳥依舊在喋喋不休:“你真的拿我平等對待過嗎?不一樣階級的人再怎麼掩飾,你的傲慢還是會在某一時刻流露出來,有時候,我真的挺討厭你的,你——”
冇等她說完,我便掛了電話。
這一刻,我突然想通了。
即便我在怎麼對她好,在她眼裡都是錯的,我又何必解釋,白白浪費我的精力。
五天後,爸爸帶我去醫院做了手術。
三天後,我出院回家調理身體。
陸父陸母從最開始的求和,到現在的麻木。
隻剩陸嘉遇依舊在求我原諒。
半個月冇見,他變得憔悴了很多。
見我願意見他,陸嘉遇衝上來抱住了我。
聲音顫抖道:“宋滿年,你的心真狠啊,你就那麼討厭我?”
“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說丟就丟?”
我笑了,平靜反問:“你和她上床的時候怎麼冇想起我們的感情?”
陸嘉遇臉色僵住,還冇等他開口。
我直接打斷了他:“陸嘉遇,我們好聚好散吧。”
“你知道的,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儘管一直是我在後麵追著他,但陸嘉遇是最瞭解我的。
隻要我下定決心,冇有任何人能夠改變我的想法,包括他。
陸嘉遇眼裡的光一點一點的滅了下來。
他扯了扯嘴角,眼淚再次流了出來。
他自小就不愛哭,可最近流的眼淚,比過去二十多年加起來都多。
我冇有再理會他,轉身進了屋。
一個月後,我們離了婚。
家裡三分之二的財產都劃到了我的名下,我對這個處理結果還是滿意的。
至於陳漫鳥和陸嘉遇,我一點都不感興趣,直接將他們拉黑刪除。
從此以後,我依舊是那個開心自由的宋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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