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一家五口。 第一章

小說:幸福的一家五口。 作者:催果不脆 更新時間:2025-07-19 14:00:34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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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叮!新手任務:尋找boos死亡原因】

【叮!任務獎勵:500萬人民幣,隨機詭器一件】

兩道機械音後,李星灼就發現自己坐在一輛拖拉機上,抬頭望去,隻見拖拉機上坐在一箇中年大叔。

大叔看起來很壯實,寬肩窄腰,皮膚偏黑,一看就是常年暴露在太陽下的。

隻可惜不能看到正臉,不知道是不是正常人的樣子。

隨著眼神望去,大叔旁邊飄起提示字幕。【姓名:朱文】

【身份:原主舅父】

【等級:二級詭異】

李星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隻見身旁浮起九個大字【李星灼等級:四級詭異】

額,我這是穿到詭異身上了,還跟我同名同姓。李星灼心裡想著,感覺一隻烏鴉在頭頂飛過。

轉念一想,自己這個詭異身份好像更安全耶,至少這裡的詭異不會把我當成異類殺掉啊。

而且我還有原主的記憶,感覺更加安全了。隻是原主居然是抑鬱症跳樓死的。哎!真可憐。

【咦,這個直播間好高清啊。】

【這個直播間是乾什麼的】

【樓上的,那麼大標題在那寫著呢,詭異直播間】

【這看著也不詭異啊,不應該陰暗潮濕扭曲嘶吼爬行嗎這場景佈置不行啊。】

【可能是中式恐怖吧。】

【小姐姐長得好美,貼貼。】

一串串彈幕從眼前劃過,詭異在身前,也不好跟觀眾打招呼,李星灼隻能衝前方點頭笑笑。

【主播是不能講話嗎】

【主播入戲不淺啊。】

李星灼但笑不語,隻看著彈幕聊天。心裡幻想著拿到那500萬後的瀟灑生活,嘴角比ak還難壓。

在不知不覺間一個小時就過去了。

【叮!今日彈幕顯示時間已達上限。】李星灼聽到這句話,先是錯愕了一陣,勉強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這係統是拜某四字遊戲為的師嗎

冇了彈幕的解悶,李星灼就看起了路邊的風景。

路邊麥田裡傳來一陣陣蟋蟀的絮叨聲,陽光繞過遮陽帽的帽簷,射在鼻尖上,一切泛著寧靜美好的聲音。

當然除了我那被拖拉機震得發麻的半邊屁股和翻江倒海的胃。

剛纔被彈幕吸引注意力,對坐拖拉機倒冇什麼感覺,現在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身上,才發現拖拉機威力居然這麼大。

舅舅,還有多久到啊

快了,還有三裡路哈

哈哈哈,三裡路啊,三裡路好哇,三裡路……李星灼換了邊屁股坐著,勉強的扯了扯嘴角說道。

……沉默是今天的拖拉機。

陽光慢慢從鼻尖挪到額頭,這場屁股批鬥賽在夜幕來臨前拉上了帷幕。

2.星灼來啦,歡迎歡迎。聽著聲音舅娘李戶芳迎了出來,聲音裡都夾雜著喜悅和疼惜。後麵還跟著原主的表哥朱夕皓。

【姓名:李戶芳

【身份:原主舅娘】

【等級:三級詭異】

【姓名:朱夕皓】

【身份:原主表哥】

【等級:三級詭異】

舅娘好,表哥好李星灼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衝兩人點頭道。

好好好,快進來,快進來舅娘李戶芳牽著我的手就熱情的把我往屋子裡拉,眼角微微泛紅,似乎有淚花閃過。表哥朱夕皓回了聲好後就高興的去接朱文手裡的行李。

陰氣十足的屋子似乎都因為這幾人的行為而回暖柔和。

看著這家人的臉,心裡不禁鬆了口氣。

呼~還好都是正常人的樣子,看來以後回去不會做噩夢了。

隨後就觀察起了房屋。房子很大,坐南朝北,中間一間客廳,兩側各有兩個房間,排成一列。

房間前麵是個大的壩子,壩子左邊有個豬圈,右邊則是廚房。妥妥的一個傳統農家院落佈局。

放好行李後李星灼就被李戶芳拉著在客廳裡敘舊。表哥和舅舅都去廚房準備今天的晚餐去了。

舅娘,夕寧表姐呢來這麼久都冇見她人呢

你這啥孩子,坐車坐糊塗了吧,你哪來什麼表姐啊,我就你表哥一個娃。李戶芳用最自然的語氣說著最驚悚的話。

瞬間李星灼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寒毛都立了起來。穿越到恐怖副本裡的感受也突然就真實了起來。

可原主記憶裡明明有朱夕寧這個表姐的存在,而且由於她太漂亮,記憶尤為深刻。李星灼回憶著記憶中的樣貌疑惑的想著。

難道表姐朱夕寧就是**oos。

雖然內心被李戶芳的話驚起驚濤駭浪,但麵上還是麵不改色的說道:啊,可能是我以前見過的姐妹吧,記混了,記混了。

李戶芳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然後就把話題往其他地方扯去了。

時間在輕快的閒聊裡就匆匆跨過。因為有原主的記憶,這天聊得毫無障礙。

這次閒聊在表哥的一聲吃飯了~的呼喊聲中潦草收尾。

星灼,快來嚐嚐我和你表哥的手藝。舅舅將碗筷擺好,招呼著李星灼坐下。

看著碗裡舅娘夾的菜,李星灼不禁鼻頭髮酸。從小到大碗裡都不會突然出現桌上的菜,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自己夾菜。

謝謝舅娘,您也吃說完用筷子夾了塊雞腿肉在李戶芳碗裡。

哈哈哈,好好好,快吃快吃。

3.……

飯後洗漱完一家子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李星灼也拿出行李中的小本本記錄今天跟舅娘聊天得到的線索。

①全家人都否認表姐朱夕寧的存在。

②隔壁鄰居大叔李永剛有特彆之處。

③這裡每個人都是死後變成的詭異,實力跟死亡時的淒慘程度和怨氣大小有關。數字越小等級越高實力越強。

暫時就這三點,寫完後李星灼就將壓在了床墊下麵。

掀開床墊的瞬間,一個老舊的筆記本就映入了眼簾。筆記本通體成粉黑色。筆記本原本應該是粉色,黑色是被後來畫上去。畫得亂七八糟的。

我這房間舅娘說是臨時整理出來的客房,現在看來應該是我那素未謀麵的表姐的房間了。

翻開筆記本的第一頁,入目便是一整篇紅筆寫的李永剛

嘶,這得多恨呐,一整麵都是名字,還是紅色的李星灼看著眼前的名字,莫名的呼吸一窒,隻的感到無儘的壓抑與怨恨。

看來這個鄰居確實是有點東西的呀。在心中暗暗想著,李星灼隨手翻開了第二頁。

第二頁入目便是一整頁的笑臉,笑臉的嘴角誇張地拉到了眼睛上方。紅色與黑色的笑臉密密麻麻的重疊著。

跟第一頁的純恨風格相比,這一頁就略帶了些許詭異的氣息。

李星灼眼中飛快掠過一抹疑惑,隨後繼續往下翻。

日記君,你說人怎麼能這麼人麵獸心呢。

日記君,我好恨呐。

日記君,我要殺了他。

日記君,今天是個美好的日子,他死了,他終於死了,他爛死在家裡了。日記君,你也為我感到高興的吧。

哼,日記君,媽媽就是偏心哥哥,居然給哥哥藏了一個雞腿,但是!那個雞腿還是被我吃啦。

接著往後就是一堆瑣事,記了一整本。很容易看出來媽媽更偏愛哥哥一點,哥哥疼妹妹,爸爸寵媽媽。

合上筆記本,李星灼此時可以確定一定有朱夕寧的存在。而且她一定是重要線索。

她在日記裡寫了殺人,殺的應該是前麵寫的鄰居李永剛吧。

後來李永剛應該確實是死了,但他的死是因為朱夕寧嗎朱夕寧又為什麼要殺他。

將筆記本重新壓回了床墊下麵,又在自己的小本子上重點圈出了李永剛三個字。

隨後李星灼又仔細翻找起了整個房間,連櫃子底下都冇放過。可卻一無所獲,就是一間普通女孩子的房間。

躺在床上李星灼想著今天發現的線索,逐漸睡了過去。

4.第二天

星灼~起床吃飯啦。舅娘中氣十足的聲音將李星灼從夢中拉醒。

好~聽到門外的喊聲,李星灼迅速收拾好,出了房門。

舅舅還在廚房忙碌著,表哥在擺碗筷,而舅娘見喊醒我後就端了盆乾玉米出去餵雞。

拿起昨天的準備的杯子,一邊刷牙一邊看著遠方突破山巒禁錮,徐徐攀登的光點。赤紅的光線透過飄忽的霧氣,轉述著又一天的更迭。

簡單吃過早飯後,舅舅舅媽就扛起農具出了院門。獨留著朱夕皓陪我解悶。

好尷尬

,好尷尬二人尷尬的坐在一起,抬頭對視一眼,又迅速低頭。一個扣手指,一個數螞蟻。

額,那個,表哥我想回房間再睡會兒。

好,你去睡吧,我就在院子外麵,有事叫我就好了。

嗯嗯,知道了

見我乖巧的點頭,朱夕皓就站起身,同手同腳的走出了院子。

確認他走出去後,我就回到了房間,將門反鎖了起來。

打開彈幕的瞬間,隻覺得眼花繚亂。

【主包表哥好可愛,哈哈哈哈】

【這一大早給我演喜劇呢】

【不得不說這個直播的所有人顏值都好高呀】

【確實,我們這些卡顏粉有救了】

各位早上好呀!

【誒,主包跟我們說話了耶】

【主包居然能跟我們說話】

【樓上剛來的吧,昨天主播已經跟我們聊了一個小時了】

看到直播間內都在討論說話的事,李星灼就把每天彈幕的使用時間說了一下。

【哦豁,居然還是限時的】

【好狗】

【那確實很狗了】

哈哈哈,我也覺得很狗

【主播真的是在拍恐怖副本嗎,怎麼一點也不驚悚啊】

【就是就是,舅舅做的飯看起來好好吃啊】

【是啊是啊,眼淚不爭氣的從嘴角流了出來】

【樓上的兩個,難道冇有看到昨天晚上主包床邊的虛影嗎】

【昨晚主包睡得好熟,一點危險意識都冇有】

【是啊是啊,平時的恐怖片裡晚上都是最危險的,而主播居然還冇心冇肺的睡覺】

看著網友討論,李星灼隻覺得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耳邊似乎還有陣陣陰風吹過。冷得身體一哆嗦。

虛影昨天晚上有虛影出現

【看主包這個樣子,導演冇有通知她呀】

【盲生,你找到華點了】

【主包昨天晚上你睡著後,有個虛影站在你床頭,一直對著你哦】

該不會是那個冇有出現過的表姐朱夕寧吧

【感覺主播真相了】

【所以**oos就是她洛】

【嫌疑很大,畢竟就她一個以鬼的形式出現,而且所有人都還不記得她】

【還有昨晚的筆記本也很詭異好叭,哪個正常人用紅筆寫那麼多名字啊】

【就是就是,恐怖副本裡的**oos不是一般都心理變態嘛】

【興許就是嫉妒媽媽偏心呢,然後把全家人殺了,所以冇人願意提起她】

【樓上的真是直播間裡的福爾摩斯】

可日記裡,朱夕寧明明看起來就是個乖乖女啊

【日記都是她寫的,她當然把自己往好的方麵寫啦】

【樓上說的有道理】

【有道理 1】

【有道理 1003】

又是一群人機的彈幕劃過。

還有那個鄰居李永剛,舅娘跟日記都提到了

【這個人有詭】

【這裡的人都是詭好叭】

【主播出去走走呢,興許會碰到】

我也這麼想的,可外麵那個哥哥

【帶上帶上,看錶哥很下飯】

【樓上的口水滴我腹肌上了】

【樓上有腹肌,我不信,除非給我單開一個直播】

【這我在月亮上撿到個算盤珠子,應該是樓上的吧】

【冇那麼近】

【冇那麼少】

【主播還是帶上哥哥吧,安全一點,依現在的情況看,家裡這些詭應該不會傷害主播】

好,那就聽網友們的吧李星灼笑眯眯的回答道。

各位晚點再聊

【好的,主播拜拜】

【拜拜主播】

【拜拜 1567】

嗯嗯說完後李星灼就關掉了彈幕,看了眼彈幕剩餘時間,隻有十七分鐘了。

吱~

院子的木門被李星灼從裡麵拉開。

朱夕皓正在給旁邊的薔薇花澆水,整個人像是由希望與溫暖凝結的謫仙。

妹妹,這麼快就醒了呀。朱夕皓主動搭話道。

嗯嗯,我想出去走走李星灼假裝揉了揉眼睛,裝作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對朱夕皓說道。

哦好,需要我陪你嗎朱夕皓將手中的水瓢放回院子裡,轉頭問道。

嗯嗯

那走吧

踏上院外的公路,公路外側是一片片拚接起來的田塊。阡陌相通。

一粒粒麥子緊緊擁抱在一起,儘職的庇佑著身下肆意鳴唱的小昆蟲。

條條小路的儘頭連接著遠處的山丘,山間的水霧順著山穀傾瀉,蓋住田埂,隨著水溝流入低低的水塘。初露尖角的醉荷氤氳於白鶴的嘶鳴中。

星星點點的農人舞著農具與遠處的鄰友扯著嗓子交流著,互相謙虛。

5.李星灼與朱夕皓並排著,邊走邊聽著陌生人的交談。

李雞公,這是你娃兒給你買的收音機哇

是的哇,我都喊他莫買莫買,他硬是要買。

那你娃兒有孝心塞,不像我屋頭那個短命猴兒,都有兩個崽崽了,還喊我拿吃的。

那你乾脆把他們分出去嘛,喊他們自己找吃的。

算了算了,我還動得,還可以乾個二十年。

唉,你硬是的哦。

走過的距離越來越遠,漸漸就聽不清二人的對話了。

哥,剛纔那兩人是誰呀

李永剛和周福朱夕皓隨口回答到。

他就是李永剛心想著,李星灼忍不住回頭看去。正好與李永剛的目光對上。

誒,老周,你看朱家娃兒旁邊那個女子是那個哦,冇見過奈。

我囊個曉得是那個嘛。周福低頭乾著自己的事連頭都冇抬起來。

見二人走遠,李永剛纔收回探究的目光。

剛纔跟李永剛對視的瞬間,李星灼覺得渾身的細胞都警戒了起來,那個眼神就像看到了肥羊的惡狼,而惡狼還披著羊皮。

想不到李永剛居然還是二級詭異李星灼邊走邊在內心思考著。

妹,離李永剛遠點冷不叮的朱夕皓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啊為什麼

不知道,他給我的感覺不好。

哦,好叭。

那那個周福呢他怎麼不把他兒子分出去呀李星灼好奇的問道。感覺內心的八卦之魂在燃燒。

他兒子要是走了,那個熱鬨的屋子就隻剩他一個洛。

他冇有老婆嗎

有啊,可能還活著,可能記起自己怎麼死的,去投胎去了。

這裡的人記起自己怎麼死的就可以去投胎了嗎

嗯,記起就可以了。

我記得我怎麼死的,但是走不了

啊為什麼

不知道,爸媽都是這樣。

也挺好的,一家人在一起。也不用為了生活而擔心。

好像也是。

哥,回去吧,我有點累了。

好,走吧。

回到院子前,正好與拿著收音機的李永剛碰了個正著。

李叔朱夕皓淡淡的喊道,轉頭對李星灼說道叫李叔

李叔

嗯,你好。李永剛簡單的點了下頭後就又跟朱夕皓聊了起來,過程中還不忘炫耀一下他的收音機。

那李叔,我們就回去了哈。

好好好,回去吧,我也要回去煮飯了李永剛擺了擺手,就先進了自家的院子。

妹妹,走吧。見自家妹妹還看著李永剛的背影,朱夕皓不自覺皺了皺眉,出聲叫道。

哦,好。

回到家後,朱夕皓就鑽進了廚房。李星灼本想進廚房幫忙,卻被朱夕皓推了出來。

在我們家都是男生做飯,你自己去吧。

被推出廚房後,李星灼就決定到各個屋子裡去看一看。

在客廳裡一陣翻找,隻找到了一頂太陽帽。

這頂不起眼的帽子上麵居然還寫著二級詭器,可防禦二級詭異的攻擊五次。

隨手將帽子戴在頭上,就往朱夕皓的房間走去。

輕輕將房門推開,轉頭朝廚房方向看了一眼,確認朱夕皓還在裡麵忙活後,就一溜煙進了房間。

廚房內,感受到自己房間進了人,朱夕皓隔著廚房的玻璃朝自己房門口望去。

妹妹,何必呢。朱夕皓低聲說道,是羽毛般輕柔。

低頭一看,牆上掛著的菜刀不知何時已經砸在了自己修長的手指上。鮮血一滴一滴,順著刀柄流向地麵。

朱夕皓眼中無奈和痛苦一閃而過,默不作聲將菜刀掛好,一揮手,手上的傷口就瞬間癒合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輕歎一聲後,低頭寵溺的說道。

另一邊,朱夕皓房間內。

由於房門和窗簾將光遮的死死的,李星灼隻好慢慢在房間內摸索了起來。

找了大半天,在書架上的書裡找到了一張全家照。由於看不清,隻好將照片揣進褲兜裡。

接著又找到一本跟自己房間裡一模一樣的筆記本。

隨後輕輕打開房門,確認人還在廚房裡忙活後,李星灼迅速跨過門檻,帶著收集到的東西,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殊不知在李星灼離開的瞬間,朱夕皓的房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起來。

破碎的蜘蛛網一層疊上一層,房間的各個角落都迅速被灰塵占據,剛纔還反著光的鏡子,被時光鏽蝕的隻堪堪能照出個模糊的身影。

整個房間隻有被窗簾透過的光線照住的灰塵才肆意的飛舞著,似在嘲笑傢俱的無能和老態。

吱~

一聲刺耳的吱呀後,掉漆破碎的木門再次被打開。

唉,又來了。抬腳走進房間,灰塵迅速爬上朱夕皓的黑色布鞋。

一步步走向房間中央的棺材旁,鮮血從頭頂溢位,在地麵上畫出一道道鮮紅的印記。細看下,一層層灰塵下是幾十道一模一樣的血痕。

輕輕揮手將棺材打開,殘破的娃娃乾淨的躺在裡麵,髮絲淩亂的貼在臉上,肚子處的棉花露出一大片。灰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開棺之人。嘴角誇張的咧到眼角處,笑的詭異。

另一邊

李星灼回到房間後,就將照片拿了出來。照片上赫然是這一家四口。但4人的照片卻隻有三個人清晰可見。另一個隻有一個灰濛濛的身影。

而照片後方寫的也不是自家人的名字,而是寫著李永剛,廠長馮耀,組長張光,周明,劉宇,李徽,郭維,孫鴻……

好奇怪,乾嘛寫這些啊廠長和組長又是什麼鬼。李星灼不解的看著照片,順手將它放在了旁邊,看起了日記本。

2006年

今年,家裡死了兩個人欠了一屁股債,活著的人都好累,好累好累。

空兩頁後又是

2008年

今年,家裡死了兩個人,債快還完了,可喜可賀。

兩頁後

2009年

大家都願意陪著我,真好。這是第一次。

2010年

這是第七次。

2011年

這是第十三次。

2012年

這是第十八次。

2013年

這是第二十三次。

2014年

這是第二十七次。

2015年

這是第三十次。

2016年

這是第三十二次。

2017

這是第三十三次。也是最後一次,她叫李星灼。

看到這兒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難道在我之前,還有三十二個人進入了這個副本。他們都失敗了那他們人呢死了李星灼在內心想。

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腦子很亂,身上的雞皮一陣一陣的冒出來,手上的筆記本也因為冇有力氣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露出封麵潦草的線條。

妹妹一道如初春的溪水般輕柔的聲音由房間外傳來,將李星灼的思緒拉了回來。

趕忙將筆記本跟照片塞到床墊下麵。啊,怎麼了表哥。

飯做好了,要跟我一起去叫他們回來吃飯嗎聲音依舊如剛纔那般溫潤,似乎為了清掃心底的陰霾而出現。

房門一打開,朱夕皓就站在房門前,且恰到好處的遮擋住了過於耀眼的陽光。伸出的手裡拿著個可愛的娃娃,給人一種在黑暗中找到救贖,而救贖正好為你而來的錯覺。

見房門被打開。朱夕皓就將手中精緻完美的娃娃遞了過去。

剛纔我在房間找到的,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朱夕皓解釋著娃娃的由來。

嗯嗯,很喜歡!

見自己送的東西被收下,朱夕皓滿意的彎了彎眸子。

喜歡就好,我們走吧。抬手將李星卓頭上的帽子整理好,隨後說的道。

6.……

蜿蜒的水泥路旁,平滑的鵝卵石藏在乾癟的泥土裡,趁機對著一旁垂頭喪氣的青草竊竊私語,

而路上的兩道人影各懷心思的走著。

李星灼低頭看著手上的娃娃,總有一種心慌慌的感覺。那娃娃衣服胸前袖子的數字33,像是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著李星灼,第三十三個,最後一個。

剛剛我怎麼冇有找到這個娃娃呢還是說我找到了,隻是被我忽視了。李星灼心裡想著,不自覺將娃娃抓的更緊了些。

在李星灼看不到的地方,娃娃的嘴角慢慢上揚,直至到眼角,又迅速恢複。

爸,媽吃飯了。見快到地方了,朱夕皓衝前麵喊了一聲。

哦,好朱文夫婦聽到兒子的喊聲,張口回了句,又繼續做著手裡的事。

見父母清理完最後一顆果樹的芽,朱夕皓自覺走過去,將自家母上大人手中的工具接過。

李星灼見此也去接自家舅舅手裡的工具,卻被朱文攔住了。

女孩子家家的,拿什麼拿,這上麵有你小心把你的手弄臟了。說完這些朱文就大步走在了隊伍最前麵。

朱夕皓自然而然的走在了最後麵,中間李星灼和李戶芳開心的聊著天。

日子就這麼平淡的過著,一轉眼三個月就過去了。這期間什麼也冇發生。

朱夕皓就跟跟屁蟲一樣,除了去廁所和回自己的房間,無時無刻不跟著。

去鄰居李永剛家的計劃也是一推再推。

相處久了,李星灼才發現朱夕皓的嘴是唐僧繞來回兩個十萬八千裡也比不上的。比唸經更恐怖的是經常唸經,比經常唸經還恐怖的是躲不掉的經。李欣卓覺得要是朱夕皓去當和尚的話,能把整個藏經閣的經都給唸完。

當然這三個月也不是全然什麼收穫都冇有。至少算是將整個房子的房間都找了幾遍

在朱文夫婦房間發現了一把鑰匙(詭器),但把整個房子有鎖的東西都試完了,也冇找到與鑰匙相匹配的鎖。

還在廚房找到了一把菜刀,係統的解釋居然是開膛破肚一把手,能殺死三級詭異,砍傷二級詭異。

又是充實且快樂的一天過去,最近地裡冇什麼事,朱文夫婦也就閒了下來。

李戶芳每天都帶著李星灼和朱夕皓做些有意思的事,今天教纏花,明天教做糖人,後天教嫁接。

而朱文則是每天天不亮就出門打窩子,池子裡的魚都被他養肥了一圈又一圈,雖然時常空軍,但他還是樂此不疲。

李戶芳也不管著他,任由他到處跑。每次夫妻二人對視,兩個電燈泡都覺得自己吃的飽飽的。明明什麼也冇做,什麼也冇說,但就是狗糧管夠。

據彈幕說,他們很樂意看我們這一家四口的日常生活。感覺就像是給剛吃了黃連的生活硬塞了一顆沁人心脾的糖,甜滋滋又讓人心情舒暢。有的網友甚至叫李星灼勸導演。將直播間的名稱改為甜乎乎的一家四口。

導演當然不同意呀,畢竟李星灼也不知道導演是誰。

衝著床頭空地說了聲晚安後,李星灼就睡了過去,這三個月的時間,李星灼已經適應了床頭詭的存在。據彈幕說,這隻鬼隻在晚上出現,而且就隻盯著李星灼看,動也不動一下。

還有表哥送的娃娃,總是不是笑一下。

對此,李星灼隻能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冇事噠,冇事噠,這是驚悚副本,都是正常噠。

第二天在表哥的碎碎念中醒來,可以一睜眼,李星灼就發現頭頂浮著幾個大字。

【任務剩餘時間:三天。】

【任務失敗,即刻抹殺】

李星灼不能理解為什麼任務突然就有了時間限製,隻覺得心口悶悶的,就像是自己的幸福突然被人偷走了。耳邊自家表哥的碎碎念似乎都變得有些聒噪了。

悶悶的走到餐桌旁,麵前擺著舅舅精心準備的早餐。連一旁放著的餐巾紙,右上角都被舅舅用筆畫了個哈哈大笑的表情。

其他人的紙上分彆是紅色的愛心和禁言的表情,顯然昨天表哥又對著自己老父親碎碎唸了。

看著看著,眼淚不自覺已經蓄滿了眼眶。

敏銳的李戶芳發現自家小侄女坐在餐桌前,像被一團黑乎乎的雲籠罩著。連忙走了過去,輕聲問道怎麼了這是。是飯菜不合胃口嗎。說完抬頭瞪了朱文一眼。

朱文看著自己媳婦兒瞪自己,委屈又無奈。……我惹誰了我。

聽到自家舅孃的聲音,李星灼再也忍不住抱著自家舅娘哭了起來。

李戶芳隻能無奈的輕輕拍著自家乖乖小侄女的背輕聲安慰著。

在舅娘懷裡,李星灼不由想到自己在現實世界的家。

李旺哥,你死哪兒去了院子裡的柴劈了嗎整天就知道跟外麵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李旺哥,你哥要吃餃子,還不去給他包。

李旺哥,你哥的衣服怎麼冇洗乾淨看我不打死你。

娘打他,給我狠狠打,居然連我的衣服都敢不好好洗。

李旺哥,你去把地裡的玉米掰回來。

李旺哥……

李旺哥……

旺哥呀,你哥媳婦兒是娶了,但就是還缺一輛車,你看這……

旺哥呀,你侄子也要滿月了,這滿月酒……

後來那一家子,在去旅遊的路上,被失心瘋的瘋子開車全撞死了。至此李星灼才擺脫一家人的糾纏。

李星灼以為自己不再渴望親情,可在朱家生活的這三個月,卻發現自己對親情渴求且癡戀。也因此對任務也不是很上心。

如果可以,她想在這裡生活,一年又一年陪著他的家人享受四季輪轉,可惜夢終究是要醒的。

待哭夠了,李星灼才從李戶芳的懷裡出來,不好意思的看著圍著自己的一家子。

許是看出自家侄女不想說原因,李戶芳衝自己的丈夫和好大兒使了個眼色,一家人默契的什麼都冇問,熱絡的招呼起來吃飯。

飯後朱夕皓依舊當起了李星灼的小尾巴,隻是碎碎唸的少了。

三個小時後見朱夕皓又鑽進了廚房,夫妻二人也有事出門了,李星灼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帶上自己收集到的詭器衝出了院門。

確認李永剛不在家,周圍又冇人後李星灼大膽的走到了院門前。

看著門上的鎖眼,李星灼懷疑的拿出收集到的鑰匙。

哢嗒!門被順利打開。

怎麼會呢鑰匙怎麼會在舅娘屋裡呢李星灼喃喃自語道。

冇有再多想,李星灼一溜煙進了李永剛的院子。

令人驚訝的是院子裡處處透露著死氣和破敗。

每個牆角都堆積著一大堆農藥瓶,空氣中瀰漫著農藥與生肉腐爛的味道,破布一般的衣服掛在院子右側。衣服上是積了不知道多久的灰,每件衣服上都有黑色的斑點,像血一層層被染上去又凝固。

院子左側則是一灘黑乎乎的腐肉,肉裡還有白色的蛆蟲在翻湧,腐肉外圍圍了一大圈白花花的屍體。

嘔~看到院子裡的場景,李星灼不自覺乾嘔了起來,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

嘔~忍著不適,朝前走去。

咿呀~你可知我受儘淩虐不願休,不見閻羅不過忘川河~望鄉台前三叩首,未有陽世故人在~但乞夙願~但乞夙願~

一到哀怨的女聲從屋子正堂中傳來。

循著聲音,李星灼緩緩上前,卻發現是三個月前李永剛炫耀的收音機裡傳來的聲音。此時的收音機卻是破敗不堪,播放的聲音也斷斷續續。

抬手將收音機關掉。正想著翻找一下這間屋子,餘光卻見院門處多出一道身影。

緩緩轉身,隻見李永剛正站在院門口,似笑非笑的用滿是陰鬱的眼神盯著自己。像褪下羊皮的惡狼,伺機而動。

見綿羊自己進入了狼窩,李永剛也不廢話,直接飛向李星灼。一拳打向李星灼腹部,卻被頭上戴著的太陽帽輕飄飄的擋了過去。

見敵人已經到了自己跟前,李星灼握緊手中的菜刀,向李永剛砍去。

一刀過去,李永剛的肩膀就有黑血不斷流出,不一會兒便將身上的衣服染黑了一大片。

啊啊啊!在李永剛捂著肩膀嚎叫的時間裡,李星灼迅速向院門跑去,也在此時院門從外被推開。

星灼看到自家侄女向自己跑來,李戶芳緊張的跑向前,朱文,朱夕皓緊隨其後。

碰!大門卻在所有人都進入院子後轟然關閉。

朱文,你們今天一個彆想走。李永剛捂著肩膀惡狠狠的說道。

李永剛這次就算了吧,大家還是好鄰居。朱文將家人護在身後說道。

嗬,算了,是你們先破壞了約定,還砍傷了我,想算了,冇那麼容易。

還不等對麵回話,李永剛就率先向朱文發起了攻擊。二人隨即纏鬥了起來。李戶芳與朱夕皓也迅速加入了戰鬥中。而李星灼則拿著菜刀看準機會補刀。

漸漸的李永剛就落了下風,見自己不敵,李永剛催動著詭氣,拿起客房堆積如山的農藥就開始往嘴裡灌,而他跨間的第三條腿居然長了個嘴巴,吞嚥起了堆積在牆邊的腐肉和蛆蟲。

不好,快走!朱文說完就衝院門瘋狂砸去可院門卻紋絲不動。

不一會兒牆邊的腐肉就被吞噬的一乾二淨。

【叮!李永剛等級:準一級詭異】

幾乎是收到提示的瞬間,李永剛就停下了吞噬。瞬移到了朱夕皓身後。

噗嗤血肉被刺穿的聲音響起。

朱夕皓低頭震驚的看著自己胸口伸出的詭手,手中還捏著一顆灰色的心臟。

李永剛微微勾唇一笑,手上一用力,跳動的心臟瞬間在他手中化成一攤肉泥,從指縫間滑落到灰撲撲的地板上。

而朱夕皓也在心臟碎裂的一瞬間,瞳孔失焦,向前倒去,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李永剛卻像甩垃圾般甩了甩手臂上的血珠,轉頭衝朱文得意一笑。

看著殺子仇人挑釁的笑容,朱文隻覺得怒火中燒,怒不可遏。紅著眼睛衝李永剛殺去。卻被李永剛一掌拍飛在地上。嘔出一大灘血來。

而李永剛跨間的第三條腿迅速爬向朱文,將他整個人纏繞起來。倒刺深深嵌入朱文身體裡,歡快的吸收著朱文體內的鮮血。

而這邊的李戶芳卻早就抱著朱夕皓的屍體哭暈了過去。

不過幾十秒間朱文也失去了生氣,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身上各處都有汙血順著倒刺紮出的傷口流出。身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

變故發生的太快,在李星灼還冇反應過來的時間裡,早上還鮮活的兩人都已經痛苦的死在了自己麵前。李星灼隻覺得整顆心都像在被萬蟻啃食,痛的她難以呼吸。

見李永剛朝著自己舅娘走去,李星灼徹底慌了,拿起手中的菜刀衝到李永剛麵前。

你彆過來!

見綿羊舉著刀對著自己,李永剛不屑的笑了笑,一掌將菜刀扇飛在地,連帶著遮陽帽也出現了裂隙。

最後再找你玩兒,滾一邊去。說完李永剛就一腳將李星灼踹到了一邊,繼續慢悠悠的朝著李戶芳走去。

眼見著李永剛的手快碰到李戶芳,李星灼突然不管不顧的衝空氣大喊:朱夕寧,你出來!我知道你在這兒,你快出來!

朱夕寧,難道你要看著你全家死在他手裡嗎!

朱夕寧,你快點出來!李星灼一邊大喊著一邊四處張望,眼淚鼻涕糊滿了精緻的小臉。

我知道你就是**oss,快點出來呀,快點,求你!

李星灼絕望的喊著聲音都變得沙啞起來。

而在李星灼叫喊的那一刻,李永剛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戲謔的看著李星灼。像是在嘲笑她的無人,又像在欣賞她的狼狽。

【叮!朱夕寧

等級:三級詭異】

聽到係統提示音,李星灼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怎麼會呢怎麼會是三級詭異呢怎麼會。

她不是**oos嗎李星灼眼裡充滿了迷茫和無助。

見院門口突然又出現了一隻綿羊,李永剛不自覺的興奮起來,連胯下的腿也在搖晃。

在李星灼愣神之際,朱夕寧已經瞬移到了她身邊。接著少女甜美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表姐,我看得見你和彈幕的對話,我就是**oss,死因:自殺

【叮!任務完成,恭喜挑戰者獲得500萬人民幣和隨機詭器一件】

【傳送門倒計時:十

……】

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傳送門,李星灼欣喜的剛要邁出腳,卻又在半空生生停下。

微微轉頭入目便是陪他度過三個月,關心他的家人,毫無動靜的躺在地上,還是因為自己。

然後就是李永剛陰毒的嘴臉。最後目光停在自己表姐甜美的笑容上。耳邊是少女輕柔的一句替我謝謝彈幕的喜歡,晚安妹妹

【傳送門倒計時:五

三……】

7. 係統提取隨機詭器李星灼收回家不再管傳送門的倒計時,側身擋在了朱夕寧身邊。

既然都叫我妹妹了,一家人當然要在一起了。說完,手中的詭器也露出了真容。是一把短刃,刀柄處雕刻著向陽花,刀身呈詭異的紅色,微微晃動,寒光流轉,似在訴說著自身的嗜血與鋒利。

【叮!恭喜挑戰者獲得sss級詭器】

妹妹謝謝你願意留下來,不過姐姐又怎麼忍心妹妹受傷呢。此時朱夕寧突然出聲,聲音中的欣喜都要化為實質。

【叮!朱夕寧突破一級詭異】

【叮!朱夕寧突破ss級詭異

【叮!朱夕寧等級未知】

接連的係統音炸的李星灼不知所措,驚在原地。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好玄幻。

隻見身後一隻纖細白淨的手緩緩伸出,隻是衝著李永剛的方向輕輕一抓,剛纔的大魔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裡詭氣從白淨的手中飄出,迅速恢複著地上幾人的傷口,不過幾期間讓朱家父子就雙雙睜開了眼睛。

又跟著朱家人過了無憂無慮的兩天。

在這兩天裡,李星灼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朱夕寧死後由於怨氣太重,形成了詭域,被驚悚直播係統感受到,想要利用她,卻反被利用。幫助朱夕寧完成心願。

係統前前後後挑選了三十三個人,卻隻有李星灼留了下來,而其餘三十二個人都自己回到了原世界。

分彆時,李星灼抱著自家舅娘又哭了一,這一走便是永彆。朱文抱著兩箱麻辣小魚,朱夕皓紅著眼睛站在朱夕寧身邊。

【叮!傳送門已開啟】

傳送門內,李星灼又哭又笑的看著衝自己揮手的家人,

手裡緊緊抱著咧嘴笑的娃娃。

8.……

回到現實世界後,李星灼在日記本第一頁寫著。

愛若山青,可四季輪轉,草凋花敗,萬山俱寂,回憶終究留在了那年的詩行。

9.……朱夕寧自述

我有一個幸福的家,有愛我的爸爸媽媽和哥哥。

妹,把飯送去給爸媽啦。正是農忙時,朱夕皓把一頂遮陽帽蓋在我的頭上,叮囑我路上注意安全,雖然太陽已經快落山,但他還是捨不得讓我曬著。

好啦哥,我知道啦。快去吃飯吧你。我揮手告彆了哥哥。

夕陽西下,橘黃的日光暖暖的映刻在殘丘的半壁之上,濕熱的浪潮順著毛細血管散落在全身,敲擊著人的良知。喚醒刻意忽視隱藏的人性。

李叔,吃飯冇

吃了吃了,又去給你爸媽送飯哇。李永剛一臉笑意爽朗的聲音彰顯了他的好心情。

對的,李叔再見。禮貌的打了招呼後,我就繼續往地裡走去。

看著爸媽大口大口的把飯吃完後,我就帶著飯盒往回走,此時夕陽照在山頭,餘暉正被陰影吞冇。

猛然間,一隻寬大而粗糙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如樹皮的手掌緊緊摩擦著臉頰,尖銳的指甲紮進肉裡,整個臉被捂得變了形。

汗液的酸臭味和腐爛的魚腥味順著熱氣鑽入鼻中,澆冷了我的四肢百骸,腰被一隻粗壯的手臂環繞,膽小的皮膚感受到陌生的接觸泛起一陣雞皮,後背熾熱的皮膚被緊緊貼著,為心底的慌亂添上一筆驚恐。耳畔沉重的呼吸聲彰顯著他的激動,他像個大力士般壓下我所有的掙紮。

他粗魯的帶著我跑上一座山丘,此時恰好各處炊煙,掩蓋了我的希望。

我的眼睛被布條蓋住,布條蓋住的是壓在我身上的未知與絕望。

由於我掙紮著要逃跑,他便對我拳打腳踢。

在他挺進的一瞬間,我聽見了。

一聲悶哼,模糊了我對善惡判定的邊界。此時正對我實施暴行的,是那個善良的,老實的,熱心的,永遠對我一臉笑意的李叔,李永剛。

後來他走了,似乎認定他做的完美無瑕。

這一天連風都成了從犯掩蓋了我的痛苦,周圍的一切集體無意識。

我在山上待了1天1夜,正午的烈陽照不乾我的陰霾,淩晨的晚風吹不散我的悲鳴。

當爸媽將衣服蓋在我身上時,乾涸的眼眶中奇蹟般的再次冇有出眼淚。原來這就叫港灣。

在保留證據與救我性命中毫無疑問的父母會選擇救我。再次在醫院醒來已經是五天後。醫生說我聲帶受損,這磨砂般的聲音將要伴我一生。

父母小心翼翼的目光,讓我不忍心將自己內心封閉。在醫院住了10天,我就強烈要求回家。

我實在受不了充滿善意的陌生人憐憫的眼神。每一次對視都讓我明白我經曆了什麼。

到家時流言早已傳開,他們說出的卻全是受害者有罪論。

時間就這麼過著,我也在這件事的陰霾裡逐漸成為朱·鈕祜祿氏·夕寧。

那天,李永剛六十大壽,這是我最開心的一天。

祝李叔壽比南山,福如東海。我臉上掛著歡快的笑對他祝賀到。祝賀聲與四周的喧嘩相互成就,顯得格外真實,冇有任何人能嗅到這空氣中濃濃的恨意。

好好好,來,朱丫頭給你個大紅包。說完李永剛就從兜裡拿了個紅包給我。

謝謝李叔我笑嘻嘻的接過,胃裡翻江倒海的噁心。

朱姐姐,我們來玩躲貓貓吧一個同村的小乖拉著我的衣袖邀請著。

好~等姐姐去洗個手哈

嗯嗯

將手指搓的通紅後,心裡那股怪異的感覺才終於淡了一點。

隨後我就跟著小朋友玩起了躲貓貓。我精準的找到了李永剛平常打酒的酒壺,戴好手套,將浸泡過農藥的頭孢粉末倒進了酒壺裡。

自六十大壽後,半個月以來,再也冇有見到過李永剛。

這天李永剛的門口再度熱鬨起來,原來是他半個月回家一次的兒子回來發現他的父親已經快被蟲子啃食乾淨了。

我走在人群中,看著白色的蛆蟲在他體內扭動翻滾。

警察將李永剛的骨頭架子搬出去時,蟲子落了滿地,惡人的油水真多,連養出來的蟲都胖得的令人作嘔。

2004年的夏天,落後的小鎮並不能查出誰是幕後黑手。隻是自那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冇人再辦宴席了。

本以為日子就這麼過了,我都已經走出陰霾了,哥哥為了讓我恢複起來學會了碎碎念,爸媽也乾勁十足了。

2006年的春天,充滿希望的季節,彼時我16歲。快樂無憂又充滿中二氣。

村裡有戶人家在蓋新房,總是愛湊熱鬨的哥哥跑到他家去幫忙。高高的青瓦一片片滑落,染紅了這白淨的新房子,救護車還冇來,哥哥就斷了氣。

我始終認為一個好人的結局不該是這樣,沾上鮮血的我這次卻不知道該向誰尋仇。

媽媽哭犯了心臟病,躺在ICU裡日漸消瘦。爸爸的菸灰蓋了一層又一層。哥哥躺在小小的盒子裡被我緊緊的抱著。

2006年的夏天,我和哥哥冇了母親。爸爸抱著裝媽媽的小盒子,一夜又一夜。

我們請工匠在後山挖了兩個墳,一個雙人,一個單人。所有賓客走完後,爸爸帶著我到後山給他們倆燒錢。

跟著我在陽間受了很多苦,到了那邊可不能再讓她受窮了。爸爸啞著嗓子說的。

將最後一口酒倒入地裡後,爸爸就帶著我回去了。他的身子彎了又彎,兩座大山坐落在他的脊骨上,壓碎了半生的倔強。

為了還治病欠下的債款,爸爸帶著我離開了偏僻的家鄉。外麵的世界繁華卻不足以迷眼。因為我們的身上揹著親友的人情與信任。

爸爸冇日冇夜的忙,憔悴的髮絲總免不了沾染晨時的風霜。雖然勞苦倦極,但中好在有著活下去的念想。也許再過個五年十載,我們也許就會又有無債一身輕的放蕩。

2008年,廠裡的生活枯燥又磨人,雙手早已冇了嬌養的樣子。機器飛速運轉產生的噪音,磨鏽了不常運動的大腦。

原以為外麵的人都如同我初中同學那般善良,可是這小小的工廠裡,也竟有小團體,竟也學著孤立。

我的年齡和工資自然成了被孤立的原因,可我又捨不得這工資待遇。怕是去了其他地方,這在還得多還個五年。因此這裡的日子也還算過得。

十字路口50米,到達廠門50米,加起來卻是生死的距離。

那天,爸爸像往常一般接我下班,當我飛奔到案發現場時,爸爸的身體已經冰涼。

隻有個好心的路人說他說他想和你媽躺一起。

這是我親手埋下的第三個親人,冇有流程,冇有儀式,冇有哭嚎,隻有一片被酒水浸透的紙錢灰,露在紙錢灰露過的地方。

我又回到了原來的工廠,繼續在命運擁擠的拖拽中大口喘息,偶爾的窒息感讓人絕望又陶醉。

一切都冇變,爸爸依舊會在工廠門口等著我下班,將早上捨不得吃的包子塞給我,催促我趕緊吃。

而我也會把今天在廠裡絞儘腦汁編出的日常趣事講給他聽,編來編去也就那幾個,也有的不合邏輯,但他都笑眯眯的聽我講完,時不時點點頭,嗯一嗯,算是迴應了。

哥哥,今天廠裡那個又矮又醜的組長又把手往我腰裡伸了,上次你答應幫我教訓他,你是不是冇去。

媽媽,我要吃你炒的菜,嘴都快淡出鳥來了

哥哥,我今天不想洗碗,你去洗唄

媽媽,我給你講今天在廠裡聽到的八卦

爸爸,我們廠裡的人都超好,對我特彆友善

媽媽……

哥哥……

爸爸……

爸爸救救我

救我

爸爸救我

爸爸!你怎麼可以看著我被他們拖走。

爸爸還站在廠門口笑著等我,可我卻在他麵前被廠長帶的一群人拉走了。

組長說:你就冇想過你為什麼有高工資

另一個組長說:一個瘋子,你跟他多說什麼

組長說:兄弟們!今天一起快活一把

組長還說:你要敢說出去,我就把這些照片貼滿大街

我的家人啊,我要當個壞女孩了。

我用眼神向組長傳遞著秋波,用唇齒展現自己的怯懦。

那時爸爸媽媽哥哥不再出現在我的眼前,也許他們也討厭這樣的我。

組長說:小婊子把我們幾個約齊了,你受得了嗎

又有人說:受不了也得受著

因為他們嫌我的聲音難聽,就用膠帶封住了我的嘴。可惜他們看不見我是笑著的,就像對著李永剛那樣笑著。

他們還在肆意的嘲笑著,我又看到了我的家人們。

酒足飯飽後,他們卻忘了他們的正事都沉沉的睡了過去。鉤吻的果實靜靜的躺在廚房的案板上。

我好心喂著他們吃東西,他們曾經逼著我吃的東西。可他們怎麼也不肯吃,我就隻能塞進他們的肚子裡了,黏膩的鮮血混著胃液糊了一地。

一開始他們還會高興的狂吠,後來居然連動一動也不肯了,隻用那充滿血絲的眼珠子盯著我。

爸爸和哥哥在一旁討論接下來該怎麼辦,媽媽數落我不該這般魯莽。

聽著家人的話,我枕著沾滿鮮血的菜刀,迷迷糊糊就睡著了,我做了個很長的夢

原來我冇殺死那幾個畜生,吃慣了珍饈的他們怎麼會願意吃我的粗糧,他們願意吃的隻有我殘存的理智和破碎的人生。

我拿著菜刀胡亂揮舞,那幾個畜生被嚇得倉皇而逃,而我沉浸於幻境,親手剖開了自己的肚子,瘋狂攪動著自己的內臟。玩得很開心。

後來我醒了,我看到我的家人來接我了,哥哥將遮陽帽戴在了我頭上。

哥,我不戴帽子,讓陽光照著我吧。

好哥哥將帽子摘了下來,一瞬間陽光打在臉上,在灰暗的眼眸裡留下希望的峰巒。夕陽西下,美不勝收。

銀鈴般的聲音響起,與十四歲時一般無二。

我有一個幸福的家,有愛我的爸爸媽媽,哥哥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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