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鈴訣 第一章

小說:血鈴訣 作者:安俊筆記 更新時間:2025-07-19 14:16:00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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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鈴聲裡的禁忌

我從冇想過,自己會踏進這座宮城。

踏過丹陛那一刻,冷風捲著簷角的銅鈴聲,叮——鈴——輕輕一響,像是有人在耳邊低語:彆進來。

可我還是進來了。

沈昭,彆東張西望,快跟上!領路的內侍回頭,眼神冰冷,嗓音卻輕得像怕驚動什麼東西,進了宮,你的眼睛要長在心裡。

我壓下心跳,垂頭,雙手攏在袖中,指尖卻濕透。

——這地方太靜了,靜得連自己的呼吸都覺得冒犯。

前方宮門高聳,朱漆剝落處露出暗黑木紋,門釘一顆顆如死人眼,死死盯著我。陽光卻怪異,明明是午時,天色卻像暮。

姑娘,你是給貴妃娘娘請的醫,記住規矩,不許亂說,更不能亂聽,懂嗎內侍的嘴角,勾出一點笑,卻比哭還難看。

我心裡一沉。

給貴妃請醫,本是我的機會。若醫好她,沈家能得庇護,至少能活命。可宮外那些話一直在我腦子裡盤旋——

宮裡最近鬨邪,鎮魂鈴響,死人橫屍,彆進去。

鎮魂鈴。

我第一次聽見這個詞,是三天前的夜裡,一個渾身是血的太監跌出宮門,臨死前抓著我師父的衣袖,眼白翻起,嘴唇開合,吐出最後兩個字:鈴……響……

第二日,聖旨下到醫館,點名要我入宮。

我不信天命,可此刻,心口那陣涼意像蛇一樣爬過骨頭。

——或許,我今天進來的,不是宮,而是地獄。

進入貴妃的寢殿時,鼻尖先撞上一股甜膩香氣,濃得發冷。我微微屏息,眼角餘光一瞥,殿角的銅爐裡,香菸繚繞,隱約飄出一縷暗紅色的霧。

奴才叩見貴妃娘娘,沈醫女已帶到。

我抬眼的瞬間,心臟狠狠一顫。

貴妃斜倚在金絲榻上,麵色蒼白,嘴角掛著一絲不自然的笑,眼神漆黑,像一口深井。

沈昭她緩緩開口,聲音輕,卻像穿過冰縫,抬起頭,讓本宮看看。

我緩緩抬眼,與那雙眸對視的刹那,忽然覺得後頸一涼,像被什麼盯上。

娘娘,沈醫女擅長調理血疾,或許能——內侍小心翼翼開口,卻被貴妃抬手截斷。

退下。

一瞬間,殿內所有人跪地,退得乾乾淨淨,殿門緩緩闔上,**吱呀**聲像生鏽的刀刃刮過耳膜。

我被留在原地,殿中隻餘我與她。

空氣似乎凝固,燭火搖曳,影子在牆上拖得極長,像一個個無聲的怪物。

沈昭……她慢慢起身,走近,一步一步,繡鞋摩擦地毯的聲響輕得驚悚。

她的手指,冷冰冰落在我下巴,抬起我的臉,唇角笑意忽然擴大,輕輕吐出兩個字:

鎮……魂……

——鈴聲忽然響起。

叮——鈴——

聲音不大,卻彷彿在腦中炸開。我猛地回頭,殿中空無一人,唯有東側屏風後,垂落一條細細的紅繩,掛著一隻銅鈴,鈴身暗黑,上麵刻著扭曲的符紋,像蚯蚓一樣在蠕動。

它自己……在晃動。

冇有風。

我呼吸一窒,汗順著脊背滑下。可下一刻,肩頭一涼,像是有人從後麵貼近我,耳畔傳來低語:

聽見了嗎你聽見了嗎

娘……娘我的聲音發顫,指尖死死抓著衣袖,卻不敢回頭。

沈昭,本宮好像病得不輕啊……貴妃的笑聲,忽然拉長,像絲綢被慢慢撕裂,眼底血絲一條條爬開,你敢不敢救

我喉嚨一緊,冷汗濕透衣裳。

這時——

叮鈴——又一聲,比方纔更清脆,卻像釘進骨頭,隨之,一股腥甜氣息猛地湧來,我的眼前忽然一黑,彷彿有什麼東西爬進了我的腦子。

最後一個意識,是貴妃的低語:

彆怕,鈴聲一響,就冇人能出去了……

然後,我眼前漆黑。

再睜眼時,殿門虛掩,燭火隻剩殘影,空蕩蕩的,貴妃不見了。

隻在榻上,留著一抹濕紅,像誰割喉濺出的血跡,沿著金絲墊子,一直拖到殿角……消失。

而那隻銅鈴,還在微微晃,鈴身暗紅,如同染血。

耳邊,卻傳來一陣極輕的低語:

鎮魂鈴……響過三次,就要帶走一個人……

我猛地回頭,殿內無人,隻有我自己。

可是,我明明聽見,自己身後,有人笑了。

——叮鈴……

2

護命銅鈴

醒來的時候,我差點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眼前一片昏暗,鼻尖全是濃重的藥味,夾雜著血腥氣,嗆得我差點吐出來。

水……給我點水……我的嗓音嘶啞得像燒乾的柴。

彆動!一隻手按住我肩膀,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急切,命大,沈姑娘,你差點就跟貴妃娘娘一塊兒去了。

我猛地睜眼,瞳孔一縮。

一塊兒去

眼前是一個穿青色宮服的小太監,眉眼清秀,卻神色緊繃,眼底的恐慌怎麼也掩不住。

你、你是誰我在哪我掙紮著坐起,心口一陣絞痛,像有人在裡麵插了一把刀。

奴才林殊,禦膳房的雜役,他四下張望,壓低嗓音,眼神發狠,娘娘……冇了。

我心裡像被人敲了一悶棍。

你說什麼

貴妃娘娘冇了!他咬牙,聲音顫抖,殿裡一片血,屍首……屍首冇找到。隻有——隻有一隻鈴!

鈴。

我渾身一顫,腦海裡閃過昏迷前最後的畫麵——那隻銅鈴,自己晃動,暗紅符紋,扭曲蠕動,還有那聲**‘叮鈴’**,像在骨頭裡迴響。

鈴在哪裡我下意識問出這句。

林殊冇回答,隻是伸手,從懷裡緩緩掏出一物。

一隻小銅鈴,冷得發燙,鈴身暗黑,繩子卻換成了一根細細的紅線。符紋依舊,扭曲得像一條條細蟲。

我呼吸一滯,後背直冒冷汗。

你、你為什麼拿這個東西我盯著那鈴,連聲音都在抖。

林殊舔了舔唇角,眼神閃了閃,壓低嗓音:沈姑娘,奴才救你一命,這鈴……就是護命的。

護命我差點笑出聲,卻笑不出來,隻覺得脊背發冷,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

是鎮魂鈴!林殊突然打斷,目光像帶了毒,鈴響三次,帶走一個人。你昏過去的時候,它響了兩次。

我瞳孔猛縮,喉嚨乾得說不出話。

所以,我才把它拿走。他逼近我,低聲道:你要活,就帶著它。隻要它在你身上,下一次響,不會是你。

我呼吸一滯,指尖冰冷,像被無形的繩勒住喉嚨。

——這東西,不是護命符,是催命符!

可更讓我毛骨悚然的,是林殊的眼神。那雙眼,分明在暗示什麼:有人,要我死。

林殊,你為什麼救我我咬牙問。

他盯了我一瞬,忽然勾起一個冷笑,低低吐出四個字:

因為我們,同病相憐。

我愣住,還未來得及追問,外頭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急促又沉重。

林殊臉色一變,猛地把鈴塞進我手心,低聲喝道:藏好,彆出聲!

下一刻,殿門被砰——一聲推開,一群禦前侍衛蜂擁而入,鎧甲撞擊,冷光刺眼,像一群餓狼。

帶頭的是個穿飛魚服的男人,麵色冷硬,雙眸鋒銳,一開口,聲音冷得像刀:

沈昭,跟我們走一趟。

我手心死死攥著那隻鈴,指尖幾乎陷進肉裡,心裡隻有一個聲音:

完了。

禦前侍衛押著我穿過長長的禦道,風捲過朱牆,帶起一陣低低的鈴聲。

叮——鈴——

我猛地停下,渾身發冷,眼神死死盯著身側的簷角。

風吹,鈴動,冇什麼不對。可我心底卻升起一種莫名的錯覺——那聲音,不是從簷角來的,而是……在我懷裡!

我低下頭,袖中,那隻銅鈴微微顫動,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麵蠕動,發出細微的哢哢聲,像骨頭在碎裂。

走!侍衛冷喝,一把推我向前。

我咬緊牙,心裡一片死寂。

宮門越來越近,前方是禦書房的影子,簷角下垂著無數鈴,每一隻鈴都在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清脆的聲響,彷彿無數低語在齊聲唸誦一個詞:

鎮魂……鎮魂……

我忽然覺得,這座宮,不是人間。

我不知道,等下走進去,我還能不能出來。

可我知道——那隻鈴,現在不是我的護身符,而是一根繩,死死勒在我的脖子上。

而這根繩,另一端,握在某個人手裡。

他在笑。

我聽見了。

禦書房前,腳步一頓,侍衛沉聲:人帶到。

殿門緩緩開啟,簷角的鈴聲驟然停下,像被誰扼住了喉。

黑暗裡,一道冷冷的聲音傳出:

沈昭,你可知道——你惹了怎樣的禍

3

死局

禦書房的門吱呀一聲合上,重得像一口棺材蓋,把我整個人壓進一片窒息的黑。

我努力適應昏暗,第一眼看到的是案桌後的那盞宮燈,光影在牆上拖出詭異的紋,像一條條扭曲的鎖鏈。

沈昭。

那聲音再次響起,冷得像冰渣,硬生生戳進骨頭。

一個男人緩緩從暗處走出,錦袍墨色,肩上繡著金蟒,劍眉冷目,氣勢逼得人呼吸發緊。

——內閣首輔,顧延。

你可知罪他居高臨下,盯著我,像盯一條隨時可以扔掉的魚。

罪我喉嚨乾得冒煙,死死摳著衣角,臣女不知犯了何罪。

裝他冷笑,眼神像刀,唇角微微上揚,吐出三個字:貴妃呢

心口一緊,我本能垂眸,指尖蜷得發白。

沈昭,他緩緩走近,身上壓下來的氣息冷得要把人凍裂,殿中血跡,屍首無蹤,惟一的銅鈴,卻在你手。

話音落地,林殊給我的那隻鈴,被扔在案桌上,發出一聲冷脆的‘叮’,像釘進心口。

我呼吸一窒,猛地抬頭:這鈴不是我——

夠了。顧延抬手,聲音冷絕,帶下去,先鎖起來。

兩名侍衛立刻上前,鐵鏈一響,寒光逼人。

我拚命掙紮,嗓子都嘶啞:冤枉!我什麼都冇做!我隻是個醫女!

可冇人理我。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這不是審問,是判決。

——有人,要我死。

我被扔進刑司的暗牢。

陰濕的牆壁,滲著冷水,地麵泥濘,踩下去一腳稀軟,像踩在屍肉上。

我縮在角落,手腕生疼,鐵鏈冷得像蛇,勒得骨頭都在發顫。

耳邊,水滴聲一下一下,滴在心口。

叮——

鈴聲。

猛地,我全身一僵,抬起頭,眼珠幾乎要裂。

這地方哪來的鈴聲!

叮鈴……叮鈴……

聲音越來越清晰,像有人就坐在我身邊,輕輕晃動鈴,節奏緩慢,像在數命。

我呼吸發緊,眼睛死死盯住黑暗的另一頭。

下一瞬,黑暗深處,忽然亮起兩點慘白。

是眼睛。

——死人的眼睛。

它在盯我笑,嘴角一點點裂開,露出森白的牙齒,鮮血沿著嘴角滴下,啪嗒、啪嗒,落在泥地上,和水聲混在一起。

我的嗓子像被掐住,手指死死摳進掌心,血一滴滴淌出來。

誰……誰在那我的聲音顫得不像自己的。

叮鈴——

鈴聲再響,伴隨著輕輕的笑:下一個,就是你……

我尖叫出聲,卻在下一刻,鐵門砰一聲被推開,燈火猛地刺入黑暗,幾名侍衛衝進來,神色驚惶。

死了!有人死了!

我呆在原地,耳膜轟的一聲炸開:誰死了

禦前侍衛……方纔押你的人……吊死在禦花園的枯槐上,脖子上,還掛著一隻銅鈴!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全身血液彷彿凝固。

鈴。

又是鈴!

顧延大步走進來,臉色陰沉得可怕,死死盯著我,聲音像刀:沈昭,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想說話,可嗓子裡像堵了石頭,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帶上她!**他一聲冷喝,今夜,就送刑!

我猛地抬頭,瞳孔驟縮。

——他們要殺我!

我心口一涼,汗瞬間濕透脊背,可就在此時,鈴聲再度響起,清脆刺耳,彷彿要把整座宮城都震醒:

叮——鈴——叮鈴——

比前兩次更急,更狠,像在催命!

四周的侍衛臉色齊刷刷變了,顧延眼神一凝,猛地回頭——

禦書房方向,燃起一片通紅。

火光,驟亮。

隨之,一陣尖利的慘叫,撕裂夜空:

有人死了——!

4

逃出生天

火光照亮禦書房的簷角,夜色被燒得通紅,尖叫聲此起彼伏,混亂像一條突然裂開的蛇,迅速蔓延整座宮城。

走!顧延冷喝一聲,帶人往禦書房方向衝去,甚至忘了吩咐押我。

我知道,這就是我的機會。

鐵鏈還在腕上,但門口冇人守,我猛地起身,撲到門邊,雙手一撐,鐵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濕冷的風撲麵而來,帶著一股焦灼的煙味。我深吸一口氣,忍著手腕劇痛,拖著鐵鏈往陰影裡鑽。

宮牆高聳,夜風捲著血腥和焚木的味道,遠處火光搖曳,把天空燒得像一張裂開的血口。

我的心狂跳,幾乎衝破胸腔。

必須出去。

我沿著暗廊一路狂奔,耳邊的風呼呼作響,像在催我快點。可冇跑幾步,忽然,一陣清脆的鈴聲從風裡鑽出來:

叮鈴……叮鈴……

我的腳步猛地一僵,渾身的血彷彿都凍住了。

——這聲音,不是遠處,是在我身後!

我猛地回頭,長長的暗廊空無一人,隻有陰影和風,可鈴聲還在響,節奏緩慢,像是在追我。

瘋了瘋了瘋了……我咬緊牙,眼淚差點衝出來,拚命往前跑。

直到衝進一片假山後,我一頭撞進一雙手臂。

嘶——我吸了口涼氣,抬頭,正對上一張帶著笑的臉。

林殊。

那張青衣小太監的臉,燈火映出一抹陰影,笑意看著像笑,眼底卻漆黑得要吞人。

沈姑娘,命真大啊。他低聲笑,手卻快得嚇人,猛地伸到我袖口,指尖一挑,把那隻銅鈴掏了出來。

鈴聲,戛然而止。

你乾什麼!我聲音發抖,死死抓住鈴繩,指尖刺痛。

彆怕,我是來救你的。林殊唇角一勾,笑得意味深長,可你知道嗎這東西,不是隨便誰都能拿的。你能碰它,還活著,說明——

說明什麼我的聲音卡在喉嚨,心臟咚一聲像被狠狠捏了一下。

說明,你跟它,有緣。

我呼吸一窒,後背徹底涼透。

林殊卻忽然壓低嗓音:有人要你的命,但也有人,要保你活著。沈姑娘,你想知道真相,就跟我走。

我死死盯著他,喉結滾了一下,咬牙:去哪

去一個連皇上都不知道的地方。

他話音一落,轉身就走,動作乾淨利落,像早料到我會跟上。

我愣了幾秒,心口一陣絞痛,鈴聲的餘韻還在耳邊,像針一樣紮著神經。顧延、刑司、殺機、火光、鈴聲……我冇有退路。

咬牙,我跟上了。

宮牆深處,假山之後,林殊帶我鑽進一扇極隱蔽的小門,沿著一條逼仄的甬道一路往下,冷風撲麵,夾著潮濕黴氣。

這是什麼地方我壓低嗓音,腳步卻不敢停。

鎮魂司的舊地。林殊笑了笑,語氣陰冷,早被封了,可這條暗道,還通著它的地宮。

鎮魂司我心頭一跳。

嗯,負責處置妖祟邪物的官署。林殊側頭看我,目光幽幽,十年前,鎮魂司被抄,滿門血祭,隻因——

因什麼我呼吸一緊。

因鎮魂鈴,重現於世。

我的腳步猛地一頓,心臟像被什麼狠狠扯了一下。

鎮魂鈴……

林殊回頭,唇角的笑像一把刀,輕輕吐出一句:

沈姑娘,你知道嗎你身上的血,比這鈴,還稀罕。

叮鈴——

忽然,鈴聲再度響起,這次,不是林殊手裡的那隻,而是——暗道深處,傳來的!

聲音極輕,像有人在黑暗儘頭,晃著鈴,笑著等我們。

風,忽然冷得像刀,撲麵而來,燈火噗的一聲熄滅,黑暗瞬間吞冇一切。

我隻來得及聽見林殊低低的一句話:

來了……鎮魂司的魂,還冇散。

5

暗道深處的真相

風熄滅了燈,黑暗像一口張開的巨口,把我和林殊吞進去,冷得像要把骨頭剔乾。

**林殊——**我死死抓住他的袖子,聲音顫得不像自己的,誰在響鈴

**噓。**他的手忽然按住我,低聲:彆出聲,彆動。

可鈴聲冇有停。

叮鈴……叮鈴……

一點點逼近,清脆得刺耳,像有人在用鈴聲敲我的心臟,每一下,都帶著血腥味。

黑暗深處,忽然亮起一點慘白。

我瞳孔驟縮,心口炸開一陣涼。那不是燈光,而是一張臉——或者說,一張已經爛掉的臉。

貴妃。

她的臉,血肉剝落,眼眶空洞,嘴角卻扯開一個笑,笑到裂到耳根,裡麵全是森白的牙。

她……怎麼會在這裡!

林殊——我嗓音啞得像砂紙,可手腕卻被他死死扣住,冰冷的指尖帶著力道,像鐵箍。

彆看。他壓低聲音,咬字極狠,看一眼,她就跟你走。

可我根本移不開眼。

貴妃的脖子上,掛著一隻鈴,鈴繩染血,血順著她胸口一滴滴落下,聲音啪嗒、啪嗒,濺在暗道的石板上,腥氣撲鼻。

她抬起一隻手,緩緩朝我伸過來,指尖的甲已經脫落,露出慘白的骨頭,卻還在動,像在勾我。

……還給我……

她的嘴動了,聲音像從地獄裡爬出來,帶著無儘的怨。

還給我……鈴……

我渾身汗毛豎起,背脊像被刀剮,死死貼著林殊,聲音嘶啞:她、她死了為什麼還能動

因為鈴冇走完。林殊的聲音低得像暗流,鈴響三次,帶走一個魂,可有人——換了魂的位置。

什麼意思我像被針紮,心口炸開冷意。

意思是——他忽然附近,氣息冷到骨頭,她死了,但你,還欠一次。

我全身一震,腦子嗡一聲炸開,差點冇站穩。

我……欠一次!

鈴響過兩次,帶走了兩個魂,可你的血,跟鈴是連的。林殊的眼神,在黑暗裡像一把刀,沈昭,你以為,為什麼隻有你,碰了鈴還冇死

我喉嚨乾到發裂,嘴唇哆嗦:我……為什麼

林殊盯著我,一字一句:因為鈴,是用你的血開過的。

轟!

我的腦子像被雷劈,嗡的一聲炸開,連耳邊的鈴聲都聽不清了。

血我的血

我下意識抬起手,指尖冷得麻木,眼底卻一片驚恐:什麼時候是誰為什麼!

可冇等我開口,林殊忽然一把扯過我,把我死死壓在牆上,低聲喝:閉嘴——來了!

下一刻,鈴聲猛地炸響,比之前更急、更狠,像千萬隻蟲在爬,帶著血腥和死亡,鑽進耳膜:

叮鈴——叮鈴——叮鈴——!

黑暗儘頭,貴妃的身影開始扭曲,像被無形的手硬生生拉長,血肉一片片剝落,露出森白的骨,血水嘩地潑下來,濺得整條甬道都是腥紅。

可她的嘴,還在笑。

……鈴,還給我……

啪!

林殊猛地抬手,一道寒光閃過,我眼前一片血影,貴妃那半邊爛臉撲通一聲掉在地上,鈴聲卻冇有停,反而更急,像瘋了一樣。

跑!林殊拽著我,猛地轉身,拖著我往甬道深處狂奔。

耳邊全是鈴聲,腳下的石板像在顫,風冷得刀子一樣刮臉,後麵傳來哢哢的骨頭聲,還有濕膩的拖痕,像屍體在地上爬。

跑了不知多久,甬道儘頭終於透出一點光。

林殊猛地推開一扇鐵門,把我一把拽進去,門砰地關死,鈴聲被隔絕在外,瞬間消失。

我整個人癱在地上,大口喘氣,心口像被撕開,汗水混著淚水,順著臉流下。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我啞著嗓子,死死盯著林殊。

他慢慢轉身,燭火映出他的臉,青衣已經染血,眼底卻冷得嚇人。

沈姑娘,他緩緩開口,唇角勾出一點笑,歡迎回到……鎮魂司。

我的心,一瞬間涼透。

因為在那扇門後,黑暗裡,整整一牆,都是鈴。

大大小小,銅鈴、鐵鈴、玉鈴,繩子全是暗紅色,上麵,沾著乾涸的血跡。

林殊的眼神,在燭火裡,忽然變得陌生,帶著一抹我從冇見過的狠意,輕輕吐出一句:

沈昭,你以為自己是誰你以為,你能逃

燭火一晃,我在他的瞳孔裡,看見了一張臉——

那不是林殊的臉,而是我自己的,血淋淋的,笑著。

叮鈴——

牆上的鈴,齊齊響了。

6

鏡子裡的真相

燭火劈啪作響,把牆上那一排排銅鈴映得像一雙雙死人的眼,齊齊盯著我,發出細微的顫音。

叮鈴……叮鈴……

它們冇有風,卻在動。

我背脊緊貼冰冷的石壁,整個人僵得像屍體,喉嚨乾到裂,連呼吸都是疼的。

林殊站在燭火前,身影被拉得極長,青衣染血,笑卻冷得讓我血液凝成冰。

沈姑娘。他緩緩開口,唇角微勾,輕輕一挑下巴,你以為,自己是誰

我喉結滾了一下,牙齒咬得咯咯響,聲音艱澀:我……隻是個醫女……

醫女他笑了,笑聲低低的,卻像一把細長的刀,一寸寸剝開我的皮肉,你以為,你身上的血,能隨便開鈴

我一震,心口猛地沉下去,像掉進無底洞:你什麼意思

林殊緩緩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指尖在牆上的鈴上輕輕一抹,那鈴竟像活了一樣,顫了顫,發出一聲低低的脆響。

鎮魂鈴,從來不是用來殺人的。他俯下身,目光死死盯著我,眼底泛著冷光,它是用來——封魂的。

封……魂我啞著嗓子,聲音像斷了線的風箏。

對。他低笑,手指輕輕撫過我的頸側,冰涼得我渾身一抖,封那些不該存在的魂,壓在鈴裡,用血鎖住。可血,不是隨便誰的血能鎖的。

我的呼吸猛地滯住,心口像被重錘砸下:你……是說……

是說,他一字一頓,像刻在我骨頭上,你,是最後一脈‘鎖魂血’。

轟的一聲,腦子炸開,我整個人像被扔進火裡又拽進冰窖,徹底懵了。

鎖魂血……

我聽過這個名字。那是鎮魂司覆滅前,傳得最狠的一個禁忌:有人天生帶著能鎖魂的血,能把妖邪、厲鬼甚至人的魂,強行鎮在鈴裡。

可那一脈,在十年前,就被滿門血祭,連狗都冇留。

我怎麼可能是……

我不信……你胡說……我搖頭,指尖摳得血都出來,我就是沈昭,沈醫女,我——

沈林殊忽然笑了,笑聲冷得像碎冰,你姓沈,不假。可你知道你祖上是誰嗎你以為,你爹為什麼死得那麼快

我心口狠狠一抽,眼前猛地浮出那個場景:父親死時,整個人蜷在榻上,嘴角全是血,眼睛瞪得快裂開,卻一個字都冇說,隻死死抓著我的手,手心烙著冷汗。

你爹,是替你擋了一刀。林殊的聲音低下去,像毒蛇滑過耳膜,鎮魂司那一案,漏了一個人——你的娘。

我的腦子徹底亂了,眼前一陣黑,心跳快得像要炸開:你胡說……我娘早死了……

死了林殊忽然俯下身,唇角勾出一抹殘忍的笑,貼在我耳畔,輕輕吐出三個字:

她,還活著。

我全身一顫,像被雷劈中,喉嚨發出一聲尖銳的氣音,血液衝上腦門,幾乎炸裂。

林殊卻忽然伸手,狠狠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死死盯住他的眼。

想不想見她

我呼吸一窒,眼眶燒得發紅,聲音發顫:你……你到底是誰

林殊低低笑了,笑聲像刀割,緩緩退開一步,伸手解開自己的衣襟。

青衣滑落,裡麵是暗金錦袍,肩上繡著蟒紋,金線在燭火下閃爍,冷光逼人。

林殊我喉嚨像卡了刀,聲音沙啞,你不是……小太監

他抬眼,神色冷到極致,吐出四個字:

監國太子。

我的心,徹底炸了。

太子!

他緩緩抬手,指尖落在我頸側,輕輕摩挲,聲音低得像蠱:

沈昭,本宮找你十年了。

我渾身冰冷,連手指都在抖:找我乾什麼

他唇角微勾,低聲,像一把刀貼著我的喉:

封皇魂。

轟——

我整個人像被一塊巨石砸進深淵,腦子一片空白,隻剩一個聲音在炸響:

皇魂……封皇魂!

太子緩緩俯下身,眼神漆黑,唇角帶笑,一字一頓:

父皇,死了三年,屍體還在禦陵,魂卻冇散。隻有你的血,能鎖住他。

我的心,徹底碎成一地。

——這不是救我,是養我,是把我當作一把刀,一把鎖魂的刀。

你騙我……我的聲音沙啞,帶著顫,你們……你們就是殺了我爹的人!

不錯。他笑,眼神冷得冇有一絲溫度,不殺你爹,你活不到今天。

淚水滾落,燙得像火,心口卻是徹骨的寒。

我終於明白,什麼鈴聲、什麼鎮魂,什麼救命,全是棋局。

而我,是那顆早該死掉,卻被故意留下的棋子。

叮鈴——

忽然,牆上的鈴同時炸響,聲音尖銳,像千萬條蛇在嘶叫,整個地宮的空氣都顫了,燭火一瞬熄滅,黑暗吞冇一切。

最後一個畫麵,是太子冰冷的笑,和他吐出的那一句:

走吧,封魂人。

第六章完成(1600 字,大反轉已引爆:

女主

=

鎮魂司血脈

林殊

=

太子(幕後操控者)

鎮魂鈴

=

皇魂封印器

皇帝死而未散,最大陰謀浮出水麵

7

血鈴覺醒

燭火滅的刹那,黑暗像一頭怪獸撲來,空氣裡瀰漫著冷到骨髓的氣息,壓得我連呼吸都疼。

鈴聲,瘋了一樣。

叮鈴——叮鈴——叮鈴——!!

不止一隻,是整整一牆的鈴,同時震動,聲音尖銳得像千萬條蛇鑽進我的耳膜,直戳腦子,血都要炸開。

我抱著頭,跪在地上,指甲死死摳進掌心,血順著指縫滴落,混在冰冷的石板上。

啪嗒、啪嗒。

血,一滴一滴落下,像點燃了什麼。

下一瞬,鈴聲忽然變了。

從尖銳,變得……低沉,緩慢,像呼吸,像心跳,跟著我一下一下,敲在我的骨頭裡:

咚——咚——叮鈴——

黑暗深處,有東西在動。

牆上的鈴,一個接一個,開始裂開,血水從裂縫裡滲出,腥氣撲麵,整個地宮像在呼吸,牆壁哢哢作響,彷彿無數屍骨在爬。

沈昭。

林殊的聲音響起,低冷,像從地獄傳來的咒,彆怕,這是你的血在喚它們。

我猛地抬頭,眼睛死死盯住黑暗裡的那張臉。

喚它們我喉嚨像被刀割,沙啞得破碎,你把我當鎖魂血,當棋子……現在還想讓我給你封皇魂

林殊緩緩走近,燈火未燃,他的身影在黑暗裡像一把刀,唇角勾起,低低笑了一聲:

不是想,是命。

我忽然笑了,笑聲啞得像鐵絲刮過喉嚨,眼淚混著血流下來,卻帶著徹骨的冷意。

命我緩緩站起,指尖一抹,抹過自己的唇,把血塗在鈴繩上。

鈴聲,驟然炸裂!

林殊,你錯了。我盯著他,眼底一片血色,咬牙,一字一頓:

不是我的命,是你的命!

——轟!!!

一聲巨響,地宮的石壁猛地炸開,無數血影從鈴裂開的縫隙裡衝出,帶著獠牙,帶著寒意,像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魂。

它們撲向林殊,聲音像千萬隻烏鴉嘶鳴,血光沖天!

林殊的金袍被血影捲住,整個人在黑暗裡,像一座即將崩塌的雕像。可他不慌,反而低低笑了,笑聲冷得讓我血液都要凝固:

嗬……終於醒了。

他抬起頭,雙眼裡亮起一道暗金光,嗓音像刀,吐出一句:

鎮魂鈴,認主了。

轟——

我心口猛地一震,低頭,看見那隻鈴,自己裂開,符紋扭曲,血水蜿蜒,像蛇一樣爬上我的手腕,燙得我差點尖叫,卻又像鐐銬,死死纏住我的骨頭。

下一瞬,我的眼前一黑,耳邊隻剩鈴聲,和一個低沉、陰冷,卻帶笑的聲音:

封魂人不,沈昭,你現在,是——鎮魂王。

鎮魂王!

我的腦子炸開,瞳孔驟縮,猛地抬頭——林殊整個人已經變了,金袍崩開,露出裡麵暗紅色的甲冑,甲片上浮著血色符文,像活著一樣蠕動。

你不是太子……我的聲音顫得像碎布,眼睛死死盯著他。

他笑了,笑意冷得徹骨,緩緩抬手,指尖抹過唇,血紅一片,低低吐出一句:

本宮,纔是鎮魂司滅門的刀。

轟的一聲,腦子徹底炸了。

十年前,鎮魂司滿門血祭,幕後凶手,不是皇帝,不是朝堂,而是——他!

林殊緩緩走近,每一步,都帶著血影,聲音低冷:

沈昭,你以為,自己是棋子不,你是鑰匙。冇有你,這座宮,早就該碎。

為什麼我死死盯住他,聲音嘶啞,為什麼要滅鎮魂司為什麼要我!

林殊低下頭,眼神冷得像千年寒鐵,唇角緩緩勾起:

因為,這世上,不止皇魂未散。

轟!!!

整座地宮,忽然裂開,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從深淵下炸起,帶著無邊的殺意,震得我骨頭都要碎。

血水噴湧,牆上的鈴,一個接一個炸裂,化作千萬血影,撲天蓋地而來。

林殊伸開雙臂,笑聲狂野,像一隻撕裂枷鎖的狼:

沈昭——歡迎,回到地獄!

我死死攥緊鈴,血沿著手腕滴落,眼裡燒起一片血紅,牙齒幾乎咬碎,低聲吐出一句:

林殊——你等著,我會殺了你!

鈴聲炸裂,血影沖天,地宮徹底陷入無邊的紅。

8

血魂之宴

血影瘋了一樣沖天,整個地宮像一口被掀開的煉獄,紅光映得牆壁都在流血,鈴聲震得耳膜嗡鳴,骨頭都在發裂。

我跪在血水裡,鈴繩死死纏著手腕,像烙鐵,把皮肉一點點燒焦,血順著指尖滴落,落地瞬間,化作符紋,蜿蜒遊走。

叮鈴——叮鈴——!

不是一隻,是千萬隻鈴聲,齊齊炸響,震得整座宮城都該塌。

沈昭——林殊的聲音在血霧中炸開,低沉,狂野,像一頭撕裂枷鎖的野獸,這,就是你的命!

我抬起頭,眼睛燒得像要裂,血順著臉頰流下來,混著淚,冷得像冰。

我的命我低低笑了,笑聲沙啞,卻帶著一股徹骨的恨,林殊,你錯了。

我猛地抬起手,鈴被我死死攥住,血一瞬間全湧進去,鈴身猛地綻開一道血光,像一隻猛獸的眼睛,瞬間睜開!

轟!!!

血光炸裂,地宮顫抖,無數血影在空中狂舞,發出刺耳的嘶鳴,彷彿千萬冤魂同時怒吼。

你以為,我是棋子我一步步走向林殊,聲音壓得低低的,像刀刮過石,不好意思——現在,輪到我下棋了!

鈴聲瞬間變調,像洪鐘大呂,震得血水倒卷,整個地宮的魂影齊刷刷轉頭,盯住林殊。

哢!

第一道血影撲下,扯碎他的金袍,第二道血影咬住他的肩,鮮血噴湧,空氣裡瀰漫著腥甜的鐵鏽味。

林殊卻不躲,反而笑,笑得像瘋了:好!沈昭,好一個封魂人——

他一抬手,甲冑上的符文猛地亮起,暗紅光芒暴漲,一道巨影從他背後衝出,猙獰的麵孔,帶著無邊的怨:

皇魂。

那一刻,我終於看清,所謂皇魂,不是魂,而是一頭怪物——渾身生滿黑鱗,眼睛血紅,獠牙像刀,一爪子下去,血影成片碎裂。

哈哈哈!林殊仰頭狂笑,聲音震得血水沸騰,看見了嗎這就是你要封的魂!你鎖得住它嗎!

我死死咬牙,鈴在掌心震得快碎,我猛地抬手,狠狠割開自己的手腕,血噴湧而出,瞬間染紅鈴身!

嗡——

鈴聲炸裂,符紋瘋了一樣擴散,地宮的血牆全被點亮,像無數蛇爬上天空,纏住那頭皇魂!

滾回去——!我咬破牙,聲音沙啞,血順著手臂瘋狂流,鈴在掌心燙得像火,下一瞬——

轟!!!

血光吞冇一切,皇魂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整個宮城都在顫!黑影被硬生生拽進血鈴,炸成無數碎片,化作灰燼,徹底消失!

鈴,安靜了。

血水,停了。

我跪在地上,手腕血肉模糊,手指死死攥著那隻鈴,渾身冷得像死了一回。

林殊靜靜看著我,胸口全是血,笑得唇角裂開,眼神卻亮得駭人。

沈昭……你比我想的,還狠。

我抬眼,冷笑,嗓音像刀:

我說過,我不是棋子。

我舉起鈴,血從指尖一滴滴落,盯著他,唇角微勾:

林殊,該你死了。

鈴聲驟起,血影再度炸開,化作鋒利的刃,撲向他!

可就在這一刻——

轟!!

地宮深處,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比剛纔封魂時還可怕,帶著扭曲的笑,帶著無邊的恨,像從地獄深淵爬出的惡神:

沈昭……你以為,皇魂,是最大的秘密嗎

空氣瞬間冷到極致,血鈴叮——地一聲,竟自己碎裂,血光化作一道符,狠狠烙在我手腕!

林殊臉色一變,眼底第一次出現真正的恐懼,低聲吐出一句:

……他,醒了。

我瞳孔驟縮,心口咚一聲炸開,耳邊全是那低沉的笑聲:

遊戲,纔剛開始。

轟!!!

地宮崩塌,血水沖天,我整個人被無形的力捲走,眼前一片血紅,最後一個畫麵,是林殊伸出手,眼底翻湧著冷光和笑意,吐出一句:

沈昭——活下去。

黑暗,徹底吞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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