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閨蜜來我家當保姆 第一章

小說:老婆的閨蜜來我家當保姆 作者:工科生愛玄幻 更新時間:2025-07-19 15:33:27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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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提前回家,聽見臥室裡傳來老婆和閨蜜的嬉笑聲。

你老公要是突然回來怎麼辦閨蜜的聲音帶著調笑。

我心下一沉,猛地推開門。

老婆的閨蜜林曉薇穿著老婆最貴的那條真絲睡裙,領口歪斜。

她慌得把衣櫃門撞得砰砰響:你彆誤會!

老婆卻紅著臉把我推出門外:曉薇是來幫忙打掃的。

第二天,林曉薇正式成了我家保姆。

老婆說:她剛失業,我們幫幫她。

可我發現,老婆的香水少得快,林曉薇身上卻總飄著那熟悉又陌生的香。

更怪的是,老婆開始頻繁加班,深夜纔回。

直到那天,我在老婆的枕頭下摸到一張婦科檢查單。

姓名:林曉薇。診斷結果:早孕,6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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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鎖在我指尖下發出輕微的、幾乎被忽略的哢噠聲,像一顆小石子投入死寂的深潭。本該還有兩天才結束的出差,被甲方臨時放了鴿子,我攥著行李箱拉桿站在玄關,屋裡瀰漫著一股陌生的、甜膩膩的蛋糕香氣,膩得我喉嚨發緊。家裡太靜了,靜得能聽見自己血液衝上太陽穴的嗡鳴。

就在這時,一絲壓抑不住的笑聲,細碎又清晰,像投入湖麵的石子,從緊閉的主臥門縫裡頑強地鑽了出來。那是我老婆蘇晴的聲音,帶著一種我許久未聞的、鬆弛的嬌憨。緊接著,另一個更張揚、更熟悉的聲音響起來,帶著毫不掩飾的促狹:

喂,蘇晴,說真的,是林曉薇,蘇晴那個打小穿一條褲子的死黨閨蜜,你老公要是突然開門殺回來怎麼辦嘖嘖,想想那畫麵…

我的心口像是被一隻冰冷的鐵爪猛地攥緊,驟然停止了跳動,又在下一秒瘋狂地擂動起來,撞擊著肋骨,發出沉悶而慌亂的巨響。血液瞬間衝上頭頂,耳朵裡灌滿了自己粗重的喘息。行李箱的拉桿哐噹一聲砸在玄關的瓷磚地上,那巨響在死寂的空氣裡炸開,臥室裡的嬉笑聲戛然而止。

一股蠻力從腳底直衝腦門,身體比思考更快一步。我兩步衝到主臥門口,幾乎冇有停頓,帶著一種近乎毀滅的衝動,肩膀狠狠撞向那扇緊閉的、彷彿藏著巨大秘密的門板!

砰!

門猛地彈開,撞在牆上的緩衝器上又彈回少許。

臥室裡光線有些暗,午後的陽光被厚重的窗簾過濾成曖昧的昏黃,空氣裡還殘留著剛纔那陣甜膩蛋糕香和一絲……蘇晴常用的、昂貴的茉莉香水味。兩個女人像被按了暫停鍵,瞬間僵在原地。

目光第一時間捕捉到的,是林曉薇。

她站在那裡,背對著敞開的衣櫃門,身上鬆鬆垮垮地掛著的,正是蘇晴那條她寶貝得不行、號稱抵我小半月工資的香檳色真絲吊帶睡裙!絲綢柔滑的光澤在她身上流淌,卻顯得無比刺眼。那細細的肩帶歪斜地掛在她一側的肩膀上,另一側則毫無遮攔地滑落,露出小半邊圓潤的、不屬於我妻子的肩頭。裙襬短得過分,堪堪遮住大腿根。

林曉薇的臉唰地一下褪儘了血色,慘白得像剛刷過的牆壁。她那雙總是帶著點狡黠的大眼睛此刻瞪得溜圓,裡麵盛滿了純粹的、幾乎要溢位來的驚恐。看到我如同煞神般撞進來,她像是被高壓電擊中,整個人猛地向後彈跳,脊背咚一聲重重撞在身後敞開的衣櫃門板上。那扇可憐的實木門不堪重負,發出痛苦的呻吟,來回晃盪,砰砰作響,裡麵的衣服跟著一陣亂顫。

陳…陳默!你…你怎麼…她語無倫次,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一隻手死死抓住胸前那片搖搖欲墜的絲綢,另一隻手徒勞地想去扶住身後還在晃盪的櫃門,狼狽得像隻被堵在牆角、無處可逃的兔子,你彆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真不是!

我的視線像淬了火的刀子,死死釘在林曉薇身上那片刺目的香檳色絲綢上,胸膛劇烈起伏,灼熱的憤怒和冰冷的猜疑在血管裡瘋狂衝撞、絞殺。那股熟悉的茉莉香,此刻從林曉薇身上飄散出來,混雜著她自己常用的甜膩果香,形成一種詭異又令人作嘔的混合氣息,直往我鼻子裡鑽。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帶著一股熟悉而溫暖的力道,猛地插進我和林曉薇之間那幾乎凝固的、充滿火藥味的空氣裡。

是蘇晴。

她身上隻穿著簡單的家居T恤和短褲,頭髮隨意挽著,幾縷碎髮散落在頰邊。她的臉頰飛著兩團異常明顯的紅暈,眼神裡混雜著慌亂、窘迫,還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急切。她伸出雙手,掌心帶著微微的汗意和不容抗拒的力道,用力推在我的胸膛上。

陳默!你發什麼瘋!她的聲音又急又衝,帶著一種強行鎮定的尖銳,曉薇是來幫忙打掃衛生的!你這突然撞門進來算怎麼回事嚇死人了!

我被她推得向後踉蹌了一步,腳跟磕在門框上,生疼。那雙推拒的手,曾經無數次溫柔地撫過我的臉頰,此刻卻帶著一股陌生的抗拒力量。我低頭看著她,試圖在她那雙總是清澈見底的眼睛裡找到一絲說謊的痕跡,或者一點愧疚的漣漪。可那雙眼睛此刻像蒙上了一層薄霧,隻剩下被冒犯的慍怒和急於遮掩的焦躁。

打掃衛生我的聲音乾澀得像砂紙摩擦,每個字都帶著灼人的火星,穿著你的睡裙打掃打掃到肩帶都掉下來了蘇晴,你當我瞎還是當我傻

林曉薇在我身後帶著哭腔,聲音抖得更厲害了:晴晴!你跟他解釋清楚啊!我……我就是好奇試試……真的就隻是試試!誰知道……

夠了!蘇晴猛地回頭,狠狠瞪了林曉薇一眼,那眼神裡帶著強烈的警告和製止。隨即她又轉回頭,雙手依舊死死抵著我,不讓我再前進一步,語氣帶著一種息事寧人的疲憊和強硬,陳默,你先出去!冷靜一下!有什麼話晚點再說!曉薇被你嚇壞了!

她根本不等我迴應,幾乎是使出了全身力氣,連推帶搡地把我從臥室門口一直推搡到了客廳中央。背後砰的一聲悶響,臥室的門被她在裡麵用力關上,甚至還清晰地傳來了反鎖的哢噠聲。

那一聲鎖響,像一根冰冷的針,狠狠紮進我僵立的後背,瞬間貫穿了心臟。客廳裡瀰漫的蛋糕甜香,此刻聞起來隻剩下令人反胃的齁甜。行李箱還孤零零地躺在玄關冰冷的地磚上,像一個巨大的、沉默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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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空氣裡漂浮著一種刻意維持的平靜,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間的條紋。我坐在餐桌旁,麵前擺著蘇晴煮好的白粥,米粒沉在碗底,毫無熱氣。勺子攪動,發出單調的碰撞聲。

蘇晴坐在我對麵,小口小口地喝著粥,眼瞼低垂,長長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她穿著熨帖得一絲不苟的襯衫裙,一副隨時準備出門的乾練模樣,昨晚那點慌亂和紅暈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

陳默,她放下勺子,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我,聲音平穩得像在宣佈一項公司決策,我讓曉薇來家裡做住家保姆了。合同今天就簽。

噗——一口剛送到嘴邊的熱粥差點直接噴出來,嗆得我喉嚨火辣辣地疼。我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瞪著她,昨晚撞門時那股被背叛的怒火騰地一下又燒了起來,灼燒著五臟六腑,你說什麼保姆林曉薇

聲音不受控製地拔高,尖銳得刺耳。

蘇晴眉頭不易察覺地蹙了一下,似乎對我激烈的反應感到不悅。她拿起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動作優雅得與這荒謬的提議格格不入。

她剛失業,處境很不好。蘇晴的語氣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不容置疑的權威感,就像在董事會上敲定一個項目,我們幫幫她,怎麼了家裡也確實需要個人幫忙打理。我最近工作太忙了。她頓了頓,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像是在評估我的反應,又補充了一句,語氣放軟了些,卻更像是一種刻意的安撫,昨晚的事,就是個誤會。曉薇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大咧咧慣了,試件衣服而已,值得你記恨到現在

誤會大大咧咧我幾乎要冷笑出聲,胸腔裡那股邪火燒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大大咧咧到穿著你的真絲睡裙在我家臥室裡晃盪蘇晴,你告訴我,這叫正常這叫‘隻是試試’

我把勺子重重磕在碗沿上,發出刺耳的脆響。

陳默!蘇晴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目光也變得銳利,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壓迫感,我說了是誤會就是誤會!你一個大男人,心眼怎麼比針尖還小曉薇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現在有難處,我不幫她誰幫她你非要揪著一點小事不放,讓大家都難堪嗎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股不容置喙的氣勢瞬間籠罩了整個餐廳。這事就這麼定了。一會兒曉薇就搬東西過來。她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轉身走向玄關,隻留下一個冷淡的背影和一句輕飄飄的、卻像冰錐一樣刺進我心口的話,你最好調整好你的態度。這個家,還需要安寧。

門哢噠一聲關上。餐廳裡隻剩下我一個人,和桌上那兩碗早已冰冷的白粥。窗外陽光燦爛,卻絲毫照不進我心裡那片冰冷的荒原。蘇晴那番話,像一盆冰水混雜著滾油,澆得我渾身發冷,又燙得心口劇痛。她維護林曉薇的姿態是如此決絕,如此不容置疑,甚至不惜用小心眼、讓家不安寧這樣的罪名來指責我。一種巨大的、被排斥在外的孤立感和更深的猜疑,像藤蔓一樣瘋狂纏繞上來,勒得我幾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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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薇果然很快就拖著行李箱,像個得勝歸來的將軍,堂而皇之地入住了我家次臥。她似乎完全忘記了昨晚的狼狽和驚恐,臉上重新掛起了那種標誌性的、帶著點自來熟和狡黠的笑容,隻是看我的眼神裡,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和……挑釁

陳哥,以後多多關照哈!她笑嘻嘻地把行李箱推進房間,聲音甜得發膩,放心,我乾活賊利索!保證把你們家收拾得跟五星級酒店樣板間似的!那語氣,彷彿昨晚穿著真絲睡裙在主人臥室裡被男主人撞個正著的人不是她。

我冷著臉,冇應聲,徑直回了書房,把門關得震天響。眼不見為淨。

然而,有些東西,不是關上門就能遮蔽的。

家裡的變化是潛移默化卻又無處不在的。蘇晴那瓶擺在她專屬梳妝檯最顯眼位置、價值不菲的限量版午夜茉莉香水,那個她隻在特彆場合才捨得噴上一點點的寶貝,我清晰地記得出差前還有大半瓶。可現在,僅僅是林曉薇來了三天,那瓶香水的液位線就像坐了滑梯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了一大截!瓶子握在手裡都感覺輕飄飄的。

更詭異的是,那股熟悉的、清冷又馥鬱的茉莉香,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林曉薇身上。有時是在她哼著歌拖地時擦身而過飄來的,有時是她彎腰整理沙發靠墊時不經意散發的。那本屬於蘇晴的獨特氣息,混雜在林曉薇自身那股甜膩的蜜桃味體香裡,形成一種極其怪異又令人極度不適的混合體。就像有人把你珍藏的頂級紅酒倒進了廉價的碳酸飲料裡,還硬要你誇它好喝。每一次聞到,都像有一根細小的針,在我緊繃的神經末梢上狠狠紮一下。

而蘇晴的變化,更讓我心底那點不安的星火迅速燎原。

她開始頻繁地加班。

以前,除非有重大併購案或者季度財報衝刺,蘇晴很少會把工作帶回家超過九點。可自從林曉薇住進來後,她的重要會議、緊急項目突然就多了起來。手機總是調成靜音,螢幕朝下扣在桌麵上。好幾次我半夜醒來,身側的位置依舊冰冷空蕩。直到淩晨一兩點,玄關纔會傳來極輕微的鑰匙轉動聲和她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她躡手躡腳地摸黑進來,帶著一身室外的涼氣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被夜風吹散了的、屬於她自己的茉莉香水味——這味道反而更讓我心驚,因為這意味著她出門前特意噴了香水。

她總是輕手輕腳地在我身邊躺下,背對著我,身體僵硬得像一塊拒絕融化的冰。黑暗裡,我睜著眼睛,聽著她刻意放緩的呼吸聲,心臟沉得像墜入了無底深淵。我們之間隔著的,彷彿不是幾厘米的床墊,而是一條深不見底的鴻溝。冇有解釋,冇有歉意,甚至連一句我回來了都吝嗇給予。沉默像冰冷的潮水,無聲地淹冇著這個曾經充滿煙火氣的家。

晴晴,昨晚又那麼晚項目很棘手一次早餐時,我盯著她眼下的淡淡青影,終於忍不住開口,儘量讓語氣聽起來隻是關心。

蘇晴正小口喝著林曉薇煮的咖啡,聞言動作頓了一下,眼睫都冇抬,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嗯,新接的案子,時間緊。冇事,熬過這陣就好了。她放下咖啡杯,拿起一片吐司,動作優雅,卻透著一股拒人千裡的疏離。

坐在一旁的林曉薇正把煎蛋裝盤,聞言立刻介麵,語氣帶著一種誇張的心疼和親昵:哎呀,我們晴晴就是太拚了!陳哥,你可得好好疼疼她!看她都累瘦了!她把盤子放到蘇晴麵前,順勢還親昵地拍了拍蘇晴的肩膀,眼神瞟過我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和探究。

我看著她們之間那種自然而然的肢體接觸和眼神交流,看著蘇晴對林曉薇的心疼毫無反應甚至有些習慣地接受,再看看她對我那份刻意的冷淡,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噁心。那盤煎蛋金黃誘人,我卻覺得索然無味,如同嚼蠟。這個家,好像一夜之間,我成了那個多餘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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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疑像藤蔓,一旦破土,便瘋狂滋長,纏繞住理智,勒得人喘不過氣。蘇晴的香水、她深夜歸來時身上殘留的屬於她自己的氣息、她刻意的冷漠和林曉薇無處不在的窺探眼神……這些碎片在我腦子裡瘋狂旋轉、碰撞,拚湊出一個讓我血液幾乎凍結的可怕圖景。

我像個著了魔的偵探,開始留意家裡的每一個角落,試圖抓住那根能證實我瘋狂猜想的稻草。

機會在一個沉悶的午後降臨。蘇晴難得地冇有加班,卻和林曉薇一起出了門,說是去新開的商場逛逛。臨走前,林曉薇哼著歌,把剛洗好的床單被套抱去陽台晾曬,主臥的門大敞著。

家裡瞬間隻剩下我一個人。空氣裡還殘留著洗衣液的清香和林曉薇身上那股甜膩的蜜桃味,混雜著屬於蘇晴的、越來越淡的茉莉香。陽光斜斜地照進客廳,安靜得能聽見灰塵在光柱裡跳舞的聲音。

心,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帶著一種近乎自毀的衝動。我像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飄進主臥。

房間裡整潔得過分,顯然是林曉薇精心打理過的成果。屬於蘇晴的痕跡似乎被刻意淡化了許多。我徑直走向那張寬大的雙人床。枕頭並排擺放著,套著素雅的淺灰色枕套。我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自虐般的決心,伸手探入蘇晴枕頭的下方。

指尖最先觸到的,是枕套微涼的棉質感和下麵羽絨枕蓬鬆的填充物。我胡亂地摸索著,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撞擊。突然,指腹碰到一個與柔軟羽絨截然不同的、帶著點硬度的紙質邊緣!

血液瞬間衝上頭頂!我猛地將那張紙抽了出來。

一張摺疊得方方正正的、醫院特有的那種淡藍色報告單。紙張本身似乎冇什麼分量,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指尖都在顫抖。我屏住呼吸,帶著一種即將被宣判的恐懼,猛地將它展開!

冰冷的鉛字瞬間刺入眼簾:

**XX市第一人民醫院

檢驗報告單**

**姓名:林曉薇**

**性彆:女**

**年齡:28歲**

**科彆:婦產科**

**臨床診斷:早孕(6周)**

嗡——

世界瞬間失聲。所有的色彩都褪去,隻剩下報告單上那幾行冰冷刺目的黑字在眼前瘋狂放大、旋轉,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鋼針,狠狠紮進我的視網膜,刺穿我的大腦!林曉薇!早孕!六週!

六週!這個時間點像一道慘白的閃電,劈開了我混亂的腦海!那正是我提前出差回來,撞破林曉薇穿著蘇晴睡裙的那段混亂不堪的日子!蘇晴反常的維護、林曉薇的登堂入室、蘇晴所謂的加班、那些深夜才歸的冰冷身影、對我刻意的疏遠和迴避……

所有的線索、所有的猜疑、所有的憤怒和絕望,在這一刻,被這張輕飄飄的紙片徹底引爆!一股混雜著被愚弄的滔天怒火、被背叛的錐心之痛以及毀滅一切的瘋狂衝動,像火山熔岩般瞬間沖垮了理智的堤壩!

蘇晴!一聲野獸受傷般的嘶吼從我喉嚨深處炸裂開來,帶著毀天滅地的絕望和暴怒,瞬間撕碎了整個房子的死寂!

我像一頭徹底失控的狂獸,攥著那張彷彿燃燒著的報告單,雙目赤紅,衝出了死寂得令人窒息的主臥。那張淡藍色的紙片在我手裡被捏得變形、發燙,像一塊烙鐵,灼燒著我的掌心,也灼燒著我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客廳裡午後的陽光依舊明媚,落在地板上,卻在我眼中扭曲成一片刺目而猙獰的白光。

手機被我粗暴地從褲袋裡掏出來,手指因為劇烈的顫抖,幾次都按不準蘇晴的號碼。螢幕上她的名字,那個曾經讓我心頭一暖的名字,此刻卻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紮著我的眼睛。終於,電話撥了出去,聽筒裡傳來漫長而冰冷的等待音,每一聲嘟都像重錘砸在我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喂陳默蘇晴的聲音終於傳來,背景音有些嘈雜,似乎是在商場,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耐煩,什麼事我和曉薇……

你給我立刻滾回來!我的吼聲如同炸雷,震得手機都嗡嗡作響,每一個字都裹挾著噴薄的岩漿,現在,立刻,馬上,帶著你的林曉薇,滾回來!聲音嘶啞破裂,帶著一種瀕臨毀滅的瘋狂。

電話那頭瞬間死寂,連背景的嘈雜都消失了。幾秒後,蘇晴的聲音才重新響起,冰冷而緊繃,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陳默,你發什麼神經吃錯藥了

我發神經我狂怒地咆哮,舉著那張皺巴巴的報告單,彷彿她就在眼前,林曉薇懷孕了!六週!就在我出差回來那會兒,就在你臥室裡,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蘇晴,你們他媽的真行啊,真把我當傻子耍是不是這個家,你們還要不要臉給我滾回來,說清楚,不然我他媽把房子點了!

吼完最後一句,我根本不等她迴應,也無力再聽她任何一句蒼白無力的辯解或憤怒的斥責,狠狠按斷了通話。手機被我像扔一塊肮臟的抹布一樣,狠狠摜在客廳冰冷的地磚上!螢幕瞬間碎裂,蛛網般的裂痕蔓延開來,如同我此刻支離破碎的心和搖搖欲墜的世界。

我像一頭困在籠中的受傷猛獸,在驟然陷入死寂的客廳裡焦躁地來回踱步,胸膛劇烈起伏,粗重的喘息聲在空曠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憤怒的火焰燒灼著我的四肢百骸,燒得我雙眼赤紅,視線都模糊了,隻剩下那張淡藍色報告單上林曉薇和早孕6周的字樣在眼前瘋狂跳動、燃燒!

時間在暴怒和煎熬中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難熬。直到玄關終於傳來鑰匙急切插入鎖孔的金屬刮擦聲,緊接著是門被猛地推開的巨響!

蘇晴和林曉薇站在門口,兩人臉上都毫無血色。蘇晴胸口劇烈起伏,精心打理過的髮絲有些淩亂,那雙總是冷靜自持的眼睛此刻瞪得極大,裡麵盛滿了驚愕、憤怒,還有一絲…來不及掩飾的恐慌林曉薇則像受驚的兔子,下意識地緊緊抓住蘇晴的手臂,躲在她身後,臉色慘白如紙,身體微微發抖,眼神躲閃,根本不敢與我對視。

陳默,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麼蘇晴一步跨進門,高跟鞋踩在地磚上發出尖銳的聲響,她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難以置信而微微發顫,目光像冰錐一樣刺向我,什麼懷孕什麼六週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汙衊人也要有個限度!她顯然在路上已經被我的電話徹底激怒了,此刻像一頭護崽的母獅。

汙衊我怒極反笑,那笑聲乾澀刺耳,帶著濃濃的絕望和瘋狂。我猛地揚起手裡那張幾乎被汗水浸透、皺得不成樣子的報告單,像揮舞著一麵宣戰的旗幟,狠狠摔在蘇晴腳下!你自己看,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林曉薇,婦產科,早孕六週,白紙黑字,鐵證如山,你還想怎麼狡辯

那張輕飄飄的紙片,此刻卻像有千斤重,砸在光潔的地磚上,發出輕微的啪一聲。蘇晴和林曉薇的目光瞬間被釘死在那張紙上。

時間彷彿凝固了。

蘇晴臉上激烈的憤怒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隻剩下一種空白的、巨大的茫然。她死死地盯著地上那張報告單,眼神從最初的震怒,慢慢轉為極度的困惑,眉頭緊緊鎖起,像是完全不認識那上麵的字。

而躲在她身後的林曉薇,在看清那張紙的瞬間,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氣,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彷彿下一秒就要癱軟下去。那張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此刻更是褪儘了最後一絲活氣,慘白得像一張脆弱的白紙。她下意識地用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裡麵充滿了極致的驚恐、羞恥,還有滅頂的絕望。眼淚瞬間決堤,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順著指縫洶湧而出,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林曉薇的嗚咽聲從指縫裡破碎地溢位,帶著瀕死般的絕望,晴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她這崩潰的反應,這語無倫次的哭訴,如同最猛烈的汽油,徹底澆滅了我心中最後一絲微弱的、可笑的僥倖!怒火瞬間衝破了我所能承受的極限!

不知道我如同被徹底點燃的炸藥桶,所有的理智、修養、對這個家和眼前這個女人的最後一絲情分,都在這一刻被炸得灰飛煙滅!我雙眼赤紅,目眥欲裂,指著林曉薇,對著蘇晴發出最後的、歇斯底裡的咆哮,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硬生生擠出來,帶著血淋淋的恨意:

蘇晴!這就是你他媽的好閨蜜,這就是你拚了命維護的好姐妹!在我出差的時候,在我家裡,在我的床上,懷上了不知道哪個野男人的種,六週,整整六週,你把她弄到家裡來當保姆你是想讓她安心養胎還是想讓她生下來管我叫爹啊

你把我當什麼了蘇晴!我的吼聲撕裂了喉嚨,帶著泣血的絕望,這個家,還有存在的必要嗎我們完了!蘇晴,徹底完了!離婚,現在就離,我一分鐘都不想再看見你們這對噁心的…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如同驚雷炸響,狠狠打斷了我瘋狂宣泄的詛咒!

臉頰上傳來火辣辣的劇痛,瞬間蔓延到整個左半邊的腦袋,耳朵裡嗡嗡作響。我被打得猛地偏過頭去,剩下的話全都卡在了喉嚨裡,隻剩下灼熱的痛感和一片空白的震驚。

打我的人,是蘇晴。

她站在那裡,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像一片在狂風中即將折斷的葉子。那隻剛剛狠狠甩了我耳光的手還僵在半空中,掌心通紅。她死死地盯著我,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此刻燃燒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足以焚燬一切的怒火!那怒火如此純粹,如此猛烈,甚至蓋過了她眼中同樣洶湧的、被侮辱的痛楚和……深不見底的失望。

陳!默!她的聲音不再是憤怒的嘶吼,而是從齒縫裡一字一字擠出來的,冰冷徹骨,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和穿透靈魂的質問,你!這!個!混!蛋!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齷齪東西

她胸膛劇烈起伏,彷彿用儘了全身力氣才壓下那股幾乎要衝破喉嚨的悲憤。她猛地彎下腰,不是去撿那張報告單,而是用那隻打過我的手,顫抖著,卻異常迅速地一把奪過了我另一隻手裡緊緊攥著的手機——我那部剛剛被她閨蜜懷孕的訊息點燃、又被我摔裂了螢幕的手機!

我被打懵了,臉頰火辣辣地疼,腦子嗡嗡作響,一時竟冇反應過來她要乾什麼。隻見蘇晴動作快得驚人,手指在碎裂的螢幕上飛快地戳點滑動,螢幕碎裂的玻璃碴似乎劃破了她的指尖,留下一點刺目的猩紅,但她渾然不覺。

幾秒鐘後,她將手機螢幕猛地翻轉過來,幾乎要懟到我的臉上!

螢幕上,赫然顯示著她剛剛打開的網購APP訂單頁麵!最新的一條訂單,極其刺眼!

**商品名稱:【驚喜必備】超模擬矽膠假孕肚體驗裝(可調節孕周)**

**下單時間:**

恰好是我出差提前回來撞破林曉薇穿睡裙的**第二天**!

**收貨人:蘇晴**

**訂單狀態:已簽收**

看清楚了!混蛋!蘇晴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濃重的哭腔和一種心被徹底碾碎的絕望,下個月初七!是你三十歲生日!我訂的!我買的!是我讓曉薇幫我試戴效果!看看夠不夠真!夠不夠像!夠不夠給你這個王八蛋一個大‘驚喜’!

她吼完,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手機從她顫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聲再次摔在地上,螢幕徹底黑了。她踉蹌著後退一步,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淚水終於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瞬間模糊了她那張寫滿痛苦、委屈和心碎的臉龐。她不再看我,隻是死死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肩膀劇烈地聳動著,無聲的哭泣比任何嚎啕都更令人窒息。

我…我隻是想幫你試試…看看像不像…林曉薇縮在牆角,哭得幾乎背過氣去,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無地自容的羞恥和巨大的委屈,我…我男朋友…他…他出差好久了…我怎麼可能懷孕…嗚…陳默你混蛋…你把晴晴的心都傷透了…

整個世界,在我眼前轟然崩塌、碎裂、旋轉。

那張淡藍色的報告單,林曉薇崩潰的哭喊,蘇晴刻意的加班和冷漠……一切的一切,那些被我親手挖掘出來、視若珍寶的鐵證,此刻都變成了最可笑、最惡毒的諷刺!它們旋轉著,扭曲著,最終都狠狠砸回我自己臉上,砸得我頭暈目眩,砸得我靈魂出竅!

我像個被拔掉電源的機器人,僵直地站在原地,維持著那個偏著頭、臉頰紅腫的可笑姿勢。左臉上被蘇晴打過的地方,那火辣辣的痛感依舊清晰,卻遠不及心臟被無形巨手狠狠攥住、揉搓、撕扯帶來的萬分之一痛苦!那是一種滅頂的、足以讓人窒息的劇痛!喉嚨像是被滾燙的烙鐵死死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粗重而絕望的喘息在死寂的客廳裡迴盪。

我緩緩地、極其艱難地轉動僵硬的脖頸,目光投向靠在牆上無聲痛哭的蘇晴。她那麼瘦,肩膀縮著,整個人像一片被狂風暴雨蹂躪過的葉子,脆弱得隨時會碎裂。那張滿是淚痕的臉,那心碎絕望的眼神,像無數把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我的瞳孔,刺穿我的大腦!

天旋地轉。

我乾了什麼

我像個自以為是的、愚蠢透頂的偵探,拿著自己臆想的證據,親手把妻子為我準備的生日驚喜,撕得粉碎!然後用最惡毒的語言,把她的心意,連同她的尊嚴,狠狠踩在腳下,碾進了泥裡!

蘇晴…我的嘴唇翕動著,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乾澀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濃重的、無法掩飾的恐慌和巨大的悔恨。我下意識地朝她邁了一步,想要靠近,想要抓住點什麼,想要挽回那被我親手摧毀的一切。

彆過來!蘇晴猛地抬起淚眼,那眼神裡充滿了被徹底傷害後的戒備和心死般的冰冷,聲音尖銳得像玻璃碎裂,陳默,你讓我噁心!

噁心兩個字,像兩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捅進了我的心臟最深處!我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涼。

滾…她閉上眼睛,淚水依舊洶湧滑落,聲音卻低了下去,帶著一種耗儘生機的疲憊和徹底的灰心,我現在不想看見你…滾出去…

林曉薇在一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著蘇晴的樣子,又急又心疼,想上前扶她,卻又不敢,隻能無助地抽泣著:晴晴……你彆這樣……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答應幫你試的……

我像個被宣判了死刑的囚徒,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巨大的愧疚和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冇了憤怒的餘燼,隻剩下刺骨的寒冷和無邊的黑暗。客廳裡隻剩下兩個女人壓抑不住的、絕望的哭泣聲,像鞭子一樣抽打著我千瘡百孔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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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個瞬間變得如同冰窟般的家的。腳步虛浮,深一腳淺一腳,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跋涉在滾燙的流沙裡。蘇晴那心碎欲絕的眼神,那句冰冷的噁心,還有林曉薇絕望的哭聲,像魔咒一樣在腦子裡瘋狂盤旋、轟鳴,幾乎要將我的頭顱炸開。

我像個遊魂,在初秋微涼的街頭漫無目的地遊蕩。暮色四合,華燈初上,城市的喧囂和流光溢彩都與我無關。最終,我停在了江邊公園的長椅旁,頹然坐下。冰涼的金屬椅麵透過薄薄的褲子傳來寒意,讓我打了個哆嗦。眼前是緩緩流淌的、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沉鬱的江水,倒映著對岸璀璨卻冰冷的燈火。

手機螢幕碎裂得不成樣子,像一張巨大的蛛網,勉強還能亮起。我顫抖著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著蘇晴的號碼。聽筒裡傳來的,始終是那個冰冷而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她把我拉黑了。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我像溺水的人,瘋狂地在通訊錄裡翻找。指尖劃過林曉薇的名字時,停頓了一下,昨晚她崩潰羞恥的樣子閃過腦海,我終究冇有勇氣按下去。最終,我點開了蘇晴最好朋友兼同事,也是我們婚禮伴娘——趙蕊的微信頭像。

手指抖得厲害,敲出的字顛三倒四,帶著濃濃的鼻音和掩飾不住的恐慌:【蕊姐!救命!我犯渾了!我把蘇晴……我把她給我準備的生日驚喜…給毀了!徹底毀了!她恨死我了!她把我拉黑了!求求你!幫幫我!告訴我她在哪我該怎麼做我他媽就是個混蛋!超級無敵大混蛋![大哭][大哭][大哭]】

資訊發出去,如同石沉大海。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江風帶著水汽吹在臉上,冰涼刺骨。我抱著頭,蜷縮在長椅上,像一個等待最終審判的囚徒,被無儘的悔恨和恐懼吞噬。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螢幕終於微弱地亮了一下,伴隨著一聲短促的震動。

是趙蕊的回覆!隻有言簡意賅、卻帶著巨大資訊量的幾個字:

【晴晴在我家。眼睛腫成桃子了。陳默,你這次真不是東西。她為了給你過那個生日,提前兩個月就開始偷偷策劃!訂餐廳,選禮物,還特意拉著我去看場地!那‘懷孕’的主意,是她看了個什麼溫情視頻突發奇想,想給你個永生難忘的‘驚嚇變驚喜’!她連怎麼‘宣佈’的台詞都偷偷練了好幾天!結果呢全被你……唉![怒火][怒火]

她現在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想辦法贖!】

文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眼睛生疼。蘇晴紅腫的淚眼,她偷偷練習宣佈時的樣子……這些畫麵被趙蕊寥寥數語勾勒得無比清晰,像一把把鈍刀子,反覆切割著我早已血肉模糊的心臟。巨大的酸楚和心疼瞬間沖垮了最後一道防線,我再也忍不住,像個無助的孩子,在空曠無人的江邊長椅上,把臉深深埋進手掌裡,肩膀無法抑製地劇烈聳動起來。滾燙的淚水洶湧而出,灼燒著臉頰,也沖刷著那火辣辣的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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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三天,如同在煉獄中煎熬。

我像個被驅逐的流浪漢,在公司附近的快捷酒店開了個最便宜的房間。白天,我強迫自己像個正常人一樣工作、開會,可魂兒早就飛回了那個被我親手毀掉的家。夜晚,對著酒店慘白的牆壁和窗外陌生的霓虹,巨大的空虛和悔恨像冰冷的潮水,一遍遍將我淹冇。

我嘗試了所有能想到的辦法。

簡訊轟炸:從最笨拙的道歉,到回憶我們相識相戀的點滴,再到發誓詛咒……石沉大海。

微信好友申請:一遍遍發送,備註從老婆我錯了到求你給我個贖罪的機會,再到卑微的聽我解釋一句就好……毫無迴音。

鮮花:訂了最大最貴的香檳玫瑰,送到她公司前台。前台小妹委婉地回覆:蘇總監說…讓您彆送了,她花粉過敏。——蘇晴從來不對玫瑰過敏。

外賣:點她最愛吃的那傢俬房菜館的招牌湯,保溫壺裝好,請跑腿送去。跑腿小哥打電話回來,為難地說:哥,東西被一位姓林的女士直接扔門口垃圾桶了…

每一次嘗試,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臉上,提醒著我那天犯下的彌天大錯有多麼不可饒恕。林曉薇那個扔外賣的動作,尤其像一根刺,紮得我生疼。我知道,她是在替蘇晴出氣,也是在維護她最好的朋友。

第四天傍晚,我拖著灌了鉛一樣沉重的雙腿,像做賊一樣,悄悄回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小區樓下。我不敢上樓,隻敢躲在單元門對麵那排枝繁葉茂的綠化冬青後麵,像個猥瑣的偷窺者,眼巴巴地望著那扇亮著溫暖燈光的窗戶。

燈光下,隱約能看到兩個晃動的身影。是蘇晴和林曉薇。她們似乎在廚房忙碌。林曉薇的身影動作幅度大些,像是在炒菜,而蘇晴則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我的心揪緊了,蘇晴這幾天,是不是根本冇好好吃飯

就在這時,單元門哢噠一聲開了。

我嚇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把身體往冬青叢後更深地縮了縮,心臟狂跳。

走出來的是樓下那位愛織毛衣、訊息靈通的張阿姨。她手裡拎著個垃圾袋,一眼就看到了躲在樹叢後、形容狼狽的我。張阿姨腳步頓住,推了推老花鏡,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驚訝和……瞭然。

喲,小陳張阿姨嗓門不小,帶著點看熱鬨的促狹,擱這兒當偵察兵呢觀察敵情

我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火辣辣地燒,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隻能尷尬地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張阿姨…我…我就看看…

嘖嘖,張阿姨搖搖頭,一副我懂的表情,吵架了吧鬧彆扭了聽阿姨一句勸,兩口子過日子,哪有勺子不碰鍋沿的你媳婦兒多好的人啊,這幾天我看著,人都瘦了一圈兒!小臉煞白煞白的,看著就讓人心疼!那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還有那個曉薇姑娘,忙前忙後的,看著也憔悴。她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帶著過來人的語重心長,小夥子,聽阿姨的,低個頭,認個錯,不丟人!男人嘛,心胸要寬廣!彆跟個小雞仔似的躲這兒,大大方方上去!哄媳婦兒,就得臉皮厚!知道不

張阿姨的話像無數根小針,細細密密地紮在我心上。蘇晴瘦了,憔悴了,眼睛腫了……這些畫麵在我腦子裡揮之不去。張阿姨最後那句臉皮厚,像一道微弱的光,刺破了籠罩我的絕望黑暗。

是啊,躲在這裡自怨自艾有什麼用像個懦夫一樣等待審判,就能得到寬恕嗎蘇晴的心被傷透了,她需要看到我的悔悟,需要感受到我的決心,而不是我像個縮頭烏龜一樣逃避!

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氣,混雜著濃烈的愧疚和心疼,猛地衝上頭頂!我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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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進樓門,電梯上升的短暫時間裡,我的大腦像高速運轉的引擎。張阿姨的話點醒了我。哄,不是靠嘴皮子,是靠行動!靠把她捧在手心的那份心意!蘇晴喜歡什麼她喜歡儀式感,喜歡被重視的感覺,喜歡出其不意的小浪漫……更重要的是,她喜歡我親手做的菜,尤其是那道工序繁瑣的鬆鼠鱖魚!她總說我做的,比五星級酒店的還好吃。

電梯門叮一聲打開。我深吸一口氣,像即將奔赴戰場的士兵,冇有走向家門,反而轉身,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出了單元樓!目標:小區外最大的生鮮超市!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我化身最瘋狂的采購員和最專注的廚師。

超市裡,我精準地抓取最新鮮的鱖魚、最水靈的配菜、最齊全的調料。回到酒店那個狹小簡陋的房間,冇有像樣的廚房,隻有一個電磁爐和一口小鍋。但這難不倒我!我把行李箱清空當砧板,把洗手檯擦得鋥亮當操作區。處理鱖魚,去鱗去內臟,小心翼翼地剞上完美的麥穗花刀,每一刀都帶著我無儘的歉意和笨拙的愛意。調糊、掛糊、熱油……狹窄的空間裡油煙瀰漫,警報器發出尖銳的抗議,我手忙腳亂地關掉,汗水浸透了後背。油溫控製不好,第一次下鍋炸得有點過,魚尾焦了。沒關係,扔掉重來!第二條魚,我全神貫注,像對待最精密的儀器。終於,金紅酥脆的鱖魚在簡陋的小鍋裡成型了,澆上滾燙的、酸甜適口的濃鬱茄汁,滋啦一聲,香氣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我小心地將魚裝進特意買的最大號保溫飯盒裡,又快手炒了兩個清爽的小菜。

捧著那個沉甸甸、熱氣騰騰的飯盒,再次站在家門外時,我的心跳得像擂鼓。這一次,我冇有猶豫,也冇有躲藏,直接抬手,按響了門鈴。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門內傳來腳步聲,很輕,是蘇晴。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門鎖轉動,門被拉開了一條縫。

蘇晴站在門內。隻三天不見,她彷彿瘦了一大圈,臉頰微微凹陷下去,顯得那雙眼睛更大,卻也更加空洞疲憊。眼下的青影濃重,眼皮果然還有些紅腫。她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舊家居服,襯得她愈發單薄脆弱。看到門外是我,她冇有任何表情,眼神像結了冰的湖麵,平靜無波,隻有放在門把上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你來乾什麼她的聲音乾澀沙啞,像砂紙磨過木頭,帶著拒人千裡的冰冷。

所有的勇氣在她這冰冷的眼神下幾乎潰散。我喉頭滾動,艱難地嚥了口唾沫,雙手笨拙地將那個巨大的保溫飯盒舉到她麵前,像一個虔誠獻祭的信徒,聲音帶著自己都冇察覺的顫抖和卑微:

晴晴…我…我做了鬆鼠鱖魚…還有你愛吃的清炒蘆筍…白灼菜心…

我語無倫次,隻求她能看一眼,趁熱…你嚐嚐好不好我…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真的…

後麵的話,被巨大的哽咽堵住,再也說不出來。我隻能用儘全身力氣,把那承載著我所有悔恨和心意的飯盒,又往前遞了遞,幾乎要塞進她懷裡。

蘇晴的目光終於從那保溫飯盒上掃過。她長長的睫毛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像風中蝶翼。但那層堅冰,似乎並未融化。她沉默著,冇有伸手去接,也冇有讓我進門的意思。時間在門縫內外凝固,每一秒都無比漫長。

晴晴,誰啊林曉薇的聲音從裡麵傳來,腳步聲靠近。她出現在蘇晴身後,看到是我,臉上立刻露出毫不掩飾的戒備和怒氣,像隻豎起渾身尖刺的小刺蝟,陳默你還敢來晴晴不想見你!你趕緊走!她說著就要伸手去關門。

曉薇!蘇晴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製止。她依舊冇有看我,目光低垂著,落在那保溫飯盒上,彷彿在審視什麼。幾秒鐘的死寂後,她終於伸出了手。

那隻纖細的、曾經溫柔撫過我臉頰的手,此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輕輕地、慢慢地,接過了那個沉甸甸的飯盒。指尖甚至冇有碰到我的手。

她冇有說話,一個字也冇有。隻是拿著飯盒,然後,在我和林曉薇都愣住的目光注視下,緩緩地、決絕地,當著我的麵,關上了門。

砰。

一聲輕響,卻像重錘,狠狠砸在我心上。隔絕了我與那個曾經溫暖世界的最後聯絡。

我像個被抽掉骨頭的木偶,失魂落魄地站在緊閉的家門外,盯著冰冷的門板,久久無法動彈。保溫飯盒被她拿進去了……她拿進去了!這算……算是一絲極其微弱的轉機嗎還是……僅僅是她不想在門口繼續糾纏的冷漠

巨大的茫然和一絲渺茫得如同風中殘燭的希望,在我冰冷的心底交織、撕扯。

---

接下來的日子,我像個虔誠的苦行僧,開始了笨拙而執著的贖罪之路。快捷酒店那簡陋的電磁爐和洗手檯,成了我的主戰場。

每天下班,雷打不動,一頭紮進生鮮超市,挑選最新鮮的食材。然後回到那個瀰漫著油煙味的小房間,在警報器可能隨時尖叫的提心吊膽中,對著手機上的食譜,笨拙而專注地複刻蘇晴曾經說過喜歡的每一道菜。

水晶蝦仁要掐頭去尾挑蝦線,保證顆顆Q彈;文思豆腐要把嫩豆腐切成能穿針的細絲,刀工慘不忍睹,切廢了無數塊;醃篤鮮要文火慢煨幾個小時,守著小小的鍋,像守著最後的希望……每一次顛勺,每一次調味,都帶著孤注一擲的虔誠。做好後,仔細裝進保溫效能最好的飯盒,再匆匆趕回那個熟悉的小區。

我不再躲藏。每天傍晚,像個固執的送餐員,準時出現在家門口。抬手,按鈴,然後屏住呼吸等待。

門,每次都會開一條縫。蘇晴的臉出現在門後,依舊蒼白,依舊冇什麼表情,眼神裡的冰層似乎並未消融,但至少,她開了門。

我雙手奉上溫熱的飯盒,笨拙地報上菜名,聲音裡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和掩飾不住的期待:晴晴,今天試了水晶蝦仁…不知道火候對不對……文思豆腐,刀工太差了,切得有點粗……醃篤鮮,煨了三個小時…

她從不迴應,一個字也冇有。隻是默默地伸出手,接過飯盒。指尖偶爾會不經意地擦過我的手背,那微涼的觸感,總能在我心底激起一陣微弱的電流和巨大的酸楚。然後,依舊是那聲輕輕的、卻足以將我心臟攥緊的關門聲——砰。

冇有評價,冇有反饋。保溫飯盒如同石沉大海。我不知道她是吃了,還是像第一天林曉薇那樣直接扔進了垃圾桶。這種徹底的沉默,比憤怒的斥責更讓人煎熬。它像一把鈍刀子,慢慢地、持續地切割著我的希望和神經。每一天滿懷期待地送去,每一天又在無邊的沉默和猜測中陷入更深的惶恐和自我懷疑。

隻有一次,我去送一盅燉了四個小時的蟲草花雞湯時,門開得比平時慢了幾秒。蘇晴接過時,我似乎看到她極快地、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鼻子,像是嗅到了那濃鬱的鮮香。但她的表情依舊毫無波瀾,接過,關門,一氣嗬成。那細微的動作,成了支撐我繼續下去的唯一動力,像黑暗中的一點螢火,微弱,卻讓我無法放棄。

林曉薇偶爾會出現在門後,冷著臉,像一尊門神。她看我的眼神依舊充滿敵意,但至少,冇有再把飯盒扔出來。

時間在這種無聲的拉鋸中,緩慢地爬行到了下個月初七——我的三十歲生日。

這天清晨,我在快捷酒店那張硬邦邦的床上醒來,窗外陽光燦爛。手機裡躺著幾條係統自動發送的銀行祝福簡訊和幾個狐朋狗友插科打諢的生日邀約。我一條都冇回。心裡沉甸甸的,裝滿了苦澀。三十歲,而立之年。冇有溫馨的慶祝,冇有愛人的陪伴,隻有被我親手搞砸的一切和那個緊閉的家門。

傍晚,我依舊提著保溫飯盒,像一個執行著某種神聖儀式的信徒,走向那個唯一能讓我獲得短暫安寧和巨大痛苦的地方。腳步比往日更沉重。

今天,我冇有做複雜的菜。隻煮了一碗最普通的長壽麪。細細的手擀麪,臥了一個金燦燦的溏心荷包蛋,幾根碧綠的小青菜,清清爽爽的湯底。冇有花哨,隻有最樸素的祝福和……告彆如果她依舊沉默,我是不是該識趣地離開,不再打擾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啃噬著我的心。

走到門口,意外地發現,門冇有完全關上,而是虛掩著一條縫。裡麵透出溫暖的燈光,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食物的香氣不是我做的那種。

我的心猛地一跳!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麻。我深吸一口氣,像往常一樣,按響了門鈴。

門鈴在屋內清脆地迴響。

幾秒鐘後,門被緩緩拉開了。

站在門內的,是林曉薇。

她今天冇穿居家服,而是套著一件略顯正式的連衣裙,臉上化著淡妝,頭髮也精心打理過。看到是我,她臉上冇有往日的冰冷和敵意,反而挑起眉梢,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帶著點狡黠和促狹的弧度。那眼神,像極了……獵人看著終於踏入陷阱的獵物

喲,壽星佬兒,踩著飯點兒來啦林曉薇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輕鬆和調侃,她側身讓開,杵門口乾嘛等著我給你唱生日歌迎駕啊進來吧!

我懵了,完全搞不清狀況。手裡還傻傻地拎著那盒長壽麪,像個走錯片場的龍套。林曉薇這態度轉變太詭異了!我下意識地朝門裡張望。

客廳裡冇有開主燈,隻點著幾盞暖黃色的氛圍壁燈和落地燈。餐桌上,鋪著素雅的米白色桌布,上麵竟然擺著幾道精緻的菜肴!中間甚至還放著一個漂亮的奶油蛋糕!暖黃的光暈籠罩著一切,空氣裡飄蕩著食物的香氣和一種……久違的、名為家的溫暖氣息。

蘇晴呢

我的目光急切地搜尋著。然後,我看到了她。

她就站在客廳通往餐廳的過道陰影裡,背對著我,身上穿著一件我從未見過的、質地柔軟的奶白色羊絨衫,勾勒出單薄卻美好的肩線。她似乎聽到了門口的動靜,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僵了一下,卻冇有立刻轉過身來。

晴晴我試探著,聲音乾澀發緊,帶著巨大的不確定和小心翼翼的期盼。

蘇晴的肩膀似乎輕輕顫抖了一下。她慢慢地、極其緩慢地轉過了身。

燈光柔和地勾勒著她的側臉,然後照亮了她的麵容。她的臉頰依舊有些蒼白,但比前幾天似乎多了一絲血色。那雙曾經紅腫、盛滿痛苦和冰寒的眼睛,此刻眼波流轉,裡麵清晰地映著我的身影,像投入石子的湖麵,漾開複雜的漣漪——有尚未完全消散的委屈和痛楚,有深深的疲憊,但似乎……還有一絲努力隱藏的、極其微弱的緊張和……期待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那眼神複雜得讓我心頭髮顫。然後,她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到了我的手上——落到了那個裝著長壽麪的、顯得有些寒酸的保溫飯盒上。

就在我的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的瞬間,蘇晴的嘴角,極其輕微地、幾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那不是一個完整的笑容,甚至帶著點勉強。更像是一塊堅冰在春日暖陽下,終於裂開了第一道細微的縫隙。那縫隙裡,泄露出一點點融化後的、帶著濕意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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