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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去世第二日,我披麻戴孝去靈堂,準備迎接馬上要來弔唁的人。

不料卻看見姨娘將連夜佈置好的靈堂改成了給庶妹做及笄禮的喜堂,滿府的白綢黑布都一清而空,換上的是滿府的紅綢和擺好的佳肴美酒。

姨娘笑著說:“主母反正也死了,我們做再多她也看不見,但是你妹妹的及笄禮不能馬虎啊,一輩子才一次。”

父親不耐煩地說:“你母親的棺木昨晚已經抬到寺廟裡停放,過了今日你自己去那裡守孝吧,今天是你妹妹的及笄禮,你趕緊把孝服換了,晦氣。”

我看著他們一家三口興高采烈的樣子,像是終於盼到了這一日。

父親恐怕是忘記了,母親是郡主,她去世了,朝廷是會派人來弔唁的,他這樣的作死,隻怕是要給母親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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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麵前的喜堂,目瞪口呆,昨夜才掛好的白幡黑綢,此時變成了紅綢,黑白肅穆的靈堂變成喜氣洋洋,桌子上擺滿了佳肴和美酒,裡麵的管事正在指揮下人:“把那盆紅色的海棠花搬過來,這纔夠喜慶。”

而裡麵的下人,正抱了滿懷的白布從我麵前走過。

原來停放在裡麵母親的棺木也不知搬去了哪裡。

我厲喝道:“住手,誰讓你們把母親靈堂撤掉的,你們想造反嗎?”

“天一亮,馬上就有入府弔唁的客人,你們把靈堂改成這樣,你們想乾什麼?母親的棺木去了何處?”

下人“撲通”一聲跪下:“大小姐,小的也不知曉,是老爺和姨娘吩咐的。”

我紅著眼睛,我母親剛剛過世,他們居然就敢對她如此不敬,我怒道:“把東西全掛回去!”

“住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姨娘從外麵走進來,看著我一身重孝,皺了下眉,但是仍笑著說:“大小姐,這事是老爺吩咐的,妾身也隻是照他吩咐做而已。”

“今日是芷瑤的及笄禮,老爺最是疼愛她,說了要大辦,昨日帖子都發出去了,客人馬上要到了。”

“大小姐彆鬨了,快去旁邊歇歇。”

說著上前要扶我的胳膊離開,我一把甩開,猩紅著臉:“放肆,你敢碰我,我母親的棺木在何處?我母親剛剛去世,也叫管事去通知了各府,今日便有人入府弔唁,你們這樣,可有將母親放在眼裡?”

姨娘笑起來:“主母反正也死了,我們做再多她也看不見,但是你妹妹的及笄禮不能馬虎啊,一輩子才一次。”2

“死者已逝,活著的人更重要,你說是不是?”說完,又開始吩咐下人:“動作還不快寫,等老爺出來看見還冇佈置好可是要生氣的,如今你們可要知道什麼事情纔是最重要的。”

我氣得渾身發抖,母親剛嚥氣,父親就縱著姨娘這般無法無天。

我衝上去,一把拉住喜堂上的綢布,一把扯下,桌子上的佳肴美酒,也被我一把推到地上。

姨娘尖叫起來:“啊,你乾什麼?今天是你妹妹的大日子,你怎可如此過分。”

“來人,把大小姐扶回房裡去,大小姐怕是刺激過度瘋了。”

我一巴掌打到上來要扶我的姨孃的貼身嬤嬤:“滾,你是什麼東西,拿著一個姨孃的話當令箭,我可是大小姐,今日是主母的祭日,你們就敢如此胡作非為,好生放肆。”

姨娘哭得大聲:“天啊,芷瑤的及笄禮多重要啊,妾身在府裡熬了一輩子,如今還要受這份氣,我也是不想活了。”

我不管她,隻怒斥下人:“馬上拆了這些礙眼的東西,把靈堂重新佈置起來。”

“住手。”父親大步邁進來,他鐵青著臉,看著一團亂的喜堂,怒視著我,狠狠一巴掌打過來:“你想乾什麼?今日是你妹妹的大日子,你非要鬨得大家不痛快嗎?”

“你母親的棺木昨晚已經抬到寺廟裡停放,你那麼放不下,過了今日你自己去那裡守孝吧,今天是你妹妹的及笄禮,你趕緊把孝服換了,晦氣。”

我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父親,這是我的親生父親,他居然在髮妻的葬禮和庶女的及笄禮之間,選擇了庶女。

我捂著腫起的臉,仰臉看著他,他看到我紅起一片的臉,愣了一下,有一絲後悔,卻又馬上說道:“你母親的葬禮什麼時候都能辦,她反正也死了,躺在棺材裡也不急這一日,大不了,等你妹妹的及笄禮結束了,明日我再讓人佈置起來便是了。”

“這種小事也值得你這般吵鬨。”

我冷笑出來,含著眼淚失望至極地看著他:“父親,母親是你的髮妻,她屍骨未寒,你做出這樣的事,你不怕她半夜來問你,為何要這麼對她嗎?”

父親臉色青一陣紅一陣,低喝道:“胡說八道,你母親向來賢良,對庶女也似親生女兒一般,要是知道拆了她的靈堂讓給芷瑤辦及笄禮,她一定冇有意見,你無需再多話,趕緊下去。”

正說著,旁邊忙碌的下人抱著雜物拖出去,院子裡“咣噹”一聲,我看過去,我的眼淚“刷”地落下,那是母親的靈位。

我正要撲過去,正院外正走進來的庶妹芷瑤一腳踩在了母親的靈位上,“哢嚓”一聲,靈位從中斷開來。3

我跌撞地撲過去,一把推開芷瑤,將碎掉的靈位抱進懷裡:“母親。“淚如雨下,我真是無用,這種時候,居然眼睜睜看著母親被他們這般欺負。

“賀芷瑤,你太過分了,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賀芷瑤被我摔倒在地上,看著破了點皮的手,哭了出來:“爹,娘,我不是故意的,明日今日是我的及笄禮,還要把這晦氣的東西放在我麵前,這是故意下我的臉麵,要我好看。”

“我知道姐姐不喜歡我,嫡母也看不起我,從小我什麼都不如姐姐,可是我的及笄禮一輩子隻有一次,難道姐姐連這樣的及笄禮也不放過我,也要讓我出醜嗎?”

她哭得楚楚可憐,讓人心憐,姨娘撲過來將她摟在懷裡:“我苦命的芷瑤,都是孃親不好,若孃親出身高貴,不做姨娘,你也不必從小被人欺負。”

“誰讓你冇有一個好的生母呢。”

芷瑤紅著眼睛,走到父親麵前:“爹爹,你答應過芷瑤要給我一個最隆重的及笄禮,可是姐姐是嫡女,她若不願意,芷瑤也不敢爭,不想讓爹爹為難。”

我怒視著她:“你做為庶女,居然將嫡母的靈位踩碎,說出去,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扮演一個溫柔賢良的千金小姐。”

芷瑤連連後退:“姐姐怎麼能這樣冤枉我,芷瑤不是故意的,姐姐明知今日是及笄禮,卻要設陷阱害我,毀我的名聲,姐姐,我什麼都不能和你爭,你還要逼我,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甘心。”

父親大吼一聲:“夠了,清瑤,你身為嫡姐居然如此狠毒,要毀了妹妹的名聲,又因為一己之私,破壞妹妹的及笄禮,來人,把大小姐押下去,讓她好好反省,換下孝服再出來。”

這時候被我派出去辦事的貼身嬤嬤回來了,看見仆婦圍著我,頓時急了:“住手,不許你們這樣對小姐。”

嬤嬤護住了我,看著父親:“老爺,夫人才過世,大小姐正傷心,你怎麼能這麼對她。”

我撲在嬤嬤懷裡:“嬤嬤,他們拆了母親的靈堂辦及笄禮。”

父親一臉怒氣:“嬤嬤,我看你是府裡的老人不怪罪你,你還要唆使著小姐鬨事嗎?”

“今天府上是喜事,你穿成這樣是要乾什麼,來人,把嬤嬤拖下去,換了喜慶的衣服再出來。”

“今日府上所有人,都要高高興興的,穿得喜慶些,辦得好,晚上都有賞,若是掃了興,明日就逐出府去。”

我掙紮著大叫:“父親,母親剛剛去世,你真的能做到這樣鐵石心腸,無情無義嗎?連靈堂都不願意給她設,她在天之靈如何瞑目?”

姨娘站起來,厲聲喝斥:“冇聽見老爺的話嗎?還不趕緊把大小姐帶下去換衣?”4

“把她頭上的素銀首飾全換了,晦氣得很。”

我被仆婦和姨孃的丫環用力地抓住,拉回了院子裡,扯下了孝服,換了一身石榴裙,我紅著眼拚命掙紮,被仆婦狠狠壓住:“大小姐,今時今日你還不明白這府裡誰當家做主嗎?如今主母死了,姨娘得寵,很快她就要抬做正室,到時候你都要叫她一聲母親,你現在何苦和她爭,你如今也要學會低頭纔是。”

“以後啊,要以二小姐為尊了,大小姐也該聰明些,也好少受些罪。”

我嘲諷地笑道:“是嗎?姨娘會抬做正室?那我可要看看她什麼時候能抬正室。”

她想著我母親已逝便可上位,她做夢。

等我被丫環扶著出來時,堂上賓客都來了,嬤嬤被拖到我身邊,她小聲說道:“我打聽出來,他們把昨日發出去弔唁的帖子全燒了,一張冇送出去,送出去的是二小姐及笄禮的帖子。”

“夫人真是死不瞑目啊。”嬤嬤哭了出來。

“啪”一巴掌甩在她臉上,是姨娘:“大喜的日子,你這老婦在找晦氣,我們芷瑤但凡有一個不順心,都是你哭壞的。”

“給我拖下去,打十大板子。”

我剛要開口,姨娘低下聲來:“大小姐,你最後識趣些,否則我和老爺說發賣了她,你信不信。?”

我頓住了,以父親對姨孃的寵愛,他會答應姨娘。

我嘴裡苦得像吃了黃蓮一般,我不明白,父親對母親不好,專寵姨娘,為何母親還苦苦忍耐,以母親的身份,何愁不能離開。

“及笄禮開始,請二小姐入場。”

父親請來給芷瑤簪發的是知府夫人,她拿起簪子“咦”了一聲:“這還是禦賜的簪子,貴府還真是愛重二小姐啊。”

禦賜的簪子?我定睛看去,睜大了眼睛,那是母親最喜歡的簪子,我昨夜便將她最喜歡的首飾裝了盒封存了起來,它怎麼會出現在及笄禮上。

我衝到了前麵,一把搶過簪子,質問賀芷瑤:“我母親的簪子為何在你這裡,我明明已經將它封存,你從哪裡偷出來的。”

芷瑤一臉地楚楚可憐:“姐姐,你在說什麼,這是母親給我的,怎麼會是我偷的。”

賓客們竊竊私語起來:“這大小姐也太蠻橫了些,難不成庶妹就不能有個好簪子嗎?”

“就算是夫人賞的也不一定啊,畢竟場麵功夫總要做一下。“

姨娘強笑著上來打圓場:“大小姐怕是氣糊塗了,好了,先讓妹妹把儀式完成了再說吧。“

我一把掙開:“說,你從何處拿來的。”

父親走上前來,臉色鐵青:“賀清瑤,你到底鬨夠了冇有,你要胡攪蠻纏到什麼時候,是不是要把賀府的臉都丟儘了你才甘心?”

知府夫人輕聲安慰我道:“是不是夫人賞的?怕你吃醋所以冇說?”

我緊緊抓著簪子,簪子的尖頭刺進了我的手心,如心一樣痛,我大聲說道:“夫人,母親是不可能賜東西給她的,因為我母親昨夜已經去世了,這簪子是我親手放進百寶盒裡,封進了母親的棺木裡。”5

“賀芷瑤是撬開了母親的棺木,偷拿了簪子。”

我哭倒在地:“母親屍骨未寒,你們拆了母親的靈堂,逼我給庶妹過及笄禮,連給母親守孝都不允許,如今,你們居然還撬開母親的棺材偷她她的東西,讓她死不瞑目。”

我努力地站起來,一掌將賀芷瑤的頭髮打散落下,恨恨瞪著她:“賀芷瑤,她是你的嫡母,你怎麼敢?你不怕老天下一道雷劈死你嗎?”

“如此狼心狗肺,你不怕報應嗎?”

我的話音一落,所有賓客震驚地站了起來:“什麼?嘉和郡主去世了?怎麼冇有收到報喪啊?”

“郡主去世,這可是大事,怎麼一點風聲都冇有?”

“賀府怎麼今天還在擺及笄禮,這是怎麼回事,大小姐不會弄錯了吧。”

我大聲哭道:“我昨日寫了帖子讓人到各府報喪,可是今日嬤嬤說,報喪信全被父親燒了,一封也冇有發出去,父親說,死者哪有活人重要,要給庶妹先辦及笄禮。”

“父親說母親反正也死了,躺在棺材裡也不急,先給庶妹把及笄禮辦了纔是最要緊的事。”

我看著站在前麵的知府大人,他是父親的山峰,父親最懼他,我紅著眼睛在他麵前哭道:“還請大人做主,母親如今屍骨棺木都不見了,不知父親把她放在哪裡,庶妹既然敢開棺偷首飾,保不齊還不知他們怎麼怠慢。”

“清瑤年幼,已去信給京城報喪,但是外祖未到,清瑤無人做主,還請大人為清瑤主持公道。”

母親是嘉和郡主,當初不顧父親一身白衣也要下嫁,好不容易為父親謀了一官半職,隨著他外放至此,為了顧全父親的麵子,從不在外宣揚自己的身份,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少,但是都說她低調內斂,以夫君為重,實在另人欽佩。

誰料她卻嫁非良人,吃儘了苦頭,但是性子又軟弱,常被父親哄了幾句便心軟饒了他所犯之錯。她冇想到,她身故後,她那狠心的夫君連靈堂都不為她設。

而我的話讓知府大人氣得臉色發青:“賀雲舟,你好大的膽子,郡主身故,你居然瞞而不報,還把郡主的靈堂拆了。”

父親忙解釋道:“大人誤會了,夫人是暴病而亡,所有白事的東西還未準備好,怎麼可能會瞞而不報,絕無此事。”

“而且,我覺得這是賀家的私事,不值得驚動大家,這也是夫人的遺願,說要低調辦後事,不許驚動他人。”

我大叫道:“你胡說,母親病重半年,這半年裡,你從未到母親房裡見她一麵,你嫌她屋裡藥味難聞,這半年你都是宿在姨娘屋子裡,母親根本不可能和你說過如何安排後事。”

“連母親臨死前想見你一麵,我去找你,你卻說姨娘生辰要陪姨娘遊船,說母親故意掃興,帶著姨娘出了門,一眼都不願意看母親一眼。”

父親鐵青著臉看著我:“賀清瑤,你可知詆譭父親會有何下場,你母親去世,你便以為我不敢動你嗎?你擅自給京城送信,為何不通知父親。”

我嘲諷地笑道:“通知父親,我怕信件又會像報喪的信一件,全被父親燒了,女兒情非得已,都是為了母親。”

父親氣道:“你這逆女,你母親死了,無人教導你,日後必要讓姨娘好好教導你的禮儀,你看看芷瑤多乖巧懂事,而你呢,天天忤逆父親,簡直大不孝。”

“你即刻叫人把發往京城的信截回來,由為父重新寫信往京城報信。”

我看著他說:“父親是害怕什麼呢?你既然覺得自己冇錯,為何要把信截回來。”

他被我堵得說不出話來,舉起手來要打我:“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你不可。”

“我看誰敢動嘉和郡主的女兒。”一個男人大步邁進來。

在場認得的人都慌忙跪了下去:“給晉王請安。”

父親一看,瑟瑟發抖地跪下:“晉王殿下。”頭上已是冷汗漣漣。

我才恍然,原來是晉王,我聽母親說過,她要稱他一聲表哥,那我便要稱一聲舅舅了。

我上前行禮:“清瑤給舅舅請安。”

他抬手扶起我:“不必拘禮。”6

“你外祖收到了飛鴿傳書,但是因你外祖母受了風寒,暫時不能出行,我便替你外祖父先過來給你母親操持身後事。”

“本王倒是想知道賀雲舟,你這些年是如何對嘉和,讓她鬱鬱而終。”

“連她死了,她的身後事你都不想操辦,將她的屍首往廟裡一扔便算完事了。”

父親早已抖完一堆不敢吭聲。

賀芷瑤第一次見晉王,見他對晚輩和藹,上前行禮:“芷瑤給舅舅請安,舅舅莫怪,父親都是為了芷瑤的及笄禮,都是芷瑤的錯。”

晉王一抬眼:“你一個庶女身份也配叫本王舅舅?”

晉王的話讓芷瑤漲紅了臉,眼含著眼淚退下。

“賀雲舟,你寵妾滅妻,寵庶女欺嫡女,你這樣的舉動,本王很是惱怒。”

“若不是當年嘉和因為你救過她,以救命之恩上門提親,她怎麼會嫁給你,誰知你這兒狼心狗肺的東西,居然借了她的勢卻還要害她至深,可惡至極。”

晉王正訓斥著父親,晉王的侍衛跑了進來,在他耳邊低聲說著什麼。晉王臉色大變:“抬進來。”

一行人抬著一個棺材進來,我一看到那棺木,撲過去跪下:“母親。”

是昨夜被人悄悄抬走的母親的棺木,如今抬回來,上麵封好的釘子已被人撬開,上麵的漆圖已被破劃花。

我猩紅著眼睛,氣得發瘋,一把抓著旁邊的賀芷瑤:“你說,是不是你叫人做的?”

賀芷瑤搖頭:“不是我,我冇動過。”

我抓著她的頭髮按在母親的棺木前:“你偷的簪子便是從這裡偷出來的,我問你,其它東西呢?”

棺材蓋子被人挪動了,看得到裡麵,我放在裡麵母親的各種心愛之物都儘數不見。

我狠狠一巴掌打在賀芷瑤臉上:“你不說,那便隻有以死給母親謝罪了。”

說完,我拿簪子刺在她臉旁,她大哭起來:“不是我,是爹爹和孃親叫人做的,孃親說嫡母反正都死了,陪葬太多也冇有用,不如給我們用了。”

姨娘尖聲道:“芷瑤,住嘴,不許再胡說。”

賀芷瑤早嚇得瘋了,哭叫道:“東西都在孃親記裡的箱子裡,不信你去搜,不要劃我的臉。”她嚇得半死。

晉王看著父親和姨娘:“嘉和郡主的東西大半都是禦賜之物,偷竊禦賜之物,可是殺頭的罪。來人,去賀雲舟和他姨娘房裡搜。”

“如若搜出來,證據確鑿,推出去砍了。”

父親兩腿一軟,跪都跪

不穩了。

姨娘而兩眼一翻,徹底暈倒過去。

從姨娘房裡果然搜出來一堆的珠寶首飾,還有兩盒母親的心愛之物,連母親最喜歡的月錦絲裙都被她偷了出來。

父親撲過去狠狠打了她一耳光:“你怎麼敢偷婉清的東西,那是她最喜歡的啊,你一個妾室,居然對郡主如此不敬。”

“我要休了你,你這禍根,早晚惹出禍事,害我賀家滿門。”

姨娘哭著說:“老爺怎麼能怪我,我叫人去的時候,你不是也知曉嗎?你當時不吭聲,回來一匣子珠寶換了銀錢,你還分走了一半,你如今卻怪起我來。”

兩個人鬨做一堆。

一旁的人早看不下去,有為人母的看著我紅了眼睛:“可憐大小姐這年紀便冇了母親,父親還寵妾滅妻,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這姨娘一看便不是好東西,賀雲舟跟她一樣,真是般配。”

“想當年,郡主為了賀雲舟,不計身份地位陪他來了青州,卻冇想到他是如此地冇有良心。”

“郡主真是死不瞑目啊,連封了的棺材都被人撬開。”

晉王臉色越來越黑,一拍桌子:“賀雲舟,你可知你們是侮辱郡主,是死罪。“

父親撲倒在地,不停地嗑頭:“晉王殿下,與我無關,都是這賤婦所為。”

“還請晉王明鑒,臣一概不知啊,請晉王做主,把這賤婦直接拖出去斬了便是。。”

姨娘咬著牙直起身子:“晉王殿下,妾身可以作證,郡主不是病死的,她是被賀雲舟毒死的。”

父親瞪大眼:“月娘,你是不是瘋了,你在胡說什麼?你是不是想害死我?”7

姨娘淒然一笑:“大難臨頭各自飛,老爺為了自己活命把妾身推出去,那妾身為何不能告訴大家真相,讓大家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既然我活不了,我也要讓世人知道你的真麵目。”

她抹了一把眼淚,看著我:“大小姐可記得兩年前,老爺在郡主的院子裡種滿了枸那花?那枸那花樹是他專門叫人從外麵采買回來,種在郡主的院子裡。”

“我偷聽到采買回來的人說了,這枸那花開的時候,花粉是有毒的,人若是長期呆在這枸那花附近,會慢慢中毒。”

“郡主本來身子不好,又一直聞著這花,還有花粉到處亂飛,這毒若不是賀雲舟有心而種,誰能想得到這花裡帶著毒,將郡主最後毒死了。”

我想著母親後麵慢慢地頭暈噁心,吃不下東西,人越來越憔悴,最後臥床不起,再也冇醒來。

我赤紅著眼看著父親:“父親好狠的心腸,母親哪裡對不起你,讓你居然下這樣的毒手,要活活將她毒死。”

父親咬著牙道:“她是郡主,我每天看著她,便會想到彆人都認為我是靠著她才為官,大家看不見我的才華,隻說我好福氣,娶了郡主,一切都是因為她。”

“若不是娶了她,我靠自己也可以為官做宰,我也可以出人頭地,都是她,害得我在同僚麵前抬不起頭來。”

晉王冷笑一聲:“賀雲舟,你幾次科考落弟,你的才學根本考不上,若不是你上門求娶,說對郡主有救命之恩,又在府前跪著,讓人知曉你對平遠侯府有恩,就憑你,若不是以郡主的名聲相挾,你以為你娶得到郡主?”

“郡主和侯爺想著你有才華,若是幫你一把,你若是老老實實作官,腳踏實地,以後終會回京為官。”

“可是你卻利用為官之便,收取百姓的血汗錢,貪汙受賄,你以為你做得手腳乾淨?你的每一筆臟錢,都在我的案桌上,是郡主為了你,拿出嫁妝為你貼補了你貪汙的銀子,不至於虧空,你還以為自己才能卓越,簡直混賬。”

父親整個人愣住了,跌坐在地,喃喃地說:“怎麼可能,我做得天衣無縫,郡主如何會知曉。”

有人大步從外麵跨步進來:“因為你貪了這麼多銀兩,卻在府中從未見過,連姨娘也未見到你的銀兩,郡主起了疑,一查才知,你在外麵養了外室,還生了一個兒子,已經三歲了。”

我抬眼看去,是外祖父,也是當今的平遠侯。

我撲過去:“外祖父,你要為母親做主啊,母親是冤死的。”

外祖父紅了眼睛,哽著聲音:“清瑤,你放心,有外祖父在,外祖父替你做主。”

外祖父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姨娘瘋了一樣衝上來和賀雲舟撕打起來:“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我為你生兒育女,為你做了這麼多事,你居然還揹著我在外麵養外室。”

“那個狐狸精在哪,我去打死她。”

父親一把推開她:“你有什麼資格說她,你自己不也是外室進門,有什麼立場說她。”

“而且,你們生不齣兒子,難不成想要我賀家絕後嗎?”

外祖父盯著他:“賀雲舟,當初你求娶我女兒,可是發了毒誓,如若有二心,便會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會孤獨終老,無人奉養。”

“如今看來,你的誓言可以實現了。”

“來人,將人帶上來。”

侍衛帶上來一個婦人和孩子。

那男童一見父親便撲了過去:“爹爹,你怎麼不來看墨兒?墨兒可想你了。”

那婦人也撲過去:“賀郎,你這段時日都不回去,妾身害怕,帶墨兒來看你,卻被人押住,你救救我和墨兒。”

她眼角紅著,眼淚搖搖欲墜,楚楚可憐的樣子。8

姨娘氣不打一出來:“狐狸精,我打死你。”衝過去便撕起了那婦人的頭髮,指甲直朝麵門而去。

那男童尖叫道:“不許你欺負我娘。”衝過去將姨娘狠狠撞過去。

賀芷瑤也氣得要死,衝過去把男孩一把推開:“你不過是外麵的野種,憑什麼在府上鬨,你不過是野種罷了。”

場麵一片混亂,晉王在旁邊看著津津有味,也不攔著,外祖父隻吩咐著帶來的人重新裝裹母親,也不理會他們。父親夾在中間,攔了這個,又阻了那個,護著這個又護不住哪個,十分狼狽。

等打得差不多了,外祖父一聲暴喝:“夠了。”

接著揮手叫了大夫上前:“賀雲舟,本侯今日除了來接走我女兒的靈柩,也送你一份大禮。”

“來人,給他滴血認親。

父親愣住了:“什麼滴血認親。”

大夫上前,拿碗裝了清水,用針紮破了他的手指,滴入水中,又拉過男童要刺手指。

那女人一聲驚叫:“你乾什麼。”

外祖父笑著:“如若他是賀雲舟的骨肉,這驗明正身,也好給個出身。”

那女人搖頭:“賀郎,不用驗,你知道墨兒是你的骨肉。”

賀雲舟看著外祖父半信半疑:“為何要驗墨兒。”

外祖父:“你若願意替人養兒子,大可不驗,但是,你冇發現這個男孩眼睛鼻子無一處像你嗎?”

賀雲舟越來越驚,轉了頭看著那婦人:“無妨,不過一滴血而已,驗。”

那女人想上前攔著,賀雲舟抓住她:“你怕什麼,你心裡有鬼?”

女人哭道:“你懷疑我?我對你癡心一場,你還懷疑我。”

正哭鬨著,孩童一聲哭聲,手指已被刺破,血滴入了碗裡。

那女人臉色煞白,看著就要暈過去。賀雲舟放開她走過去,碗裡的兩滴血完全不能融為一體。

賀雲舟一把將碗砸爛,掐住她的脖子:“孩子是誰的?我為了你,背叛了郡主,貪了那麼多銀子養你和孩子,結果孩子不是我的骨肉?賤人。”

那女人差點喘不過氣來,漲紅著臉說道:“你一年到頭纔來幾次,我為何要守著你?你想要一個兒子,誰的有什麼要緊,一樣為你養老送終。”

賀雲舟赤紅了眼,手上用勁,旁邊的人一擁而上,但是卻死都掰不開他的手指,不過幾息功夫,那女人居然軟軟得倒了下去,她被活活掐死了。

那男孩被嚇得哇哇直哭:“孃親,孃親,你怎麼了?”

侍衛一擁而上,將賀雲舟押倒在地。

賀雲舟看著我,苦苦地哀求道:“清瑤,救爹爹,我是你的親生父親啊,你母親過世了,我是你唯一的親人啊。”

我冷眼看著她:“父親?親人?從你毒害母親那一刻起你便不是了,我不會再認你這父親,從今往後,我與你是路人,我要和你斷親。”

外祖父點頭:“斷得好,來人,寫斷親書。”斷親書寫好,不管賀雲舟如何掙紮,按住他簽字畫押,從此我與他再無關係。

姨娘作證他有意毒害嘉和郡主,又當著眾人,掐死了外室,官衙直接來把人押上囚車押送到了大牢。

因證據確鑿,判秋後處斬。賀家財產充公,直接封府以待官府來處理,那外室子因無人知曉他生父是誰,隻能用善堂領走了。

姨娘因和賀雲舟一起在嘉和郡主死後,開棺偷竊,判杖五十,流放三千裡。

而賀芷瑤慌得隻會哭:“娘,我怎麼辦?”

姨娘隻握著她的手:“去年那王員外要娶你做二房,你爹冇同意,但是娘同意了,把你的生辰八字都給了王員外,你去王員外家去吧,總有一個容身之地。”

王員外生性好色且殘暴,他家的妻妾一年不知死了被抬出了多少,進了王家,大多凶多吉少了。

可是,無人再關心她的死活。

我跟著外祖父和晉王,馬上要扶棺回京,我輕撫著棺木和母親說著話:“孃親,我替你報了仇,你安心去吧,女兒以後會好好的。”

“現在,女兒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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