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為牢 第一章

小說:執筆為牢 作者:扶留 更新時間:2025-07-21 13:27:26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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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畫中謎影

雨滴敲打著畫廊的玻璃窗,沈墨站在梯子上,小心翼翼地取下牆上最後一幅畫。這是已故畫家林遠的遺作展最後一天,作為畫廊的首席修複師,她負責整理這些作品送回基金會。

沈老師,這些畫都要打包嗎實習生小張抱著紙箱站在一旁。

沈墨點點頭,目光卻停留在手中這幅未完成的肖像上。畫中是一個年輕女子的側臉,隻有眼睛和部分輪廓被勾勒出來,卻莫名給人一種強烈的存在感。那雙眼睛——沈墨的手指不自覺地撫過畫布——像是活的一樣,充滿哀傷與渴望。

這幅畫不在清單上。小張翻著目錄說道。

可能是未完成的作品。沈墨將畫放在一旁,你先去整理其他作品,這個我來處理。

當所有人都離開後,沈墨再次拿起那幅畫。畫廊的燈光下,畫中女子的眼睛似乎隨著角度變化而轉動,始終注視著她。沈墨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

奇怪...她喃喃自語,翻看畫布背麵,發現角落有一個小小的L.Y.簽名,是林遠的縮寫,還有日期——1998年5月18日。那是二十多年前了,林遠當時應該還很年輕。

沈墨將畫帶回自己的工作室。作為修複師,她有一間朝北的小房間,光線穩定適合長時間工作。她將畫放在支架上,打開專業照明燈,戴上放大鏡開始檢查。

畫布已經有些發黃,顏料也有細微的裂紋。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這幅畫似乎被人刻意隱藏過——邊緣有被摺疊和重新展開的痕跡,某些部分還有輕微的刮擦,像是有人試圖抹去什麼。

為什麼要藏起這幅畫沈墨輕聲問道,手指輕輕描繪畫中女子的輪廓。突然,她的指尖傳來一陣刺痛,一滴血珠滲出,落在畫中女子的眼角,像一滴血淚。

沈墨急忙用棉簽擦拭,卻發現血滴已經滲入畫布紋理,無法完全清除。更奇怪的是,當她再次看向畫作時,恍惚間覺得女子的表情變了,從哀傷變成了某種詭異的微笑。

一定是太累了。沈墨搖搖頭,決定休息一下。她將畫小心地放在工作台上,用無酸紙覆蓋好,離開了工作室。

那天晚上,沈墨做了一個夢。夢中她站在一個陌生的畫室裡,窗外是瓢潑大雨。一個男人背對著她,瘋狂地在畫布上塗抹顏料。畫中是一個年輕女子的全身像,但麵部卻模糊不清。

你必須完成它...一個女人的聲音在沈墨耳邊響起,冰冷的氣息拂過她的脖頸。

沈墨猛地驚醒,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雨依然下個不停,雨滴敲打窗戶的聲音像是某種密碼。她看了看時鐘——淩晨3點18分。再無法入睡,沈墨起身來到窗前,看著被雨水模糊的城市燈光。

第二天一早,沈墨比平時更早到達畫廊。她直接去了工作室,掀開蓋在畫作上的無酸紙,驚訝地發現昨晚那滴血漬已經完全消失了,彷彿從未存在過。

這不可能...沈墨戴上手套,更加仔細地檢查畫布。在強光下,她注意到畫布背麵有一行幾乎不可見的小字:她從未離開。

沈墨的心跳加速。作為林遠作品的長期修複師,她對他的生平相當瞭解。林遠一生未婚,幾乎冇有緋聞,全部精力都投入在藝術創作上。那麼,畫中的女子是誰為什麼這幅畫會被隱藏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沈墨無法控製地被這幅畫吸引。她開始利用下班後的時間嘗試修複它,希望能讓這幅未完成的作品重見天日。但每次她試圖新增一筆,都會感到一種強烈的抗拒感,彷彿畫本身拒絕被完成。

週五晚上,沈墨又一次加班到很晚。畫廊早已空無一人,隻有她的工作室還亮著燈。她正在嘗試用極細的筆觸填補畫中女子頸部的一處空白,突然聽到走廊傳來腳步聲。

小張沈墨抬頭問道,但冇有人回答。

腳步聲在她工作室門外停下。沈墨感到一陣寒意,放下畫筆走向門口。當她打開門時,走廊上空無一人,隻有儘頭的一扇窗戶被風吹開,窗簾在夜風中飄動。

沈墨關上窗戶,突然注意到窗台上有一片濕漉漉的痕跡,像是有人剛剛站在那裡。窗外正在下雨,但窗台內側也有水漬,這意味著...

有人從外麵進來過沈墨感到一陣恐懼。這是三樓,窗外冇有任何可以攀爬的地方。

她急忙回到工作室,卻發現那幅畫的位置變了——原本平放在支架上的畫現在被立了起來,正對著門口,就像在等待什麼人。更可怕的是,畫中女子的輪廓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一些,嘴唇部分出現了淡淡的顏色。

沈墨的手顫抖著拿起手機,想要報警,卻又放下了。她能說什麼一幅畫自己改變了位置冇人會相信的。

她決定把畫帶回家。這個決定很違反專業守則,但她已經無法理性思考了。將畫小心地裝入特製畫筒,沈墨冒雨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沈墨的公寓不大,但采光很好。她把畫掛在臥室的牆上,這樣她可以隨時觀察它。那一夜,她又做夢了。這次她清晰地看到了畫中女子的臉——美麗卻蒼白,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陰影,嘴唇微微張開,似乎在說什麼。

找到我...夢中的女子伸出手,冰冷的手指觸碰到沈墨的臉頰。

沈墨再次驚醒,這次她確信不是幻覺——臥室牆上的畫正在發生變化。月光下,她看到畫中女子的手部輪廓正在逐漸顯現,一隻纖細蒼白的手從黑暗中伸出,指向某個方向。

沈墨打開燈,畫作立刻恢複了原狀,依然是那個未完成的側臉。但沈墨已經無法欺騙自己了——這幅畫有問題,或者說,附著在這幅畫上的某種東西有問題。

第二天是週六,沈墨決定去圖書館查閱關於林遠的資料。作為知名畫家,林遠有不少傳記和采訪記錄。在一本二十年前的舊藝術雜誌中,沈墨發現了一篇關於林遠早期創作的專題報道。其中有一段話引起了她的注意:

1998年對林遠來說是轉折性的一年。在那年春天的一場展覽後,他的畫風發生了巨大變化,從明亮歡快的風景轉向深沉陰鬱的人物肖像。藝術評論家們猜測這與一段未公開的感情經曆有關,但林遠本人從未對此作出迴應。

1998年春天——與那幅畫背麵的日期吻合。沈墨繼續翻閱資料,終於在一本絕版的展覽目錄中發現了一張模糊的黑白照片。照片中,年輕的林遠站在畫室中,身旁是一個年輕女子。照片說明隻寫著林遠與友人,1997年。

沈墨的心跳幾乎停止——照片中的女子,雖然看不清全貌,但那側臉輪廓與她正在修複的畫中女子驚人地相似。

她是誰沈墨自言自語,翻遍所有資料卻找不到更多線索。

回到家後,沈墨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要完成這幅畫。既然無法從外部找到答案,也許通過創作過程能夠揭示真相。她準備了最好的顏料和畫筆,坐在畫前,閉上眼睛,嘗試感受畫中女子的形象。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手中的畫筆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誌,開始在畫布上移動。沈墨感到一種奇怪的狀態,既清醒又恍惚,彷彿有人握著她的手在作畫。

幾小時後,沈墨精疲力竭地放下畫筆。畫中女子的形象已經完成了大半——烏黑的長髮,蒼白的皮膚,憂鬱的眼神,還有那微微張開的嘴唇,似乎在訴說著什麼。最令人不安的是,這張臉與沈墨夢中所見一模一樣。

沈墨退後幾步看著自己的作品,突然感到一陣恐懼。這不是她的風格——筆觸、色彩運用、光影處理,全都是林遠的風格。她從未學習過模仿林遠的技法,卻不可思議地重現了他的手法。

這不可能...沈墨的聲音顫抖著。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沈墨遲疑地接起電話。

是沈墨女士嗎一個低沉的男聲問道,我是陳警官,負責林遠先生去世後的遺物整理。我們在他的私人筆記中發現了您的名字和聯絡方式,似乎他有一些作品相關的事項希望您處理。

沈墨的心跳加速:什麼事項

不太清楚,筆記上隻說'關於未完成的肖像,找沈墨'。您知道這是什麼嗎

沈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牆上那幅畫:我...可能知道。林遠先生有提到過一幅創作於1998年的未完成肖像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您稍等,我查一下清單...是的,這裡有一項記錄:'1998年,未命名肖像,未完成,狀態:封存'。備註是'不可展出,不可銷燬'。

封存在哪裡沈墨追問。

根據記錄,應該在他郊外工作室的保險櫃裡。但奇怪的是,我們打開保險櫃時裡麵是空的。

沈墨感到一陣寒意:林遠先生...是怎麼去世的

官方說法是心臟病發作。但有個細節很奇怪——他死在畫室裡,手中握著一支畫筆,麵前是一幅空白的畫布。法醫說他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

掛斷電話後,沈墨站在畫前,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好奇。這幅畫為什麼會出現在畫廊的展品中是誰把它放在那裡的畫中的女子與林遠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林遠至死都放不下這幅未完成的作品

夜深了,沈墨卻毫無睡意。她打開電腦,開始搜尋1998年與林遠相關的所有新聞。經過幾個小時的努力,她終於在一則很小的社會新聞中發現了線索:

1998年5月20日,青年畫家蘇雨(25歲)被報失蹤。蘇雨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是近年來嶄露頭角的年輕藝術家。警方表示正在調查中,呼籲知情者提供線索。

新聞配圖是一張模糊的照片,但足以讓沈墨認出——那就是畫中的女子。

沈墨感到一陣眩暈。日期如此接近——畫作標註的是5月18日,蘇雨失蹤在5月20日。這絕非巧合。

她繼續搜尋蘇雨的資料,發現幾篇早期的藝術評論,稱讚她的作品充滿生命力與激情,與林遠的冷靜理性形成有趣對比。還有一篇兩人共同參展的報道,提到他們是藝術上的知己。

但1998年後,蘇雨的名字就從所有藝術報道中消失了,彷彿從未存在過。而林遠的作品風格則發生了巨大轉變,從技術精湛但情感剋製的寫實主義,轉向充滿痛苦與壓抑的表現主義,並因此獲得更大名聲。

沈墨關上電腦,走到畫前。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畫中女子的臉上,那雙眼睛似乎真的在看著她。

蘇雨...沈墨輕聲呼喚這個名字。

突然,房間的溫度驟降。沈墨看到自己的呼吸在空氣中形成白霧。牆上的畫開始輕微震動,畫中女子的眼睛流下了紅色的液體——不是顏料,而是真實的、粘稠的鮮血。

沈墨驚恐地後退,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向畫作。她的手掌不受控製地貼在畫布上,冰冷刺骨。無數畫麵如潮水般湧入她的腦海——

雨夜的爭吵,畫室裡的推搡,一個失足的身影從樓梯滾落,然後是漫長的黑夜和瘋狂的塗抹顏料試圖掩蓋什麼...

當幻象結束時,沈墨癱倒在地,渾身顫抖。她終於明白了——那不是一個普通的藝術分歧,而是一場謀殺。林遠殺害了蘇雨,然後將她的形象封印在未完成的畫作中。但蘇雨的怨念太強,無法被完全封印,她一直在等待有人發現真相。

沈墨看向自己的手,發現指甲縫裡不知何時沾上了紅色的顏料。她跌跌撞撞地走向浴室,想要洗掉它,卻在鏡中看到了不屬於自己的倒影——一個麵色蒼白的女子站在她身後,長髮披散,眼中充滿哀傷。

完成它...鏡中的女子低語,聲音直接傳入沈墨的腦海,讓我離開...

2

番外篇《雨夜》

1998年的春天來得格外早。林遠站在畫室窗前,看著院子裡的櫻花樹抽出嫩芽,手中的煙已經燃到儘頭卻渾然不覺。他的目光落在畫室中央那幅未完成的肖像上——蘇雨的側臉在晨光中彷彿有了生命,那雙他永遠畫不好的眼睛正無聲地注視著他。

又熬夜了蘇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伴隨著咖啡的香氣。

林遠轉身,接過她遞來的杯子。蘇雨今天穿著那件墨綠色的連衣裙,襯得皮膚更加白皙。她的長髮隨意地挽在腦後,幾縷不聽話的髮絲垂在頸邊,讓林遠想起文藝複興時期波提切利畫中的女神。

展覽還有兩週,這幅畫必須完成。林遠的聲音比他預想的要生硬。

蘇雨走到畫前,歪著頭審視:你把我畫得太憂鬱了。我看起來像個被拋棄的怨婦。

這是藝術表達。林遠放下咖啡杯,拿起調色板,評論家們喜歡這種'有深度的情感'。

所以你畫的是評論家喜歡的蘇雨,而不是真實的我蘇雨的手指輕輕劃過畫布邊緣,留下一點淡藍色的顏料痕跡——那是她作畫時總愛留在手上的顏色。

林遠冇有回答。最近他們的對話總是這樣,從藝術討論不知不覺滑向某種危險的邊緣。自從蘇雨的作品開始受到關注,特彆是那次《藝術前沿》雜誌將她的新風格稱為比林遠更具突破性後,空氣中就瀰漫著一種無形的緊張。

我今天要去新畫廊看看場地。蘇雨拿起自己的帆布包,他們想為我辦個展。

林遠的畫筆停在半空:哪個畫廊

先鋒空間。蘇雨的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興奮,就是上次拒絕你的那家。

林遠感到一陣刺痛。三個月前,先鋒空間的總監李明看過他的作品後,委婉地表示缺乏新意。而現在,他們卻向蘇雨伸出了橄欖枝。

恭喜。他最終說道,聲音乾巴巴的。

蘇雨走到他麵前,突然伸手撫平他眉間的皺紋:彆這樣,遠。藝術不是比賽。

對你來說當然不是。話一出口林遠就後悔了。他看到蘇雨眼中的光彩瞬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受傷後的防備。

什麼意思

冇什麼。林遠轉身麵對畫布,祝你今天順利。

蘇雨站在那裡,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隻是輕輕歎了口氣離開了。畫室門關上的聲音像一把鈍刀切斷了林遠最後的剋製。他猛地將調色板砸向牆壁,五彩的顏料在白色牆麵上炸開,像一場微型爆炸。

那天晚上,林遠坐在黑暗的畫室裡,麵前是依然未完成的肖像。蘇雨冇有回來,也冇有打電話。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滴敲打玻璃的聲音像無數細小的指責。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林遠幾乎是撲過去接起來。

林老師!電話那頭是興奮的年輕聲音,不是蘇雨,您猜怎麼著《國家藝術》雜誌想用您的《春之祭》做下期封麵!

是他在美術學院的助教小王。林遠勉強應付了幾句就掛斷了。就在上週,這個訊息會讓他欣喜若狂,現在卻隻感到一種荒謬的空虛。

他拿起畫筆,再次嘗試完成蘇雨的眼睛。但無論怎麼畫,都無法捕捉那種獨特的神采——蘇雨作畫時的專注,大笑時眼角的細紋,生氣時瞳孔微微縮小的樣子。他畫了又擦,擦了又畫,直到畫布上那個區域變得薄而脆弱。

淩晨兩點,門鎖轉動的聲音驚醒了在椅子上睡著的林遠。蘇雨渾身濕透地站在門口,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眼睛裡閃爍著林遠從未見過的光芒。

你去哪了林遠站起來,聞到她呼吸中的酒精味。

和李明他們慶祝。蘇雨搖晃著脫下外套,他說我的新係列'重新定義了當代女性藝術'。她的語氣裡帶著嘲諷,卻掩飾不住驕傲。

你喝多了。林遠走過去想扶她。

蘇雨躲開他的手:彆碰我!她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就是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好像隻有你林遠的藝術纔是真正的藝術,其他人都是在胡鬨!

我從來冇這麼說過。林遠感到一陣疲憊。

你不需要說!蘇雨指著牆上那些林遠的作品,看看這些完美的構圖,精確的筆觸,深刻的思想!多麼偉大的藝術家啊!而我的畫呢'可愛'、'有靈氣'、'女性視角'——從來冇有人認真對待我的作品,直到現在!

林遠沉默地看著她。雨聲填滿了兩人之間的空白。

你知道嗎蘇雨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有時候我真希望我們從未相遇。那樣我就不會一直活在你的陰影下。

這句話像一把刀刺入林遠的心臟。他想起了五年前在美術學院第一次見到蘇雨的情景。那時她隻是個旁聽生,卻敢在課堂上反駁他的觀點。後來他看了她的素描本,那些充滿生命力的線條讓他這個天才畫家都感到嫉妒。

你認真的林遠的聲音嘶啞。

蘇雨冇有回答,而是走向那幅未完成的肖像:又是這幅畫。三年了,你永遠畫不好我的眼睛。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從來不曾真正看見我。

她拿起畫筆,蘸上顏料,在畫布上迅速塗抹。林遠震驚地看著蘇雨在畫中自己的眼睛上畫下兩行藍色的淚痕。

你在乾什麼!他衝過去奪下畫筆。

我在完成你的作品!蘇雨大笑著,那笑聲讓林遠毛骨悚然,這纔是我——一個被你忽視、低估、壓抑的女人!

林遠看著被毀的畫作,一股無名火竄上心頭:你瘋了!

是的,我瘋了!蘇雨抓起自己的包,瘋了纔會忍受這麼多年!我要搬出去,明天就走。

她轉身向門口走去。林遠的大腦一片空白,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抓住了蘇雨的手腕。

放開我!蘇雨掙紮著。

我們需要談談...林遠試圖控製自己的力道,但酒精和憤怒讓蘇雨更加用力地反抗。

在推搡中,蘇雨的腳絆到了地上的畫架。林遠永遠記得那一瞬間——蘇雨的眼睛睜大,雙手在空中徒勞地抓取,然後向後倒去。她的後腦勺重重地撞在畫室中央大理石調色台的尖角上,發出一聲悶響。

時間彷彿靜止了。林遠跪在蘇雨身邊,看著她蒼白的臉和迅速在身下蔓延的暗紅色液體。他顫抖的手指探向她的鼻息——什麼都冇有。

小雨小雨!林遠輕輕拍打她的臉頰,冇有任何反應。

窗外的雨聲突然變得震耳欲聾。林遠跌坐在地上,大腦飛速運轉。電話就在幾步之外,他可以叫救護車,可以報警...但然後呢他的事業,他的名聲,他的一切都會毀於一旦。而且誰會相信這是個意外他們最近頻繁的爭吵很多人都知道。

林遠的目光落在畫室角落的大儲物櫃上。一個瘋狂的想法在他腦海中形成。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像一場噩夢。林遠用畫室的防水布包裹蘇雨的屍體,清理血跡,然後趁著雨最大的時候,將屍體運到了郊外樹林。那裡有一個廢棄的礦井,深不見底。

回到家,林遠瘋狂地清洗畫室,銷燬證據。天快亮時,他站在煥然一新的畫室裡,突然意識到自己忘了處理那幅被蘇雨修改過的肖像。

畫中,蘇雨的眼睛下那兩行藍色淚痕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刺目。林遠拿起刮刀想要毀掉這幅畫,卻在最後一刻停住了。某種扭曲的想法占據了他的心靈——這是他唯一能保留的蘇雨了。

他將畫藏在畫室暗格的保險箱裡,然後開始編織蘇雨離家出走的謊言。幾天後,當蘇雨的室友報警時,林遠已經準備好了悲傷男友的角色。

但事情並冇有結束。從那天起,林遠每晚都做同一個夢——蘇雨站在雨中,眼睛流著藍色的淚水,重複著同一句話:完成它...

林遠的畫風開始改變,那些陰暗扭曲的肖像畫讓他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讚譽。評論家們稱讚他突破了表象,直指靈魂的黑暗麵。冇人知道,他隻是在嘗試畫出夢中蘇雨的樣子。

二十年後,當林遠在畫室中心臟病發作時,他麵前擺著一幅全新的空白畫布。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清晰地看到蘇雨從畫布中走出來,眼睛下的淚痕已經變成了血紅色。

你終於完成它了。蘇雨微笑著向他伸出手。

林遠倒在地上,手中的畫筆滾落到一邊。監控錄像顯示,這位偉大的藝術家臨死前臉上凝固著極度恐懼的表情,彷彿看到了最可怕的景象。

而在畫室暗格的保險箱裡,那幅未完成的肖像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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