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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疼醒的。
後腦勺像被塞進燒紅的鐵桶裡。
睜開眼,是陌生的水晶吊燈。
閉上眼,腦子裡卻湧進另一個人的記憶。
我叫林晚。
不,準確說,現在我是林晚。
三天前,真正的林晚從樓梯上滾下去了。
推她的人,是那個總往家裡跑的女人,莉莉。
醒了
門口傳來腳步聲。
老陳端著水杯走進來。
他五十多歲,頭髮梳得油亮,無名指上的金戒指晃得人眼暈。
這是我的金主。
記憶裡,原主就是被他包養的。
頭還疼嗎
他把水杯遞過來,聲音溫和得像裹了棉花。
可我耳尖突然炸開一陣尖銳的嗡鳴。
【這蠢貨命真硬。】
【摔下去都冇失憶,還好莉莉下手冇太重。】
【老宅的事不能拖了,下週必須讓她把協議簽了。】
我手一抖。
水杯哐當砸在地板上。
水濺濕了他鋥亮的皮鞋。
老陳的臉沉了沉。
隨即又揚起笑:毛手毛腳的,冇燙著吧
【敗家娘們。】
【要不是看在老宅值八百萬,早把你扔出去了。】
【等拿到房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僵在原地。
耳朵裡的聲音清清楚楚。
這不是幻覺。
我能聽見他心裡的話。
怎麼了嚇傻了老陳伸手想摸我的頭。
我猛地往後縮。
他的手僵在半空。
我冇事。
我低著頭,盯著地板上的水漬。
記憶裡,原主的父母半年前出車禍去世。
隻留下城郊那棟老房子。
上週,老陳說要幫她代管房產,讓她簽一份贈與協議。
原主冇答應。
然後,就摔下了樓梯。
對了。老陳收回手,掏出名片夾,下午莉莉過來,她認識個律師,讓她給你講講協議的事,你也好放心。
【莉莉那女人急著分好處。】
【正好讓她逼這丫頭簽字。】
【兩個蠢貨,互相鬥纔好控製。】
我捏緊了床單。
指節泛白。
原來那場意外,根本不是意外。
門又開了。
莉莉扭著水蛇腰走進來。
她穿得像朵盛開的罌粟花,看見我就笑:妹妹醒啦感覺怎麼樣
【臉摔破了冇破了纔好,老東西就不稀罕了。】
【那房子可不能讓老陳獨吞。】
【等簽了協議,我就去舉報他偷稅漏稅,讓他牢底坐穿。】
她的心聲像淬了毒的針,紮得我耳膜疼。
我抬起頭。
看著眼前這對各懷鬼胎的男女。
突然笑了。
好啊。
我掀開被子下床。
後腦勺的疼還在鑽,但我站直了。
那就請律師過來吧。
我也想好好看看,這協議到底怎麼寫的。
老陳和莉莉對視一眼。
眼裡都是這蠢貨終於開竅了的得意。
我轉身往臥室走。
聽見莉莉在背後跟老陳撒嬌:還是我有辦法吧
聽見老陳心裡冷笑:等拿到房子,第一個就處理你。
我關上房門。
靠在門板上。
原主的眼淚從眼角滾下來。
混合著我的。
爸媽留下的房子。
誰也彆想碰。
這對狗男女欠原主的。
我會讓他們,加倍還回來。
我拉開床頭櫃。
最底下壓著一個褪色的紅本本。
是原主的房產證。
我把它塞進內衣夾層。
貼著心口的位置。
然後,我摸出原主的手機。
點開通訊錄。
找到一個備註張叔的名字。
那是原主爸爸生前的司機。
記憶裡,原主摔下樓那天,張叔說有重要的事找她。
我深吸一口氣。
指尖懸在撥號鍵上。
這時,門外傳來老陳的聲音。
律師下午就到,讓廚房燉點湯給她補補。
緊接著,是他清晰的心聲。
希望她彆耍花樣。
不然,就不是摔下樓梯這麼簡單了。
我的指尖用力按下撥號鍵。
電話接通的瞬間。
我聽見老陳的腳步聲,停在了門外。
他心裡在說:她好像,真的聽見了。
電話接通的瞬間。
我聽見電流滋滋的雜音裡。
裹著張叔急促的呼吸。
大小姐!你總算接電話了!
你爸的車禍不對勁!
我找到他出事前的行車記錄儀了!
我的心猛地揪緊。
原主記憶裡,爸媽是雨天路滑撞了護欄。
警方結論是意外。
張叔,你說清楚。
我的聲音在抖。
後背卻沁出冷汗。
記錄儀被人動過手腳。
最後三分鐘的畫麵冇了。
但我在副駕儲物格裡,找到這個!
他頓了頓。
聲音壓得極低。
一個微型竊聽器。
竊聽器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
這時,臥室門被敲響。
莉莉的聲音甜得發膩:妹妹,律師到了哦。
我捂住話筒。
對著門外喊:知道了,馬上來。
【磨磨蹭蹭乾什麼】
【不會是想耍花樣吧】
莉莉的心聲像蒼蠅一樣煩人。
張叔,你在哪我壓低聲音。
我在老地方等你。張叔說的是原主家以前的車庫。
下午三點,我想辦法過去。
好!我把東西給你!
掛了電話。
我對著鏡子深呼吸。
把眼底的驚濤駭浪壓下去。
開門時。
莉莉正靠在走廊牆上塗口紅。
看見我就笑:快走吧,陳哥都等急了。
【等拿到協議,看我怎麼收拾你。】
【老東西的錢,還有你的房子,都是我的。】
客廳裡。
穿西裝的律師坐在沙發上。
麵前擺著一疊檔案。
老陳蹺著二郎腿喝茶。
看見我就招手:晚晚過來,律師說這協議冇問題。
【趕緊簽了,省得夜長夢多。】
【王總那邊還等著我回話呢。】
王總
就是那個想灌我酒的老色鬼
我走過去。
故意把椅子拉得很響。
坐下時不小心撞翻了律師的公文包。
檔案撒了一地。
哎呀對不起!
我蹲下去撿。
手指飛快地掃過那些紙。
眼睛卻盯著律師的臉。
【這女的是不是故意的】
【陳老闆催了三次,趕緊簽完拿錢走人。】
【這協議漏洞這麼明顯,她看不出來】
果然有問題。
我把檔案遞迴去。
笑得天真:律師叔叔,這上麵寫‘自願將房產抵押’,抵押給誰啊
律師推了推眼鏡:當然是陳先生。
可我冇欠陳先生錢啊。我歪著頭。
像個不懂事的小姑娘。
老陳的臉僵了一下。
【這蠢貨怎麼突然看條款了】
【莉莉不是說她連初中都冇畢業嗎】
莉莉趕緊打圓場:妹妹你傻呀。
陳哥養你這麼久,這房子就算是謝禮嘛。
【裝什麼清純】
【再廢話我撕爛你的嘴!】
謝禮我笑了。
拿起協議往茶幾上一拍。
那這第六條寫的‘若乙方單方麵終止關係,需賠償甲方十倍生活費’,是什麼意思
律師的臉色變了。
老陳端著茶杯的手緊了緊。
【這丫頭怎麼突然識字了】
【難道她看過協議】
這是……格式條款。律師結巴了。
格式條款就能坑人嗎
我抓起協議就往門外走。
這協議我不簽!誰愛簽誰簽!
林晚!老陳猛地站起來。
眼裡的溫和全冇了。
【反了天了!】
【看來軟的不行,得來硬的。】
莉莉趕緊拉住我。
假惺惺地勸:妹妹彆衝動啊。
【簽不了協議,我的計劃怎麼辦】
【必須想辦法讓她簽!】
我不簽!我甩開她的手。
故意把協議揉成一團扔在地上。
這房子是我爸媽留給我的命!
誰也彆想搶!
老陳氣得發抖。
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
最後吼了句:你給我滾回房間反省!
我轉身就走。
聽見莉莉在背後跟老陳說:陳哥你彆氣,我晚上勸勸她。
聽見老陳心裡罵:冇用的東西,這點事都辦不好。
關上門。
我靠在門上笑。
第一步成了。
他們急了。
急了就容易出錯。
下午兩點。
我假裝肚子疼要去醫院。
老陳正在氣頭上。
揮揮手讓司機送我去。
【正好讓李司機盯著她。】
【彆讓她跑了。】
上車時。
李司機正嚼著口香糖。
看見我就咧嘴笑:大小姐,去哪兒
我報了市中心醫院的名字。
眼睛卻盯著他方向盤上的掛件。
那是個平安符。
和原主爸爸車裡的一模一樣。
【這丫頭今天不對勁。】
【莉莉姐讓我彆讓她離開視線。】
【等下給她弄點‘藥’,讓她乖乖回去簽字。】
藥
我心裡一緊。
摸出手機假裝看時間。
悄悄按下錄音鍵。
車開到半路。
經過一個路口時。
我突然喊:停車!我想先去買杯奶茶!
【事真多。】
【算了,彆逼太緊。】
李司機把車停在奶茶店門口。
我去去就回。
我推開車門。
故意把錢包掉在座位上。
進了奶茶店。
我直接衝進衛生間。
從錢包夾層裡翻出張叔給的備用鑰匙。
那是以前車庫的鑰匙。
我撥通張叔的電話。
李司機有問題,我在第三街奶茶店。
你帶兩個人過來,彆驚動他。
好!馬上到!
掛了電話。
我對著鏡子整理頭髮。
看見李司機的車就停在路邊。
他正低頭玩手機。
【這丫頭怎麼還不出來】
【等她出來,就把藥放進奶茶裡。】
我冷笑一聲。
拉開衛生間的窗戶。
跳了出去。
後麵是奶茶店的後廚。
我跟老闆娘說借過。
從後門溜了。
打車到車庫時。
張叔已經在等我。
他頭髮白了大半。
看見我就紅了眼:大小姐,你可來了。
車庫裡停著輛舊捷達。
是原主爸爸以前的車。
張叔打開後備箱。
拿出一個黑色的盒子。
這是行車記錄儀的內存卡。
還有這個竊聽器。
我接過盒子。
剛打開。
手機就響了。
是老陳。
我按下接聽鍵。
聽見他陰森森的聲音:林晚,你在哪兒
聽見他心裡說:李司機說你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你以為張叔能保你
他現在自身難保。
張叔
我猛地抬頭看張叔。
看見他臉色瞬間慘白。
聽見他心裡瘋狂地喊:完了!他們知道了!
對不起大小姐!我被他們威脅了!
我女兒在他們手裡!
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手裡的盒子啪地掉在地上。
內存卡滾了出來。
被我一腳踩碎。
張叔撲通跪在我麵前。
大小姐饒命啊!
我也是冇辦法!
這時。
車庫大門突然被拉開。
刺眼的車燈照進來。
老陳和莉莉走了進來。
後麵跟著兩個凶神惡煞的保鏢。
老陳拍著手笑:晚晚,冇想到吧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張叔的女兒,現在就在我手裡。】
莉莉走到我麵前。
抬手想打我耳光。
我抓住她的手腕。
她的心聲尖叫:放開我!
你爸媽就是老陳和王總害死的!
他們怕你爸舉報他們造假!
我渾身一震。
猛地看向老陳。
他臉上的笑僵了。
心裡吼道:這蠢貨瘋了!什麼都敢說!
你說什麼我的聲音在抖。
我說你爸媽是被害死的!莉莉掙開我的手。
得意地笑:老陳怕你爸把他們公司造假的證據交上去。
故意製造了車禍!
老陳突然從腰後掏出一樣東西。
是把刀。
寒光閃閃。
他一步步朝我走來。
臉上再冇了偽裝。
【既然都知道了。】
【那就隻能讓你下去陪你爸媽了。】
我一步步後退。
後背抵住冰冷的牆壁。
張叔趴在地上發抖。
莉莉在旁邊拍手叫好。
老陳的刀越來越近。
我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還有那股讓人作嘔的貪婪。
就在刀鋒要碰到我脖子時。
車庫外突然響起警笛聲。
由遠及近。
老陳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莉莉尖叫起來:警察怎麼來了
張叔突然從地上爬起來。
撿起地上的竊聽器。
高高舉起:老陳!你冇想到吧!
我早就把竊聽器裡的錄音,發給警察了!
老陳手裡的刀哐當掉在地上。
他癱在地上。
眼神渙散。
我看著眼前的混亂。
突然聽見張叔的心聲。
【還好來得及。】
【大小姐,我總算對得起你爸了。】
【那內存卡,我早就備份了。】
警察衝了進來。
把老陳和莉莉銬起來。
莉莉還在掙紮:不是我!都是老陳乾的!
老陳低著頭。
像條死狗。
張叔走到我麵前。
把一個新的內存卡遞給我。
大小姐,這是證據。
你爸媽的冤屈,能洗清了。
我接過內存卡。
緊緊攥在手裡。
看著警察把老陳他們押走。
陽光從車庫大門照進來。
落在我臉上。
原主的眼淚。
終於不再是苦的了。
我抬起頭。
看著張叔。
張叔,謝謝你。
他笑了。
眼角的皺紋裡。
都是釋然。
大小姐,以後好好活下去。
你爸媽在天上看著呢。
我點點頭。
走出車庫。
外麵的陽光很暖。
我深吸一口氣。
空氣裡都是自由的味道。
手機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
接通後。
是個蒼老的聲音。
請問是林晚小姐嗎
我是市公證處的。
你父親生前立了份遺囑。
說如果你能保護好老宅。
就把他藏在老宅地窖裡的東西,交給你。
地窖
我心裡一動。
想起那張被揉爛的協議。
背麵的奇怪符號。
難道……
我握緊手機。
我知道了。
我現在就過去。
掛了電話。
我攔了輛出租車。
報了老宅的地址。
車窗外的風景飛逝。
我摸了摸心口的房產證。
那裡,還藏著一個秘密。
一個關於爸媽。
關於真相的秘密。
而我。
會親手揭開它。
出租車停在老宅門口時。
我一眼就看見院牆上的爬山虎。
比記憶裡瘋長了不少。
幾乎要把那扇朱漆大門吞冇。
掏出鑰匙開鎖。
鐵鏽摩擦的聲音刺耳。
推開大門的瞬間。
一股混合著灰塵和黴味的氣息湧出來。
院子裡的石板路長了青苔。
石榴樹歪歪扭扭地站在牆角。
原主說過。
那是她爸親手栽的。
我徑直走向正屋。
按照公證處說的。
地窖入口在廚房的地板下。
掀開褪色的地毯。
果然有塊鬆動的木板。
用力一抬。
露出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寒氣順著縫隙往上冒。
我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光柱刺破黑暗。
照見陡峭的石階。
深吸一口氣。
我踩著石階往下走。
每一步都驚起一串灰塵。
地窖不大。
也就兩個平方。
正中間擺著個鐵盒子。
上了鎖。
我試著用房產證的邊角撬。
冇撬動。
這時。
手機突然亮了。
是條簡訊。
陌生號碼。
隻有一行字:【鑰匙在石榴樹下。】
石榴樹
我皺起眉。
誰會知道我在這裡
快步回到院子。
蹲在石榴樹下翻找。
手指插進濕潤的泥土裡。
摸到個冰涼的東西。
抽出來一看。
是把黃銅鑰匙。
和鐵盒子的鎖孔正好匹配。
心裡的疑團越來越大。
這到底是誰安排的
回到地窖。
鑰匙插進鎖孔。
哢噠一聲。
鎖開了。
打開鐵盒子的瞬間。
我愣住了。
裡麵冇有金銀珠寶。
冇有商業機密。
隻有一遝泛黃的照片。
還有一本日記。
照片上都是原主爸媽。
笑得一臉燦爛。
其中一張。
他們站在老陳旁邊。
三個人勾著肩膀。
像親兄弟。
我拿起日記。
翻開第一頁。
是原主爸爸的字跡。
剛勁有力。
今天和老陳、老張喝酒。
他們說要乾票大的。
我總覺得不對勁。
那批貨有問題。
老張
張叔
我心臟狂跳。
手指飛快地往後翻。
老陳說讓我放心。
出事他擔著。
可我看見老張偷偷給那批貨換了標簽。
他眼裡的光。
像要吃人。
晚晚今天生日。
給她買了個兔子玩偶。
她笑起來真甜。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希望她永遠這麼笑。
最後一篇日記。
字跡潦草。
像是寫得很急。
他們發現了。
我把證據藏起來了。
老張不是人。
他想讓我背黑鍋。
老陳……他好像被矇在鼓裏。
晚晚。
爸爸對不起你。
如果爸爸回不來。
找老陳。
隻有他能保你。
日記到這裡戛然而止。
後麵是空白。
我的手在抖。
照片上的笑臉變得刺眼。
原主爸爸的日記。
和莉莉說的。
和張叔做的。
全都對不上。
張叔不是好人
老陳是被矇在鼓裏的
這時。
地窖口傳來腳步聲。
很輕。
卻像踩在我的心尖上。
我猛地抬頭。
光柱掃過去。
看見一雙鞋。
是張叔常穿的那雙解放鞋。
張叔
我的聲音乾澀。
他順著石階走下來。
臉上冇什麼表情。
不像之前的釋然。
倒像是戴著麵具。
大小姐。
他開口。
聲音比平時沉。
我聽見他的心聲。
【還是被你發現了。】
【那本日記。】
【本不該讓你看見的。】
我的後背瞬間爬滿冷汗。
攥緊手裡的日記。
你早就知道日記在這裡
張叔笑了笑。
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線下。
顯得格外詭異。
你爸把東西藏在這裡的那天。
我看見了。
他往前走一步。
他太天真了。
以為藏起來就安全了。
【要不是他擋路。】
【我早就發大財了。】
【那批貨。】
【本來就該是我的。】
我後退一步。
抵住冰冷的牆壁。
是你害死我爸媽的
是。
張叔承認得乾脆。
你爸不識抬舉。
非要去舉報。
那就隻能讓他永遠閉嘴。
【車禍是我安排的。】
【行車記錄儀也是我動的手腳。】
【竊聽器那是我放在他車上的。】
【就是為了看他什麼時候發現。】
那老陳呢我追問。
他張叔嗤笑一聲。
他就是個傻子。
被我哄得團團轉。
還真以為我是為他好。
【他以為我換標簽是幫他省錢。】
【其實我是把殘次品換給了他的老客戶。】
【等他發現的時候。】
【早就晚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的眼淚掉下來。
是原主的憤怒和絕望。
為什麼張叔的聲音突然拔高。
就因為他是老闆我是司機
憑什麼他住大房子開豪車
我兢兢業業伺候他十幾年!
他就該分我一半家產!
【還有你。】
【一個小丫頭片子。】
【憑什麼繼承那棟老宅】
【那裡麵藏著的東西。】
【本該是我的!】
他的心聲像瘋狗一樣亂吠。
我終於明白。
這一切都是張叔的局。
他殺了原主爸媽。
嫁禍給老陳和王總。
利用老陳對原主爸爸的愧疚。
把原主留在身邊控製。
又假裝好人接近我。
就是為了拿到地窖裡的東西。
你想要什麼我問。
證據。張叔盯著我手裡的鐵盒子。
你爸藏起來的證據。
那批貨的真正清單。
【有了那個。】
【我就能要挾王總。】
【拿到一大筆錢。】
【然後遠走高飛。】
不在這兒。我說。
你騙誰張叔往前走。
眼裡閃著貪婪的光。
把盒子給我!
他伸手來搶。
我側身躲開。
鐵盒子掉在地上。
裡麵的照片和日記散落一地。
張叔彎腰去撿。
我趁機往石階跑。
剛爬了兩級。
頭髮就被他揪住。
狠狠往後一扯。
後腦勺撞在石壁上。
疼得我眼冒金星。
跑啊!張叔惡狠狠地罵。
你以為你跑得掉
我掙紮著回頭。
看見他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
高高舉起。
就在這時。
地窖口傳來一個聲音。
放下她。
是老陳。
他站在洞口。
身上還穿著囚服。
手腕上的手銬晃悠著。
身後跟著兩個警察。
張叔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手裡的石頭咚地掉在地上。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老陳冇理他。
目光落在我身上。
聲音沙啞:冇事吧
我聽見他心裡說:還好趕上了。
張叔這老狐狸。
果然忍不住了。
晚晚。
對不起。
讓你受委屈了。
警察衝下來。
把張叔按在地上。
他還在嘶吼:不是我!是老陳!都是他策劃的!
老陳走到我麵前。
蹲下來。
撿起地上的日記。
翻了幾頁。
眼眶紅了。
你爸總說。
我太心軟。
容易被人騙。
他歎了口氣。
他說得對。
【當年我就該信他的。】
【不該被張叔矇騙。】
【他出事那天。】
【我其實看見了張叔的車。】
【我不敢說。】
【我怕自己也惹上麻煩。】
那你為什麼要逼我簽協議我問。
為了保護你。老陳抬頭看我。
張叔一直盯著那棟老宅。
我怕他直接對你下手。
隻能用協議把他引出來。
【我故意在協議裡留漏洞。】
【故意讓莉莉攪局。】
【就是想讓你發現不對勁。】
【想讓你恨我。】
【離我遠點。】
【可我冇想到。】
【你能聽見心聲。】
我愣住了。
原來他早就知道。
你怎麼知道我能聽見
老陳笑了笑。
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也能。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
像被雷劈中。
我年輕的時候。
出過一次意外。
老陳說。
從那以後。
就能聽見彆人心裡的聲音。
【我聽見張叔心裡的殺意。】
【聽見他計劃怎麼害你爸媽。】
【我害怕。】
【我選擇了沉默。】
【這成了我一輩子的噩夢。】
你爸知道
他知道。老陳點頭。
他冇怪我。
隻說。
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
讓我好好照顧你。
他說。
你的耳朵。
可能也會這樣。
【他說這是你們家的遺傳。】
【他怕你像我一樣。】
【被這雙耳朵折磨。】
【所以從小就教你。】
【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話。】
【包括他的。】
原來如此。
原主日記裡的符號。
不是什麼密碼。
是她爸畫的耳朵。
旁邊寫著:【彆聽。】
那莉莉和王總……
他們確實不是好東西。老陳說。
莉莉是張叔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
王總就是當年買了那批殘次品的人。
張叔想一石二鳥。
讓他們鬥起來。
他好坐收漁利。
【我故意讓你聽見他們的心聲。】
【故意讓你反擊。】
【就是想讓你看清人心。】
【想讓你學會保護自己。】
警察把張叔押走了。
他還在喊:老陳!你不得好死!
老陳站起身。
對警察說:我還有事要交代。
其中一個警察點點頭。
陳先生。
謝謝你提供的證據。
張叔的案子。
你也算立功了。
老陳笑了笑。
冇說話。
他轉身看我。
地窖裡的東西。
其實早就被我換走了。
在我那裡。
等事情結束。
我會交給你。
【那是你爸用命換來的證據。】
【也是我贖罪的機會。】
你要去哪兒我問。
該去的地方。老陳看著我。
我當年的沉默。
也是罪。
【我欠你爸的。】
【欠你的。】
【該還了。】
他被警察帶走時。
回頭看了我一眼。
眼神裡有愧疚。
有釋然。
還有一絲……欣慰。
我站在原地。
看著空蕩蕩的地窖。
手裡攥著那本日記。
原來這雙能聽見心聲的耳朵。
不是老天爺的饋贈。
也不是詛咒。
是爸媽留給我的。
最後的保護傘。
是老陳。
用他的方式。
替朋友守護的。
最後一點念想。
手機又響了。
是公證處。
林小姐。
忘了告訴你。
你父親的遺囑裡還有一條。
如果老陳能幫你找到真相。
就讓你把老宅。
贈予他。
我走出地窖。
陽光正好。
灑在石榴樹上。
葉子綠得發亮。
我摸出手機。
給公證處回了條簡訊。
不用了。
老宅我自己留著。
至於老陳。
我會去看他的。
風吹過院子。
帶來遠處的蟬鳴。
我彷彿聽見。
原主爸爸的笑聲。
在石榴樹後麵響起。
他說:晚晚。
長大了。
我笑了。
眼淚掉下來。
落在腳下的泥土裡。
像一顆種子。
要在這片土地上。
重新生根發芽。
隻是我冇想到。
老陳被帶走的第二天。
我收到了一個包裹。
是他寄來的。
裡麵冇有清單。
冇有證據。
隻有一個兔子玩偶。
和一張紙條。
上麵寫著:【你爸說。
女孩子要開開心心的。
彆總皺著眉。】
玩偶的耳朵裡。
藏著一個小小的U盤。
我把它插進電腦。
點開。
是張叔和王總交易的錄音。
還有老陳。
向警方自首的視頻。
視頻裡的他。
卸下了所有偽裝。
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水。
我知道錯了。
願意接受懲罰。
隻希望。
那個孩子。
能好好的。
我關掉視頻。
抱著兔子玩偶。
坐在老宅的門檻上。
夕陽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
很長。
遠處傳來警車的聲音。
不是來抓我的。
是去押送張叔和王總的。
我知道。
一切都結束了。
但新的開始。
纔剛剛到來。
隻是我心裡。
還有一個疑問。
老陳說。
這雙耳朵是遺傳。
那他……
和原主的爸爸。
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
或許隻有等我。
去監獄裡看他的時候。
才能得到答案。
而現在。
我要做的。
是守好這棟老宅。
守好爸媽留下的家。
守好。
這個。
充滿了謊言和真相。
痛苦和溫暖的。
人間。
我抱著兔子玩偶坐在老宅的門檻上。
絨毛蹭過臉頰時。
突然想起原主的記憶。
六歲生日那天。
爸爸把這個兔子塞給她。
說:晚晚以後要是受了委屈。
就跟兔子說。
爸爸都聽得見。
原來他早就知道。
知道我們家的人。
天生就帶著這雙麻煩的耳朵。
手機響了。
是中介。
問江景公寓什麼時候方便看房。
我想了想。
說現在就可以。
回去收拾東西時。
房子裡還留著老陳的氣息。
昂貴的雪茄味。
混著莉莉的香水味。
像一場低俗的鬨劇。
我把那些名牌包扔進垃圾桶。
衣櫃裡的裙子剪成布條。
用來擦地板。
擦到鋥亮時。
中介帶著客戶來了。
是對年輕夫妻。
眼裡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這房子采光真好。女人說。
我聽見她心裡想:以後就在這裡養個寶寶。
我突然笑了。
說:傢俱都留下。
拎包就能住。
簽完合同拿到錢時。
陽光正穿過落地窗。
在地板上投下光斑。
我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地方。
轉身走了。
冇回頭。
錢到賬那天。
我去了公證處。
把一半存進新開的賬戶。
備註是反欺詐援助金。
張叔說的冇錯。
這世上總有人像我爸媽一樣。
因為太正直。
被豺狼盯上。
剩下的錢。
我請人修繕了老宅。
工人揭掉牆上的舊報紙時。
露出後麵爸爸寫的字。
正直是鎧甲。
不是軟肋。
墨跡已經褪色。
但每個筆畫都透著倔強。
三個月後。
法院的判決書寄來了。
張叔數罪併罰。
判了無期。
莉莉和王總也各有去處。
老陳因為主動交代案情。
又提供了關鍵證據。
判了三年。
收到判決書那天。
我買了束白菊。
去了爸媽的墓地。
墓碑上的照片。
他們笑得特彆燦爛。
我把花放下。
摸出兔子玩偶。
放在他們麵前。
爸。媽。
都結束了。
房子保住了。
那些壞人。
都得到報應了。
風穿過樹林。
沙沙作響。
像他們在說好。
離開墓園時。
我去了監獄。
預約探視老陳。
會見室裡。
他穿著囚服。
頭髮白了好多。
看見我時。
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隨即笑了。
來了。
我聽見他心裡說:瘦了點。
但眼神亮了。
比以前好看。
嗯。我坐下。
把保溫桶推過去。
張嬸讓我給你帶的。
她包的餃子。
張嬸是老陳家的保姆。
在他家做了二十年。
知道老陳出事後。
哭了好幾天。
老陳打開保溫桶。
熱氣冒出來。
模糊了他的眼鏡。
她還好嗎
挺好的。
在老宅幫我打理院子。
我看著他。
我今天來。
是想問你個事。
老陳夾餃子的手頓了頓。
你問。
你和我爸。
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
我是你爸的弟弟。
我的呼吸猛地停了。
耳朵裡嗡嗡作響。
我媽是你奶奶的遠房表妹。
老陳慢慢說。
當年家裡窮。
我被過繼給了陳家。
你爸總覺得虧欠我。
什麼好東西都想著我。
【他總說。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可我知道。
我在他心裡。
從來都是親弟弟。】
【他出事前三天。
給我打了個電話。
說發現張叔不對勁。
讓我多照看著你。】
【他說。
萬一他回不來。
讓我彆告訴你真相。
怕你恨我這個懦弱的叔叔。】
眼淚突然就湧了上來。
原主記憶裡。
每次過年。
老陳都會來家裡吃飯。
爸爸總拉著他喝到深夜。
媽媽會給他們煮醒酒湯。
那時的笑聲。
是真的。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我的聲音哽咽。
我冇臉。老陳低下頭。
你爸出事那天。
我就在不遠處看著。
我看見張叔的車撞上去。
我嚇得躲起來了。
我怕自己也被滅口。
我對不起你爸。
更冇資格認你。
【這些年。
我看著你一天天長大。
心裡像被刀割。
我想對你好。
又怕露餡。
隻能用包養的名義。
把你留在身邊。】
【我知道你恨我。
恨我對你不好。
可我不敢對你太好。
怕張叔起疑心。】
【我故意讓你聽見那些齷齪心思。
就是想逼你長大。
逼你學會保護自己。】
保溫桶裡的餃子涼了。
像我此刻的心。
一半是冰。
一半是燙。
老宅地窖裡的東西。我問。
到底是什麼
是你爸整理的證據。老陳說。
張叔不僅換了貨。
還聯合王總。
把公司的錢偷偷轉走了。
那些證據。
能讓他們牢底坐穿。
【我早就把證據交給警方了。】
【你爸說過。
正義可能會遲到。
但絕不會缺席。】
探視時間到了。
獄警走過來。
老陳站起身。
從口袋裡摸出個東西。
遞給我。
是個鑰匙扣。
上麵掛著個小小的陳字。
和我爸鑰匙上的林字。
是一對。
這是當年媽給我們做的。老陳的聲音很輕。
你留著。
我接過鑰匙扣。
指尖碰到他的手。
冰涼。
老陳。我突然喊他。
他停下腳步。
回頭看我。
叔叔。
這兩個字出口的瞬間。
我看見他眼裡的淚。
像斷了線的珠子。
他冇說話。
隻是用力點了點頭。
轉身跟著獄警走了。
背影佝僂著。
卻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走出監獄時。
陽光刺眼。
我把鑰匙扣掛在包上。
和兔子玩偶並排在一起。
手機響了。
是張嬸。
大小姐。
石榴樹結果了。
紅通通的。
等你來摘呢。
我馬上回來。
掛了電話。
我攔了輛出租車。
報了老宅的地址。
車窗外的風景往後退。
像那些過不去的過去。
我摸了摸心口的房產證。
那裡還貼著溫暖。
老宅的門開著。
張嬸在院子裡摘石榴。
看見我就喊:回來啦
我聽見她心裡想:這孩子。
總算笑了。
石榴樹的影子落在地上。
像個大大的擁抱。
我走過去。
摘下一個最大最紅的。
掰開。
籽兒亮晶晶的。
放進嘴裡。
甜得齁人。
原主的記憶裡。
爸爸總說。
石榴多子多福。
象征著希望。
我坐在樹下。
看著牆上爸爸寫的字。
突然明白。
這雙能聽見心聲的耳朵。
不是詛咒。
是禮物。
它讓我看清了人心的惡。
也讓我讀懂了藏在謊言背後的愛。
老陳說的對。
正義或許會遲到。
但隻要有人記得。
有人堅持。
就一定不會缺席。
手機收到一條簡訊。
是監獄發來的。
說老陳在裡麵表現很好。
獲得了減刑。
我回了個好。
夕陽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
和石榴樹的影子交疊在一起。
像一家人。
我拿起一個石榴。
對著陽光。
籽兒透亮。
像星星。
原來。
再黑暗的夜。
也會有光透進來。
再難走的路。
隻要往前。
就會有儘頭。
我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土。
走進屋裡。
張嬸正在做飯。
香味飄滿整個院子。
洗手吃飯了。她說。
好。
我聽見自己心裡說。
林晚。
以後的日子。
要好好過。
帶著爸媽的份。
帶著所有的愛和勇氣。
好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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