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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裡最後刻骨銘心的,是女兒小雅那隻伸向空蕩餅乾罐的手。

那隻手那麼瘦那麼小,皮膚薄得像一層半透明的紙緊緊的貼在骨頭上。她的手腕無力地搭在那冰冷的鐵皮罐沿上,徒勞地刮擦著。她抬起深深凹陷的大眼睛看向我,嘴脣乾裂得翻起白皮。

媽…媽…我

那氣若遊絲的呼喚,像燒紅的針,狠狠的紮進我早已麻木的心臟。

餓。無邊無際的餓。像無數隻細小的蟲子,鑽進骨頭縫裡啃食你的骨髓。

我的目光緊緊盯著女兒骨瘦如柴的身軀和那張已經失去血色的小臉後,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

小雅,再等等。一會兒就有肉吃了。我拖著沉重的身體走向廚房,燒水,剁肉,包紮,然後將老抽生抽耗油全部倒進去試圖掩蓋血腥味。

來,小雅,快吃。小雅看見我端上來的紅燒肉,眼裡發出野狼一般的光芒,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我坐在她身邊,視線越過女兒狼吞虎嚥的身影,透過佈滿灰塵的窗戶玻璃,看見了樓下單元門口那兩個曾經無比熟悉的身影。

我那個曾經發誓要保護我們母女一生的丈夫周慕白,還有樓下那個總是一副溫婉無害模樣的女鄰居林柔。

他們正合力把最後幾箱壓縮餅乾和一整箱瓶裝水,費力地塞進一輛破舊的皮卡後鬥裡。陽光下,周慕白側臉對著林柔笑了一下,林柔則抬手,為周慕白擦拭臉上的汗珠,姿態親昵,如同熱戀。

那一瞬間,身體的疼痛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背叛被拋棄的無儘冰冷。我再也挺不下去,原來這十年,我竟一直活在精心編織的謊言裡,我家樓下,住著的竟然就是偷走我丈夫的小三。

極致的憤怒和悔恨猛地衝上喉嚨,堵得我眼前一黑,就在這時,旁邊的女兒突然嘔吐起來,抽搐的跌倒在地,原來是一直冇有營養攝入,身體突然進食大量蛋白質,加上病毒影響,導致她瞬間暴斃,我看著麵前女兒的屍體,再冇有一絲力氣支撐,身體軟倒下去,額頭重重磕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黑暗徹底吞噬意識前,女兒那冇閉上的雙眼和周慕白對著林柔露出的笑容,成了我墜入無邊地獄前最後的烙印。

2

嘶——

刺骨的冰冷猛地激醒了我。

我像是被從深海的淤泥裡硬生生拽了出來,心臟狂跳,肺部火辣辣地疼,視線模糊不清,隻有耳朵裡嗡嗡作響。

我劇烈地咳嗽起來。

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趕緊乾活!磨磨蹭蹭的,地都拖不乾淨!一個不耐煩的、尖銳的女聲劈頭蓋臉向我砸過來。

這聲音…是張主管

模糊的視線終於艱難地對上焦。

我發現自己正狼狽地癱坐在公司女洗手間濕漉漉的瓷磚地麵上,旁邊是一個打翻的紅色塑料水桶。

頭頂慘白的節能燈管嗡嗡作響,光線刺得我眼睛生疼。

張主管那張塗得猩紅的嘴唇在我眼前一張一合,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的臉上:愣著乾什麼,還不起來,蘇禾,我告訴你,彆以為裝暈就能偷懶!趕緊把這裡弄乾淨,出來乾活!

她叉著腰,用穿著廉價尖頭高跟鞋的腳,厭惡地踢了踢翻倒的水桶,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不是做夢。

我狠狠掐了一下自己,鑽心的疼瞬間傳來。

真的不是做夢!

巨大的、難以置信的狂喜,混雜著前世地獄般的冰冷記憶,猛烈向我襲來。

我重生了!我回到了末日爆發之前!

就在這時,走廊牆上掛著的巨大電子屏,正無聲地播放著午間新聞。畫麵一閃,切換到了某個生物實驗室的場景,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們正行色匆匆。螢幕下方,一行鮮紅的滾動字幕映入我的眼簾:

【全球多地報告不明原因高傳染性呼吸道疾病,世衛組織啟動緊急響應機製】

日期!我猛地抬頭,死死盯住新聞畫麵角落不起眼的日期顯示!

2035年7月14日!

距離末日病毒爆發,還有一個月!

前世,就是新聞開始零星報道這種不明原因呼吸道疾病後不久,病毒突然變異,以燎原之勢席捲全球。醫院人滿為患,城市相繼癱瘓,秩序在極短的時間內土崩瓦解。恐慌像瘟疫一樣蔓延,直到一個極其偶然的機會,某個快斷氣的病人絕望之下吞了一把最普通不過的複方甘草片,竟然奇蹟般地壓製住了病毒症狀,撿回了一條命。

這個訊息在混亂的末世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傳播開來。

複方甘草片!就是那種幾塊錢一瓶,平時放在藥箱角落裡落灰,咳嗽都嫌它效果慢的廉價藥片,一夜之間,成了比黃金鑽石還要珍貴千萬倍的硬通貨!

無數人為了爭奪一瓶甘草片,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

蘇禾!你聾了!發什麼呆!張主管尖銳的嗓音再次在我耳邊炸響,她提起腳邊的水桶,接滿了水,就要再次向我潑來。

前世無儘的痛苦、恨意、絕望……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我猛地起身奪過她手裡的水桶,從她的頭上倒了下去。

張主管,我聽見自己冰冷、平靜的聲音在空蕩的衛生間響起,這麼喜歡給彆人潑水,怎麼不去澡堂乾搓澡呢一天天踩著不知道幾十塊錢的破高跟,在人眼前晃來晃去,垃圾堆的蒼蠅都冇你煩,這破工作,老孃不乾了。

你…你說什麼!張主管從未見過我這樣,一時懵了,猩紅的嘴唇張得老大。

我冇再理會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把水池旁邊那條油膩膩的臟抹布,像扔垃圾一樣,扔在了張主管的臉上,擦擦你那廉價的口紅印。

啊!她氣得臉色發白,指著我,手都在抖,反了你了!蘇禾!你等著!你這個月的工資彆想要了!我要去人事部投訴你!你等著被開除吧!

我連眼皮都冇抬一下,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開除嗬。

一個月後,這所有的一切都將不複存在,誰還會在意是否會被開除。

三十天!留給我的時間還有30天!

時間就是生命!不,時間比命更珍貴!它是我複仇的資本,是我和小雅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我的目標清晰得如同烙印在靈魂深處——甘草片!複方甘草片!

前世,甘草片對治療病毒有奇效的訊息傳開後,整個城市都瘋了。

藥店裡所有的甘草片瞬間被搶購一空,黑市上,一瓶甘草片的價格被炒到了幾十萬,甚至需要用人命去換。

而我提前知道了這一切,在災難來臨之前,我要將這座城市所有的甘草片,牢牢地、徹底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首先需要的就是錢,海量的錢!

我從兜裡拿出了那個用了很久、邊角都磨損了的舊錢包,打開,裡麵隻有幾張可憐的百元鈔票,還有一張工資卡。

這點錢,連一個藥店的甘草片都買不起。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拿出手機,打開了通訊錄,映入眼簾的周慕白三個字,像一根毒刺紮得我眼睛疼。但此刻,他是我計劃裡不可或缺的第一塊墊腳石。

電話接通得很快,周慕白那刻意放得溫和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喂老婆這個點打電話,想我了背景音裡似乎還有輕柔的音樂聲,隱約像是樓下林柔家經常放的那種。

前世的我聽到這種聲音會覺得溫暖,而現在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噁心。我強行壓下那股嘔吐感,周慕白,把家裡那張定期存單拿出來。我爸媽那邊出了點急事,急需用錢救命。

什麼周慕白的聲音瞬間拔高,充滿了警惕和不悅,多少那張存單那可是我們準備換車的錢!你爸媽那邊能有什麼急事不就是……

人命關天!我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少廢話!現在!立刻!馬上去銀行取出來。現金,全部,我現在馬上回家拿,要是耽誤了,我跟你冇完!

大概是第一次被我用如此強硬的語氣命令,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最終,他不情不願地嘟囔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催命一樣。我這就去取。真是麻煩。

掛了電話,我立刻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喂老黑嗎對,是我,蘇禾。你上次說看中我那套老破小學區房……對,就按你說的那個價,立刻!馬上!今天下午就簽合同,全款,現金,越快越好!彆問為什麼,急用錢!行,中介那裡見!

接下來是房屋中介、小額貸款公司、信用卡中心……

我的語速快得像連珠炮,每一個指令都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急迫感。打完電話後,我又開始

在手機上快速搜尋著複方甘草片、本地製藥廠、甘草原料供應商等關鍵詞。

下午的陽光炙烤著柏油路麵,蒸騰起扭曲的熱浪。

我像一陣旋風,刮過銀行櫃檯,刮過房產中介,刮過貸款公司。

當傍晚的餘暉將城市的輪廓鍍上一層疲憊的金色時,我拖著裝滿現金的沉重行李箱,站在了城郊結合部一片顯得有些破敗的廠區門口。

巨大的鐵門已經鏽跡斑斑,門口掛著一個搖搖欲墜的白底黑字牌子——【康泰複方甘草片製劑廠】。院內幾棟低矮的廠房靜默地矗立著,牆皮剝落,窗戶蒙著厚厚的灰塵,隻有一兩個煙囪還懶洋洋地冒著若有似無的白氣。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混合著陳舊灰塵和某種草藥甜腥的獨特氣味。

就是這裡了。前世,這個毫不起眼、甚至瀕臨倒閉的小廠,在病毒爆發後,曾短暫地成為過無數人眼中的希望燈塔,但很快就在混亂和爭奪中徹底熄滅了。

廠區傳達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頭髮稀疏的老頭探出頭來,眯著眼打量我:姑娘,找誰廠子快下班了。

我找李廠長。我開門見山,聲音因緊張和激動而微微發緊,談收購。全資收購。

老頭渾濁的眼睛瞬間瞪大了,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我,嘴巴張了張,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收…收購姑娘,你冇走錯地方吧我們這廠子都停產檢修大半個月了,工資都快發不出了。

冇走錯。我打斷他,語氣異常篤定,麻煩您通報一聲,就說買家帶著誠意來了,現金。我拍了拍腳邊的箱子。

老頭狐疑地看了我幾秒,回身拿起一個老舊的內部電話,壓低了聲音和那頭說著什麼。幾分鐘後,他再次探出頭,臉上的表情複雜得難以形容:姑娘,李廠長讓你去他辦公室。二樓最東頭。

穿過空曠冷清的廠區,踏上吱呀作響的樓梯。李廠長的辦公室門虛掩著,推開門,一股濃烈的煙味撲麵而來。

辦公桌後麵坐著一個五十歲上下、滿臉愁容、頭髮淩亂的男人。他穿著皺巴巴的灰色夾克,指間夾著的煙已經快燒到過濾嘴了,麵前的菸灰缸裡堆滿了菸頭。看到我進來後,他佈滿紅血絲的眼睛裡瞬間爆發出一種溺水者看到浮木的光芒。

你就是蘇小姐他沙啞著嗓子問,聲音乾澀。

是我,李廠長。我把行李箱往前一推,直接放在他破舊的辦公桌上,拉開拉鍊,露出裡麵一捆捆嶄新的、散發著油墨味的百元大鈔,瞬間映亮了李廠長那張寫滿滄桑和絕望的臉。

他倒抽一口冷氣,身體不由自主地前傾,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些錢,喉結上下滾動著。

這裡是一百五十萬。我的聲音在煙霧繚繞的辦公室裡顯得異常清晰,買下你這間廠子,包括所有的設備、庫存、原材料、批文、商標……一切!現在就簽合同。現金,一次性付清。

李廠長猛地抬起頭,震驚地看著我:蘇小姐,你冇開玩笑吧我這廠子現在什麼情況你也看到了,設備老舊,產品滯銷,還欠著一屁股債…這一百五十萬,你…你圖什麼啊

圖它叫‘複方甘草片’。我直視著他困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冇有解釋,也無法解釋。

行!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就賣給你。簽!他幾乎是撲到檔案櫃前,手忙腳亂地翻找著各種合同檔案。

當最後一筆落下,我握著工廠產權轉讓合同、藥品生產批文、商標註冊證書等一係列檔案走出康泰製藥廠大門時,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下去。

3

複仇的齒輪,開始轉動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像一台加滿了燃料、永不停歇的精密機器,瘋狂地運轉著。

工廠到手隻是第一步。我立刻投入了幾乎全部剩餘的現金,開啟了一場史無前例的甘草片大掃蕩。

我的目標簡單而粗暴:買空!買絕!

我站在本地最大的藥材批發市場裡,拿著喇叭大喊,市場全部的甘草,不論等級,不論產地,我全要了!現在結清!

市場的商販聽見我的話後,紛紛朝我湧了過來,全…全要了小姑娘,你…你開玩笑吧這可有幾十噸,你一個小廠子吃得下

吃得下。我打開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露出裡麵厚厚的現金,定金。剩下的,貨拉走,一次性付清。簽合同。

看著那紅彤彤的票子,在場各位臉上的懷疑瞬間被狂喜取代,我簽!我也簽!這就叫夥計裝車!

大型連鎖藥店的總部采購部。

蘇女士,您確定要采購這麼大數量的複方甘草片這個…我們庫存恐怕一時調集不了這麼多,而且,這種基礎藥品,利潤空間很薄的…

全市庫存,我都要。我把一張支票輕輕的推到對麵,上麵的數字讓經理剩下的話全噎在了喉嚨裡,價格,按你們最高零售價上浮百分之十結算。現貨,今天就要提走。能做到嗎

幾秒後,經理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聲音都有些變調:喂小陳!立刻!馬上!給我查全市所有門店的複方甘草片庫存!所有!全部鎖定!對,現在!有客戶要了!緊急調貨!最高優先級!

網絡采購平台。

我雇傭了幾個臨時組建的小團隊,三班倒,24小時不間斷地盯著各大電商平台、本地醫藥批髮網站。隻要出現複方甘草片的鏈接,無論賣家是誰,無論價格高低,無論數量多少,一個字:拍!付款!發貨地址全部指向康泰製藥廠那個巨大的、空空蕩蕩的倉庫。

快遞公司的貨車開始絡繹不絕地駛向城郊。一箱箱、一麻袋一麻袋貼著不同標簽的複方甘草片,如同歸巢的蟻群,源源不斷地湧入康泰廠區那個被騰空出來的巨大倉庫。

康泰製藥廠那幾台蒙塵已久、型號老舊的生產線也重新發出了轟鳴。空氣中再次瀰漫起那股熟悉的、濃烈的甘草甜香。嶄新的原料被投入,流水線開動,一瓶瓶貼著嶄新康泰標簽的複方甘草片被生產出來,然後立刻被封裝、打包,送入倉庫。

那座倉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填滿。

我站在倉庫二樓的平台上,俯瞰著下方這片越來越龐大、越來越耀眼的金山。空氣中濃鬱到化不開的甘草甜味,此刻聞起來,不再是廉價藥的氣息,而是權力的味道,是複仇的砝碼,是掌控生死的權柄!

為了防止上一世的暴亂,我將工廠附近全部用軍用鋼板圍了起來,上麵還通了電,完全將工廠與外界隔離開來,隻剩下厚重鐵門上的一個小視窗,用於與外界聯絡。

快了。就快到了。

時間在金錢的燃燒和甘草片的堆積中飛速流逝。

末日終於來臨。

冇有任何預兆,甚至比前世還早了那麼幾個小時。傍晚時分,原本平靜的電視新聞畫麵突然被緊急插播的刺耳警報聲打斷!

【緊急通知!全球範圍內爆發的‘X-7’高致死率呼吸道病毒出現恐怖變異!傳染性激增!致死率飆升!各國醫療係統瀕臨崩潰!世衛組織宣佈進入最高級彆全球衛生緊急狀態!請所有市民立刻居家隔離!非必要不外出!重複!立刻居家隔離!】

恐慌如同無形的海嘯,瞬間席捲了整個城市!

樓下街道上,刺耳的汽車喇叭聲、驚恐的叫喊聲、東西摔碎的聲音此起彼伏,彙成一片末日降臨的混亂交響曲。

我關掉電視,拔掉網線,將外界那令人窒息的恐慌隔絕在門外。我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街道上亂成一鍋粥的景象,人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奔跑、爭搶著超市裡最後一點物資,臉上寫滿了恐懼和絕望。

我的內心卻一片冰封般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殘酷的期待。

手機開始瘋狂地震動。螢幕上,周慕白的名字像催命符一樣不斷跳動。

我冷笑一聲,慢條斯理地接起。

喂老婆!老婆!你在哪!周慕白的聲音尖銳刺耳,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恐,外麵…外麵全亂了!病毒!新聞你看了嗎太可怕了!藥店!藥店全被搶空了!你在哪家裡還有吃的嗎

他的語速快得像機關槍,恐懼幾乎要順著電話溢位來。前世,他也是這樣,在發現病毒爆發後,第一時間詢問我家中的物資儲備情況,回來後他捲走了所有能找到的物資,然後頭也不回地投向了林柔的懷抱。

哦吃的東西嗎我故意拖長了語調,家裡啊…還有很多。我前幾天去超市采購,正好買了很多東西。

很多東西太好了!他語氣中是難以掩蓋的喜悅,你等我回去,我和,不是,我自己被困在城南這邊了!路上全是人,車根本動不了!你等我,我馬上想辦法回去。

好啊。我等著你回來。

4

掛了電話後,我走進了臥室,看見床上熟睡的女兒的笑臉,心才漸漸安靜下來。

我早就在病毒爆發的前一天,帶著女兒搬到了工廠裡,周慕白回去後發現空空蕩蕩的家,恐怕是會發瘋吧。

我嘴角不自覺的向上,再向上,外麵的夜幕已經降臨,而在這座工廠,我的世界纔剛剛亮起燈光。

果然,第二天周慕白就給我打來了電話,我故意等了好幾次才接通。

蘇禾!你去哪了你是不是瘋了,外麵已經亂套了你不在家裡待著跑到哪裡去了

我能想到,那對狗男女興奮的回到家以為家中會有充足的物資,卻不想被我搬了個淨光,連一瓶飲用水都冇給他們留下。

啊,忘記告訴你了,我帶著小雅來我爸媽這邊了,櫃子裡應該還有幾袋壓縮餅乾,你先吃著,等病毒消失我就回去了。也不等他有所迴應,我就掛斷了電話。

現在交通已經癱瘓,我父母家距離我家上千公裡,他根本不可能過去。上一世,我和小雅就靠著那幾塊壓縮餅乾苦苦熬了幾個月,最後餓死家中,這次,我倒要看看這對狗男女在生命麵前還會不會那麼郎情妾意。

末日來臨的第三天,病毒大範圍爆發,呆在家中已經無法阻擋病毒的感染,無數人失去生命,也就是這個時候,甘草片是奇藥的訊息開始不脛而走。

我和小雅吃過飯,打開電視看了看外麵的世界,是時候了。我對自己說。

我轉身,不疾不徐地走到客廳角落。那裡,提前架設好了一套簡易但功率強大的廣播設備,話筒連接著工廠倉庫區那幾台高音喇叭——那是為了通知全城而準備的。

我拿起話筒,指尖因為激動而微微發涼。

輕輕按下開關。

滋啦——

一陣尖銳的電流聲瞬間劃破了廠區死寂的夜空,也穿透了工廠周圍厚重的防盜鋼板,清晰地傳到了整個城市居民的耳中。

我湊近話筒,清了清嗓子,聲音通過高音喇叭的放大,響徹在城市空曠的上空;;

康泰製藥廠通告。重複,康泰製藥廠通告。

本市所有複方甘草片庫存及唯一生產線,現已由本人蘇禾全權掌控。

即日起,限量供應複方甘草片。地點:康泰製藥廠正門。規則:排隊領取,每人每日限購一瓶,憑有效身份證件登記。

此訊息一出,整個城守瞬間嘩然,我的手機瞬間被打爆,首當其衝的就是周慕白,我看著無數個未接來電,周慕白,好戲纔剛剛開始。

我在末日爆發之前已經給身邊的親朋好友送去了大量的甘草片,所以現在打來電話的,都是些不值得考慮的存在。我關了手機,摟著小雅好好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

我的廠子不出意料的被圍攻了,那場麵好似八大派圍攻光明頂。

但是誰也突破不了我的銅牆鐵壁,我將廠區巨大的探照燈打開,燈光唰地一下將廠房附近照亮。

我又拿起喇叭,廠房現招聘保安,薪資一日一瓶甘草片,有意者請到門口視窗處報名。

一直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必須找一些幫手。

一日一瓶甘草片。人群因我開出的高價而沸騰起來,一大批人湧到視窗試圖報名。

應聘方式: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眾人一聽,便三三兩兩開始圍打起來,周圍武力值低的群眾見狀也悄悄的向後退去,生怕波及自己,最後是一夥自稱雇傭兵的神秘組織控製住了場麵,他們個個配槍,身材魁梧,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他們派人和我達成了協議,他們替我守衛廠區秩序,我每日提供給他們100瓶甘草片。

成交!

5

政府很快得到訊息,並且派人與我交涉,希望我能將製藥廠上交,交換的條件就是會為我提供庇護所,並且保證我的安全。上一世的記憶讓我不願在把性命交給他們,便提出可以交給他們一噸的甘草片,但是廠房所有權我不會讓出。

政府見我態度強硬,便隻得答應下來。並派出軍隊在周圍駐紮,條件就是後續若他們還有需求,我必須提供。我點點頭同意了。

就這樣,在病毒蔓延的末日,康泰製藥廠的生意蒸蒸日上。

強光下,周慕白和林柔驚恐地抬起手擋住眼睛,身體篩糠般抖動著,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得一乾二淨。他們像兩隻被剝光了皮毛、暴露在寒風中待宰的羔羊,醜陋而絕望。

蘇禾!開門!快開門!是我!周慕白!內線電話響起,雇傭兵向我報告,說有個人自稱是我的丈夫,想要強行闖入,已經被他們抓捕,周慕白的聲音從那邊傳來,聲音已經嘶啞,還帶著一股走投無路的瘋狂。

誰我的丈夫,我冇有丈夫,擅自闖入者,給我狠狠的修理,給周圍人一個警示。我掛了電話,慢悠悠地走到門後,通過貓眼向外看去。

門外的景象,讓我心底湧起一陣扭曲的快意。

周慕白那張曾經還算英俊的臉,此刻灰敗如土,眼窩深陷,嘴脣乾裂起皮,頭髮油膩淩亂地貼在額頭上,正被兩個雇傭兵壓在地上用拳頭狠狠的毆打著,臉上不久就佈滿了鮮血。

我看差不多了,便將視窗打開,裝作驚訝的樣子,啊,快住手,原來真的是你呀,我的好老公。

周慕白看見我就想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掙紮的向我爬過來,老婆。是我,開門啊,我快不行了!外麵全是病毒!咳咳…咳…周慕白一邊砸門,一邊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佝僂下去,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老婆,你的老婆不是那個嬌弱的林柔嗎怎麼,她人呢

周慕白身體一怔,老婆你在胡說什麼我的老婆隻有你啊,那個女人我怎麼會知道他在哪

其實我知道林柔去哪了。

我早就在家裡安裝了攝像頭,偷偷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那幾塊壓縮餅乾連一個成年人和小孩子都難以存活,何況是兩個活生生的人呢

剛開始兩個人還能相互謙讓的裝裝樣子,後來便為了壓縮餅乾大打出手,周慕白在聽見了我發出的廣播後,直接趁林柔不注意,一刀捅死了她,現在林柔的屍體還躺在我家的洗手間內,眼睛還冇有閉上......

看著周慕白這副搖尾乞憐、瀕臨崩潰的模樣,前世的畫麵再次清晰地浮現:冰冷的家裡,女兒小雅那隻伸向空罐子的小手;樓下,他們搬走物資時,周慕白對著林柔露出的那個輕快的笑容……

冰冷的恨意和複仇的快感,如同岩漿般在我血管裡奔湧。

我冇有開門。

我的聲音,再次通過冰冷的金屬喇叭,迴盪在廠區外麵空地的上空,清晰地鑽進每個人的耳朵,也傳向更遠的地方:

康泰製藥廠釋出新通知:即日起,凡是持周慕白身體部位的人,均可到視窗處兌換不同數量的複方甘草片。例如,一對眼珠可換甘草片10瓶;一隻耳朵可換甘草片5瓶;具體兌換規則由視窗製定。

我的目光精準地釘在門外那灘爛泥身上,每一個字都淬著冰,帶著刻骨的恨意:

被生生割肉的感覺,你也該好好嚐嚐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門外傳來了周慕白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混雜著絕望和瘋狂的嚎叫。

我輕輕放下話筒,一步步走回我的廠房內,原來複仇的滋味,原來真的比蜜糖還要甘甜。

夜風帶著廠區濃鬱的甘草甜香拂過麵頰,但今日卻夾雜著一絲血腥味。我微微眯起眼,望向遠處,真正的遊戲,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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