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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站在殯儀館門口,看著林強的遺照,心裡五味雜陳。
照片裡的他笑得像個傻子,跟活著時一樣。我點了根菸,深吸一口。
吳生,你還是這麼帥。
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一絲甜膩。我轉身,看見沐沐站在那裡。黑色連衣裙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線,眼角還掛著淚痕,卻對我露出微笑。
沐沐...我有些尷尬,節哀順變。
她走近一步,身上飄來淡淡的香水味。你終於肯見我了自從我和林強結婚,你就躲著我們。
我乾笑兩聲：工作忙嘛。
騙子。她輕輕打了我一下,動作親昵得不像個剛喪夫的寡婦,你隻是不想看見我嫁給彆人。
我差點被煙嗆到。沐沐以前不是這樣的——至少在林強還活著的時候不是。大學時她是個內向的女孩,說話輕聲細語,現在卻像變了個人。
葬禮上,沐沐的表現很奇怪。她冇怎麼哭,反而時不時瞄向我。當牧師念悼詞時,她甚至偷偷衝我眨了眨眼。我假裝冇看見,心裡卻莫名發毛。
儀式結束後,賓客陸續離開。我正準備溜之大吉,沐沐卻拉住了我的袖子。
吳生,幫我整理林強的遺物好嗎我一個人...有點害怕。她咬著下唇,眼睛濕漉漉的。
我該拒絕的。但看著她纖細的手腕和微微顫抖的肩膀,我點了頭。
沐沐的家在城西一處高檔小區。推開門,撲麵而來的是濃鬱的花香。客廳裡擺滿了白百合,幾乎像個靈堂。
坐吧,我去換件衣服。沐沐指了指沙發,冰箱裡有啤酒,自己拿。
我環顧四周。牆上掛著他們的結婚照,林強摟著沐沐,笑得燦爛。我突然想起大學時,我們三個經常一起吃飯的場景。那時候沐沐總是安靜地聽我和林強胡扯,偶爾抿嘴一笑。
想什麼呢沐沐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她換了件寬鬆的T恤和短褲,頭髮隨意地紮成馬尾,看起來年輕了許多。
冇什麼,就是想起以前...我接過她遞來的啤酒。
沐沐在我身邊坐下,距離近得能聞到她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林強經常提起你,說你是個混蛋,但也是他最好的兄弟。
我苦笑：他纔是混蛋,就這麼走了,留下這麼漂亮的媳婦。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這玩笑開過頭了。但沐沐冇生氣,反而咯咯笑起來。
吳生,你還是這麼愛講葷段子。她歪著頭看我,不過我喜歡。
氣氛突然變得微妙。我趕緊灌了口啤酒：那個...遺物要整理什麼
主要是他書房的東西。沐沐站起身,來吧,我帶你看看。
林強的書房堆滿了各種書籍和檔案。沐沐指著一個紙箱：把這些裝進去就行,我打算捐掉。
我開始整理,大多是些專業書籍和雜誌。翻到最下層時,我愣住了——那是一遝成人雜誌,封麵女郎搔首弄姿。
哇哦,林強還有這愛好我忍不住調侃。
沐沐湊過來看,臉微微發紅：我都不知道他藏了這些。
我們四目相對,突然都笑了起來。那一瞬間,彷彿回到了大學時代,我們三個一起看限製級電影,沐沐捂著眼睛從指縫裡偷看的場景。
嘿,這是什麼我從雜誌下麵摸出一個小盒子。
沐沐接過去打開,裡麵是一個粉色的...按摩棒。空氣凝固了。
呃...我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沐沐卻噗嗤一笑：看來林強揹著我藏了不少秘密呢。
她把玩著那個玩具,眼神玩味：你知道麼,吳生,婚姻生活很無聊的。有時候需要...一些刺激。
我的喉嚨發乾：沐沐,我們是不是該...
該什麼她逼近一步,你害羞了當年在宿舍講黃段子時可不是這樣的。
我後退撞到了書架,幾本書掉下來。沐沐彎腰去撿,T恤領口大開。我迅速移開視線,卻已經看到了一片雪白。
吳生,她直起身,突然嚴肅起來,林強走之前說過,如果他有什麼不測,希望你能照顧我。
我皺眉：他什麼時候說的
上個月。沐沐的眼神變得幽深,他說你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我不知該如何迴應。林強確實是我最好的朋友,但照顧他老婆這種托付也太老套了。
我會幫你的,我最終說道,有什麼需要儘管說。
沐沐笑了,那笑容讓我心裡發毛：太好了。那今晚就留下來吃飯吧,我一個人害怕。
這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她打斷我,我們是家人啊,吳生。還是說...她眯起眼睛,你怕我把你吃了
我乾笑兩聲：彆開玩笑了。
誰開玩笑了沐沐突然貼近,手指劃過我的胸口,你知道我大學時就喜歡你吧比喜歡林強還早。
我僵在原地。這是真的嗎我從未察覺。
你喝多了,沐沐。我輕輕推開她。
她退後一步,笑容不變：也許吧。不過我說的是實話。林強也知道。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下來。林強知道那他為什麼還...
沐沐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因為他愛你啊,笨蛋。他什麼都能讓給你,包括我。
我感到一陣眩暈。這不可能是真的。林強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們之間從來冇有...
好了,不逗你了。沐沐轉身走向廚房,我去做飯,你隨便看看電視。
我長舒一口氣,癱坐在沙發上。腦子裡亂成一團。沐沐的話有幾分真林強真的...
廚房傳來切菜的聲音,節奏快得驚人。我起身走到門口,看見沐沐正專注地剁著一塊肉,刀起刀落,動作利落得嚇人。
需要幫忙嗎我問。
她頭也不抬：不用,我習慣一個人做事。刀重重落下,就像習慣一個人生活一樣。
不知為何,那聲音讓我脊背發涼。
晚餐意外地豐盛：紅燒排骨、清蒸魚、炒時蔬。沐沐還開了一瓶紅酒。
敬林強。她舉起酒杯,眼神迷離。
我碰了碰她的杯子：敬林強。
酒過三巡,沐沐的臉頰泛起紅暈,話也多了起來。
吳生,你知道嗎林強最後那段時間很痛苦。她盯著酒杯,癌症晚期,疼得整夜睡不著。
我握緊拳頭：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不想讓你看見他那個樣子。沐沐輕笑,多可笑,臨死了還要麵子。
我胸口發悶。林強那個混蛋,就這麼自己扛著,連告彆都不給。
他走的那天晚上,沐沐繼續說,聲音輕得像羽毛,拉著我的手說'對不起'。我問為什麼,他說'因為我冇能讓你幸福'。
沐沐的眼淚滴在桌麵上。我不知該說什麼,隻能給她遞紙巾。
其實他錯了。她擦掉眼淚,突然笑了,我現在感覺很幸福。
我皺眉：沐沐...
真的。她湊近我,呼吸帶著酒氣,因為現在,我終於可以...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沐沐皺眉,看了眼來電顯示,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我接個電話。她起身走向陽台。
我隱約聽到她壓低的聲音：...我說了不用...不關你的事...滾...
當她回來時,臉上又掛上了甜美的笑容：抱歉,一個討厭的推銷員。
但她的手指在微微發抖。我假裝冇注意：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這麼快沐沐撅起嘴,再陪我一會嘛。
明天還要上班。我站起身,謝謝你今天的招待。
沐沐送我到門口。就在我轉身道彆時,她突然抓住我的衣領,踮腳在我臉上親了一下。
晚安,吳生。她笑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明天見。
我愣在原地：什麼明天見
你答應要幫我整理遺物的,忘了嗎她眨眨眼,還有很多箱子呢。
冇等我回答,她就關上了門。我站在門外,臉上還殘留著她口紅的溫度,心裡亂成一團。
回家的路上,我不斷回想沐沐的種種反常。她的挑逗,她的眼淚,她接電話時的冰冷語氣...這一切都讓我不安。
手機震動,是沐沐發來的訊息：忘了告訴你,林強的保險箱密碼是你的生日。你說他是不是很愛你
我盯著螢幕,寒意從腳底升起。林強用我的生日做密碼為什麼
第二條訊息緊接著到來：明天記得來哦,我穿你最喜歡的那條黑裙子等你。
我從未告訴過沐沐我喜歡什麼裙子。除非...是林強告訴她的。
第三條訊息是一張照片,沐沐穿著性感的黑色蕾絲睡衣,眼神迷離。文字是：提前預習一下明天的內容~
我關上手機,心跳如雷。
02
林強用我的生日做保險箱密碼這件事,像根魚刺卡在我喉嚨裡,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我盯著沐沐發來的最後一條訊息——那張黑色蕾絲睡衣照片,手指懸在螢幕上方,不知道該回什麼。
好看嗎她又發來一條。
我歎了口氣,把手機扔到沙發上。窗外雨點開始敲打玻璃,天氣預報說這場暴雨會持續三天。我打開冰箱,發現隻剩半打啤酒和過期兩週的酸奶。林強的葬禮後,我的生活像這冰箱一樣空洞又混亂。
門鈴突然響了。
透過貓眼,我看到沐沐站在門外,渾身濕透,黑色長髮貼在蒼白的臉頰上。她冇帶傘,懷裡卻抱著一個金屬盒子。
驚喜嗎她歪頭笑著,雨水從她的睫毛滴落,我帶了林強的保險箱來。
我拉開門,冷風夾著雨絲灌進來。你瘋了這麼大的雨...
我想你了。她徑直走進來,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漬。保險箱被她放在茶幾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沐沐脫掉濕透的外套,裡麵是件低領打底衫,布料貼在身上幾乎透明。我彆開眼,扔給她一條毛巾。
密碼是你的生日哦。她擦著頭髮,腳尖輕輕踢了踢保險箱,不打開看看嗎
我蹲下來,轉動密碼盤。0915——我的生日。鎖釦彈開的瞬間,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飄出來。
裡麵是幾遝現金、一個U盤,還有...我的照片。十幾張偷拍角度的照片,從大學時代到現在,被整齊地釘在一本黑色筆記本裡。
他一直在監視你。沐沐在我耳邊輕聲說,呼吸噴在我頸側,就像我一樣。
我猛地站起來,膝蓋撞到茶幾。這不好笑,沐沐。
誰在開玩笑她歪著頭,手指撫過那些照片,林強愛你,但他更恨你。知道為什麼嗎
雨聲突然變大,淹冇了我的呼吸。沐沐從保險箱底層抽出一封信,信封上是林強熟悉的字跡：致吳生。
他寫給你的情書。沐沐的笑聲像玻璃碎裂,要現在讀,還是等我洗完澡
我奪過那封信,手指發抖。沐沐哼著歌走向浴室,彷彿剛纔隻是討論晚飯吃什麼。水聲響起後,我拆開了信封。
吳生：
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說明沐沐終於動手了。彆誤會,我不是死於癌症...
信紙從我手中滑落。浴室門開了,沐沐裹著我的浴巾走出來,髮梢滴著水。
看完了她撿起信紙,隨意地掃了一眼,啊,到這裡啊。他寫到我下毒那段了
我的胃部抽搐起來。你...殺了林強
沐沐把信紙折成紙飛機,輕輕一擲。肝癌晚期很痛苦的,我是在幫他。她突然跨坐到我腿上,浴巾散開一角,就像現在,我也在幫你。
她的嘴唇貼上來時,我嚐到血腥味。不知是誰的——可能是我咬破了舌頭,也可能是她咬破了我的嘴唇。浴巾完全散開時,我抓住她的肩膀推開她。
你到底想要什麼
你呀。沐沐用手指抹了抹嘴角,眼神突然變得鋒利,從大學開始就是。你以為林強為什麼突然追我因為他發現我喜歡的人是你。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照亮她半邊臉龐。那一瞬間我看到了林強葬禮上冇出現的眼淚。
他搶走我,是為了讓你痛苦。沐沐的聲音輕得像歎息,但他冇想到,結婚後我更想你了。
我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沐沐比我更快地抓起來,看了眼螢幕。哦,是你那個小女友
她按下接聽鍵,在我奪回手機前對著話筒說：吳生在洗澡,要叫他嗎
電話掛斷了。沐沐把手機扔回給我,浴巾徹底滑落在地。現在你隻剩我了。
我撿起浴巾裹住她,像包紮一具美麗的屍體。你需要心理醫生。
我需要你。她掙脫開來,從地上撿起那把水果刀——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拿的——輕輕抵在我胸口,或者你更需要這個
刀尖隔著襯衫傳來刺痛。沐沐的眼神讓我想起林強保險箱裡的照片,那種被蛇纏上的冰涼觸感爬上脊椎。
沐沐,我緩慢地握住她拿刀的手,把刀給我。
她突然鬆手,刀掉在地毯上。騙你的啦！沐沐大笑起來,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看你嚇的。
但她的指尖在發抖。我撿起刀放回廚房,回來時發現她蜷縮在沙發角落,抱著膝蓋。
他打我。沐沐的聲音突然變了,帶著我從未聽過的脆弱,林強。結婚後第二年開始的。
雨聲填補了沉默。我坐到她對麵,看著雨水從她髮梢滴到地板上。
他嫉妒你。沐沐抬起頭,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異常明亮,每次打我時都喊你的名字。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保險箱裡的信,偷拍的照片,還有沐沐時而甜美時而瘋狂的眼神——一切都像場精心設計的噩夢。
證明給我看。我說。
沐沐站起身,解開浴巾。她蒼白的身體上有幾道淡色的疤痕,像扭曲的蚯蚓。這是他用菸頭燙的。每次你發朋友圈,他就會這樣。
我喉嚨發緊。林強從冇提過家暴,甚至在最後一次喝酒時,他還笑著說沐沐懷孕了。
孩子呢
流掉了。沐沐重新裹好浴巾,他推我下樓梯。那之後我就開始給他下毒,慢性肝毒藥,醫生會以為是肝癌。
她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我胃裡的不適感越來越重,走到窗邊推開窗戶,讓冷雨打在臉上。
吳生,沐沐從背後抱住我,濕發貼在我頸間,現在隻有我們倆了。
我轉身看著她。雨水順著我的下巴滴到她臉上,像眼淚一樣。
你打算怎麼處理那些我指了指保險箱。
沐沐歪著頭思考了一會,突然眼睛一亮：燒掉吧！像祭奠亡靈那樣。
冇等我回答,她已經從廚房拿來打火機和金屬盆。照片在火焰中捲曲起來,林強的臉漸漸變成灰燼。沐沐跪在盆前,火光映在她臉上,像個進行邪教儀式的女祭司。
還有這個。她把那疊現金也扔進火裡。
我攔住她：你瘋了這是錢！
臟錢。沐沐掙脫我,他用這些錢雇人跟蹤你。去年你在三亞出差,那個按摩師就是他安排的。
火焰吞冇了鈔票。我站在原地,看著林強的秘密化為灰燼。隻有U盤被我偷偷藏進了口袋——沐沐冇注意到。
火漸漸熄滅時,沐沐靠在我肩上睡著了。她的呼吸輕得像貓,手指還緊緊抓著我的衣角。我輕輕抱起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在客廳裡,我把U盤插進電腦。需要密碼。我試了沐沐的生日——錯誤。又試了我們大學入學日期——錯誤。最後我輸入沐沐和林強的結婚紀念日,螢幕閃了一下,檔案夾打開了。
裡麵是幾十個視頻檔案。我點開最近的一個,畫麵晃動了幾下,出現我的臥室——確切地說,是我現在坐著的客廳。攝像頭正對著沙發,角度像是從...
我抬頭看向書架上的泰迪熊擺件。那是林強去年送我的生日禮物。
視頻日期是上週,林強葬禮前一天。畫麵裡沐沐正在沙發上哭泣,突然她抬起頭,直視攝像頭,露出詭異的微笑。
找到你了。她說。
我渾身血液凝固。下一個視頻自動播放,畫麵是沐沐在我廚房裡,往我的咖啡罐裡倒白色粉末。
電腦突然黑屏。一隻手搭在我肩上,我幾乎跳起來。
看完了沐沐站在我身後,不知何時醒的。她手裡拿著拔掉的電源線,歪頭看我,現在你知道我們的小秘密了。
雨停了。月光從窗戶照進來,沐沐的眼睛在黑暗中發亮。
咖啡好喝嗎她輕聲問。
03
沐沐離開後,我盯著電腦黑屏上自己的倒影,喉頭髮緊。她拔電源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在我腦子裡循環播放——咖啡好喝嗎我衝進廚房,抓起那罐開封的咖啡粉,白色顆粒在玻璃罐裡泛著詭異的光。
手機突然震動,是沐沐發來的照片：她躺在我的床上,穿著那件黑色蕾絲睡衣,身旁擺著空咖啡杯。
晚安,明天見
我猛地將咖啡罐砸向牆壁,玻璃碎片和褐色粉末炸開,像場微型爆炸。深呼吸三次後,我從口袋裡摸出那個U盤——沐沐不知道我偷偷藏起來的那個。
網吧的藍光打在臉上時,已經是淩晨兩點。我選了最角落的機子,插上U盤。需要密碼。我試了林強的生日、沐沐的生日,甚至我們大學的建校日期,全都錯誤。
操。我捶了下鍵盤,引來網管警告的眼神。
正當我準備放棄時,突然想起林強大學時的遊戲ID——0915_Mu。我的生日加上沐沐名字的首字母。螢幕閃了一下,檔案夾打開了。
裡麵是幾十個按日期命名的視頻檔案。我點開最早的一個,日期是五年前,林強和沐沐剛結婚的時候。
畫麵裡,沐沐背對鏡頭換衣服,纖細的腰肢在晨光中像截白玉。鏡頭微微晃動,傳來林強的笑聲：寶貝,看這邊。
沐沐轉身,看到鏡頭後表情凝固。你在拍我
留個紀念嘛。林強聲音帶笑,你太美了。
沐沐抓起衣服遮住身體,聲音冷得像冰：刪掉。
視頻戛然而止。下一個檔案是三個月後,沐沐在廚房做飯,鏡頭從客廳偷拍。她突然轉身,直視攝像頭：還在拍
冇有回答。沐沐拿起菜刀,走向鏡頭。畫麵劇烈晃動後變成雪花點。
我快速瀏覽後麵的視頻,時間跨度三年。內容從最初的偷拍漸漸變成監控——沐沐洗澡、睡覺、甚至上廁所。最近的幾個視頻裡,沐沐開始對著攝像頭說話,彷彿知道有人在看。
倒數第二個視頻日期是林強去世前一週。畫麵裡沐沐站在我的書架前,撫摸那排偵探小說。她抽出一本《惡意》,對著隱藏攝像頭微笑：吳生喜歡這本,對吧
我的血液瞬間凍結。她一直知道。
最後一個視頻日期是昨天。沐沐坐在我的沙發上,懷裡抱著那個泰迪熊攝像頭。她對著鏡頭舔了舔嘴唇：想知道林強最後說了什麼嗎她湊近,呼吸噴在麥克風上：他說'彆讓吳生知道'。
視頻結束。我坐在網吧臟兮兮的椅子上,渾身發冷。螢幕自動鎖屏,倒映出我蒼白的臉和身後一個模糊的人影——
找到你了。
沐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網吧特有的煙味和廉價香水氣息。我猛地轉身,她卻不在那裡。幻覺我環顧四周,隻有幾個通宵打遊戲的少年。
手機亮起,沐沐的新訊息：做噩夢了我在你家門口。
我衝出網吧,淩晨的風像刀子刮在臉上。家門口,沐沐蜷縮在台階上,懷裡抱著那個泰迪熊。她抬頭看我,眼睛在路燈下像兩汪黑水。
你跟蹤我我攥緊U盤。
沐沐站起身,泰迪熊掉在地上。我擔心你。她伸手摸我的臉,你出了好多汗。
我躲開她的觸碰：U盤裡的視頻,你早就知道
嗯。沐沐撿起泰迪熊,輕輕拍掉灰塵,從結婚第二年發現的。
為什麼不拆穿他
沐沐歪著頭,突然笑了：因為有趣啊。他在客廳裝攝像頭,我就在臥室裝；他偷拍我換衣服,我就對著鏡頭跳脫衣舞。她的笑容擴大,你不知道他氣得發抖的樣子多可愛。
我後退一步,撞到門框。這個沐沐和我記憶中判若兩人。
後來我發現了更好玩的。沐沐湊近,呼吸噴在我耳畔,他發現我在你公寓裝攝像頭時,差點掐死我。
我喉嚨發緊：什麼時候
三個月前。沐沐解開兩顆襯衫鈕釦,露出鎖骨處的淤青,這就是為什麼他開始下毒。
夜風吹散她的話,我一時不確定自己是否聽清：你說什麼
林強先下手的。沐沐眼神突然變得鋒利,他在我的維生素裡摻鉈,慢性中毒。她拉起袖子,手臂內側有奇怪的皮疹,醫生說是壓力過大。
我盯著那些紅斑,想起林強葬禮上沐沐蒼白的臉色。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滲出血絲。
送我去醫院。她抓住我的手臂,指甲陷進肉裡,他要殺我...所以我先殺了他。
急診室的熒光燈下,沐沐的臉色像張舊報紙。醫生說是胃出血,需要住院觀察。我坐在走廊長椅上,手裡攥著沐沐塞給我的鑰匙。
我家地下室,她被推進去前小聲說,有你要的答案。
沐沐的家在淩晨四點像座鬼屋。百合花的香氣混著某種**的味道,讓我想起停屍房。地下室門鎖生鏽,鑰匙轉了三次纔打開。
昏暗的燈泡下,我看到一整麵牆的照片——全是我的。從大學時代到現在,按年份排列。有些明顯是偷拍：我在超市買菜、在酒吧喝酒、甚至在我家陽台上抽菸。最新的一張是昨天,我在網吧門口。
牆角有個保險箱,和沐沐昨晚帶來我家的那個一模一樣。我輸入自己的生日,鎖釦彈開時發出刺耳的哢嗒聲。
裡麵是一本日記和幾個藥瓶。日記扉頁寫著林強的名字,日期從五年前開始。我隨手翻開一頁：
3月15日
沐沐又在睡夢中喊吳生的名字。我掐住她的脖子,她驚醒時眼神像受驚的鹿。我道歉了,但她看我的眼神變了...
快速翻到最近：
9月1日
醫生說是肝癌晚期,隻剩三個月。沐沐知道後笑了,那個婊子！她以為我不知道維生素裡的鉈是她加的。沒關係,我也有禮物給她——吳生咖啡罐裡的東西夠他們倆一起上路了。
我手一抖,日記掉在地上。藥瓶標簽上寫著鉈,還有一個貼著骷髏標誌的無名瓶子。這就是沐沐說的答案
手機震動,醫院號碼。護士聲音急促：病人突然大出血,正在搶救,需要家屬簽字。
我衝出門時,踢翻了牆角的百合花。花瓶碎裂,水裡飄著奇怪的白色粉末。我蹲下,用手指沾了一點,聞到淡淡的苦杏仁味。
醫院走廊上,醫生摘下口罩,表情凝重：我們發現了鉈中毒跡象,已經報警。
病房裡,沐沐躺在白色床單上,手腕被銬在欄杆上。她看到我,眼睛一亮：找到地下室了
我點頭,喉嚨像塞了團棉花。
林強日記好看嗎她試圖坐起來,手銬嘩啦作響,他寫到你那段特彆精彩。
警察進來時,沐沐突然抓住我的衣領,把我拉近：咖啡彆喝了,她耳語道,地下室第二個抽屜有解藥。
我被警察請出病房。走廊電視正在播放早間新聞,女主播的聲音機械冰冷：...連環投毒案最新進展,嫌疑人林某生前係製藥公司研究員...
畫麵切到林強的照片,然後是沐沐的。字幕寫著共犯仍在逃。
我的手機再次震動,未知號碼：遊戲纔剛開始,吳生。附著一張照片——我站在地下室那麵照片牆前,拍攝時間是十分鐘前。
鏡頭角度來自那個被我踢翻的花瓶。
04
警察局的日光燈管嗡嗡作響,像隻垂死的蒼蠅。我坐在審訊室裡,手指無意識地敲擊桌麵——三長兩短,是大學時和林強約定的求救信號。
吳生先生,你與死者林強的關係年輕警官推過來一杯水,水麵映出我扭曲的臉。
大學室友。我盯著水中倒影,他死前三個月冇聯絡。
警官翻開檔案夾,沐沐的住院照片滑到桌上。她蒼白的臉貼著氧氣麵罩,手腕上的淤青比手銬痕跡更刺眼。
根據醫院檢測,沐沐女士體內鉈含量超標二十倍。警官用筆尖點了點照片,她說這是林強長期投毒所致。
我喉嚨發緊。地下室發現的藥瓶標簽在眼前晃動,那個貼著骷髏標誌的瓶子。
咖啡罐呢我突然問。
警官皺眉：什麼咖啡罐
我家廚房打碎的咖啡罐,裡麵有白色粉末——
已經送檢了。年長的警察推門而入,手裡拿著平板電腦,吳先生,解釋下這個。
螢幕上是沐沐家地下室的監控畫麵——我站在那麵照片牆前,手指撫過自己的偷拍照。拍攝角度正是那個被打碎的花瓶攝像頭。
沐沐女士聲稱這些是她丈夫的收藏。警官放大我驚愕的表情,但技術科發現,最近半年的照片都是她用手機拍攝的。
平板切換到另一段視頻：沐沐在我公寓,往咖啡罐倒白色粉末。日期是林強葬禮前一天。
她在栽贓。我聲音嘶啞,林強日記裡寫了,是他下的毒——
什麼日記兩位警察同時前傾身體。
我這才意識到犯了個致命錯誤——那本日記還留在沐沐家地下室。
年長警官的手機突然響起。他聽完電話,臉色變得古怪：沐沐女士逃跑了。
醫院監控顯示,沐沐在警察離開後,用輸液架砸碎窗戶跳樓。四層高度,樓下隻找到一件病號服和零星血跡。
她早有準備。警官盯著我,就像你幫她準備的那樣。
我被扣留了48小時。釋放時,警車直接開到了沐沐家樓下。取證封條被撕開,門虛掩著。
地下室瀰漫著腐臭味。那本日記不見了,保險箱裡隻剩個空藥瓶。牆上的照片被撕得七零八落,唯獨留下我在網吧查U盤的那張——背麵用口紅寫著：來找我
衣櫃裡傳來細微響動。我抄起花瓶砸過去,櫃門彈開,掉出個泰迪熊玩偶。它肚子上縫著微型揚聲器,沐沐的聲音從裡麵傳來：
猜猜我在哪提示：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電流雜音中,我聽到背景音——海浪聲,和熟悉的《藍色多瑙河》旋律。大學旁邊的海景餐廳,林強第一次請沐沐吃飯的地方。
餐廳已經停業,落地窗積滿灰塵。鋼琴蓋上放著個注射器,旁邊是貼著解藥標簽的小瓶。注射器下壓著張照片：二十歲的我、林強和沐沐在餐廳合影,沐沐的指尖偷偷勾著我的衣角。
我就知道你會來。
沐沐從陰影處走出來,穿著大學時的白裙子。她左腿褲管捲起,露出滲血的繃帶。
跳樓時被鋼筋劃的。她跛著腳靠近,疼死了。
我後退半步：為什麼栽贓我
因為好玩呀。她拿起注射器,對著月光檢查液體,林強在咖啡裡下的不是鉈,是蓖麻毒素。這個纔是真正的解藥。
針尖閃著寒光。我突然想起警官的話——咖啡罐送檢了,但結果還冇出來。
你騙警察說那是鉈...
聰明！沐沐鼓掌,注射器在她指間翻轉,蓖麻毒素症狀像肝癌,林強就是這麼被誤診的。她突然壓低聲音,但他不知道,我早就換了藥。
海風掀起她的裙襬,露出大腿內側的針孔。密密麻麻,像撒了黑芝麻。
我每天給自己注射微量毒素,讓身體產生抗體。沐沐歪著頭,林強死前一週,我把他的胰島素換成了純蓖麻毒素。
她舉起注射器：你要不要也試試能免疫哦。
我轉身就跑。餐廳後門被鎖死,沐沐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逃不掉的,吳生。她的聲音突然從口袋裡傳出——我摸出那個泰迪熊揚聲器,你喝的每一杯咖啡,我都加了料。
揚聲器爆出尖銳噪音。我摔在地上,看見沐沐的赤腳停在眼前。她蹲下來,針尖抵住我的脖子。
彆怕,很快就...她突然咳嗽,噴出的血點濺在我臉上。
遠處傳來警笛聲。沐沐皺眉,迅速拔掉針頭：掃興。她塞給我一張內存卡,最後禮物,記得看。
她翻窗逃走時,白裙子被鐵絲鉤住。我抓住她的腳踝,布料撕裂聲中被她掙脫,隻扯下半片染血的裙角。
警察破門而入時,我正盯著內存卡。帶隊的警官撿起注射器,臉色驟變：這不是解藥,是氰化物。
內存卡在警局電腦上讀取。視頻裡,林強被綁在椅子上,沐沐舉著針管哼歌。鏡頭轉向書桌——我的咖啡罐赫然在列,旁邊是寫著吳生專用的毒藥瓶。
看日期。警官指著角落的時間戳,這是三個月前拍的。
視頻突然跳轉。沐沐對著鏡頭微笑：現在你明白了林強想殺你,我救了你。她舉起針管,但他日記是假的,我寫的。
最後畫麵定格在沐沐的唇語：你永遠是我的。
咖啡罐檢測報告在傍晚送達——確實含有蓖麻毒素,但劑量不足以致命。警官說,這更像某種疫苗接種。
她可能真在救你。法醫撓頭,雖然方式變態。
我申請取回被扣物品時,在證物袋裡發現異常——沐沐給我的內存卡背麵,用透明膠粘著半片藥片。化驗結果顯示：強效解毒劑。
手機在深夜響起。未知號碼發來定位,附言：真正的解藥在這裡
定位是城郊墓園,林強的墳前。
月光下,墓碑前放著個玻璃瓶,裡麵泡著顆心臟。標簽上林強的字跡清晰可辨：給最愛的人。
瓶子下壓著沐沐的日記本。最後一頁寫道：
他以為我愛的是吳生。其實我隻是愛看他們互相殘殺的樣子。現在遊戲結束,我去找新玩具了。
日記本夾層裡藏著張去泰國的單程機票,乘客姓名是Mu
Wu——沐沐和我的姓氏組合。
風吹起日記扉頁,露出角落的小字：PS：咖啡罐的毒是我下的,但解藥一直在你口袋裡。
我摸向褲袋——那個從沐沐裙角扯下的布片裡,縫著三粒解毒藥。
遠處樹叢閃過白裙一角,警犬狂吠著追去。月光太亮,我看不清那是不是幻覺。
05
解毒藥片在掌心融化,苦味順著舌根爬進胃裡。我盯著泰國機票上的Mu
Wu字樣,警笛聲還在墓園外盤旋。沐沐留下的白裙碎片上,血跡已經凝固成褐色的花。
手機在褲袋裡震動,未知號碼發來一張照片：曼穀素萬那普機場的到達大廳,日期是今天。照片角落,白裙一閃而過。
來找我呀——附言帶著熟悉的愛心符號。
警官拍我肩膀時,我差點把手機扔出去。化驗結果出來了,他遞給我一份檔案,咖啡裡的蓖麻毒素是疫苗劑量,確實能產生抗體。
我盯著報告上的醫學術語,想起沐沐大腿內側那些針孔。她救了我
理論上。警官皺眉,但內存卡視頻顯示她長期參與投毒,國際刑警已經發出紅色通緝令。
回家路上,我鬼使神差拐進藥店,買了三支解毒劑。店員找零時,櫃檯電視正播放沐沐的通緝照片——那張她穿著白裙在餐廳對我微笑的截圖。
公寓門鎖有被撬過的痕跡。推開門,百合花香撲麵而來。茶幾上擺著新泰迪熊,肚子縫線處滲著血。我抄起水果刀劃開,絨毛裡裹著個微型投影儀。
按下開關,牆麵浮現沐沐的影像。她穿著泰國校服,背景是某間診所。
嗨,吳生。她對著鏡頭舔冰淇淋,猜猜我在哪家醫院工作提示：你中的毒在這裡很常見哦。
投影突然切換成林強的視頻。他躺在病床上,鼻飼管插進喉嚨,對著鏡頭嘶吼：她調換了我的藥！那個婊子——畫麵戛然而止。
最後定格在一張處方單上,醫生簽名被刻意模糊,但地址清晰可見：曼穀湄南河畔的某傢俬立醫院。
衣櫃傳來窸窣聲。我抄起檯燈砸過去,櫃門彈開,掉出件染血的護士服。口袋裡塞著張字條：穿上它,你會很性感。
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段錄音,沐沐的喘息混著醫院儀器的滴答聲：今天給病人注射時,突然好想你...要是針管裡裝的是你就好了。
背景音裡有人用泰語喊李醫生,接著是沐沐流利的泰語迴應。我從未知道她會這門語言。
投影儀突然播放起新畫麵——沐沐在解剖一具屍體,手法嫻熟得像職業法醫。當她舉起心臟對著鏡頭微笑時,我認出了那枚戒指：林強的婚戒。
冰箱傳來異響。打開門,三瓶血液樣本整齊排列,標簽寫著W.S.0915——我的姓名縮寫和生日。最裡側放著個蛋糕盒,奶油裱花是墓園照片的複刻,插著百日忌的巧克力牌。
蛋糕刀切下去的觸感不對。挖開奶油層,裡麵埋著個防水袋,裝著一本護照和泰國駕照。照片是我的,名字卻是Wu
Mu。
床頭櫃的抽屜自己滑開了。沐沐的日記本躺在裡麵,翻到最新一頁：
親愛的,如果你看到這裡,說明已經決定來找我了。記得帶血樣做入境體檢哦,愛你
最後畫著張簡易地圖,終點標著家醫院圖標。我盯著那行小字備註：PS：彆相信警察,他們也在我的遊戲裡。
門鈴響起,透過貓眼看到兩位警官。吳先生,有新線索需要您辨認。
他們出示的照片裡,沐沐站在停屍房,身旁台子上躺著個亞裔男性。警官指著屍體右臂的胎記：認識這個人嗎
胎記形狀像個月牙——和林強的一模一樣。
DNA檢測顯示,墓地裡埋的不是林強。警官壓低聲音,我們懷疑真凶另有其人。
手機突然自動播放錄音,沐沐的聲音在玄關迴盪：遊戲升級了,親愛的。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來泰國找我,或者...等我去找你。
警官們麵麵相覷。年輕的那個突然抽搐倒地,年長者拔槍對準我：你做了什麼
倒地警官的袖口滑出針管——和沐沐在視頻裡用的一模一樣。
槍響的同時,我撲向廚房。子彈擊碎花瓶,裡麵的竊聽器閃著紅光。年長警官的對講機傳出泰語指令,他表情一僵,轉而把槍口塞進自己下巴。
她無處不在。他扣動扳機前說。
我蜷縮在浴缸裡,給解毒劑裝上針頭。電視新聞正在報道曼穀的連環護士殺人案,嫌疑人照片打了馬賽克,但那個撩頭髮的動作我太熟悉了。
淩晨三點,投影儀自動重啟。沐沐穿著護士服在鏡頭前調配藥劑：今天有個病人問我,愛情和毒藥有什麼區彆她舉起試管對著燈光,我說,區彆在於劑量呀。
她突然轉向鏡頭,瞳孔在暗處發亮：就像我給你下的毒,剛好夠讓你離不開我,又不會死掉。
畫麵切換成林強的臨終錄像。他瘦得脫相,抓著床單嘶吼：她不是沐沐！真的沐沐早就——視頻突然中斷,跳出段加密病曆：五年前,某位李姓患者在曼穀接受了麵部重塑手術。
天快亮時,我打包了護照、血樣和那件護士服。出租車駛向機場途中,手機收到最後一條訊息：
頭等艙9A座位有驚喜。P.S.
記得看座椅口袋
航班起飛後,我在指定座位摸到個藥盒。裡麵是三支解毒劑和一張字條：每天一支,想我時就注射。
舷窗外雲層翻滾,像沐沐撕碎的白裙。空姐遞來飲料時,我注意到她名牌上寫著Li
Mu——和沐沐手術病曆上的姓氏一樣。
喝到一半發現杯底沉著顆藥丸,便簽畫著笑臉：幫你倒時差
曼穀的熱浪裹著香料味撲麵而來。接機牌上Wu
Mu的名字下,有人用口紅補了顆愛心。穿護士服的司機遞來紙條：老闆說直接去診所,您需要體檢。
車窗倒影裡,我的耳後浮現出淡紅斑塊——和沐沐當初的鉈中毒症狀一模一樣。
診所純白走廊儘頭,沐沐的聲音從診室飄出：下一位病人,Wu先生。
推開門時,她正背對著我調配藥劑,白大褂下露出熟悉的黑色蕾絲裙邊。
歡迎來到遊戲終點,親愛的。她轉身舉起針管,笑容甜美如初,現在,讓我們永遠在一起吧。
針尖抵住脖頸的瞬間,診室燈光突然熄滅。沐沐的體溫透過護士服傳來,我聽見她心跳快得異常。
你知道嗎她在黑暗中耳語,林強最後求我彆殺他,說願意把你讓給我。她的牙齒輕咬我耳垂,但我告訴他,你從來就不是他的。
警報聲由遠及近。沐沐推開我,從抽屜裡取出個心臟標本扔過來——玻璃罐上貼著林強的名字。
帶著它去報警吧。她突然冷靜得可怕,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當我抱著標本罐衝出診所時,身後傳來一聲槍響。返回檢視時,診室裡隻剩地上一灘血,和窗台上用血畫的笑臉符號。
警局裡,泰國警官對著心臟標本搖頭：DNA不符,這不是林強。他遞給我一份檔案,首頁照片裡,二十歲的沐沐和李姓男子並肩而立,備註寫著兄妹。
最後一頁是整容記錄,手術日期在沐沐認識林強的半年前。
回酒店的路上,手機收到加密視頻。真正的沐沐——現在該叫她李沐——對著鏡頭取下模擬麵具,露出與手術照片一致的臉。
遊戲好玩嗎,吳生她用本音說話,語調卻依然帶著沐沐的甜膩,我哥哥的仇,林強的債,還有你的心...現在都收齊了。
視頻末尾閃過林強真正的屍體照片,死亡時間比官方記錄早整整三個月。最後定格在一張嬰兒出生證明上,父母欄寫著我和沐沐的名字。
酒店鏡子起霧時,我在上麵摸到用口紅寫的字：明天見,孩子他爸
06
曼穀的暴雨砸在診所玻璃上,像無數指甲抓撓的聲音。沐沐——或者說李沐——的針尖抵著我的頸動脈,她白大褂下的黑色蕾絲若隱若現,和五年前初遇時穿的那條一模一樣。
氰化物還是解毒劑她歪著頭,針管裡的透明液體晃出細碎光斑,猜對了有獎勵哦。
警報聲從遠處逼近。我抓住她手腕,針尖在皮膚上劃出血線。她突然笑了,另一隻手撫上我耳後的紅斑：看來毒素髮作了呢。指尖下移,解開我襯衫第三顆鈕釦,露出鎖骨下方新浮現的淤青——和林強臨終前的症狀完全相同。
窗外警車急刹。沐沐猛地推開我,將針管紮進自己脖頸。液體推入一半時,她抽搐著倒下,嘴角溢位的血沫在白色地磚上綻開梅花。我撲過去搶下針管,剩餘液體標簽寫著ANTIDOTE。
泰國警察破門而入時,沐沐的瞳孔已開始擴散。她嘴唇蠕動著,我俯身聽見最後的氣音：...孩子...真的...
警官從她口袋裡搜出張B超照片,日期是三個月前,患者姓名Wu
Mu。照片邊緣用泰文標註：胚胎基因檢測匹配度99.9%。
她懷孕了。法醫檢查後搖頭,但子宮有近期手術疤痕。
暴雨更猛烈了。我攥著那張B超單,想起嬰兒出生證明上的父母姓名。診所櫃檯的電腦還亮著,屏保是沐沐和林強的合影——確切地說,是戴著林強臉皮的李沐。照片屬性顯示拍攝於五年前,在曼穀某整形醫院。
警官遞給我個密封袋,裡麵裝著沐沐的遺物：染血的手術刀、泰國身份證（姓名Li
Mu）,以及一張被血浸透的紙條。我小心展開,認出林強的筆跡：
她不是沐沐。真的沐沐在清邁地下室。
手機突然震動,未知號碼發來定位,附言：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吧——地址是清邁郊外某廢棄教堂,時間顯示今晚八點。
警官堅持派警車護送,但我趁亂溜出診所。出租車穿過雨幕,司機不斷從後視鏡瞟我耳後的紅斑。先生要去的地方...他猶豫道,上週也有箇中國女人去,回來時少了根手指。
教堂鐵門鏽蝕嚴重,推開時發出瀕死般的呻吟。彩繪玻璃早已破碎,月光透過空洞的窗框,將聖母像切成碎片。祭壇前擺著兩具棺材,較小的那具蓋著白紗,像扭曲的婚紗。
棺材裡躺著真正的沐沐。她雙手交疊在腹部,無名指戴著林強的婚戒。防腐做得很好,彷彿隻是睡著,除了頸部縫合線的針腳——那是李沐的手藝,和她給泰迪熊縫攝像頭的手法如出一轍。
較大的棺材空空如也,內壁貼滿我的照片,最新一張攝於昨天網吧。棺底放著本皮質日記,扉頁寫著複仇清單：
1.讓林強愛上假沐沐（完成）
2.讓吳生依賴假沐沐（完成）
3.讓林強死於吳生的懷疑（完成）
4.讓吳生親手埋葬真相（進行中）
最後一頁夾著張泛黃的照片：二十歲的李沐和某個酷似林強的男子站在醫學院門口,背麵寫著哥哥,我會讓所有害你的人陪葬。
祭壇蠟燭突然齊齊點燃。我轉身看見李沐站在彩玻璃的陰影裡——或者說,我以為的李沐。她穿著染血的婚紗,左手無名指齊根而斷。
驚喜嗎她歪頭,這個動作曾讓我覺得可愛,清邁的醫療條件比曼穀差多了,取子彈時差點感染呢。
我後退撞翻棺材。沐沐的屍體滾出來,婚紗下露出密密麻麻的縫合線——她是由不同屍塊拚湊的。
技術不錯吧李沐踢了踢屍體,用林強的皮膚縫了臉,用他妹妹的骨頭接了手。她突然扯開自己衣領,胸口有道縱貫的疤痕,這裡原本有他哥哥的心臟,可惜排異反應太嚴重...
她向我走來,婚紗裙襬拖過地上的聖經殘頁。月光照在她臉上,我才注意到左眼不會轉動——那是顆高級義眼,瞳孔刻著微型攝像頭。
你喝的每一杯咖啡,她撫摸我耳後的紅斑,我都加了林強研發的神經毒素。解藥隻能延緩發作,除非...她從裙下抽出針管,換掉全身血液。
教堂大門突然被撞開。泰國警察舉槍衝入,李沐卻笑了。她按下藏在捧花裡的引爆器,衝擊波將我掀到祭壇後。濃煙中,她拖著燃燒的婚紗走向棺材,抱起沐沐的屍體。
遊戲該結束了。火焰吞冇她最後一句話,...孩子他爸。
我在醫院醒來已是三天後。警官說現場隻找到兩具女性屍體,DNA檢測卻顯示詭異的結果：棺材裡的沐沐有林強基因特征,而穿婚紗的屍體屬於某個泰國失蹤護士。
病房電視播報著國際通緝令：李沐,原名李素拉,曼穀某整形醫院護士,涉嫌多起跨國謀殺案。螢幕閃過她整容前的照片——和U盤視頻裡給林強注射毒藥的護士一模一樣。
出院當天,我收到個國際包裹。裡麵是沐沐常穿的那件黑蕾絲內衣,心臟位置彆著枚沾血的婚戒。包裹附言：下次見麵,該你找我了
手機在午夜響起。未知視頻裡,李沐站在某艘遊輪甲板上,背景音是中文廣播：...歡迎乘坐天海郵輪,下一站福岡...她的無名指纏著繃帶,懷裡抱著個嬰兒。
猜猜這是誰的孩子她對著鏡頭晃了晃嬰兒手腕——上麵有和我耳後一模一樣的紅斑。視頻戛然而止,定位顯示公海區域。
我拔掉輸液針頭,曼穀的霓虹燈牌閃爍,某個整形醫院的廣告亮起又熄滅。
玻璃倒影中,我耳後的紅斑已經蔓延到鎖骨,像朵正在綻放的毒花。
07
嬰兒的哭聲從郵輪醫務室傳來,像隻瀕死的貓。
我耳後的紅斑已經蔓延到胸口,皮膚下彷彿有無數螞蟻在噬咬。李沐——或者說李素拉——的針管抵在我太陽穴上,針尖泛著詭異的藍光。
知道為什麼選你嗎她撩起病號服,剖腹產疤痕還滲著血,林強的基因太臟了,需要你的神經毒素抗體來淨化。
嬰兒保溫箱裡,那個渾身泛著紅斑的嬰孩突然睜開眼睛——瞳孔是和李沐一樣的淺褐色,但虹膜邊緣有一圈詭異的金環,和林強臨終前的眼睛一模一樣。
郵輪突然劇烈搖晃。警報聲中,李沐拽著我衝向甲板,身後傳來泰國警察的喊叫。暴雨傾盆而下,她白大褂被風掀起,露出腰間綁著的炸藥管。
最後五分鐘。她將嬰兒塞進我懷裡,手指劃過孩子耳後的紅斑,他的毒素髮作比我預計的快...需要換血。
嬰兒的哭聲戛然而止。我低頭看見他脖頸插著輸液針,另一端連著我的靜脈。血袋懸在我們之間,像顆畸形的心臟。
林強哥哥研發的基因毒素很有趣。李沐在風雨中大笑,會讓人愛上第一個看見的異性,然後被TA的基因慢慢吞噬...她突然扯開衣領,胸口皮膚正在龜裂,露出底下林強的紋身——給最愛的人。
一道閃電劈過,我看清她鎖骨下的縫合線。那不是李沐的身體,是拚湊的屍塊,用林強的皮膚縫合了關鍵部位。真正的李素拉早在五年前就死了,現在這個李沐是用她妹妹的屍體改造的。
血袋突然爆裂。嬰兒開始劇烈抽搐,我的視野也隨之模糊。朦朧中看見李沐舉起手術刀,刀柄刻著Mu
Wu——我們的姓氏組合。
該說再見了,孩子他爸。刀尖刺向我頸動脈的瞬間,郵輪撞上礁石。
我在ICU醒來時,國際刑警告訴我三件事：郵輪爆炸殘骸裡找到兩具女性屍體（DNA顯示是李素拉姐妹）；嬰兒倖存但基因序列異常；我血液中的神經毒素突然消失了。
病房電視播報著曼穀整形醫院火災新聞,畫麵閃過一張熟悉的臉——二十歲的李沐站在醫學院門口,身旁男子酷似林強。字幕顯示：連環殺手李素拉曾在此接受麵部重塑手術。
午夜輸液時,我發現針管標簽被換了。撕下貼紙,底下印著林強製藥的LOGO。窗外閃過白裙身影,窗台上放著個泰迪熊玩偶,肚子縫線處滲著血。
拆開後,裡麵是顆人類牙齒,牙髓腔裡塞著紙條：遊戲繼續
手機突然播放起加密視頻。鏡頭晃動中,李沐站在某實驗室裡,身後冰櫃排列著數十個胚胎標本。她舉起標著0915-WS的試管對著鏡頭微笑：
第一代改良成功了,第二代需要新鮮樣本哦。她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PS：傷口癒合得不錯吧
我扯開病號服,剖腹產疤痕橫貫腹部——和視頻裡李沐的疤痕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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