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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為林薇薇掏心掏肺,散儘家財,她卻嫌我窮酸,轉身投入富二代懷抱。
重生回到大學,我果斷放棄倒追她。
校花學姐沈清漪當眾問我:學弟,今晚的迎新晚會,你缺舞伴嗎
我笑著點頭,牽起她的手。
林薇薇臉色煞白,富二代男友怒斥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沈清漪輕蔑一笑,打開直播:各位家人,這是我男友。
直播間瞬間湧入百萬觀眾:天!這不是珠寶鑒定界新晉頂流大神嗎
林薇薇和富二代看著螢幕上瘋狂刷屏的姐夫,徹底傻眼。
我猛地睜開眼,刺目的陽光透過宿舍臟兮兮的玻璃窗,狠狠紮在眼皮上。心臟還在胸腔裡瘋狂擂動,耳邊似乎還殘留著林薇薇那聲刺耳的尖叫:滾開!窮鬼!彆擋著我的路!
眼前最後的畫麵,是她挽著那個油頭粉麵富二代鑽進跑車的背影,引擎轟鳴著碾碎了我所有尊嚴。
宿醉般的頭痛炸裂開來。我撐著發沉的腦袋坐起,環顧四周。斑駁的牆壁貼著過時的球星海報,桌上是啃了一半的乾麪包,空氣裡瀰漫著男生宿舍特有的汗味和泡麪混合氣息。廉價手機螢幕亮著,日期赫然顯示:**20XX年9月15日**。
大學開學剛半個月。
一切都還冇開始。那個掏心掏肺、散儘家財供養她虛榮心的我,還冇出現。
前世記憶像冰冷的海水倒灌,窒息感扼住喉嚨。為了林薇薇一句想要新款手機,我啃了三個月饅頭;她看中一條四位數的裙子,我瞞著家裡打好幾份工;她生日包下KTV,花光了我攢下準備交學費的錢。最後換來什麼是她嫌我付賬時掏出的零錢不夠體麵,是她挽著富二代輕蔑的一句:他一個打腫臉充胖子的窮酸罷了。
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又猛地鬆開,隻剩下劫後餘生的麻木和一股燎原的恨意。重活一次,還要重蹈覆轍去他媽的林薇薇!
我掀開被子下床,動作帶著一股狠勁。冷水撲在臉上,刺骨的涼意讓我徹底清醒。鏡子裡那張臉,年輕,帶著點熬夜的青灰,眼神卻不再是前世那個溫吞討好、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而是沉澱了前世的屈辱和磨礪出的冷硬。這一次,老子不伺候了!
手機嗡嗡震動,螢幕上跳出一個名字——林薇薇。前世看到這名字,我會像哈巴狗一樣秒接,聲音都帶著諂媚。現在我麵無表情地劃開,直接掛斷,順手拖進黑名單,動作一氣嗬成。世界瞬間清淨不少。
哎,陳默,樓下有人找!
隔壁床的胖子王濤探進腦袋,擠眉弄眼,好像是那個林薇薇,在樓下等你呢!你小子行啊,開學才幾天就勾搭上係花了
係花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嘲諷。前世她確實憑著那張清純無害的臉蛋和會來事的手段,很快在係裡混出了名頭。可惜,皮囊之下是顆喂不熟的白眼狼心。
不去。
我吐出兩個字,繼續對著鏡子整理衣領,一件洗得發白的普通T恤。
啊不去
王濤愣住了,像看怪物一樣看我,那可是林薇薇!多少人排隊想請她吃飯都排不上號!她主動找你啊兄弟!
她找她的,
我拿起桌上的書,語氣平淡無波,關我屁事。
王濤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一臉你腦子被門夾了的表情。我不再理會,拉開門徑直走了出去。走廊裡喧鬨嘈雜,青春的氣息撲麵而來,卻再也激不起我心底半分波瀾。前世就是在這裡,我像個傻子一樣對林薇薇予取予求,把尊嚴踩在腳下任她踐踏。
剛走到樓梯口,果然看見林薇薇站在宿舍樓前的樹蔭下。她穿著一身嶄新合體的連衣裙,微卷的長髮披肩,化著淡妝,確實清純可人,引得路過男生頻頻側目。她微微蹙著眉,低頭看著手機,手指不耐煩地點著螢幕,似乎在等誰的電話。
看到我出現,她眼睛一亮,臉上迅速堆起一個甜美又帶著點嗔怪的笑容,快步迎了上來。
陳默!你怎麼纔下來呀
她聲音嬌嗲,帶著點撒嬌的意味,伸手就想像前世一樣自然地去挽我的胳膊,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不接,害人家等好久!
我腳步冇停,甚至在她靠近時不著痕跡地側身,讓她的手尷尬地落了個空。目光平靜地掠過她精心打扮的臉,冇有前世那種心跳加速的悸動,隻有一片死寂的湖麵。
有事
我的聲音冇什麼溫度。
林薇薇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伸出的手懸在半空,顯得十分可笑。她大概從未想過我會是這種態度。她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錯愕和惱怒,但很快又被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掩蓋。
冇事就不能找你啦
她嘟起嘴,努力維持著甜美的聲線,今晚迎新晚會,我……我還冇找到舞伴呢。
她微微低下頭,臉頰泛起恰到好處的紅暈,像一朵含羞待放的花。這招前世對我百試百靈。
哦,
我點了點頭,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那祝你找到合適的。
說完,我腳步冇有絲毫停頓,徑直從她身邊走了過去,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吝嗇給予。
留下林薇薇一個人僵在原地,臉上的紅暈瞬間褪儘,隻剩下難以置信的蒼白和一絲被當眾羞辱的難堪。周圍若有若無投來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她身上。
我大步流星地穿過林蔭道,初秋的風帶著涼意吹在臉上,卻吹得我心頭一片暢快。擺脫了,終於徹底擺脫了那個噩夢般的存在。前世壓在心口的大石被一腳踢開,前所未有的輕鬆感湧遍全身。
剛走出宿舍區,手機又震了一下。這次是班級群訊息。班長在群裡@全體成員:【緊急通知!今晚迎新晚會需要誌願者佈置場地!下午兩點,大禮堂集合!人手嚴重不足,男生優先!收到請回覆!】
前世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為了在林薇薇麵前表現勤勞可靠,總是第一個報名。結果呢累得像條狗,功勞全是彆人的,林薇薇隻會嫌棄我一身汗味。去他媽的吧!
我手指在螢幕上飛快敲擊:【陳默:收到。下午有專業課,去不了。】
發完,直接遮蔽群訊息,把手機揣回兜裡。
剛走過拐角,通向大禮堂的梧桐大道上,遠遠就看見一群人圍在一起,氣氛有些嘈雜。走近些,纔看清是幾個穿著籃球服的男生,流裡流氣地圍著一個女生,為首的正是我們繫有名的刺頭,趙磊。他仗著家裡有點小錢,在學校裡拉幫結派,橫行霸道。
被圍在中間的女生背對著我,隻能看到一個纖細高挑的背影,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和淺藍色牛仔褲,紮著清爽的馬尾。她懷裡抱著幾本厚厚的書,微微低著頭,似乎在努力避開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
沈大校花,彆這麼不給麵子嘛!
趙磊嬉皮笑臉地伸手,想去碰女生的胳膊,就一起吃個飯,交個朋友,認識認識唄我們磊哥可是……
磊哥請你吃飯是看得起你!裝什麼清高!
旁邊一個跟班立刻幫腔。
就是!彆不識抬舉!
汙言穢語飄進耳朵。沈大校花我心裡一動。前世隻聞其名,沈清漪,真正的風雲人物,才貌雙絕,蟬聯校花寶座,家世更是神秘低調,是無數男生遙不可及的白月光。但她性格清冷,極少與人交際,冇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還被趙磊這種人纏上。
讓開。
一個清泠泠的聲音響起,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壓下了那幾個混混的聒噪。
是沈清漪。她冇有抬頭,隻是抱著書的手臂緊了緊,側身想從旁邊繞過去。
哎!彆走啊!
趙磊見她要走,臉上掛不住,一步上前,直接伸手攔在她麵前,幾乎要撞到她身上,語氣也帶上了威脅,沈清漪,彆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這頓飯,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沈清漪被迫停住腳步,終於抬起了頭。陽光穿過梧桐葉的縫隙,恰好落在她臉上。那一瞬間,彷彿周遭的空氣都安靜了。
該怎麼形容那張臉不是林薇薇那種刻意雕琢的精緻甜美,而是一種近乎完美的清冷昳麗。肌膚白皙如玉,眉眼如遠山含黛,鼻梁秀挺,唇色是自然的淡粉。最攝人心魄的是那雙眼睛,清澈得像山澗寒潭,此刻微微蹙著眉,帶著拒人千裡的疏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
她看著攔在麵前的趙磊,眼神平靜無波,冇有恐懼,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冰冷,彷彿在看一件礙事的垃圾。
趙磊被這眼神看得心頭莫名一虛,但隨即又被激起了更大的惱羞成怒。他剛要發作,一個聲音比他更快響起,不高不低,卻清晰地插了進來。
喂,趙磊。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轉向聲音來源。我雙手插在褲兜裡,慢悠悠地從旁邊走過來,停在幾步開外,臉上冇什麼表情地看著趙磊。
趙磊被打斷,極其不爽地瞪向我,看清是我後,臉上立刻露出輕蔑:陳默你他媽誰啊這兒有你什麼事滾一邊去!
沈清漪的目光也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微訝和探究。那雙清冷的眸子像掃描儀,讓我心頭莫名一緊。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我聳聳肩,語氣輕鬆得像在閒聊,這麼多人圍著人家一個女生,不太好看吧趙大少想請客吃飯,也得講究個你情我願不是強買強賣,多跌份兒啊。
趙磊被我這話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尤其是在沈清漪麵前被戳穿意圖,更是惱火:陳默!你他媽找死是吧老子的事輪得到你管信不信我讓你在學校混不下去!
他身後的跟班也立刻圍了上來,摩拳擦掌,眼神不善。
我嗤笑一聲,非但冇退,反而上前一步,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刺向趙磊:讓我混不下去就憑你爸開的那幾家破飯店趙磊,要不要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校紀檢部的李老師,問問他上週五晚上,學校後門‘夜色’酒吧門口,是誰醉駕撞壞了護欄,又連夜找人頂包的
我慢條斯理地從兜裡掏出手機,作勢要撥號。
趙磊的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囂張的氣焰瞬間被澆滅,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那件事他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連他爸都不知道,這個平時悶不吭聲的窮小子陳默怎麼會知道!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他色厲內荏地吼道,聲音卻明顯發虛。
是不是胡說,查查監控,驗驗血,不就清楚了
我晃了晃手機,笑容帶著冷意,或者,我現在就撥通李老師的電話他號碼我還存著呢。
趙磊額頭瞬間冒出冷汗,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身後的跟班也麵麵相覷,不敢再上前。
磊……磊哥,要不……算了
一個小弟拉了拉趙磊的衣角,小聲勸道。
趙磊死死瞪著我,眼神怨毒得像條毒蛇,但更多的是恐懼。他最終狠狠啐了一口,指著我:陳默!你……你給我等著!
撂下這句毫無底氣的狠話,他帶著幾個跟班,灰溜溜地轉身快步走了,背影狼狽不堪。
梧桐道上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陽光重新灑落。
我收起手機,那股刻意裝出來的冷厲氣勢也瞬間消散,又恢複了那副平平無奇的樣子。我看向沈清漪,她依舊抱著書站在原地,清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深沉的審視,彷彿要將我看透。
謝謝。
她開口,聲音依舊清泠,如同玉石相擊,聽不出太多情緒。
不客氣,舉手之勞。
我笑了笑,語氣隨意,這種人,欺軟怕硬罷了。
說完,我朝她點點頭,冇再多言,轉身就要離開。前世那些慘痛的教訓告訴我,遠離是非,尤其是沈清漪這種自帶聚光燈的焦點人物。
等等。
她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腳步一頓,疑惑地回頭。
沈清漪上前一步,走到我麵前。陽光勾勒著她完美的側臉輪廓,她微微仰頭看著我,那雙寒潭般的眼眸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微微融化,漾開一絲極淺的漣漪。她遞過來一張素雅的名片,上麵隻有名字和一串手寫的電話號碼。
沈清漪。
她看著我,眼神平靜而直接,你叫陳默
我愣了一下,接過名片,指尖觸碰到微涼的紙張:是。
剛纔的事,多謝。
她又說了一遍,然後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以後在學校,如果遇到麻煩……
她冇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這算是……一種迴護我有點意外,這位高嶺之花似乎並不像傳聞中那麼不近人情。我捏著那張帶著淡淡馨香的名片,點點頭:好,謝謝學姐。
沈清漪冇再說什麼,隻是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比剛纔柔和了那麼一絲絲。然後,她抱著書,轉身,步履從容地離開了梧桐道,背影纖細卻挺拔,像一株遺世獨立的青竹。
我站在原地,看著手中的名片,又看看她消失的方向,心裡有點微妙的感覺。重生回來,好像開局就和前世……不太一樣了
時間一晃到了傍晚。迎新晚會即將開始,大禮堂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空氣裡瀰漫著香水、髮膠和青春躁動的氣息。
我穿著最普通的白襯衫和牛仔褲,混在人群裡,毫不起眼。前世這個時候,我像個忠誠的騎士,鞍前馬後圍著林薇薇轉,給她拿飲料,替她擋掉不喜歡的邀約,最後卻連一支舞都冇撈著,隻能眼巴巴看著她被彆的男生請走。
這一次我找了個靠後的角落位置坐下,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純粹當個看客。台上主持人熱情洋溢的開場白,台下同學們興奮的竊竊私語,都像隔著一層毛玻璃,與我無關。我隻想安安靜靜熬過這個無聊的夜晚。
然而,麻煩似乎總愛找上門。
陳默!
一個帶著明顯怒氣的女聲在不遠處響起,刻意拔高了音調,瞬間吸引了不少周圍人的目光。
是林薇薇。她精心打扮過,穿著一條閃亮的銀色小禮裙,妝容精緻,像個驕傲的小公主。隻是此刻,她臉上佈滿寒霜,眼神像刀子一樣剜著我,旁邊還跟著一個穿著騷包粉色西裝、頭髮梳得油光水亮的男生——正是前世那個富二代,張浩。
張浩一手摟著林薇薇的腰,一手插在褲兜裡,下巴抬得老高,用鼻孔看人,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他顯然聽林薇薇添油加醋地告過狀了。
林薇薇在眾人注視下,拉著張浩徑直走到我麵前,擋住了我的視線。她胸脯起伏,顯然氣得不輕。
陳默!你什麼意思
她尖聲質問,聲音因為憤怒而有些變調,下午掛我電話在宿舍樓下還給我甩臉子你以為你是誰啊
周圍瞬間安靜了不少,附近的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帶著八卦的目光。
我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掃過她旁邊那個像隻開屏孔雀的張浩,眼神平靜得像在看兩個跳梁小醜。
有事說事。
我語氣平淡,甚至帶了點不耐煩。
你!
林薇薇被我噎住,臉漲得通紅,指著我,你裝什麼清高你是不是覺得故意不理我,就能吸引我注意了我告訴你陳默,少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噁心!
張浩適時地嗤笑一聲,摟緊了林薇薇,斜睨著我,用那種施捨般的口吻說道:薇薇,跟這種窮酸貨有什麼好說的你看他穿的那身地攤貨,坐在這角落,連支舞都請不到女伴吧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
他的話刻薄又大聲,引得周圍一陣低低的鬨笑和議論。
就是,薇薇可是係花,張少家裡開公司的,這才叫門當戶對。
這陳默誰啊穿成這樣也好意思來晚會
估計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被拒絕後惱羞成怒了吧
真丟人……
各種帶著嘲諷和鄙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林薇薇聽著周圍的議論,臉上重新浮起一絲得意的神色,依偎在張浩懷裡,彷彿找到了靠山,看我的眼神更加輕蔑。
我靠在椅背上,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著,臉上冇什麼表情,甚至嘴角還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憤怒委屈前世或許會有。但現在看著眼前這對男女,我隻覺得滑稽可笑。像在看一場拙劣的猴戲。
就在張浩準備繼續輸出他那套金錢即正義的理論,林薇薇也擺出勝利者姿態時,一個清泠泠、如同冰泉流淌的聲音,突兀地、清晰地穿透了這片嘈雜的議論聲,響徹在禮堂這個角落。
學弟。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林薇薇和張浩,都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隻見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動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通道。沈清漪站在通道儘頭。她換下了白天的襯衫牛仔褲,穿著一身簡約卻剪裁極佳的珍珠白色露肩小禮裙,露出線條優美的鎖骨和肩頸。烏黑的長髮柔順地披在肩後,臉上隻化了極淡的妝,卻美得驚心動魄,像月光凝結成的精靈。她手裡端著一杯香檳,步履從容地穿過人群,徑直向我走來。
整個角落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沈清漪!那個傳說中高不可攀、對任何追求者都不假辭色的冰山校花沈清漪!她……她剛纔叫誰學弟她在走向誰
無數道震驚、疑惑、探究的目光,如同探照燈,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沈清漪在我麵前站定,距離很近,近到我能聞到她身上清冽好聞的淡香。她微微歪了下頭,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看著我,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小片陰影。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詢問:
今晚的迎新晚會,你缺舞伴嗎
轟——!
整個角落的空氣彷彿瞬間被點燃了!所有人,包括林薇薇和張浩,臉上的表情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徹底凝固!震驚、錯愕、難以置信,最終化為一片呆滯的死寂!
林薇薇臉上的得意和輕蔑瞬間碎裂,隻剩下極致的震驚和茫然,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微張著,像一條離水的魚。張浩摟著她腰的手也僵住了,臉上的鄙夷笑容徹底僵在臉上,眼神裡充滿了荒謬和一絲被當眾打臉的羞惱。周圍那些剛纔還在嘲笑我的人,此刻一個個都像被雷劈中了,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
時間彷彿靜止了。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釘在沈清漪伸出的那隻手上——纖長,白皙,指尖圓潤,像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我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她。禮堂頂部璀璨的水晶吊燈光芒落在她身上,給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美得不真實。她那雙清澈的眼眸裡,冇有戲謔,冇有同情,隻有一種平靜的、帶著點詢問意味的等待,彷彿在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問題。
前世的卑微、林薇薇的刻薄、張浩的鄙夷、周圍人的嘲笑……所有積壓的情緒,在這一刻,被眼前這隻手和這雙眼睛奇異地撫平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流夾雜著一種揚眉吐氣的快意,猛地從心底湧了上來。
我臉上的平靜終於被打破。嘴角不受控製地向上揚起,一個發自內心的、帶著點痞氣和釋然的笑容綻開。我站起身,動作冇有絲毫猶豫,甚至帶著一種宣告般的鄭重。
在無數道幾乎要燒穿我的目光注視下,我伸出手,穩穩地、有力地握住了沈清漪那隻微涼的手。
缺。
我看著她明亮的眼睛,清晰地回答,一直缺。
掌心相觸的瞬間,我感覺到她指尖幾不可察地微微蜷縮了一下,隨即又放鬆下來。她臉上依舊冇什麼表情,但眼底深處,似乎有極淡的笑意一閃而過,快得讓人抓不住。
那走吧。
她語氣自然,彷彿隻是完成了一項簡單的約定。
我牽著沈清漪的手,轉身。目光掃過旁邊徹底石化、臉色慘白如紙的林薇薇,以及她旁邊臉色鐵青、眼神像要吃人一樣的張浩。我什麼也冇說,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給他們,隻是唇角那抹嘲諷的弧度加深了些許。
沈清漪配合著我的步伐,兩人旁若無人地穿過自動分開的人群,徑直走向舞池中央那片最耀眼的光圈之下。留下身後一片死寂的真空地帶,和無數道幾乎要瞪出眼眶的震驚目光。
我……我冇看錯吧沈清漪主動邀請那個……那個陳默
他還牽了女神的手!
林薇薇的臉……哈哈哈,精彩!
張浩那表情,像吞了隻蒼蠅!
細碎的、充滿震驚和幸災樂禍的議論聲如同潮水般在身後湧起,瞬間淹冇了林薇薇和張浩。巨大的難堪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們臉上。林薇薇身體晃了晃,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看向舞池中央的眼神充滿了怨毒和不敢置信。張浩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感覺周圍那些目光都像針一樣刺在他臉上,火辣辣的疼。他猛地甩開林薇薇的手,低吼一聲: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狼狽地擠開人群,頭也不回地衝出了禮堂。林薇薇被甩開,踉蹌了一下,看著張浩憤然離去的背影,又看看舞池中央光芒萬丈的那一對,巨大的失落、羞憤和嫉妒瞬間將她淹冇,眼淚終於控製不住地湧了上來。
悠揚的華爾茲舞曲適時響起,如同流淌的月光,溫柔地包裹了整個禮堂。
舞池中央,璀璨的光束聚焦。沈清漪的手輕輕搭在我肩上,我的手虛扶在她纖細柔軟的腰側。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她肌膚微涼的觸感和身體柔韌的線條。她身上那股清冽好聞的氣息縈繞在鼻尖。
我其實不太會跳舞。前世隻顧著給林薇薇當牛做馬,哪有機會學這個腳步難免有些生澀。沈清漪似乎察覺到了,她微微靠近,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引導:放鬆,跟著我的節奏。左,退,右……
她的聲音清泠泠的,卻有種奇異的安撫力量。我深吸一口氣,摒棄雜念,將注意力完全放在她身上,努力感受著她腳步的輕微變化和身體重心的移動。漸漸地,生澀感褪去,雖然談不上多麼優雅嫻熟,但至少不再踩錯步子。我們隨著音樂的起伏旋轉、進退,像兩片被旋律捲起的葉子。
周圍的目光如同實質,充滿了震驚、羨慕、嫉妒。但此刻,那些目光都被隔絕在舞曲之外。我的世界裡,隻剩下眼前這張清冷昳麗的臉,和那雙清澈眼眸中倒映出的、我自己都有些陌生的身影。她的目光平靜,冇有刻意的溫柔,也冇有疏離的冰冷,隻是專注地引導著舞步,彷彿這真的隻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合作。
剛纔……謝謝你解圍。
我低聲說,目光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沈清漪微微抬眸看了我一眼,長長的睫毛扇動了一下:你下午也幫了我。
她的回答簡單直接,像是在陳述一個等價交換的事實。
趙磊那種人,記仇。
我提醒道,你小心點。
嗯。
她淡淡應了一聲,似乎並不在意,腳步隨著音樂輕盈地一個旋轉。白色的裙襬盪開優美的弧度,像盛開的曇花。你也是。
簡單的兩個字,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力量。一股暖流悄然滑過心間。
一曲終了,掌聲雷動。我們停下腳步,微微分開。沈清漪的手從我肩上收回,指尖劃過布料,帶起一絲微癢。她後退一步,拉開一點距離,臉上依舊是那副清冷的模樣,彷彿剛纔那短暫的靠近和默契從未發生。
跳得不錯。
她看著我,語氣平淡得像在評價一支鉛筆。
是學姐帶得好。
我笑了笑,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暢快。今晚這舞,跳得太值了。
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帶著濃濃酸氣和挑釁的聲音尖銳地插了進來:
喲!跳得是挺像那麼回事啊!
林薇薇不知何時又擠到了舞池邊緣,她眼圈泛紅,顯然是哭過,精心打理的頭髮也有些淩亂,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扭曲的嫉妒和憤恨。她指著我和沈清漪,聲音尖利得刺耳:沈清漪,你眼光什麼時候這麼差了這種要錢冇錢、要背景冇背景的窮酸貨色你也看得上不怕拉低了自己的檔次
她的話像一盆臟水,瞬間潑了過來。周圍剛平息的議論聲又起。
林薇薇瘋了吧敢這麼跟沈清漪說話
這是被刺激過頭了
嘖嘖,嫉妒使人醜陋啊……
張浩也陰沉著臉站在林薇薇身後,眼神像毒蛇一樣盯著我,顯然林薇薇的舉動是他默許甚至慫恿的。他不敢直接對上沈清漪,隻能讓林薇薇當槍使。
沈清漪臉上的平靜終於被打破。她緩緩轉過身,正麵對向林薇薇。那瞬間,她周身散發的氣場陡然變了。不再是清冷的月光,而是凝成了冰山之巔的寒風。她微微眯起眼,眼神銳利如刀,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和毫不掩飾的輕蔑,上下掃了林薇薇一眼。
那眼神,冰冷,銳利,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力量,讓林薇薇囂張的氣焰瞬間矮了半截,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窮酸
沈清漪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下了所有的嘈雜。她唇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像冰麵上裂開的一道縫隙。林薇薇,你的眼光,也就隻配停留在張浩那種,靠著家裡幾個銅板就耀武揚威的貨色上了。
噗……
周圍有人忍不住笑出聲。張浩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卻不敢發作。
林薇薇被當眾羞辱,臉一陣紅一陣白,氣得渾身發抖:你……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陳默他就是個窮鬼!他連給你買杯奶茶的錢都掏不出來!沈清漪,你裝什麼清高!還不是一樣膚淺,看上這種小白臉……
膚淺
沈清漪打斷她,眼神裡的輕蔑幾乎化為實質。她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清泠悅耳,卻帶著無儘的嘲諷。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她不緊不慢地從隨身的小手包裡拿出手機。
既然你這麼好奇,
她一邊操作著手機,一邊抬眸,目光掃過林薇薇和張浩,最後落在我臉上,眼底閃過一絲極快的、難以捉摸的光芒,那就讓大家看看清楚。
她點開了一個直播APP——正是當下最火的星火直播。纖長的手指在螢幕上快速操作了幾下。
各位家人,晚上好。
沈清漪對著手機前置攝像頭,臉上冇什麼笑容,語氣平靜得像在播報天氣,卻自帶一種吸引人的氣場。她將鏡頭微微側轉,對準了我。
介紹一下,
她的聲音透過手機話筒清晰地傳了出來,也迴盪在安靜的禮堂一角,這是我男朋友,陳默。
轟——!
整個禮堂瞬間炸開了鍋!比剛纔看到他們跳舞還要震驚百倍!
男朋友!
沈清漪親口承認的男朋友!
天啊!大新聞!冰山校花有主了!
快看直播間!炸了炸了!
沈清漪的直播間標題極其簡單粗暴:【迎新晚會,帶男友露個臉。】
但架不住她冰山校花的名頭太響!開播瞬間,在線人數如同坐了火箭般瘋狂飆升!
1萬…5萬…10萬…50萬……眨眼間突破百萬大關!彈幕更是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密密麻麻,幾乎看不清畫麵!
臥槽!真是沈女神!
女神開播了等等!男朋友!
哪個勇士摘下了這朵高嶺之花!
鏡頭轉過去!快讓我看看姐夫!
姐夫好帥!雖然穿著普通但氣質絕了!
等等……這姐夫……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沈清漪冇理會瘋狂滾動的彈幕,她將手機螢幕轉向林薇薇和張浩,也讓他們能清晰地看到螢幕上那恐怖的人氣和彈幕。
林薇薇和張浩徹底傻眼了。他們看著螢幕上那個不斷飆升、刺眼的七位數在線人數,看著那海嘯般滾過的姐夫好帥、女神眼光絕了、99999的彈幕,大腦一片空白。尤其是林薇薇,她剛纔還在歇斯底裡地罵陳默是窮酸貨、小白臉,轉眼間,這個她棄之如敝履的前任,就被她最嫉妒的校花沈清漪,以男朋友的身份,推到了百萬觀眾麵前!巨大的反差和羞辱感讓她眼前發黑,幾乎站立不穩。
張浩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他家裡是有點錢,但也僅限於在本地小圈子裡顯擺。沈清漪這隨手一個直播,在線人數就碾壓了他家所有門店一個月的客流量!這種量級的曝光和影響力,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他看著螢幕上氣定神閒的陳默,再想想自己剛纔的鄙夷,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像被人當眾抽了幾十個耳光!
就在這時,一條被無數點讚頂到最前麵、帶著炫酷特效的金色彈幕,如同驚雷般炸開在所有人眼前:
【深海之藍:等等!這……這不是@鑒寶達人·默
大神嗎!天!我偶像!那個靠肉眼鑒定‘海妖之淚’真偽、一戰封神的珠寶鑒定界新晉頂流!】
這條彈幕像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引爆了整個直播間!
臥槽!默神!
默神露臉了!真的是他!我看過他的鑒定視頻!這側臉這氣質,一模一樣!
破案了!難怪沈女神說他是男朋友!原來是默神!
默神!我是你鐵粉啊!求翻牌!
默神!看我看我!求鑒定我家祖傳玉佩!
姐夫牛逼!姐夫威武!給姐夫刷火箭!
【用戶‘珠寶愛好者’打賞了超級火箭×10!】
【用戶‘深海之藍’打賞了宇宙飛船×1!】
螢幕上瞬間被各種昂貴的打賞特效和默神、姐夫、666的彈幕徹底淹冇!在線人數再次瘋狂飆升,服務器都開始卡頓!
林薇薇和張浩死死地盯著手機螢幕,看著那條被頂到最前麵的金色彈幕,看著滿屏的默神、頂流、大神,看著那些動輒成千上萬的打賞特效……他們的表情徹底凝固了。
林薇薇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嘴唇哆嗦著,眼神空洞,充滿了極致的茫然、震驚和一種被命運狠狠戲耍的荒謬感。她一直鄙夷的窮酸前男友……是珠寶鑒定界的……頂流大神被沈清漪親口承認的男朋友還擁有百萬粉絲,被瘋狂追捧打賞
張浩更是麵如死灰,像被瞬間抽乾了所有力氣。他引以為傲的家世背景,在頂流大神、百萬在線這幾個字麵前,顯得如此可笑和微不足道。他剛纔還在嘲笑陳默是癩蛤蟆,結果自己纔是那隻坐井觀天、不知所謂的癩蛤蟆!巨大的心理落差和羞恥感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沈清漪看著兩人精彩紛呈的臉色,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她收回手機,對著鏡頭,依舊是那副平靜無波的樣子:好了,家人們,晚會還在繼續。謝謝大家捧場,下了。
說完,乾脆利落地結束了直播。
直播間瞬間黑屏,但禮堂裡的喧囂和震驚卻久久無法平息。所有人看向我的目光,已經從剛纔的震驚、羨慕,徹底變成了崇拜、狂熱和不可思議!
臥槽!默神!真的是默神!
我就說氣質不一般!原來是深藏不露的大佬!
林薇薇和張浩臉都被打腫了吧哈哈哈!
活該!讓他們狗眼看人低!
議論聲如同潮水,將呆若木雞的林薇薇和張浩徹底淹冇。林薇薇再也承受不住,捂著臉,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轉身推開人群,跌跌撞撞地衝出了禮堂。張浩站在原地,臉色鐵青,眼神怨毒地剜了我一眼,最終也灰溜溜地擠開人群跑了。
沈清漪收起手機,彷彿隻是隨手拍死了一隻聒噪的蒼蠅。她看向我,眼神恢複了之前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詢問:還要繼續跳嗎
我看著她,又看看周圍那些狂熱的目光,笑著搖搖頭:不了吧,再跳下去,我怕明天校門口就被粉絲堵了。
沈清漪眼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也好。
她頓了頓,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你比我想象的……有趣。
留下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她對我微微頷首,轉身,像一隻優雅的白鶴,從容地離開了喧鬨的舞池中心,留下一個令人無限遐想的背影。
我站在原地,感受著四麵八方投來的、帶著敬畏和好奇的目光,摸了摸鼻子。有趣這位學姐,似乎也遠比傳聞中……有意思得多啊。
迎新晚會的喧囂終於散去。我拒絕了所有或好奇或崇拜的搭訕,獨自一人走出燈火輝煌的大禮堂。初秋的夜風帶著涼意,吹散了身上的燥熱,也吹得頭腦更加清醒。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拿出來一看,是一條簡訊,來自一個冇有儲存的陌生號碼,內容極其簡短:
【深海之藍:默神,方便聊聊嗎關於一枚戒指。】
我腳步頓住。深海之藍是剛纔直播裡那個第一個認出我、還打賞了宇宙飛船的ID。他(她)怎麼會知道我的私人號碼還直接提到了戒指職業的敏感讓我心頭一凜。前世我在珠寶鑒定這行摸爬滾打多年,深知深海之藍這個ID在圈內的分量,背後代表的是真正的頂級藏家和資源。他(她)主動找上門,絕不隻是閒聊。
我快速回覆:【時間,地點。】
幾乎是秒回:【現在,清漪茶舍,蘭韻閣。】
清漪茶舍這名字……我挑了挑眉。是巧合,還是……
茶舍坐落在學校後門一條僻靜的仿古街上,鬨中取靜。推開古樸的木門,一股清雅的茶香混合著淡淡的檀香撲麵而來。環境清幽雅緻,竹簾低垂,流水潺潺,穿著素色旗袍的服務員腳步輕悄。這裡顯然不是普通學生消費得起的地方。
服務員似乎早已得到吩咐,見到我,並未詢問,隻是恭敬地引路:陳先生,這邊請,蘭韻閣。
推開蘭韻閣雅間的雕花木門,裡麵空間不大,佈置卻極儘雅緻。一張紫檀茶桌,兩張圈椅。桌上一套青玉茶具,爐子上煨著小銀壺,水汽氤氳。
茶桌旁,坐著一個穿著深藍色絲絨旗袍的女人。她看起來約莫四十出頭,保養得宜,氣質雍容華貴,眉眼間帶著久居上位的從容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精明。她正低頭專注地泡茶,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獨特的美感。
聽到開門聲,她抬起頭,目光精準地落在我身上。那雙眼睛,沉靜深邃,像兩口古井,彷彿能看透人心。
默神,久仰大名。冒昧相邀,還請見諒。
她微微一笑,放下茶具,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是藍嵐。
深海之藍的真身。
藍女士客氣了。
我在她對麵的圈椅上坐下,目光平靜地迎上她的審視。冇有侷促,冇有諂媚,隻有一種平等的淡然。這態度讓藍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
她親手斟了一杯茶,碧綠的茶湯在白瓷杯中盪漾。嚐嚐,明前龍井。
我依言端起,淺啜一口。茶香清冽,回甘悠長。好茶。
我放下茶杯,目光直接看向她,藍女士找我,是為了那枚戒指
藍嵐放下茶壺,臉上的笑意淡去,神色變得鄭重。她打開隨身攜帶的一個小巧精緻的保險箱,從裡麵取出一個深藍色的絲絨首飾盒。盒子打開,一枚戒指靜靜地躺在黑色天鵝絨襯墊上。
戒指的款式極其古樸,甚至有些粗獷。戒托是暗沉的烏金,鑲嵌著一顆鴿血紅寶石。寶石不大,顏色卻濃鬱深邃得如同凝固的血液,在雅間柔和的燈光下,內裡彷彿有火焰在流動。最奇特的是戒圈內側,刻著幾個極其古拙、不屬於任何已知文明的符號。
我的目光在觸及那枚戒指的瞬間,瞳孔猛地一縮!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是它!
前世,這枚被稱為血焰之吻的戒指,曾在頂級收藏圈掀起過一場腥風血雨!傳說它來自一個早已湮滅的古老文明,蘊含著神秘的力量,更牽扯著一個驚人的秘密。為了它,有人傾家蕩產,有人鋃鐺入獄,甚至有人……丟了性命!而我前世,正是捲入這場漩渦,在一次針對這枚戒指的暴力搶奪中,被流彈擊中……死亡的冰冷觸感彷彿再次襲來。
默神似乎認得它
藍嵐敏銳地捕捉到我瞬間的失態,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我迅速收斂心神,將翻湧的驚濤駭浪壓迴心底,麵上恢複了平靜。前世慘死的教訓告訴我,這枚戒指是真正的潘多拉魔盒,沾上它,禍福難料。
略有耳聞。
我避重就輕,目光重新落回戒指上,帶著職業性的專注,‘血焰之吻’,傳說之物。藍女士好眼力,也……好魄力。
敢把這東西拿出來,本身就說明瞭她的能量和決心。
藍嵐笑了笑,笑容裡帶著一絲深意:眼力魄力都是其次。關鍵是,我信不過其他人。
她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了幾分,這枚戒指,我拿到手的過程……不太順利。它的來源,有些問題。我需要一個絕對可靠、眼力毒辣的人,幫我確定兩件事:第一,它的真偽,是否如傳說所言,是那個失落文明的遺物第二,它是否……真的‘乾淨’
她的眼神變得無比凝重,暗示著這枚戒指背後可能沾染的麻煩。
我沉默著。指尖無意識地在溫熱的茶杯壁上摩挲。前世死亡的陰影和巨大的誘惑在腦海中激烈交鋒。藍嵐拋出的,是一個足以改變命運的橄欖枝,也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為什麼找我
我抬眸,直視她的眼睛,圈內泰鬥不少。
泰鬥們,太穩了,也……太容易被某些人‘影響’了。
藍嵐端起茶杯,語氣意味深長,而你,默神,年輕,銳氣,背景乾淨得像一張白紙,最重要的是……
她頓了頓,目光銳利如鷹隼,你的眼力,是天賦。我看過你所有的鑒定視頻,尤其是‘海妖之淚’那一場。那種近乎直覺的精準和瞬間捕捉細節的能力,是任何儀器和經驗都無法取代的。我需要這份‘純粹’。
雅間裡陷入短暫的寂靜,隻有銀壺裡水沸的輕微咕嘟聲。
我需要看看實物。
我終於開口,冇有立刻答應,也冇有拒絕。
藍嵐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毫不猶豫地將絲絨盒推到我麵前:請。
我深吸一口氣,拿起旁邊備好的白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血焰之吻。烏金戒托入手微沉,帶著一種奇特的冰涼感。那顆鴿血紅寶石,在近距離下,那濃鬱的血色彷彿活了過來,內裡火焰的流動感更加清晰,帶著一種妖異的美感。我將戒指湊近燈光,仔細觀察寶石的切割麵、內部的包裹體和火彩。手指輕輕撫過戒圈內側那些神秘的古拙符號,觸感凹凸不平,帶著歲月的滄桑。
前世關於這枚戒指的所有資訊碎片在腦中飛速拚湊、印證。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藍嵐安靜地品著茶,冇有催促,但眼神始終冇有離開我的動作。
良久,我輕輕將戒指放回絲絨盒中,摘下手套。
是真品。
我緩緩開口,語氣篤定,戒托是古法冶煉的隕鐵烏金,含微量地球上稀有的銥元素。紅寶石產自傳說中的‘血焰山’礦脈,早已絕跡,其獨特的‘火焰流’包裹體無法仿造。戒圈內側的符號,屬於‘拜火之民’的密文,與現存殘片完全吻合。年代……超過三千年。
藍嵐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眼中爆發出難以抑製的驚喜和激動!這些鑒定結果,與她耗費巨大代價得到的零星資訊完全吻合,甚至更加詳儘!
那……‘乾淨’嗎
她迫不及待地追問,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我沉默了幾秒,指尖點了點戒圈內側一個極其隱蔽、幾乎與烏金融為一體的、極其微小的暗金色印記——那是一個扭曲的、如同荊棘纏繞眼睛的圖案。
這印記,
我的聲音沉了下去,屬於‘荊棘鳥’。
藍嵐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荊棘鳥三個字,在頂級收藏圈和某些灰色地帶,意味著麻煩、危險和難以擺脫的糾纏!這是一個行事隱秘、手段狠辣、專門盯著頂級珍寶下手的跨國組織!這枚戒指果然不乾淨!
該死!
藍嵐低咒一聲,臉色變幻不定。喜悅被巨大的陰霾籠罩。
不過,
我話鋒一轉,目光重新變得銳利,印記很新,是後來強行烙上去的,覆蓋了原本的部分密文。手法很粗糙,更像是某種倉促的標記或者……警告。戒指本身,暫時冇有被動過其他手腳。
藍嵐猛地抬頭,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你的意思是……
荊棘鳥盯上了它,但還冇真正得手。
我給出結論,它現在是個燙手山芋,也是個……機會。
我看向藍嵐,眼神平靜卻帶著力量,藍女士,想把它‘洗乾淨’,還是想……引蛇出洞
藍嵐死死盯著我,胸口微微起伏。過了足足一分鐘,她才長長吐出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堅定,甚至帶著一絲狠厲。
默神,
她身體前傾,聲音壓得極低,卻充滿了破釜沉舟的決心,有冇有興趣,玩一票大的
從清漪茶捨出來,夜已深沉。清冷的月光灑在仿古街的青石板上,泛著幽幽的光。與藍嵐初步達成的、充滿危險卻又蘊含巨大機遇的合作意向,讓我的血液還在微微發熱。藍嵐的能量遠超我的預估,而荊棘鳥的出現,雖然棘手,卻也在意料之中。這潭水,比我預想的還要深,但也意味著……機遇更大。
口袋裡的手機又震了一下。不是藍嵐,而是一條新簡訊,來自那個早已刻在腦海裡的號碼:
【沈清漪:茶好喝嗎我在後門。】
簡短的幾個字,卻讓我心頭猛地一跳。她怎麼知道我在茶舍還知道藍嵐她一直在關注我還是……這茶舍和她有關清漪茶舍……沈清漪……一個念頭瞬間閃過腦海。
我快步走向茶舍後門。後門是一條更僻靜的小巷,隻亮著一盞昏黃的路燈。昏黃的光暈下,沈清漪背對著我站著。她換下了晚禮服,穿著一件米白色的薄風衣,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纖細修長。晚風吹動她的髮梢,安靜得像一幅畫。
聽到腳步聲,她轉過身。路燈的光勾勒著她精緻的側臉,那雙清冷的眸子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明亮,落在我身上。
談完了
她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冇什麼情緒,像是在問一件尋常事。
嗯。
我走到她麵前,看著她清澈的眼睛,心底的疑問脫口而出,這茶舍……
我家的。
沈清漪回答得極其自然,彷彿在說今天天氣不錯,藍姨是我母親的朋友。
她頓了頓,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帶著一絲洞察,那枚戒指,很麻煩
果然!一切都串起來了。藍嵐能找到我,沈清漪恰好在迎新晚會解圍,甚至這茶舍……這位學姐的背景,恐怕深不可測。她看似置身事外,卻又無處不在。
嗯,‘荊棘鳥’盯上了。
我冇有隱瞞,在她麵前似乎也冇必要隱瞞,是個大麻煩,也是個……機會。
我把藍嵐的提議和她簡單說了。
沈清漪安靜地聽著,臉上冇什麼波瀾。直到我說完,她才微微點了點頭。
藍姨看人很準。
她評價了一句,目光看向遠處沉沉的夜色,語氣平淡無波,需要幫忙,說話。
冇有多餘的詢問,冇有無謂的擔憂,隻有一句簡單直接的承諾。這份乾脆和信任,讓我心頭微暖。
暫時不用。
我笑了笑,看著她月光下清麗的側臉,一個念頭忽然湧了上來,學姐今晚……為什麼要幫我
晚會上的解圍,當眾承認男朋友,直播打臉……這一切,早已超出了下午幫忙解圍的範疇。
沈清漪轉過頭,清澈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像月光一樣乾淨。她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思考。
看你順眼。
她給出了一個極其任性又極其符合她性格的答案。然後,像是補充,又像是解釋,她看著我的眼睛,很認真地說了一句:
而且,你不像他們。你的眼睛裡,冇有那些……令人作嘔的東西。
冇有貪婪,冇有諂媚,冇有卑微,也冇有林薇薇之流的淺薄和勢利。隻有一種曆經沉浮後的平靜和一股不服輸的韌勁。這就是沈清漪看到的我。
月光流淌,小巷寂靜。我和她並肩站在昏黃的路燈下,夜風吹拂,帶來初秋微涼的草木氣息。這一刻,冇有林薇薇的糾纏,冇有張浩的鄙夷,冇有藍嵐帶來的沉重壓力,隻有一種奇異的安寧。
學姐,
我側過頭,看著她在月光下近乎透明的臉頰,輕聲問,迎新晚會那支舞,算數嗎
沈清漪也轉過頭,清冷的眼眸對上我的視線。她的眼神依舊平靜,但月光下,那微微抿起的唇角似乎向上彎起了一個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弧度。
你說呢
她反問,聲音被夜風吹得有些輕,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
昏黃的路燈將我們的影子拉長,在小巷的青石板上交疊在一起。夜風帶著涼意,捲起幾片早凋的梧桐葉。
我看著她那雙映著月華的眼眸,裡麵清晰地映著我的影子。冇有前世麵對林薇薇時的小心翼翼和患得患失,也冇有被張浩羞辱時的憤怒不甘。隻有一種塵埃落定後的平靜,和一絲劫後重生的慶幸。
我覺得算。
我迎著她的目光,聲音不大,卻清晰堅定。
沈清漪冇說話,隻是那抹極淡的、幾乎隱冇在夜色裡的笑意,似乎在她眼底漾開了一圈細微的漣漪。她微微偏過頭,看向遠處被燈火勾勒出的校園輪廓。
下週有個小型的慈善拍賣預展,
她忽然開口,話題轉得有些突兀,語氣恢複了慣常的清冷,藍姨主辦的。有幾件東西,或許你會感興趣。
她頓了頓,補充道,戒指的事,不急。先看看彆的。
這是在給我鋪路還是在……創造機會我心頭微動,點點頭:好,一定到。
嗯。
她應了一聲,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我臉上,時間不早了,回吧。
說完,她攏了攏風衣的領口,轉身,步履從容地朝著巷子另一端走去,背影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的方向,鼻尖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那股清冽好聞的氣息。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藍嵐發來的拍賣預展電子邀請函,時間地點赫然在目。
重生歸來,一切果然都不同了。林薇薇和張浩之流,已成跳梁小醜。真正的舞台,似乎纔剛剛拉開帷幕。而沈清漪……這位看似清冷疏離的校花學姐,就像一個引路人,悄然將我帶向了一個全新的、充滿未知卻也充滿機遇的世界。
我深吸一口微涼的夜風,轉身,步伐輕快地朝著宿舍的方向走去。月光灑在肩頭,前路雖未明,心中卻一片澄澈。這一次,我選的路,絕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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