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味的秋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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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月的陽光透過林記甜品的玻璃櫥窗灑進來,在木質櫃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佳怡站在操作檯前,額前的碎髮被她隨意地彆在耳後,鼻尖上沾著一點麪粉也渾然不覺。她全神貫注地攪拌著碗中的淡黃色麪糊,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牆上老式掛鐘。

再等五分鐘...她小聲嘀咕著,手指輕輕敲打著大理石檯麵。

烤箱叮的一聲響起,林佳怡戴上隔熱手套,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盤金黃色的桂花糕。熱氣裹挾著濃鬱的桂花香瞬間充滿了整個後廚,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就是這個味道,她自言自語道,秋天的味道。

前廳傳來風鈴清脆的響聲,林佳怡這纔想起今天是週末,店裡客人應該不少。她匆匆解下圍裙,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髮,快步走了出去。

歡迎光臨林記甜品,請問...她的話戛然而止。

櫃檯前站著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輕男子,黑色襯衫的袖子隨意地捲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他正低頭看著手機,聽到聲音才抬起頭來。林佳怡注意到他有一雙特彆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下幾乎透明,眼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銳利。

一份招牌桂花糕,一杯桂花烏龍茶。他的聲音低沉,說話時視線已經重新回到了手機上。

林佳怡點點頭,轉身去準備餐點。當她端著精緻的青花瓷盤迴到櫃檯時,發現男子已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正舉著手機對著店內的裝潢拍照。

您的桂花糕和茶。林佳怡將餐點放在他麵前。

男子這才放下手機,目光落在盤中的糕點上。他拿起筷子,輕輕夾起一小塊放入口中。林佳怡期待地看著他的反應——這是她新改良的配方,加入了少量蜂蜜和乾桂花,應該比之前的版本更加鬆軟香甜。

然而,男子的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太甜了,他直接說道,桂花的香氣完全被糖分掩蓋了。而且糕體雖然鬆軟,但缺乏層次感,咀嚼後的回甘不足。

林佳怡的笑容僵在臉上。她從小跟著爺爺學做甜品,林記的桂花糕配方傳承了三代人,還從未有人這樣直言不諱地批評過。

這是我們家祖傳的配方,她努力保持禮貌,可能不太符合您的口味。

男子似乎這才注意到她還站在桌邊,抬頭看了她一眼：你是店主

是的,林佳怡。她簡短地回答。

沈一燦。他點點頭,算是自我介紹,然後繼續道：傳統不代表完美。桂花本身就有甜味,額外加糖隻會喧賓奪主。而且你們用的乾桂花品質一般,香氣不夠純粹。

林佳怡感到一股熱氣湧上臉頰。這個叫沈一燦的男人憑什麼這樣評價她精心製作的甜品她深吸一口氣,正要反駁,卻見他從包裡拿出一個專業的相機,對著桂花糕拍了幾張照片。

你在乾什麼她警覺地問。

沈一燦頭也不抬：記錄。我是'味覺獵人',美食博主。他頓了頓,補充道：十萬粉絲。

林佳怡倒吸一口冷氣。味覺獵人是本地最犀利的美食評論賬號,以毫不留情的批評著稱。如果他給林記差評...

我認為您還冇有資格評價我們的甜品,林佳怡聽見自己說,聲音比想象中要冷靜,您隻嚐了一口,而且看起來對傳統中式甜點並不瞭解。

沈一燦終於抬起頭,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意外,隨即變成了某種興趣盎然的神色：哦

桂花糕的甜度是經過幾代人調整的,為的是突出桂花的馥鬱。至於乾桂花,我們用的是自家院子裡那棵百年桂花樹的花,每年秋天親手采摘晾曬。林佳怡越說越激動,如果您真的懂甜品,就應該知道評判一樣食物不能隻看第一口。

店裡的其他顧客開始往這邊張望。沈一燦放下相機,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有意思,他慢慢地說,很少有店主敢這樣反駁我。

因為大多數店主隻在乎您的評價會影響生意,林佳怡直視著他的眼睛,而我在乎的是甜點本身。

沈一燦突然笑了,這個笑容讓他整個人柔和了許多：那我更應該認真評價了。他拿起筷子,又夾了一塊桂花糕,讓我再嚐嚐。

林佳怡站在原地,看著他仔細品味的樣子,心跳不知為何加快了。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完美的輪廓線。

確實,片刻後,沈一燦放下筷子,第二口的感受好很多。桂花的香氣在口中慢慢釋放,蜂蜜的後調也很舒服。他停頓了一下,但糕體的層次感還是有問題。

林佳怡正要反駁,門口又傳來風鈴聲,一群嘰嘰喳喳的大學生湧了進來。她不得不先去招呼新客人,等忙完一圈再回頭時,沈一燦的座位已經空了,桌上放著精確的餐費和一張名片。

名片背麵寫著一行字：期待你們的改良版。——沈一燦（味覺獵人）

林佳怡拿起名片,不知為何感到一陣失落。她搖搖頭,正準備扔掉,卻聞到一陣微風帶來的桂花香。窗外,那棵百年桂花樹正在陽光下搖曳,金色的花瓣隨風飄落。

她突然改變了主意,將名片小心地放進了圍裙口袋。

第二章

林佳怡將沈一燦的名片放在工作台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邊緣。窗外,暮色已經籠罩了小院,但那棵桂花樹仍在夜色中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她咬了咬下唇,拿起手機,在搜尋欄輸入味覺獵人。

螢幕上立刻跳出了大量視頻,封麵都是各種精緻美食。她點開最新一期,沈一燦的聲音從揚聲器裡傳出,比現實中更加低沉磁性。

......所謂美食,不在於多麼奢華稀有,而在於製作者的誠意是否能夠通過味蕾直接傳達給食客......

林佳怡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體。視頻中的沈一燦正在點評一家五星級酒店的下午茶,他的評論犀利但不刻薄,每一句批評都附有專業的解釋和改進建議。當他說到馬卡龍外殼缺乏'feet'結構,說明烤箱溫度控製不當時,林佳怡驚訝地挑了挑眉——這是相當專業的烘焙術語。

她一連看了五個視頻,直到手機電量告急。令她意外的是,沈一燦並非她想象中的那種嘩眾取寵的網紅博主。相反,他的評論專業得近乎苛刻,但每一條建議都切中要害。

林佳怡的目光落在那盤被沈一燦評價為太甜的桂花糕上。她切下一小塊放入口中,閉上眼睛細細品味。或許......他說的有道理桂花香確實被甜味掩蓋了大半。

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冒出來。她拿起手機,對著名片上的號碼猶豫了片刻,終於按下撥號鍵。

喂電話那頭,沈一燦的聲音帶著些許疑惑。

我是林記甜品的林佳怡。她直截了當地說,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專業,關於您今天提出的建議,我想請教更具體的改進方法。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你看了我的視頻沈一燦問。

看了七個。林佳怡老實回答,關於法式甜點的那期,你說'甜度應該像音樂一樣有高低起伏',這個觀點很有意思。

又是一陣沉默。林佳怡幾乎要以為他掛斷了。

明天上午十點,你店裡見。沈一燦突然說,帶上你的所有原料和工具。

還冇等林佳怡迴應,電話就掛斷了。她盯著手機螢幕,心跳不知為何加快了。這個沈一燦,真是莫名其妙。但嘴角卻不受控製地微微上揚。

第二天清晨,林佳怡比平時提前兩小時到店,將後廚徹底打掃了一遍,還換上了一件嶄新的米色圍裙。當風鈴聲響起時,她正在稱量麪粉,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頓了一下。

沈一燦今天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襯衫,襯得他的膚色更加白皙。他手裡拎著一個精緻的木盒,看到林佳怡時點了點頭,冇有寒暄便直接走到操作檯前。

把你用的原料都拿出來。他說,同時打開了那個木盒。

林佳怡好奇地湊過去,頓時瞪大了眼睛。木盒裡整齊排列著七八個小玻璃瓶,每個瓶子裡裝著不同顏色和形態的乾桂花,旁邊還有幾個小罐子,標簽上寫著野生蜂蜜古法紅糖等字樣。

這是......

我收集的原料。沈一燦簡短地解釋,從各地老字號或農家直接采購的。這瓶淡金色的適合做糕點,香氣清雅不搶味。

林佳怡小心翼翼地接過瓶子,打開聞了聞。一股清冽的桂花香立刻鑽入鼻腔,比她自己曬製的要純粹得多。

這......很貴吧她忍不住問。

沈一燦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對於一個敢當麵反駁'味覺獵人'的甜品師,值得用好原料。

林佳怡的臉突然熱了起來,趕緊轉身去拿其他材料。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沈一燦像一位嚴厲的教授,指導她調整配方比例、改變攪拌手法,甚至重新設定了烤箱的溫度曲線。

傳統不等於一成不變。當林佳怡對減少糖量的建議表示猶豫時,沈一燦這樣說,你爺爺的配方在當年可能是完美的,但現在的原料品質、人們的口味都不同了,配方也應該進化。

林佳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奇怪的是,沈一燦的強勢並冇有讓她感到被冒犯,反而有種被尊重的感覺——他是真的把她當作一個值得認真對待的甜品師,而非需要嗬護的小姑娘。

中午時分,一爐改良版桂花糕新鮮出爐。金黃色的糕體蓬鬆柔軟,表麪點綴著幾朵完整的桂花,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嚐嚐。林佳怡將盤子推向沈一燦,緊張地觀察著他的表情。

沈一燦拿起一塊,輕輕掰開——內部果然呈現出更加細膩的層次。他放入口中,閉上眼睛慢慢咀嚼。林佳怡發現他的睫毛很長,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好多了。他終於開口,聲音裡有一絲林佳怡冇預料到的柔和,甜度適中,桂花的香氣能夠從入口到回味都清晰可辨。糕體的層次也出來了。

林佳怡長舒一口氣,自己也嚐了一塊。確實,這次的桂花糕更加清爽不膩,每一口都能感受到桂花香氣的微妙變化。

謝謝你。她真誠地說。

沈一燦搖搖頭：是你的基本功紮實,一點就通。他頓了頓,其實我昨天的話冇說完——雖然技術上有些不足,但你做的甜點有一種難得的'溫度',像是......他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像是能嚐到製作者的心意。

林佳怡怔住了。這是她聽過最特彆的評價。爺爺曾說過,最好的甜點不僅要好吃,還要能傳遞情感。但她冇想到沈一燦這樣的理性派也能感受到這一點。

要不要去院子裡坐坐她突然提議,那棵桂花樹今年開得特彆好。

沈一燦點點頭,兩人端著茶和糕點來到小院。秋日的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地上,微風拂過,帶來一陣桂花雨,幾朵小花落在了林佳怡的發間。

彆動。沈一燦突然說,伸手輕輕從她頭髮上取下一朵桂花。他的指尖不經意間擦過她的耳廓,兩人同時僵了一下。

謝謝。林佳怡小聲說,感到耳朵火辣辣的。她急忙轉移話題：你為什麼對甜品這麼有研究

沈一燦望向遠處的桂花樹,表情變得柔和：我母親是甜品師,從小耳濡目染。後來她生病了,味覺退化,我就替她嘗各種甜點,描述給她聽。他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久而久之,就養成了分析味道的習慣。

林佳怡心頭一顫。這個在網絡上以犀利著稱的美食博主,背後竟有這樣溫柔的故事。

甜點是記憶的載體。沈一燦繼續說,聲音很輕,每一種味道都鏈接著某個時刻、某個人。我評論甜點,其實是在尋找那種......能喚醒記憶的味道。

林佳怡望著他專注的側臉,突然明白了為什麼他的評論總是那麼苛刻——因為他真的在乎,在乎食物背後的情感與記憶。

我爺爺說,做甜點最重要的是心意。她輕聲迴應,技術可以學,但如果冇有想通過甜點傳遞的情感,再精緻的作品也隻是空殼。

沈一燦轉過頭,琥珀色的眼睛直視著她,嘴角微微上揚：看來我們觀點一致,隻是表達方式不同。

一陣風吹過,更多的桂花飄落下來,落在他們之間的茶盤上。林佳怡突然注意到,沈一燦笑起來時,左臉頰有一個若隱若現的酒窩,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年輕了許多。

下週市裡有桂花節,她脫口而出,我們店被邀請設攤位,你要不要......話說到一半,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主動邀請一個幾天前還針鋒相對的人,聲音戛然而止。

沈一燦卻接得很自然：好,我正好要去做現場直播。他看了看錶,站起身,今天先到這裡,我還有個約會。

林佳怡心裡莫名閃過一絲失落,但還是點點頭：謝謝你的指導。

對了,沈一燦走到門口又轉身,明天我會釋出關於林記的測評視頻。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狡黠的弧度,放心,是好評。

風鈴聲隨著他的離去而響起,林佳怡站在原地,手裡還握著那朵從她頭髮上取下來的桂花。院子裡瀰漫著濃鬱的桂花香,但此刻她滿腦子都是沈一燦說甜點是記憶的載體時,那雙琥珀色眼睛裡閃爍的光芒。

她小心翼翼地將那朵桂花放在工作台的記事本裡,忽然對即將到來的桂花節充滿了期待。

第三章

桂花節當天,林佳怡淩晨四點就起床了。晨露還掛在院裡的桂花樹上時,她已經將最後一批甜品裝盒,小心翼翼地放入保溫箱。這些天,她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研發桂花係列新品上——除了傳統桂花糕,還有桂花奶凍、桂花酒釀圓子,以及她和沈一燦一起創新的秋露,一款融合了桂花蜜、烏龍茶凍和檸檬凝乳的層次甜品。

想到沈一燦,林佳怡的手指不自覺地撫過圍裙口袋裡的手機。自從那天在院子裡長談後,他幾乎每天都來店裡指導,雖然嘴上說是為了確保桂花節上的甜品質量,但每次都會待到打烊,幫她清理操作檯,偶爾還會帶來一些罕見的原料。

手機震動起來,林佳怡掏出來一看,是沈一燦發來的訊息：已經到會場了,北區A12攤位給你留了位置,采光好。

簡短的文字卻讓她的心像被蜂蜜浸泡過一樣甜。她回覆了一個謝謝,又覺得太過生硬,加了一個桂花的表情符號。

市中心的廣場上早已搭起了各式帳篷和攤位,空氣中瀰漫著濃鬱的桂花香。林佳怡找到自己的位置時,發現攤位已經被佈置得井井有條——檯麵鋪著淡黃色的亞麻布,旁邊還放著一小盆新鮮的桂花枝。

這些是你準備的她轉頭問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沈一燦。

沈一燦今天穿了一件淺灰色襯衫,袖口捲起,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他手裡拿著專業的攝像設備,脖子上掛著媒體通行證。

基本佈置而已。他輕描淡寫地說,目光卻落在林佳怡身上,你......很適合黃色。

林佳怡這才意識到自己今天穿了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外麵罩著白色圍裙。她的臉突然熱了起來,趕緊轉身去整理甜品展示櫃。

上午十點,桂花節正式開幕。人流如潮水般湧入場內,林佳怡的攤位前很快排起了長隊。讓她驚訝的是,不少顧客一上來就點名要秋露。

我們是在'味覺獵人'直播裡看到的,一位年輕女孩興奮地說,他說這是'今年秋天最值得期待的創新甜品'！

林佳怡驚訝地望向不遠處正在做直播的沈一燦。他站在人群中,侃侃而談,攝像機鏡頭不時掃過她的攤位。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沈一燦對她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個隻有她能看懂的笑容。

中午時分,林佳怡帶來的甜品已經賣出了一大半。她正忙著補充展示櫃,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看來生意不錯。

沈一燦站在攤位前,手裡拿著兩杯飲料。他將其中一杯遞給林佳怡：桂花蜜檸檬茶,解解乏。

林佳怡接過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股微小的電流似乎從接觸點蔓延開來。她急忙喝了一口茶,清涼甜潤的液體滑過喉嚨,帶著恰到好處的桂花香。

謝謝你的推薦。她小聲說,好多客人都是看了你的直播來的。

沈一燦聳聳肩：我隻是說了實話。他環顧四周,突然壓低聲音,六點收攤後彆走,我有東西給你看。

還冇等林佳怡追問,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沈一燦看了一眼螢幕,眉頭微皺：主辦方找我去主舞台做點評。待會見。他匆匆離開,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剩下的時間裡,林佳怡的心思不斷飄向沈一燦那句神秘的有東西給你看。她機械地應付著顧客,腦海中閃過各種可能性——新的食譜罕見的原料還是......

下午五點,攤位上的甜品幾乎售罄。林佳怡開始收拾東西,忽然發現一個精緻的食盒不知何時被放在了櫃檯下麵。她好奇地打開,裡麵是一個透明的玻璃杯,盛著分層精緻的布丁,每一層顏色都不同,從底部的琥珀色漸變到頂部的淡金色,最上麵撒著新鮮的桂花。

食盒裡還有一張卡片：A12攤位後的小花園,6:15。——S

林佳怡的心跳突然加速。她看了看錶——已經六點零五分了。匆忙收拾完最後的物品,她對著手機螢幕整理了一下頭髮,又擦了擦可能沾上奶漬的嘴角,然後朝著約定地點走去。

小花園隱藏在會場後方,幾棵高大的桂花樹圍出一片安靜的空間。夕陽的餘暉透過樹葉縫隙灑落,在地上畫出斑駁的光影。沈一燦已經在那裡等候,他換了一件乾淨的白色襯衫,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你來了。他迎上前,接過林佳怡手中的包,嚐嚐我做的布丁。

林佳怡在小石桌旁坐下,小心翼翼地拿起玻璃杯。布丁在夕陽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她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底層的焦糖帶著微苦的醇香,中間的奶凍柔滑細膩,頂層的桂花凍則清新爽口,三種味道在口中交融,產生奇妙的變化。

這......太美味了。她由衷讚歎,層次感完美,甜度也恰到好處。

沈一燦坐在她對麵,目光專注：每一層都有含義。焦糖代表第一次嚐到你桂花糕時的印象——表麵尖銳,但回味甘甜；奶凍象征我們共同研發的過程,需要耐心與調和；桂花凍......他停頓了一下,是你。

林佳怡的勺子停在半空,她感到呼吸有些困難。沈一燦的眼睛在夕陽下呈現出蜂蜜般的色澤,裡麵盛滿了她從未見過的柔軟情緒。

最下麵還有一層。他輕聲提示。

林佳怡用勺子探向杯底,碰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她挖出來一看——是一枚精緻的銀戒指,戒麵做成桂花形狀,中央鑲嵌著一顆小小的琥珀色寶石。

這是我外婆留給我母親的,沈一燦的聲音有些沙啞,傳統應該傳給值得的人。他深吸一口氣,林佳怡,我想用我的餘生品嚐你做的甜點,不隻是作為評論家,而是作為......

林佳怡的視線模糊了。她冇等他說完就站起身,繞過小石桌,俯身吻住了他的唇。沈一燦的嘴唇比她想象的更柔軟,帶著淡淡的桂花香。他的手臂環住她的腰,將她拉近。

當他們分開時,夕陽已經完全沉入了地平線,但花園裡的桂花香卻更加濃鬱了。沈一燦輕輕將戒指戴在林佳怡右手無名指上,尺寸剛剛好。

你知道嗎,林佳怡靠在他肩頭輕聲說,爺爺說過,最好的桂花糕需要時間沉澱,剛做好的反而冇那麼香。

沈一燦笑了,胸腔的震動傳遞到她身上：所以我們算是'沉澱'好了

至少,林佳怡抬頭看他,我們已經過了'表麵尖銳'的階段。

沈一燦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那裡還沾著幾朵小小的桂花。遠處,桂花節的彩燈次第亮起,將夜色點綴得如同夢境。

我有個想法,他突然說,我們可以合作一個品牌,你負責傳統和創新,我負責品控和推廣。

林佳怡眼睛一亮：'桂花與秋'

'一燦與佳怡'。沈一燦糾正道,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夜風拂過,樹上的桂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如同金色的雪。在這個充滿桂花香的秋天裡,兩顆原本各自跳動的心,終於找到了相同的節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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