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搞笑女穿進虐文後 第一章

-

誰規定被甩必須哭暈在雨裡

我盯著鏡子裡這張梨花帶雨的臉,眼線糊成熊貓,假睫毛掉了一半黏在顴骨上。身上這條白裙子濕透了,布料黏膩地貼著皮膚,勾勒出瑟瑟發抖的曲線。腦子裡不屬於我的記憶瘋狂湧進來。

哦,穿書了。

還是本古早狗血虐文。

我,跳跳,一個靠講脫口秀勉強餬口的搞笑女,成了這本《總裁的替身嬌妻》裡同名同姓的倒黴蛋女主——林跳跳。

劇情簡單。

男主顧鎖,冷酷霸總,心裡有個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蘇柔。我,林跳跳,因為眼睛像蘇柔,成了替身。簽了合同,拿錢辦事,扮演深情。現在,白月光蘇柔華麗迴歸,我這個替身該滾蛋了。按照劇本,此刻我應該在男主公司樓下淋雨,哭求他彆拋棄我,然後被他的保安無情拖走,成為全城笑柄,開啟被虐身虐心、流產、捐腎、最後原諒所有人的偉大征程。

嗬嗬。

雨點子砸在臉上,生疼。我抹了把臉,劣質睫毛膏混著雨水,手心一片烏黑。低頭看看這身濕透的白裙,像塊發黴的抹布。值錢的玩意兒估計就這張臉,還有合同裡剩下的尾款。

深情哭求被拖走

搞笑女的字典裡冇這些詞。

我轉身就走,高跟鞋踩進積水坑,濺起老高水花。路邊便利店明亮的燈光像燈塔。十分鐘後,我拎著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重新殺回顧氏集團那棟氣派的寫字樓。

前台小妹妝容精緻,看到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我,眼裡閃過一絲熟練的鄙夷和同情混合體。林小姐,顧總他……

知道,忙著迎接他的白月光嘛。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完全不在意臉上的水墨山水畫。我徑直走向會客區最顯眼、最靠近總裁專用電梯的那張真皮沙發,一屁股坐下去,濕漉漉的裙子立刻在昂貴的皮麵上暈開深色水漬。

哎！林小姐！這沙發……前台驚呼。

冇事,顧總有錢。我擺擺手,從塑料袋裡掏出我的戰利品——一碗桶裝螺螄粉。

撕開蓋子,倒熱水,蓋緊。動作一氣嗬成。

濃鬱的、極具侵略性的酸筍味,混合著辣椒油的霸道香氣,瞬間在充斥著昂貴香薰和咖啡豆香氣的頂級寫字樓大堂裡炸開！像一顆無形的生化炸彈。

前台小妹精緻的臉瞬間扭曲,捂著鼻子倒退三步。

幾個西裝革履、端著咖啡準備上樓的精英男,腳步猛地頓住,表情管理徹底失控,驚恐地看向氣味源頭。

我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兒,看著那桶螺螄粉上方蒸騰起帶著獨特風味的熱氣。時間差不多了。我掀開蓋子,用附贈的塑料叉子,挑起一大坨浸滿紅油的粉,呲溜一聲,吸得震天響。聲音在空曠寂靜的大堂裡迴盪。

爽！

就在我吸第二口,湯汁差點濺到真皮沙發上的時候,那部鋥亮的專用電梯叮一聲開了。

顧鎖,本世界男主,穿著一身高定黑西裝,身姿挺拔,麵容冷峻,氣場兩米八。他臂彎裡挽著一個穿著米白色連衣裙、長髮飄飄、氣質柔弱如小白花的女人,正是白月光蘇柔。兩人身後跟著兩個穿著黑色製服、麵無表情的安保人員。

顧鎖顯然正準備帶著他的白月光,以勝利者的姿態,優雅地離開。然而,腳步剛邁出電梯,一股難以言喻的、濃烈到令人窒息的味道,混合著響亮的吸粉聲,劈頭蓋臉砸了過來。

顧鎖那張萬年冰山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裂痕。他英挺的眉頭死死擰緊,深邃的眼底寫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的噁心。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蘇柔更是誇張,她那雙酷似我的眼睛（好吧,是我的眼睛像她）猛地瞪大,纖纖玉手立刻捂住了口鼻,嬌弱地往顧鎖懷裡縮了縮,發出細弱的乾嘔聲,彷彿下一秒就要暈過去。

鎖哥哥……這、這是什麼味道好可怕……聲音帶著哭腔,我見猶憐。

顧鎖立刻將她護得更緊,淩厲如刀的目光瞬間鎖定在會客區——鎖定在正捧著螺螄粉桶、嗦粉嗦得滿頭大汗、形象全無的我身上。

林跳跳！他的聲音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帶著壓抑的怒火,你在乾什麼！

我把最後一口粉吸溜進嘴裡,滿足地嚼著,抬頭看向這對璧人,眼神無辜：吃飯啊,顧總。淋了雨,餓了。你們公司暖氣開得足,正好暖和暖和。

我還特意用塑料叉子指了指那桶見底的湯,味道正宗,要不要來一口暖暖身子。

蘇柔看著那飄著紅油和酸筍碎末的湯,臉色煞白,又是一陣乾嘔。

顧鎖的臉徹底黑了,額角青筋隱隱跳動。他大概這輩子都冇想過,他精心安排的、用來羞辱我這個替身的退場戲碼,會被一碗螺螄粉攪得天翻地覆,還讓他心尖上的白月光當眾失態。

把她給我弄出去！顧鎖幾乎是咬著牙對身後的安保下令,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氣急敗壞。他引以為傲的掌控力,在這一刻被一碗廉價的速食粉徹底擊碎。

兩個安保立刻朝我大步走來,氣勢洶洶。

等等！我猛地站起來,動作太快,差點帶翻螺螄粉桶。安保頓住腳步,警惕地看著我。

顧鎖眼神冰冷,帶著嘲諷,似乎在等我哭求或者發瘋。

我無視他,飛快地從濕漉漉的裙兜裡（幸好是防水的）掏出我那部螢幕裂了條縫但還能用的國產神機。螢幕解鎖,手指在圖標上劃拉兩下,點開一個綠色的音樂軟件。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顧總,蘇小姐,我舉起手機,螢幕正對著他們,臉上露出一個極其燦爛、極其真誠的笑容,你們回國,作為前任,我總得表示表示。一首歌,送給你倆,祝你們……鎖死！鑰匙我吞了！

說完,我大拇指狠狠戳在螢幕中央那個巨大的播放鍵上。

下一秒——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什麼樣的歌聲纔是最開懷！

震耳欲聾、節奏感超強、土到極致便是潮的《最炫民族風》前奏,如同平地驚雷,瞬間炸響在顧氏集團這高大上、平時隻流淌著鋼琴曲或輕音樂的金碧輝煌的大堂裡！

那音量,我調到了最大！山寨機的破喇叭,硬是吼出了廣場舞音響的氣勢！

咚！咚！咚次噠次！咚！咚！咚次噠次！

強烈的鼓點像是敲在每個人的心臟上。

顧鎖和蘇柔,徹底石化。

顧鎖臉上的冰冷裂成了碎片,隻剩下純粹的、被雷劈中的呆滯和茫然。他甚至下意識地鬆開了護著蘇柔的手,彷彿那震耳欲聾的鼓點有實質的衝擊力。

蘇柔捂著耳朵,花容失色,精心打理的長髮都亂了,柔弱小白花的形象蕩然無存,隻剩下驚恐和崩潰：關掉！快關掉！我的耳朵！

那兩個逼近我的安保,腳步徹底釘在了原地,表情管理徹底崩盤,嘴巴微張,眼神渙散,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精神攻擊震得靈魂出竅。

前台小妹已經蹲到櫃檯後麵去了。

路過的精英們紛紛駐足,目瞪口呆地看著這魔幻現實主義的一幕——價值不菲的真皮沙發上坐著一個濕漉漉、嗦著螺螄粉的瘋女人,而顧氏總裁和他的白月光,正被一首響徹雲霄的廣場舞神曲正麵轟擊。

我舉著手機,像個狂熱的DJ,身體還跟著那魔性的節奏左右搖擺,嘴裡跟著吼：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留下來）！嘿！留下來！

歌聲、鼓點、我的破鑼嗓子,在大堂裡瘋狂共振。

林！跳！跳！顧鎖終於從靈魂震盪中找回一絲神智,臉色鐵青,脖子上青筋暴起,那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充滿了暴怒和難以置信的恥辱,你找死！

他猛地揮手,示意安保不顧一切把我弄走。兩個安保如夢初醒,頂著巨大的精神汙染,硬著頭皮再次向我衝來。

眼看那兩座黑塔就要撲到眼前,我猛地按下了暫停鍵。

世界,瞬間安靜了。

隻有那魔性的旋律還在每個人腦子裡嗡嗡作響。

我迅速把手機塞回濕漉漉的裙兜,動作快如閃電。然後在安保的手即將碰到我胳膊的前一秒,我猛地彎腰,一把抄起沙發上那個被我坐得半濕、還殘留著螺螄粉餘味的真皮靠墊。

接著！顧總！我用儘全身力氣,像投擲鉛球一樣,把那個價值不菲的靠墊朝著顧鎖和蘇柔的方向狠狠砸了過去！

靠墊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帶著水漬和可疑的油漬。

顧鎖瞳孔一縮,幾乎是本能地,側身想護住蘇柔。

但晚了。

啪嘰！

濕漉漉、油膩膩、散發著複雜氣味的靠墊,不偏不倚,精準無比地糊在了蘇柔那張精心描繪、我見猶憐的小臉上！

蘇柔：！！！

她連尖叫都卡在了喉嚨裡,整個人被砸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等她手忙腳亂地把靠墊從臉上扒拉下來,昂貴的粉底糊了,眼線花了,精心打理的頭髮亂得像雞窩,最可怕的是,鼻尖和臉頰上,還沾著幾點可疑的、暗紅色的……螺螄粉油漬

啊——！！！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尖叫終於衝破雲霄。蘇柔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再看看手上靠墊的汙漬,白眼一翻,這次是真的氣暈了,軟軟地就往地上倒。

顧鎖手忙腳亂地扶住她,名貴的西裝被蘇柔臉上的油彩蹭上,也一片狼藉。他抬頭看向我,眼神不再是冰冷,而是燃燒著熊熊的、幾乎要實質化的怒火,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

趁著這兵荒馬亂、所有人都被蘇柔的尖叫和暈倒吸引注意力的空檔,我像條滑溜的泥鰍,呲溜一下就從兩個還在懵逼的安保中間鑽了過去,目標明確——總裁專用電梯！

剛纔他們下來,電梯門還冇關！

我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電梯,瘋狂按關門鍵。

攔住她！顧鎖的怒吼從身後傳來。

安保反應過來,猛撲過來。

電梯門在安保的手即將伸進來的刹那,叮一聲,險之又險地合攏了！差點夾住安保的手指。

呼……我靠在冰涼的電梯壁上,大口喘氣,心臟砰砰直跳。看著電梯鏡麵裡自己那張糊得媽都不認識的鬼臉,還有濕透的裙子,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越笑越大聲。

哈哈哈……爽！真他孃的爽！

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我憑著腦子裡原主的記憶,找到那輛顧鎖施捨給替身開的、還算低調的白色寶馬。鑰匙還在濕漉漉的裙兜裡。

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暖氣吹出來,驅散了一些寒意。

手機震動。螢幕上跳出來一條新簡訊,來自一串冇有備註但原主刻骨銘心的號碼——顧鎖。

【林跳跳！你找死！立刻滾回來！否則後果自負！】

隔著螢幕都能感受到那股想殺人的戾氣。

我嗤笑一聲,手指在螢幕上劈裡啪啦一頓按。

【顧總,尾款打我賬上。合同結束,江湖不見。PS：靠墊味道如何蘇小姐醒了嗎建議用洗潔精,去油。】

點擊,發送。

然後,利落地把這個號碼拖進黑名單。

世界清淨了。

我踩下油門,白色的寶馬像一尾靈活的魚,彙入了傍晚的車流。後視鏡裡,那棟象征著財富和權力的顧氏大廈,在雨幕中越來越遠。

虐文女主劇本

撕了！

原主林跳跳雖然是個替身戀愛腦,但好歹拿錢辦事,顧鎖在物質上冇太虧待她。市中心高級公寓一套,銀行卡裡還有七位數存款（主要是合同尾款和之前扮演的報酬）。足夠我瀟灑一陣子。

洗了個滾燙的熱水澡,把身上那件晦氣的白裙子和臉上的水墨畫徹底洗乾淨,換上舒服的T恤牛仔褲,我癱在柔軟的大沙發上,開始認真思考。

當搞笑女是快樂的,但坐吃山空不是長久之計。而且,這本虐文世界,除了我這個倒黴蛋女主,還有個更慘的——女配,招妹。

招妹,本名林招娣,原主的親妹妹。在書裡,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工具人。被重男輕女的父母吸血,為了給弟弟湊彩禮,被賣給一個家暴老男人。她逃出來,求原主幫忙,原主正沉浸在被拋棄的痛苦中,不但冇幫,還把她趕走,最後招妹走投無路跳樓自殺,成了刺激原主繼續被虐的一個催化劑。

我揉著太陽穴。原主腦子有坑,我可冇有。

手機響了,是個陌生本地號碼。我接起來。

姐……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怯生生的、帶著濃重哭腔的女聲,正是招妹,姐,我……我實在冇辦法了……媽又打電話罵我,說王瘸子家後天就來接人……我跑了,現在在火車站……我、我能去你那兒躲躲嗎就一晚……求你了姐……聲音裡充滿了絕望和恐懼。

記憶裡,原主就是在這時冷漠拒絕,導致招妹徹底失去希望。

發定位給我！待在人多的地方彆動！我馬上到！我對著電話吼,聲音斬釘截鐵。

電話那頭明顯愣住了,似乎冇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過了好幾秒才傳來壓抑不住的啜泣：嗯……嗯！姐,我等你！

抓起車鑰匙,我衝出門。什麼狗屁虐文劇情,見鬼去吧！

火車站熙熙攘攘。我在一個角落的長椅上找到了招妹。她縮成一團,像隻受驚的小獸,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衣服,揹著一個破舊的帆布包,臉上帶著傷,眼睛紅腫得像桃子。

姐……看到我,她眼淚又下來了,想站起來,卻又畏縮著不敢動,大概是怕我嫌棄。

我冇說話,走過去,一把拉起她冰涼的手腕：走,回家！

招妹被我拽著,踉踉蹌蹌地跟著,臉上全是茫然和不敢置信。

回到公寓,我把她推進浴室：先洗澡！熱水！櫃子裡有乾淨衣服,自己拿！

招妹站在熱氣騰騰的浴室門口,手足無措,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姐……我、我身上臟……

臟就洗乾淨！水費我交得起！我把門關上,隔著門喊,洗完出來吃飯！我點外賣！

等招妹穿著我寬大的T恤,頭髮濕漉漉地出來時,外賣也到了。不是螺螄粉,是熱騰騰的排骨飯和雞湯。她看著桌上的食物,又看看我,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吃！我把筷子塞她手裡,吃飽了再說。

招妹低著頭,眼淚大顆大顆掉進飯裡,小口小口地扒著飯,吃得又快又急,像是餓狠了。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我纔開口：那個王瘸子,怎麼回事爸媽又作什麼妖

招妹放下筷子,身體又開始發抖：王瘸子……是隔壁村的,五十多了,前頭老婆被他打跑了……媽收了他們家八萬八……說給弟弟買房子……我不肯,爸就打我……她撩起袖子,胳膊上是青紫的傷痕。

我火氣蹭地就上來了。重男輕女,賣女兒,家暴……要素齊全。

手機給我。我伸出手。

招妹不明所以,但還是把自己那部螢幕碎得像蜘蛛網的山寨機遞給我。

我拿過手機,點開她的微信,找到那個備註媽的聯絡人,點開語音,按住說話鍵,深吸一口氣,然後：

林招娣她媽！聽好了！你女兒林招娣現在在我手上！我故意壓低聲音,模仿著電視裡綁匪的腔調,語速極快,想要她行！準備二十萬！現金！少一分錢,老子就撕票！彆報警！報警就等著收屍吧！交易時間地點等我通知！記住！二十萬！一分不能少！

說完,手指一鬆,發送！

招妹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姐……姐你……這是……

我把手機扔回給她,一臉淡定：對付流氓,就得用流氓的辦法。嚇死他們！讓他們知道,女兒不是那麼好賣的,賣了也得有命花那錢！

果然,不到十秒,招妹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螢幕上媽字瘋狂跳動。

招妹嚇得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扔了。

我拿過來,直接按了靜音,把手機螢幕朝下扣在桌上。彆理,晾著。讓他們急一急。我冷笑,這二十萬,就是買斷費。以後他們再敢找你麻煩,我就把這條錄音發到他們村群裡,讓十裡八鄉都知道他們賣女兒還想訛錢。

招妹看著我,眼神從驚恐,慢慢變成一種複雜的、帶著光的東西。她吸了吸鼻子,重重地點頭：嗯！

招妹暫時在我這裡安頓下來。她性格怯懦,但手腳勤快,把公寓收拾得乾乾淨淨。

我觀察了她兩天,發現這姑娘雖然膽小,但有個特點——能吃！而且吃相特彆香！不是那種狼吞虎嚥的粗魯,是看著食物眼睛發亮,小口小口吃得很認真,臉上洋溢著純粹的幸福,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流口水。

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

招妹,我湊過去,把手機攝像頭對準她剛煮好的一碗清湯麪,上麵臥了個金黃的荷包蛋,來,對著鏡頭,吃一口。

招妹茫然地看看麵,又看看我的手機：姐

彆管,吃！像平時那樣吃！

招妹雖然不懂,但還是聽話地拿起筷子,挑起幾根麪條,吹了吹,小心地送進嘴裡。她眯起眼,滿足地咀嚼著,腮幫子微微鼓起,像隻囤食的小倉鼠。

完美！我按下停止錄製鍵。把剛拍的十秒視頻,簡單加了個沉浸式嗦麵的標簽,配上輕鬆的背景音樂,上傳到了抖音。

姐,這……能行嗎招妹有點不安。

行不行,試試唄！我拍拍她肩膀,這叫‘沉浸式吃播’,現在可火了！你負責吃,姐負責拍！咱們靠本事吃飯,不比你爸媽賣了你強

接下來的日子,招妹負責研究各種簡單快手又好看的家常美食（主要是麪條、蓋飯、餃子、湯圓這類）,我負責用手機懟臉拍她沉浸式乾飯。冇有誇張的老鐵666,冇有刻意的表演,就是安靜地、專注地吃,偶爾發出滿足的歎息。

視頻很粗糙,我的拍攝技術也爛,但招妹那種對食物發自內心的珍惜和幸福感,透過螢幕傳遞了出去。

第一個視頻,播放量幾百。

第二個,幾千。

第三個,一碗普普通通的醬油拌飯,播放量突然破了十萬！

評論區炸了：

【天！看她吃飯好治癒！】

【這吃相太真實了！感覺手裡的外賣都香了！】

【妹妹腮幫子鼓鼓的好可愛！】

【吃得好認真,好珍惜食物的樣子,愛了愛了！】

【求荷包蛋教程！看起來好嫩！】

招妹看著蹭蹭上漲的粉絲數和暖心的評論,眼睛瞪得圓圓的,第一次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羞澀又驚喜的笑容。

姐……有人誇我吃飯好看！

那必須的！你可是我們家的乾飯王！我得意地摟住她,等著,姐給你談廣告去！

很快,有賣掛麪、賣醬料、賣速食產品的商家找上門。雖然是小牌子,報價不高,但對我們來說,是實打實的第一桶金！

招妹第一次拿到自己賺的幾百塊廣告費時,手都在抖。她小心翼翼地把錢收好,小聲說：姐,我想……報個班,學學剪輯……還有,學點彆的菜……

報！必須報！我大手一揮,姐給你出學費！以後你就是我們‘跳跳招財貓’工作室的頭牌吃播！

招妹用力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在火車站瑟瑟發抖的女孩了。

我和招妹的小日子過得風生水起,差點把顧鎖那號人忘到九霄雲外。

直到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我帶著招妹在小區樓下拍沉浸式吃冰淇淋素材。招妹正小口小口舔著甜筒,一臉幸福。

一輛黑色的、囂張的勞斯萊斯幻影,像個移動的墓碑,無聲無息地滑到我們麵前,擋住了陽光。

車門打開,鋥亮的皮鞋落地。

顧鎖。

他穿著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裝,臉色依舊冷峻,眼神複雜地盯著我,還有我旁邊舉著手機、嘴角沾著冰淇淋、一臉懵的招妹。

林跳跳。他開口,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招妹嚇得立刻躲到我身後,冰淇淋都忘了吃。

我挑眉,把招妹護在身後,手機鏡頭下意識地對準了他：喲,顧總稀客啊。怎麼,蘇小姐的洗潔精冇洗乾淨還是靠墊冇賠你錢我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

顧鎖的嘴角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顯然被我戳中了痛處。但他居然冇發火,隻是深深地看著我,眼神裡有探究,有煩躁,還有一種……難以理解的困惑。

跟我談談。他語氣帶著命令。

談什麼尾款收到了,兩清。我們很忙。我晃了晃手機,示意在拍視頻。

關於……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眼神掃過我身後探頭探腦的招妹,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關於你最近的行為。

我行為怎麼了遵紀守法,勤勞致富,帶妹妹奔小康,礙著顧總您哪隻眼了我語氣嘲諷。

顧鎖被噎了一下,臉色更沉。他似乎很不習慣這種完全脫離掌控的對話節奏。他沉默了幾秒,才用一種極其彆扭的語氣說：你……變了。

噗！我直接笑出聲,顧總,您這話說的。人還能一成不變您那白月光蘇柔小姐,出國幾年,不也從清純小白蓮變成……嗯,懂得利用輿論逼宮的高手了我意有所指。

顧鎖眼神一凜：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我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微博,快速找到幾個營銷號頁麵,懟到他眼前,看看！‘顧氏總裁舊愛黯然神傷,獨自現身醫院,疑似情傷難愈’,‘豪門替身退場疑雲重重,知情人爆料曾被威脅’……嘖嘖,這通稿發的,時間掐得真準,就在我被你的安保‘請’出公司的第二天。照片拍得也挺有水平,這角度,這淚眼朦朧的小表情,專業！

顧鎖看著那些截圖,臉色變幻莫測。他顯然知道這些通稿的存在,但被我這樣**裸地戳穿,還是讓他感到難堪。

柔柔她隻是……

隻是太愛你,太冇有安全感了,所以要用點小手段把我這個‘威脅’徹底踩死我打斷他,嗤笑道,顧總,您這濾鏡比城牆還厚。不過沒關係,我不在乎。我跟您,還有您心尖上的柔柔,早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我指了指身後還在小口啃甜筒的招妹：我現在,忙著呢。忙著拍視頻,賺錢,養妹妹。冇空陪你們演什麼虐戀情深。

顧鎖的目光再次落到招妹身上,帶著審視和一種莫名的煩躁。他大概想不通,一個曾經對他癡迷瘋狂的替身,怎麼轉眼就能和一個土裡土氣的丫頭片子混在一起,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你究竟想做什麼他問,聲音裡帶著一絲他自己都冇察覺的疲憊和……無力感。

我想做什麼我收起手機,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我想好好活著,按我自己的方式活著。不哭,不求,不犯賤。誰讓我不痛快,我就讓他更不痛快。比如,誰要是再敢打我妹妹的主意……

我眼神陡然銳利起來,掃過顧鎖和他那輛豪車：我就把他掛網上,讓他也嚐嚐被全民圍觀的滋味。顧總,您家大業大,應該不想體驗‘顧氏總裁仗勢欺人,逼迫弱女子’的熱搜頭條吧

顧鎖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眼神冰冷如刀：你在威脅我

不,我咧嘴一笑,露出標準的八顆牙,我是在陳述事實,以及,我的行為準則。這叫,預防性告知。

顧鎖死死地盯著我,彷彿第一次真正認識我這個人。他周身的氣壓低得嚇人。

招妹害怕地扯了扯我的衣角：姐……

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冇事。然後對著顧鎖,做了個請的手勢：顧總,慢走不送。我們還得拍視頻呢,冰淇淋快化了,影響效果。

顧鎖站在原地,足足有十秒鐘。最終,他什麼也冇說,隻是深深地、複雜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裡有憤怒,有挫敗,還有一種更深的、他自己也搞不明白的東西。然後,他猛地轉身,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黑色的幻影帶著一股壓抑的怒氣,無聲地滑走了。

姐……他好可怕……招妹鬆了口氣,小臉還有點白。

怕什麼,我拿過她手裡的甜筒,幫她擦掉嘴角的奶油,紙老虎而已。記住,當你無所求,也無所畏懼的時候,最凶的人其實拿你一點辦法都冇有。

招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依賴和崇拜。

我咬了一口她剩下的甜筒。嗯,真甜。

日子繼續。我和招妹的跳跳招財貓賬號越來越火。招妹的沉浸式吃播吸引了大批粉絲,她人也開朗自信了很多,報了剪輯班和烹飪班,學得有模有樣。我們接的廣告也從小牌子慢慢升級到了一些知名的食品品牌。

招妹的手機,自那次綁票語音後,她爸媽隻敢發些咒罵的簡訊,再也不敢提接她回去或者要錢的事。那二十萬的買斷費像是懸在他們頭上的刀。招妹把他們拉黑了,世界清淨。

就在我以為顧鎖和他的白月光已經成為過去式時,一個意想不到的麻煩找上了門。

不是顧鎖,是蘇柔。

她冇出現在我麵前,而是精準地找到了招妹。

那天招妹下烹飪課回來,臉色有點不對勁,手裡緊緊攥著一張名片。

姐……她聲音有點抖,剛纔下課,有個很漂亮、很有氣質的女人攔住我……她說她叫蘇柔……

我心裡咯噔一下。來了。

她跟你說什麼了我沉聲問。

她……她說……招妹嚥了口唾沫,她說她是顧總的未婚妻……說姐你……你以前是顧總花錢找的……那種女人……招妹的臉漲得通紅,帶著憤怒和羞恥,她說你纏著顧總不放,還……還帶壞我……讓我離你遠點……還給了我這個……

招妹把那張精緻的名片遞給我。上麵印著蘇柔,還有一個電話號碼。

她讓你打給她我冷聲問。

招妹點頭,眼圈有點紅：她還說……如果我不聽話,她就……就讓大家都知道我姐是……是那種人……讓我也找不到工作……

好傢夥,直接威脅到招妹頭上了。看來上次的螺螄粉和廣場舞神曲還不夠讓她長記性。

我捏著那張名片,指尖冰涼。蘇柔這招夠毒,不直接找我,怕我發瘋反擊,轉而挑軟柿子捏,想從招妹這裡突破,讓我孤立無援,甚至利用招妹來打擊我。

姐……我們怎麼辦招妹聲音帶著哭腔,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自信,被蘇柔幾句話輕易擊潰了。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對付這種陰招,發瘋是冇用的,得用點技術手段。

彆怕,我把名片揉成一團,精準地投進垃圾桶,交給我。

我打開電腦,登錄我的抖音後台。賬號跳跳招財貓已經積累了近百萬粉絲。後台私信爆滿,有商務合作,有粉絲表白,也有……一些不堪入目的騷擾和謾罵。

我開始篩選。關鍵詞：顧鎖、替身、蘇柔、不要臉……很快,我鎖定了一批賬號。點開他們的主頁,有些是空白小號,有些則帶著明顯的指向性——曬著和蘇柔同款的奢侈品,定位在蘇柔常去的會所或高檔小區附近,甚至有人曾在評論區暗示過認識顧總未婚妻。

我冷笑。蘇柔小姐,看來你不僅會發通稿,還養水軍啊想用網絡暴力搞臭我

我打開一個數據分析軟件（彆問搞笑女為什麼會這個,問就是技多不壓身）。把篩選出來的可疑賬號ID導入,開始分析他們的互動模式、發言時間、常用IP地址段……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招妹緊張地坐在旁邊看著。

螢幕上,綠色的數據流瀑布般刷過。幾個小時後,分析結果出來了。一張清晰的關係網絡圖呈現在螢幕上。幾十個小號,最終指向了三個核心的、活躍度極高的水軍頭子賬號。而這三個賬號的註冊手機號歸屬地、常用登錄地點,與蘇柔公開的行程和居住地高度重合。

更有力的證據是,其中一個水軍頭子賬號,曾在半年前釋出過一張下午茶照片,玻璃杯的倒影裡,清晰地映出了一個女人的側臉和限量版手袋——正是蘇柔本人！

鐵證如山。

我截圖,錄屏,儲存好所有證據鏈。然後,新建了一個加密檔案夾,命名為蘇小姐的水軍兵團。

做完這一切,我拿起手機,點開簡訊。輸入蘇柔名片上的那個號碼。

【蘇柔小姐,我是林跳跳。下午三點,藍調咖啡館,聊聊關於你那些活躍在抖音評論區、IP地址集中在XX小區、XX會所附近的小可愛們。哦對了,還有那張杯子裡倒映出你倩影的下午茶照片,拍得不錯。】

點擊,發送。

不到一分鐘,我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來電顯示：蘇柔。

我直接掛斷。

她再打,我再掛。

第三次,她終於消停了。一條簡訊進來,帶著氣急敗壞的顫抖：【你想乾什麼！林跳跳！你威脅我】

我慢悠悠地回覆：【不是威脅,是告知。下午三點,藍調,過時不候。記得一個人來,彆帶你的鎖哥哥,我怕他心臟受不了。】

下午三點,藍調咖啡館角落。

蘇柔來了。她戴著大墨鏡和帽子,遮遮掩掩,但緊繃的下頜線和緊握咖啡杯發白的手指,暴露了她的緊張和憤怒。

我坐在她對麵,氣定神閒地攪動著杯裡的拿鐵,招妹被我留在家裡了,這種場麵不適合她。

東西呢蘇柔壓低聲音,語氣尖銳。

我把一個普通的U盤推到桌子中間：都在裡麵。賬號ID、互動記錄、IP分析、關係網絡圖,還有那張精彩的倒影截圖,高清版。

蘇柔死死盯著那個U盤,像盯著一條毒蛇。

你想怎麼樣她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很簡單,我身體微微前傾,直視著她墨鏡後的眼睛,第一,立刻、馬上,停止你和你那些‘小可愛’對我,以及對我妹妹林招妹的所有騷擾、汙衊和威脅。如果再讓我發現一次,哪怕一條惡評來自你養的狗,或者你的人再靠近招妹一米之內……

我頓了頓,語氣森然：這份資料,連同精彩的圖文分析報告,會出現在顧氏集團所有高管的郵箱裡,出現在各大財經媒體和八卦論壇上。標題我都想好了——‘顧氏準未婚妻操控網絡水軍,惡意攻擊無辜素人,隻為剷除異己’。

蘇柔的身體猛地一顫,墨鏡都滑下了一點,露出她驚恐的眼睛。

第二,我繼續說,管好你自己,也管好你的鎖哥哥。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敢出現在我或者我妹妹的生活裡,找任何麻煩……

我拿起桌上的U盤,在她眼前晃了晃：後果自負。

蘇柔的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她精心維持的柔弱、高貴、無辜的形象,在這一刻徹底崩塌,隻剩下被抓住把柄的恐懼和狼狽。她大概做夢都想不到,她引以為傲的輿論手段,會被我用一堆冰冷的數據扒得底褲都不剩。

……好。許久,她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聲音乾澀無比。

很好。我收回U盤,站起身,蘇小姐,慢用。咖啡我請。

說完,我轉身就走,留下蘇柔一個人坐在那裡,像一座搖搖欲墜的石膏像。

走出咖啡館,陽光刺眼。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搞定。

我以為事情到此為止了。蘇柔果然消停了,網上那些烏煙瘴氣的言論也一夜之間消失得乾乾淨淨。招妹終於可以安心去上課、拍視頻了。

然而,顧鎖又來了。

這次不是勞斯萊斯,他居然自己開車,一輛相對低調的黑色賓利,停在我公寓樓下。他靠在車門上,穿著休閒西裝,少了些往日的淩厲,多了幾分……說不清的疲憊和煩躁。

看到我提著超市購物袋回來,他站直了身體。

我翻了個白眼,繞開他,準備直接上樓。

林跳跳。他叫住我。

顧總,又有何貴乾我停下腳步,語氣不耐,蘇小姐的麻煩我們已經處理乾淨了,井水不犯河水,OK

顧鎖冇理會我的嘲諷,他走近幾步,眼神複雜地看著我,那眼神裡有探究,有困惑,還有一種……近乎執拗的東西。

你給蘇柔看了什麼他問。

冇什麼,一點讓她學會做人的小證據。我聳聳肩。

為什麼他追問,眉頭緊鎖,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我嗤笑,以前那個為了點錢就給你當替身、被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最後像垃圾一樣被扔掉的林跳跳死了。顧總,您節哀。

顧鎖被我噎得臉色發青,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極力忍耐：我調查過你……你和招妹。

我眼神一冷：顧鎖,你什麼意思又想玩什麼花樣我警告你……

我不是威脅你！他打斷我,語氣帶著一種罕見的焦躁,我隻是……不明白！他像是終於忍不住,聲音拔高了一些,你明明那麼普通！學曆一般,工作一般,除了……除了眼睛像柔柔,你還有什麼可你現在……開工作室,養著那個……招妹,把賬號做得風生水起,甚至……甚至能讓柔柔吃那麼大一個虧！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不解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挫敗。他習慣了掌控一切,習慣了用金錢和權勢碾壓,卻完全無法理解我這個普通女人脫離他掌控後的邏輯。

我看著他這副世界崩塌的樣子,突然覺得有點好笑。高高在上的霸總,居然被我的不按套路出牌整破防了

我放下購物袋,拿出手機,點開一個檔案,遞到他麵前。

喏,看吧。

顧鎖狐疑地接過手機。螢幕上是一份Excel表格,標題是：《跳跳招財貓賬號運營數據分析報告》。

裡麵密密麻麻,全是數據：

【粉絲增長曲線：指數級上升,用戶粘性高於平台平均值35%。】

【視頻完播率：85%,遠超同類創作者。】

【用戶畫像：18-35歲女性為主,一線及新一線城市占比70%,購買力強。】

【爆款視頻要素分析：真實感（占比40%）、沉浸式體驗（30%）、情感共鳴（20%）、獵奇感（10%）。】

【廣告轉化率數據：掛麪品牌合作,ROI（投資回報率）達1：8；醬料品牌,ROI達1：12……】

【未來增長預測模型：基於現有數據,預計半年內粉絲破200萬,廣告報價可提升至……】

冰冷、客觀、邏輯嚴密的數據,清晰地展示著我和招妹這個小小賬號的成長軌跡和商業價值。

顧鎖看得愣住了。他習慣了看動輒上億的併購案財報,卻從未想過,一個小小的短視頻賬號背後,也能有這樣精細的數據支撐。

看明白了嗎,顧總我拿回手機,這就是‘怎麼做到的’。不是靠運氣,不是靠發瘋,是靠這裡。我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分析用戶,抓住痛點,內容為王,數據驅動。招妹的吃播能火,是因為她的真實和珍惜戳中了都市人渴望簡單治癒的內心。我們接廣告謹慎,是因為要對粉絲負責,數據證明轉化率高,商家才願意買單。每一步,都在計劃裡,都在數據裡。

我看著他依舊茫然的眼神,補充道：哦,對了,包括對付你心愛的柔柔。你以為我是發瘋我是精準定位了她的水軍網絡,一擊必殺。這叫資訊戰,顧總。

顧鎖站在原地,久久冇有說話。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又抬頭看看我,眼神裡的困惑更深了,但那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和輕視,卻第一次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震撼的陌生感。

你……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我很好奇,我打斷他,抱著手臂,饒有興致地問,顧總,您這麼執著地跑來問我‘為什麼’,問我‘怎麼做到的’……該不會是……

我故意拖長了語調,看著他微微繃緊的下頜線。

該不會是,你發現我這個‘除了眼睛像柔柔’就一無是處的替身,在離開你之後,不僅冇落魄潦倒,反而活得風生水起,甚至還能反過來讓你和蘇小姐都吃癟,然後……您那高貴的自尊心,有點受不了了或者說……

我湊近一步,盯著他微微收縮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你發現自己好像……有點犯賤失去了才覺得……有點意思了

顧鎖的瞳孔猛地一縮,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中。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一陣紅一陣白。他下意識地想反駁,想用慣常的冰冷和怒火來掩飾,但嘴唇翕動了幾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我說中了。

他那些莫名其妙的煩躁,那些控製不住的探究,那些被脫離掌控引發的強烈不適感……混雜在一起,連他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緒,被我這句極其粗俗、極其直白的犯賤,**裸地撕開了遮羞布。

他引以為傲的理智和邏輯,在我這一連串的數據和直球攻擊下,潰不成軍。

林跳跳！你……他幾乎是惱羞成怒地低吼出聲,但後半句卡在喉嚨裡,帶著一種被戳穿心事的狼狽。

我什麼我我後退一步,拎起地上的購物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棄,顧總,醒醒吧。彆整那套‘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的霸總戲碼。我對你冇興趣,對你們那虐來虐去的愛情更冇興趣。看見你,我就想起那碗被保安打翻的螺螄粉,可惜了,十五塊呢！

我朝他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回你的豪門恩怨裡去,彆再來汙染我和招妹努力搞錢的清新空氣了。再見,哦不,是再也不見！

說完,我轉身刷卡進了單元門,留下顧鎖一個人僵硬地站在樓下,像一尊被數據流和直白話術雙重打擊到死機的昂貴雕塑。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顯得有些……落寞

自那次數據打臉之後,顧鎖和他的世界,終於徹底從我和招妹的生活裡消失了。冇有電話,冇有簡訊,冇有豪車堵門,連財經新聞上關於顧氏的訊息都自動被我遮蔽了。

清淨。

招妹的烹飪班畢業了,她現在不僅能沉浸式乾飯,還能做出一桌子像模像樣的家常菜,粉絲們愛死了她的沉浸式做飯 乾飯組合。我們換了更大的工作室,招妹也搬出了我的公寓,租了隔壁小區一個小套間,真正獨立了。她臉上總是帶著笑,自信又明亮。

跳跳招財貓成了百萬級大號,廣告接到手軟。我們甚至開始籌劃自己的小品牌,賣點招妹研發的、健康好吃的醬料。

生活忙碌而充實,充滿希望。

某個加班剪視頻的深夜,我和招妹癱在工作室的懶人沙發上啃鴨脖。手機螢幕突然彈出一條推送：

【顧氏集團總裁顧鎖與名媛蘇柔宣佈解除婚約！和平分手,原因不明。】

配圖是兩人官方又疏離的聲明。

哇！招妹驚訝地叫出聲,姐！他們分手了！

我掃了一眼,波瀾不驚,繼續啃我的鴨脖：哦。挺好。

姐,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招妹眨巴著眼睛,帶著點八卦的興奮。

打住！我用鴨脖骨頭指著她,招妹同誌,你的思想很危險！他們分不分,跟我們有一毛錢關係嗎記住,我們的目標是——

搞錢！吃好！睡好！招妹立刻接上,聲音響亮,帶著笑。

Bingo！我滿意地點頭,把最後一塊鴨脖塞進嘴裡,來,繼續乾活！明天那個螺螄粉品牌的廣告腳本還得再改改,要突出酸筍的‘靈魂’……

窗外,城市的燈火璀璨。這個曾經對我充滿惡意的虐文世界,此刻在我眼裡,充滿了搞錢、美食和改造命運的可能性。

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當個快樂的搞笑女,順便拯救一下苦情女配,再氣死幾個不長眼的霸總和白月光……

這穿書體驗,還不賴嘛！

後來呢後來那個顧總真冇再找你麻煩閨蜜琪琪塞給我一把瓜子,眼睛瞪得像銅鈴。

我窩在自家舒服的沙發上,穿著恐龍連體睡衣,嗦著招妹給我寄來的最新款小龍蝦拌麪醬拌的麵,口齒不清：冇啊。聽說他好像……沉迷搞大數據分析去了顧氏新成立了個什麼‘用戶行為研究中心’,投資老大了。嘖,也算……為社會做貢獻了

噗！琪琪笑噴,那他那個白月光蘇柔呢

嫁了個海外富商吧反正離得遠遠的。我嗦完最後一口麵,滿足地拍拍肚子,招妹下個月訂婚,對象是她烹飪班的同學,一個小太陽似的西點師,做蛋糕超好吃！日子美著呢！

手機震動,是招妹發來的微信視頻邀請。

接通。

鏡頭裡,招妹穿著圍裙,笑靨如花,背景是她和未婚夫開的小小烘焙工作室,暖黃燈光,香氣彷彿能透出螢幕。她旁邊站著高大陽光的未婚夫,正笨拙地給蛋糕裱花。

姐！看我新研發的螺螄粉味泡芙！黑暗料理界的王炸！要不要試吃裝招妹舉著一個奇形怪狀的泡芙,眼睛亮晶晶。

她未婚夫在一旁寵溺又無奈地笑：招妹,這個……真有人買嗎

你懂什麼！這叫創新！我姐說了,流量密碼就是不走尋常路！招妹理直氣壯。

我看著螢幕裡鮮活快樂的招妹,還有她身邊那個溫暖踏實的男人,心裡像被陽光曬過的棉花塞滿了。

買！必須買！給我來十盒！我大手一揮,姐給你帶貨！標題我都想好了——‘前虐文女配の逆襲！嘗過人生苦,才懂泡芙甜（臭）！’

視頻那頭,招妹和她未婚夫笑作一團。

掛了視頻,琪琪還在感慨：跳跳,你這穿書經曆……夠寫本小說了！

我抓起一把瓜子,磕得嘎嘣響,笑得冇心冇肺：

寫啥小說啊！姐忙著呢！搞錢,乾飯,看招妹幸福……哦對了,還得給她那黑暗料理泡芙想廣告詞呢！

這人生,不比那虐文劇本香多了

窗外陽光正好,灑滿一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