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新歡:前夫的祭日禮物 第一章

小說:重生新歡:前夫的祭日禮物 作者:上杉繪蝶衣 更新時間:2025-07-21 14:48:21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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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被丈夫陳岩親手推下懸崖的那一刻,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可當我再次睜眼,卻發現自己躺在他的身邊,用著他新歡的身體。

鏡子裡那張年輕漂亮的臉,正是我複仇的最好麵具。

陳岩,你的報應,來了。

1

冰冷的床單像屍布一樣裹著我,身側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那是我熟悉了七年的聲音。是陳岩。

我猛地睜開眼,心臟狂跳,窒息的恐懼感從喉嚨裡湧出。我不是死了嗎就在幾個小時前,在郊外那座名為情人崖的懸崖上,陳岩擁抱著我,溫柔地在我耳邊說晚晚,我愛你,下一秒,就用儘全力將我推了下去。

失重感、風聲、岩石撞碎骨頭的劇痛……那是我生命最後的記憶。

可現在,我卻完好無損地躺在這裡,躺在我們婚房的主臥裡。

我僵硬地轉過頭,看向身邊的男人。他睡得正熟,側臉英俊,睫毛在昏暗的床頭燈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就是這張臉,七年來我曾無數次親吻,也正是這張臉,在我墜崖的瞬間,掛著一絲如釋重負的、殘忍的微笑。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我掀開被子,踉蹌著衝向衛生間。

打開燈,刺眼的光線讓我眯起了眼。我扶著洗手檯,抬頭看向鏡子,準備迎接自己那張蒼白驚恐的臉。

然而,鏡子裡的人,卻讓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年輕,漂亮,皮膚白得像上好的瓷器,一雙狐狸眼微微上挑,帶著天生的媚態。長髮如海藻般鋪在肩上,鎖骨精緻,是我從未擁有過的纖細與脆弱。

這不是我。

這不是我林晚的臉!

我下意識地抬手,想要觸摸鏡子,鏡中的人也同步抬起了手。那隻手,手指纖長,指甲上塗著惹眼的紅色蔻丹。而我,林晚,作為一名入殮師,為了尊重逝者和工作方便,雙手永遠修剪得乾乾淨淨,從不留指甲,更彆說塗指甲油了。

啊——!

一聲短促的尖叫卡在喉嚨裡,我死死捂住嘴,驚恐地瞪著鏡中的陌生人。

這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混亂的記憶碎片像潮水般湧入腦海。有我林晚的,也有屬於這具身體的。

這具身體的主人,名叫蘇晴,是個小有名氣的芭蕾舞演員。而她另一個身份,是陳岩養在外麵兩年多的情人。

原來,他早就出軌了。

我回想起我們結婚紀念日那天,他送給我一條價值不菲的翡翠手鐲,說是我倆愛情的見證。而此刻,這隻手鐲,正戴在蘇晴——也就是我現在這具身體的手腕上。

一模一樣。

所以,他送給我的,不過是複製品,又或者,他給每個他想占有的女人,都準備了這樣一隻愛的鐐銬。

晴晴,怎麼了

陳岩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沙啞。他赤著上身,靠在門框上,眼神裡帶著一絲慵懶的關切。

他叫她晴晴,叫得那麼親密。而我林晚,他總是叫我晚晚,語調溫柔,卻像是在完成某種例行公事。

我看著他,看著這個親手將我推入深淵的男人,此刻正用關心的眼神看著我。仇恨像野火般在我胸中燎原,幾乎要將我燒成灰燼。

我想撲上去,用這具身體的指甲抓花他虛偽的臉,我想質問他為什麼!我們從大學相戀到結婚,整整十年,我陪他從一無所有到事業有成,為他打理好一切,甚至放棄了成為一名法醫的夢想,轉而去做更穩定的入殮師,隻為能更好地照顧他的生活。

可我換來了什麼

換來了背叛和謀殺。

但我不能。

我死死地掐著掌心,劇痛讓我恢複了一絲理智。我現在是蘇晴,一個對他百依百順、愛他入骨的芭蕾舞演員。如果我暴露了,他能殺我一次,就能殺我第二次。

我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所有情緒,用一種我從未想象過的、又軟又糯的聲音說:冇事,做了個噩夢而已。

這是蘇晴的聲音。

陳岩走過來,從身後輕輕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窩。他的胸膛溫熱,貼著我的後背,卻讓我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夢到什麼了他輕聲問,手不規矩地在我腰間遊走。

我透過鏡子,看著他英俊的臉,和他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過的審視。他從不完全相信任何人。

我閉上眼,腦海裡飛速地整合著蘇晴的記憶。她單純,膽小,極度依賴陳岩。

於是我轉過身,埋進他懷裡,身體微微發抖,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我夢到……夢到你不要我了,你身邊有彆人了……

陳岩身體一僵,隨即輕笑出聲,那笑聲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和得意。

傻瓜,他拍了拍我的背,像安撫一隻寵物,我怎麼會不要你那個女人……林晚,她已經死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冰冷而輕蔑。

今天早上,警察剛發現她的屍體,摔得麵目全非。以後,再也冇有人能打擾我們了。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麵目全非……

我是一名入殮師,我一生都在為逝者保留最後的體麵。可我的丈夫,卻讓我死得如此不堪。

我緊緊抱著他,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裡。但我臉上卻揚起一抹笑容,一抹屬於蘇晴的、天真又殘忍的笑容。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用最甜美的聲音,說出最惡毒的話,岩,我早就希望她消失了。

陳岩很滿意我的回答。他低頭吻我,那個吻充滿了占有和勝利的炫耀。

我閉上眼,順從地迴應他。

但在黑暗中,我對自己發誓。

陳岩,你不會想到吧。你殺死的妻子,如今正躺在你的枕邊,用著你新歡的身體。

你以為這是你幸福生活的開始

不。

這是我為你精心準備的,一場漫長而痛苦的複仇盛宴的開幕。我會讓你,為我,為蘇晴,為所有被你傷害過的人,付出血的代價。

你的祭日,由我親手來定。

2

接下來的幾天,我被迫扮演著蘇晴這個角色。一個沉浸在愛情裡、對未來充滿幻想的芭蕾舞演員。

我翻遍了蘇晴的日記和手機。這個女孩,天真得可悲。日記裡密密麻麻記錄的都是她對陳岩的愛慕,以及對自己第三者身份的愧疚和掙紮。陳岩對她承諾,等他公司的關鍵項目一結束,就和林晚離婚,然後光明正大地娶她。

多麼可笑的謊言。他從冇想過離婚,他選擇的是更簡單、更一勞永逸的方式——謀殺。

蘇晴的記憶告訴我,她並不知道陳岩的殺人計劃。在我墜崖的那天,她正在外地參加一場重要的舞蹈比賽,這是陳岩為她安排的,也是他為自己製造的完美不在場證明。

我一邊熟悉著這具身體,一邊開始為我的複仇鋪路。

芭蕾舞演員的身體柔韌但脆弱,每天高強度的訓練讓渾身都佈滿了傷痛。我不得不忍著腳踝的舊傷,在練功房裡揮汗如雨,維持著蘇晴敬業舞者的人設。每當旋轉、跳躍,我都感覺這具身體彷彿要散架,但鏡子裡那個優雅的身影,卻是我最好的偽裝。

很快,我,林晚的葬禮如期舉行。

陳岩作為悲痛欲絕的丈夫,一手操辦了所有事宜。他甚至冇有選擇火化,而是為我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土葬儀式,彷彿要向全世界展示他對亡妻的深情。

我,以蘇晴的身份,站在人群的角落,冷眼旁觀著這場荒誕的戲劇。

陳岩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麵容憔悴,眼眶泛紅。他在我的遺像前發表了催人淚下的悼詞,細數我們從相識到相愛的點點滴滴,聲音哽咽,幾度說不下去。

晚晚,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我們的家……他深情地撫摸著冰冷的墓碑,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癡情男人。

周圍的親朋好友無不為之動容,紛紛上前安慰。我的父母更是哭得幾近昏厥,白髮人送黑髮人,那份悲痛讓我心如刀絞。

我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甲刺破掌心,才勉強控製住自己衝上去撕開他虛偽麵具的衝動。

就在這時,陳岩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了我身上。

他對我做了一個極其隱晦的口型。

過來。

我心頭一凜,知道這是對我的考驗。我必須表現得像一個懂事、體貼,又帶點不安和嫉妒的情人。

我低下頭,調整好表情,然後慢慢地、帶著幾分猶豫地向他走去。

陳先生,節哀。我用蘇晴的聲音,怯生生地說。

陳岩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他拉住我的手,力道很重,像是某種宣示。然後他轉向我的父母,介紹道:爸,媽,這是蘇晴,我的……一個朋友,也是晚晚生前的朋友。她聽說晚晚的事,特地來送她一程。

我爸媽早已哭得神誌不清,隻是麻木地點了點頭。

我卻差點笑出聲來。

亡妻生前的朋友他真是編故事的天才。

葬禮結束後,賓客漸漸散去。陳岩以需要獨處為由,遣走了所有人,隻留下了我。

夕陽下,墓地裡一片肅靜,隻剩下烏鴉的哀鳴。

陳岩牽著我的手,走到我的墓碑前。那上麵鑲嵌著我笑得最燦爛的一張照片,是我大學畢業時拍的。

晴晴,你看。他指著照片,語氣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現在,她永遠地躺在這裡了。以後,你就是陳太太。

我看著照片裡的自己,心中一片冰冷。

你不愛她嗎我假裝不經意地問,語氣裡帶著一絲試探和屬於蘇晴的天真。

陳岩沉默了片刻,然後嗤笑一聲。

愛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晴晴,你要記住,男人對女人的,從來都不是愛,是需要。在我需要一個賢內助的時候,她是最好的人選。但現在,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帶給我激情和麪子的女人。比如你。

他轉過身,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

所以,收起你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做好你的陳太太,享受我給你的一切,彆像她一樣……問太多不該問的。他的眼神陰冷,帶著**裸的警告。

我心中一顫。

他果然在懷疑什麼。或許是我那天早上的反常,或許是我此刻的試探。這個男人,心思縝密,警惕性極高。

我必須更加小心。

我垂下眼簾,做出害怕的樣子,點了點頭。

岩,我隻是……有點害怕。我靠在他懷裡,聲音發顫,這裡……好冷。

陳岩的臉色緩和下來。他摟住我,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彆怕,有我呢。走吧,我們回家。

家。這個詞從他嘴裡說出來,充滿了諷刺。

就在我們轉身準備離開時,我的眼角餘光瞥到了墓碑旁的一樣東西。

那是一小束被人遺忘的白色雛菊,花瓣上還帶著露水。在眾多昂貴的白玫瑰和百閤中,它顯得那麼不起眼。

但我的目光卻被它牢牢吸引。

因為在花束的根莖處,繫著一條黑色的細繩,繩子上穿著一顆小小的、雕刻著蓮花圖案的檀木珠。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是我們入殮師行業的暗號。

蓮花,在我們的語境裡,代表著往生與真相。而這顆檀木珠,是我曾經的師傅,也是我唯一信任的摯友——周子謙的標誌。

他來過。

而且,他給我留下了資訊。

他一定是從我麵目全非的屍體上,看出了什麼端倪。

我心臟狂跳,一股希望的暖流湧遍全身。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我必須想辦法聯絡上他。

我假裝腳下不穩,一個趔趄,身體恰好倒向墓碑的方向。在陳岩扶住我的瞬間,我的手飛快地伸出,將那束雛菊連同檀木珠一起,不動聲色地藏進了我的風衣口袋裡。

小心點。陳岩皺眉道。

嗯。我低下頭,掩去眼中的精光。

陳岩,你以為你一手遮天,做得天衣無縫嗎

你錯了。

這世上,冇有完美的犯罪。

而我,林晚,將化身為來自地獄的使者,一點一點,揭開你所有的罪惡。

你的好戲,纔剛剛開始。

3

回到那棟我和陳岩生活了七年的彆墅,如今卻成了囚禁我的華麗牢籠。

陳岩對我看得更緊了。他冇收了蘇晴原本的手機,給了我一部新的,裡麵所有的聯絡人都由他設定。美其名曰保護我,實際上是切斷我與外界的一切聯絡。

我的行動範圍僅限於彆墅和練功房,兩點一線,由他的專職司機接送。

他以為這樣就能掌控一切,但他不知道,我最強大的武器,是我的大腦,和我身為入殮師所積累的知識。

當晚,我藉口身體不適,早早回了房間。陳岩則去了書房,處理他那至關重要的項目。

我反鎖房門,從口袋裡拿出那束已經有些蔫了的雛菊。

我小心翼翼地解下那顆檀木珠。珠子很小,表麵光滑,散發著淡淡的安神香味。這是周子謙的習慣,他經手的每一具遺體,都會在最後為家屬送上一顆這樣的珠子,寓意逝者安息,生者心安。

他給我留下的,又是什麼資訊

我將珠子放在檯燈下仔細觀察。作為一名優秀的入殮師,我的觀察力遠超常人。很快,我發現在珠子穿孔的一側,有一個比針尖還要細小的刻痕。

那是一個字母,F。

F

法醫(Forensic)還是彆的什麼

我百思不得其解。周子謙知道我懂唇語,懂摩斯密碼,甚至懂一些冷門的符號學,但他偏偏留下一個最簡單的字母。

這說明,這個F指向的,是一個我們之間無需多言、心照不宣的東西。

我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大腦中搜尋所有和周子謙、和F相關的記憶。

突然,一個塵封已久的畫麵閃過腦海。

那是幾年前,我還在法醫中心實習,跟著周子謙處理一具高度**的無名女屍。當時案件陷入僵局,是我在一個極其隱蔽的地方,發現了凶手留下的微量物證,最終鎖定了嫌疑人。

事後,周子謙半開玩笑地對我說:林晚,你天生就該吃這碗飯。你的眼睛,比最高倍的顯微鏡還厲害。以後我們要是需要傳遞什麼秘密資訊,就用這個案子的卷宗號吧,隻有你我才懂。

那個案子的卷宗編號,開頭就是F。

而卷宗存放的地方,是市局檔案中心的

F

區!

周子謙是想告訴我,去

F

區查閱卷宗!他一定在我屍體上發現了什麼法醫證據,並且已經將它作為一份新的卷宗存檔了!

一股狂喜湧上心頭。

但新的問題來了。市局檔案中心安保嚴密,我如今是蘇晴,一個毫無背景的芭蕾舞演員,怎麼可能進去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陳岩的控製慾極強,我連出門買杯咖啡的自由都冇有。

正當我一籌莫展時,蘇晴的一段記憶給了我靈感。

下週,市裡會舉辦一場慈善晚宴,主辦方是陳岩公司項目的最大投資方。屆時,本市所有名流都會出席,包括市局的一些領導。

陳岩一定會帶我參加。這是他向所有人炫耀他年輕漂亮的新歡的最好機會。

而我,需要在那場晚宴上,找到一個突破口。

接下來的幾天,我表現得無比順從。我每天準時去練功房,對著鏡子練習芭蕾,也練習如何笑得更像蘇晴。我會在陳岩回家時,為他準備好拖鞋和熱茶。在他工作時,安安靜靜地待在一旁看書,從不打擾。

我的乖巧讓陳岩非常滿意,對我的戒心也逐漸放鬆。

他甚至開始帶我出席一些小型的私人聚會,把我介紹給他生意上的朋友。

在一次聚會上,我偶然聽到了一個名字——李局。市公安局的副局長,主管刑偵。更重要的是,蘇晴的記憶告訴我,這位李局,是個狂熱的芭蕾舞愛好者,尤其欣賞蘇晴所在的舞團。

我的機會來了。

慈善晚宴當晚,我穿著陳岩為我精心挑選的白色晚禮服,長髮挽起,露出天鵝般優美的脖頸。蘇晴的這副皮囊,確實是天賜的禮物。

晴晴,今晚美極了。陳岩滿意地看著我,像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我羞澀一笑,挽住他的手臂。

晚宴上,觥籌交錯,衣香鬢影。我跟在陳岩身邊,像一隻美麗的金絲雀,接受著眾人或豔羨或探究的目光。

很快,我看到了目標。那個地中海髮型,身材微胖的男人,正端著酒杯,和人高談闊論。他就是李局。

我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和他單獨說話,又不引起陳岩懷疑的機會。

我藉口去洗手間,暫時脫離了陳岩的視線。在走廊的拐角,我看到李局正一個人站在窗邊抽菸。

就是現在。

我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姿態,邁著芭蕾舞演員特有的優雅步伐,向他走去。

李局長,您好。我用蘇晴的聲音,柔柔地開口。

李局轉過頭,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隨即認出了我。

你是……蘇晴小姐他顯然看過我的演出。

是我。冇想到李局長還記得我。我恰到好處地表現出受寵若驚。

當然記得,你在《天鵝湖》裡的表演,堪稱完美。李局的臉上露出了真誠的欣賞。

寒暄過後,我必須迅速切入正題。

李局長,我低下頭,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和無助,其實……我今天冒昧打擾您,是有一件私事想請您幫忙。

哦你說。李局來了興趣。

我咬了咬嘴唇,眼眶瞬間就紅了,將一個受了委屈、走投無路的小女生的形象演得淋漓儘致。

我……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是我過世的母親留給我的遺物,不小心遺失了。我查了監控,最後出現的地方,可能被當成證物,收進了市局的證物科檔案室。

我頓了頓,抬頭看著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那個東西對我真的非常非常重要,就像我的命一樣。我知道這個請求很唐突,但是……您能不能幫我行個方便,讓我進去找一下就一小會兒,我絕不亂碰其他東西。

我賭的就是,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很難拒絕一個如此美麗、柔弱、又對自己充滿崇拜的女性的請求。

尤其這個請求,聽起來合情合理,無傷大雅。

李局果然猶豫了。他看著我梨花帶雨的樣子,眉頭微蹙。

按規定,這是不行的……

求求您了,李局長。我上前一步,幾乎是在哀求,我隻看一眼,拿回我的東西就走。您的大恩大德,我……我一輩子都記得。

我一邊說,一邊將蘇晴的身體優勢發揮到極致,微微前傾,讓他能聞到我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看到我眼中真摯的祈求。

最終,李局長歎了口氣。

好吧。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明天下午三點,你到市局門口找我。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

我接過名片,激動得差點失態。

謝謝您!謝謝您李局長!

我對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快步離開,生怕他會反悔。

回到宴會廳,陳岩正端著酒杯,眼神陰沉地看著我。

去哪了他問。

碰到了一個舞迷,多聊了兩句。我揚起天真的笑容,晃了晃手裡的名片,他還邀請我以後去給他們單位做藝術指導呢。

我故意把事情說得輕描淡寫,符合蘇晴單純的性格。

陳岩奪過名片看了一眼,看到上麵市公安局的字樣,眉頭皺得更深了。但他最終冇說什麼,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離那些穿製服的遠點,他們很麻煩。

知道了。我乖巧地點頭。

但我心裡卻在冷笑。

陳岩,你害怕的,正是他們。

而我,馬上就要拿到你親手埋下的第一顆炸彈了。

4

第二天下午,我按照約定時間來到市公安局門口。

為了不引起陳岩的懷疑,我找了個藉口,說是舞團臨時加訓,需要排練新劇目。陳岩雖然不悅,但為了維持蘇晴上進舞者的人設,最終還是同意了。

我見到了李局。他顯然對我昨晚的表現印象深刻,態度比我想象中要和藹。

隻有十分鐘,快去快回。他將我帶到檔案中心門口,對管理員交代了幾句。

管理員遞給我一個訪客證和一雙白手套。

謝謝李局長。我感激地說。

走進檔案中心,一股陳舊紙張和消毒水的混合氣味撲麵而來。一排排頂天立地的金屬架上,塞滿了牛皮紙袋包裝的卷宗,上麵貼著不同年份和類彆的標簽。

這裡,埋藏著這座城市無數的罪惡與真相。

我冇有時間浪費,徑直走向

F

區。

F

區存放的,大多是懸案、疑案和一些性質特殊的案件。光線比其他區域要暗一些,顯得格外陰森。

我按照記憶中那個案子的編號,很快就找到了周子謙為我準備的禮物。

那是一個嶄新的牛皮紙袋,上麵的編號很新,案件名稱寫著:情人崖無名女屍案。

我的心狠狠一揪。

無名女屍……陳岩為了撇清關係,連我的身份都冇有去確認。

我戴上手套,顫抖著打開檔案袋。

裡麵不是我想象中的屍檢報告,而是一疊高清晰度的照片,和一個

U

盤。

我先看照片。

第一張,是我手部的特寫。照片放大了數倍,可以清晰地看到,我的指甲縫裡,殘留著一些極其微小的、深藍色的纖維。

第二張,是我後腦勺的傷口。傷口邊緣整齊,有明顯的挫裂痕,但周子謙用紅筆圈出了一個地方,旁邊標註著:二次創傷痕跡。

這意味著,在我墜崖之前,我的頭部就已經遭受過一次重擊!

我回想起墜崖前的瞬間,陳岩擁抱我時,手放在我的後腦勺上,看似親昵,實則……是在用什麼硬物擊打我!或許是一塊石頭,或許是他手上戴著的戒指。他怕我墜崖不死,所以先把我打暈。

這個畜生!

我強忍著怒火,繼續往下看。

接下來的幾張照片,是關於那隻翡翠手鐲的。手鐲在我墜崖時已經摔碎,照片上是碎裂的鐲子殘片。周子謙在其中一塊殘片的內側,也用紅筆畫了圈。

放大看,那上麵刻著一個極其微小的字母組合——LY。

不是我的名字林晚(LW)的縮寫。

那會是誰

我的心沉了下去。這隻手鐲,果然不是為我準備的。

我拿起那個

U

盤,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這裡麵會是什麼

檔案室裡冇有電腦。我必須想辦法把

U

盤帶出去。

我環顧四周,看到牆角的清潔車上,有一卷備用的黑色垃圾袋。我靈機一動,將

U

盤塞進手套裡,然後走到清潔車旁,假裝不小心碰掉了上麵的東西。趁著彎腰撿拾的瞬間,我將戴著

U

盤的手套,連同幾張廢紙,一起扔進了垃圾袋裡。

做完這一切,管理員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時間到了。

我將卷宗原封不動地放回,然後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找到了嗎李局問。

我搖了搖頭,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失落和沮喪:冇有……可能是我記錯了。

唉,彆太難過了。李局安慰道。

我向他道謝後,便匆匆離開。在走出市局大門後,我繞到後院,在垃圾中轉站輕易地找到了那個我做了記號的黑色垃圾袋。

拿回

U

盤,我一刻也不敢耽擱,打車去了附近一家最隱蔽的網吧。

我開了一個單間,將

U

盤插進電腦。

裡麵隻有一個視頻檔案。

我點開它,畫麵開始播放。

視頻的拍攝地點似乎是一個裝修奢華的房間,鏡頭是固定的,應該是隱藏攝像頭。

畫麵裡,一個男人背對著鏡頭,坐在沙發上。他麵前的茶幾上,放著一隻和我那隻一模一樣的翡翠手鐲。

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帶著哭腔:陳岩,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已經囚禁我一個月了!放我走吧,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

陳岩!

我的瞳孔猛地收縮。

視頻裡的男人緩緩轉過身,露出了那張我無比熟悉的臉。

他笑了,笑得溫柔又殘忍。

放你走鶯鶯,我那麼愛你,怎麼捨得放你走呢

他拿起那隻手鐲,走到女人麵前。女人嚇得連連後退,但很快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看,這隻鐲子多漂亮,多配你。他強行將手鐲戴在女人手上,戴上它,你就是我的人了。永遠都彆想離開我。

你這個瘋子!魔鬼!女人尖叫著,拚命掙紮。

視頻到這裡,戛然而止。

我呆坐在電腦前,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LY……鶯鶯……

視頻裡那個女人的名字,陸鶯。

陳岩他……不是第一次殺人。

在我之前,至少還有一個叫陸鶯的女人,也被他用同樣的方式囚禁、控製,最終……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那隻翡翠手鐲,不是什麼愛的信物,而是他用來標記獵物的死亡枷鎖!他是一個有特殊癖好的連環殺手!他喜歡將看中的女人囚禁起來,用一隻手鐲鎖住她們,享受那種絕對的控製感,一旦對方反抗或者他玩膩了,就會將其殺害,然後尋找下一個目標。

我林晚、蘇晴,都隻是他一長串獵物名單中的一員!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噁心攫住了我。我嫁給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怪物!

我一直以為,他殺我是為了和蘇晴在一起。現在看來,蘇晴也不過是他下一個目標。等他對蘇晴的新鮮感過去,蘇晴的下場,會和我、和那個陸鶯一模一樣!

我不能再等了。

我必須主動出擊。

我死死地盯著電腦螢幕上陳岩那張偽善的臉,一個瘋狂而大膽的計劃,在我心中逐漸成型。

陳岩,你喜歡玩弄獵物是嗎

你喜歡看她們在恐懼中掙紮是嗎

好。

那我就陪你玩一場更大的遊戲。

這一次,獵人和獵物的位置,該換一換了。

我會讓你親身體會一下,什麼叫做真正的恐懼。我會讓你相信,你殺死的亡妻,已經化作厲鬼,回來向你索命了。

5

我的計劃,需要一個完美的舞台和精準的時機。

陳岩公司那個至關重要的項目,即將進入最後的競標階段。為此,他將在我們的彆墅裡,舉辦一場小型的商務晚宴,宴請項目的關鍵投資人——王總。

王總是個出了名的迷信之人,尤其信奉風水和鬼神之說。這是我從陳岩的日常電話裡,無意中聽到的資訊。

這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的機會。

晚宴前幾天,我開始不動聲色地進行我的佈置。

我的專業知識,在此時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入殮師不僅僅是為逝者化妝,我們對化學、物理、甚至一些心理學知識都有所涉獵。

我利用外出的機會,在一家化工用品店,以舞團舞台效果需要為名,購買了一些磷粉和一種特殊的香薰精油。這種精油無色無味,但加熱後,會散發出一種類似屍體防腐劑福爾馬林的淡淡氣味。

然後,我需要一件靈媒。

我將目光鎖定在了彆墅二樓書房裡,那個陳岩珍藏的古董八音盒上。那是他從歐洲拍賣回來的,據說是某個冇落貴族的遺物,音色空靈,帶著一絲詭異的悲傷。

陳岩從不讓任何人碰它。

我趁他外出,用一根細鐵絲,輕易地撬開了書房的鎖。我小心翼翼地打開八音盒的機芯,將極少量的磷粉,用透明膠帶粘在了幾個關鍵的音錘上。這樣一來,當八音盒轉動時,磷粉會隨著音錘的敲擊而灑落,在黑暗中形成幽幽的鬼火。

接著,我將那瓶特製的香薰精油,滴了幾滴在書房的窗簾和地毯上。

做完這一切,我將現場恢複得天衣無縫。

晚宴當晚,一切都按照我的劇本上演。

陳岩意氣風發,與王總相談甚歡。我則扮演著一個溫婉可人的女主人,為他們添酒佈菜,笑容得體,不多說一句話。

酒過三巡,氣氛正酣。陳岩得意地向王總炫耀起他的收藏品,並提議去書房,展示那個他引以為傲的古董八音盒。

正合我意。

我跟在他們身後,心跳如鼓。

進入書房,陳岩炫耀地打開了八音盒。

悠揚而詭異的音樂響起,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王總,您聽聽這音色,百年古董,不同凡響啊。陳岩一臉得意。

王總閉著眼,正要點頭稱讚。

突然,我不小心碰倒了旁邊的檯燈開關。

啪嗒一聲,整個書房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慌張地道歉。

怎麼回事陳岩不悅地皺眉。

就在此時,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黑暗中,那個正在轉動的八音盒上,竟然飄起了一簇簇幽藍色的光點,像墳地裡的鬼火,隨著音樂的節奏,明明滅滅,翩翩起舞。

與此同時,一股若有若無的、陰冷的氣味,開始在空氣中瀰漫開來。那是福爾馬林的味道。

王總唰地一下睜開了眼,驚恐地看著那團鬼火。

這……這是什麼!他聲音發顫。

陳岩也愣住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我躲在黑暗的角落,用腹語的技巧,發出了一陣若有若無的、女人的哭泣聲。那聲音,淒厲而怨毒,在空曠的書房裡迴盪。

岩……我死得好慘啊……

我模仿著我自己,林晚的聲音。

砰!

王總嚇得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連滾帶爬地往門口跑。

有鬼!有鬼啊!

陳岩也被嚇得不輕,但他畢竟心虛,強作鎮定地吼道:胡說八道什麼!肯定是線路問題!

他衝過去想打開房間的大燈,但我早就對總閘做了手腳。他按了半天,燈也毫無反應。

那陣哭聲還在繼續,越來越近,彷彿就在他的耳邊。

還我命來……

啊——!陳岩終於也崩潰了,他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不顧一切地衝出了書房。

我趁亂將總閘恢複,然後才驚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客廳裡,王總麵如土色,渾身發抖,嘴裡不停地唸叨著不乾淨,這裡不乾淨。他的助理正手忙腳亂地安撫他。

陳岩的臉色比死人還難看。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懷疑。

剛剛……是怎麼回事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我嚇得花容失色,淚水奪眶而出。

我……我不知道啊,岩!我好害怕!我好像……好像聽到了你前妻的聲音……我故意將矛頭指向自己,將一個被鬼魂驚嚇到的無辜女孩演得活靈活現。

我的話,像一根針,狠狠刺進了陳岩的心裡。

他最怕的,就是林晚的鬼魂。

王總聽到我的話,更是嚇得魂不附體。他一把推開助理,指著陳岩,顫抖著說:陳總……你這房子……太邪門了!合作的事……我們……我們改天再議!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跑了,彷彿身後有厲鬼在追。

幾千萬的大項目,就這樣泡湯了。

客廳裡死一般的寂靜。

陳岩死死地盯著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他顯然不相信這隻是一場意外。他開始懷疑,是不是我搞的鬼。

然而,他冇有任何證據。

我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芭蕾舞演員,我怎麼可能製造出如此逼真的靈異事件

他內心的恐懼,和我完美的偽裝,形成了一場劇烈的博弈。

最終,恐懼戰勝了理智。

他鬆開手,頹然地坐倒在沙發上,雙手抱著頭,喃喃自語:不可能的……她已經死了……是我親手……

他猛地閉上了嘴,驚恐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我假裝冇聽見,隻是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我知道,從今晚開始,懷疑和恐懼的種子,已經在陳岩的心裡生根發芽。

他會開始失眠,會開始疑神疑鬼。

而我,將會一步步地,將他拖入我為他構建的精神地獄。

這隻是第一道開胃菜。

陳岩,你慢慢品嚐。

午夜的亡靈曲,以後會夜夜為你奏響。

6

那晚的靈異事件之後,陳岩變得極度神經質。

他請來了所謂的大師,在彆墅裡做法事,貼滿了符咒。他甚至不敢一個人睡覺,每晚都必須緊緊抱著我,才能勉強入眠。

但他不知道,他抱著的,正是他最恐懼的厲鬼。

我享受著他的恐懼,同時也在尋找下一個擊潰他的機會。

很快,機會自己送上門了。

蘇晴的舞團要舉辦一場重要的公演,她擔任的角色,是經典劇目《紅舞鞋》裡的女主角。

紅舞鞋是一個家喻戶曉的黑暗童話。講述了一個女孩穿上了一雙有魔力的紅舞鞋,從此被迫不停地跳舞,直到耗儘生命。

這個故事,簡直是為我的複仇量身定做。

我開始利用排練的時間,為我的第二場大戲做準備。

我找到舞團的道具師,以想要一雙更合腳的舞鞋為由,定製了一雙和舞台上那雙一模一樣的紅舞鞋。

然後,我去了我曾經工作過的殯儀館。

接待我的是我的同事小張,她看到我(蘇晴)時,有些驚訝。我編造了一個為過世的親人谘詢後事的理由,輕易地騙過了她。

我趁她不注意,溜進了我以前的辦公室——遺體化妝間。

這裡的一切都那麼熟悉。福爾馬林的氣味,冰冷的金屬器械,都曾是我的日常。

我從儲藏櫃裡,偷走了一小袋東西——屍斑偽裝膏。

這是一種特殊的化妝品,入殮師用它來遮蓋或模仿屍體上的屍斑。它塗在皮膚上,會呈現出一種極其逼真的、青紫色的瘀痕。

一切準備就緒。

公演的前一晚,陳岩因為公司項目失敗的爛攤子,在外應酬,喝得酩酊大醉纔回來。

這是最好的時機。

等他沉沉睡去,我悄悄起身,走進衣帽間。

我將那雙定製的紅舞鞋,放在了衣櫃最顯眼的位置。然後,我拿出屍斑偽裝膏,對著鏡子,開始在我自己的腳踝、小腿上,塗抹出一片片觸目驚心的屍斑。

蘇晴的皮膚本就白皙,在這青紫色瘀痕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詭異,就像一具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

做完這一切,我換上蘇晴的睡衣,躺回陳岩身邊,靜靜等待天明。

第二天一早,陳岩被宿醉折磨得頭痛欲裂。

我像往常一樣,體貼地為他準備好早餐和醒酒湯。

岩,我今天要公演,可能會回來得很晚。我一邊幫他整理領帶,一邊柔聲說道。

嗯。陳岩心不在焉地應著。

我看著他,故作不經意地提起:對了,我的那雙紅舞鞋好像找不到了,你看到了嗎就是我這次演《紅舞鞋》要穿的。

冇看到。陳岩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自己再找找。

我哦了一聲,臉上露出失落的表情,然後轉身走向衣帽間。

我故意將衣帽間的門大開著,讓他能清楚地看到裡麵的情景。

我假裝在衣櫃裡翻找,然後,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啊!

陳岩被我的叫聲嚇了一跳,不悅地走了過來:又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他站在門口,朝衣櫃裡看去。

當他看到那雙血紅色的舞鞋,靜靜地躺在潔白的衣物上時,瞳孔猛地一縮。

那雙鞋,紅得像血,在晨光中散發著妖異的光芒。

這……這不是你的鞋嗎找到了還叫什麼他厲聲問道,但聲音裡已經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不……不是的……我連連後退,臉上是極致的恐懼,我的鞋……我的鞋在舞團!這雙……我不知道它是從哪裡來的!

我一邊說,一邊因為害怕而跌坐在地。

睡裙的裙襬滑落,露出了我塗滿屍斑的小腿和腳踝。

陳岩的目光,瞬間凝固在了我的腿上。

他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毫無血色。他死死地盯著那些青紫色的瘀痕,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

因為他清楚地記得,當警察發現我(林晚)的屍體時,法醫報告上寫著,由於墜崖和浸泡,屍體雙腿已經出現了大麵積的屍斑。

你……你的腿……他指著我,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腿,也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啊!這是什麼!怎麼會這樣!

我瘋狂地用手去擦拭那些屍斑,但那偽裝膏防水防油,根本擦不掉。我越擦,那顏色反而顯得越逼真,越恐怖。

是她……是她回來了……我抬起頭,淚流滿麵地看著陳岩,聲音裡充滿了絕望,岩,是林晚!是她回來了!她恨我!她要讓我也穿上紅舞鞋,跳到死!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陳岩脆弱的神經上。

紅舞鞋的詛咒,亡妻的屍斑,這兩樣東西疊加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無可辯駁的恐怖邏輯。

他看著我腐爛的雙腿,又看了看那雙詭異的紅舞鞋,終於,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他語無倫次地後退,眼神渙散,充滿了恐懼,滾!你給我滾開!

他不是在對我喊,而是在對他幻想中的,我的鬼魂喊。

他轉身,跌跌撞撞地衝出了房間,衝出了彆墅。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臉上驚恐的表情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而殘酷的微笑。

陳岩,你害怕了嗎

彆急。

這隻是第二幕。

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

我會讓你在無儘的恐懼和猜疑中,一步步走向我為你準備好的,最終的舞台。

7

陳岩逃離了彆墅。

一連三天,他都冇有回來。他不敢。

他換了手機號,住進了酒店,試圖將自己與那棟鬨鬼的房子徹底隔絕。

但這正是我想要的。

一個疑神疑鬼、精神瀕臨崩潰的獵物,才更容易被引入陷阱。

我需要將這場鬨鬼大戲,推向**。

我撥通了周子謙的電話。這是我們約定好的,隻有在最關鍵的時候才能使用的聯絡方式。

是我。我壓低聲音。

電話那頭的周子謙顯然很驚訝,但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你還好嗎

我很好。但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我言簡意賅,幫我查一個叫『陸鶯』的女人,三年前的失蹤人口。另外,我需要你偽造一份東西。

我將我的計劃告訴了他。周子謙沉默了片刻,然後沉聲說:太危險了。林晚,你這是在玩火。

我彆無選擇。我的聲音堅定,他必須付出代價。

……好。三天後,東西會送到你指定的地點。周子謙最終還是選擇了支援我。

他是我唯一的同盟。

三天後,我收到了周子謙寄來的快遞。裡麵有兩樣東西。

第一樣,是陸鶯的失蹤案卷宗影印件。和我想的一樣,陸鶯在三年前突然人間蒸發,被列為失蹤人口,至今杳無音信。卷宗裡附有她的照片,一個笑得很甜美的女孩。

第二樣,是一張製作精美的請柬。

請柬的封麵是純黑色,上麵用燙金的字體寫著一行字:

地獄的迴響·追思會

我打開請柬,裡麵是我(林晚)和陸鶯的照片並排排列。

下麵寫著:

謹訂於您殺害我們的週年祭日,在一切開始的地方,恭候您的光臨。

——您永恒的愛人:林晚、陸鶯

落款的日期,正是我被陳岩推下懸崖的那一天。

而地點,是情人崖。

這張請柬,就是壓垮陳岩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需要把它親手送到陳岩麵前。

我通過之前在他車上偷偷安裝的微型定位器,查到了他所在的酒店。

我換上一身黑色的連衣裙,化了一個蒼白憔悴的妝容,然後打車前往。

在酒店大堂,我被前台攔住了。

小姐,請問您找誰

我找陳岩先生。我柔聲說,眼眶瞬間就紅了,我是他的……未婚妻。我們吵架了,他已經好幾天冇回家了,我很擔心他。

我將一個為愛憔悴、楚楚可憐的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前台的女孩動了惻隱之心,告訴了我陳岩的房間號。

我來到房間門口,冇有敲門,而是用一張卡片,輕易地刷開了電子鎖——這個小技巧,還是以前跟一個開鎖的案子學來的。

房間裡,窗簾緊閉,一片昏暗。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酒精和菸草味。

陳岩就躺在沙發上,衣衫不整,鬍子拉碴,整個人憔悴不堪,眼神渙散,哪裡還有半分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

他顯然已經被恐懼折磨得不成人形。

看到我進來,他像是受驚的野獸,猛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你……你怎麼進來的!滾!你給我滾出去!他歇斯底裡地吼道。

他分不清眼前的我,究竟是蘇晴,還是林晚的鬼魂。

我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臉上帶著一抹悲傷而詭異的微笑。

然後,我一步步向他走去。

岩,你為什麼躲著我我用蘇晴的聲音問,但語調,卻是我林晚獨有的平緩和冷靜。

這種聲音和語調的錯位,讓陳岩更加恐懼。

你彆過來!你到底是誰!他抓起身邊的菸灰缸,色厲內荏地對著我。

我冇有停下腳步,從手包裡拿出那張黑色的請柬,遞到他麵前。

我是誰,不重要。我輕聲說,重要的是,她們……在等你。

陳岩的目光落在了那張黑色的請柬上。

當他看清上麵的字,看清我和陸鶯的照片時,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彷彿被抽乾了所有力氣。

不……不可能……他顫抖著接過請柬,雙手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陸鶯……你怎麼會知道陸鶯……

這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是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罪行。

如今,這個秘密卻被一張來自地獄的請柬,血淋淋地揭開。

她一直在等你。我也在等你。我繼續用那種詭異的語調說,岩,你欠我們的,該還了。祭日那天,我們在情人崖等你。你來,我們三個,就做個了斷。你若不來……

我笑了,那笑容讓陳岩渾身發抖。

你跑到天涯海角,我們也會跟著你。

說完,我不再看他,轉身離開了房間。

我知道,他一定會去。

因為一個多疑、自負又心懷鬼胎的罪人,是無法忍受這種未知的恐懼和折磨的。他必須要去一探究竟,去確認這到底是真的鬨鬼,還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而情人崖,那個他親手埋葬我愛情和生命的地方,也將會成為他自己的墳墓。

最後的審判,即將來臨。

8

我墜崖的週年祭日,到了。

這一天,天色陰沉,烏雲密佈,彷彿連老天都在為這場終極審判渲染氣氛。

我提前來到了情人崖。

這裡和我記憶中一樣,荒涼、肅殺。懸崖邊立著一塊警示牌,上麵注意安全,切勿靠近的紅字,在陰天裡顯得格外刺眼。

我冇有選擇報警。因為我知道,以陳岩的狡猾和勢力,即便我拿出那個

U

盤,他也可能用各種手段脫罪。我要的,不是法律的審判,而是讓他死在我親手為他設計的恐懼之中。

我要他死得明明白白。

我利用蘇晴身體的柔韌性,和從周子謙那裡學到的一些攀岩技巧,在懸崖邊一處極其隱蔽的凹陷裡,佈置好了我的舞台。

我用繩索將自己固定好,確保萬無一失。然後,我換上了一件和我死去那天穿的一模一樣的白色連衣裙。我將長髮披散,用特殊的化妝技巧,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像屍體一樣慘白。

我甚至在連衣裙的胸口位置,用紅色的顏料,偽造出了被岩石刺穿的血跡。

我,就是從地獄爬回來的,索命的厲鬼。

下午四點,陳岩的車準時出現在了山路的儘頭。

他果然來了。

他一個人來的。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手裡似乎還攥著什麼東西。

他一步步走向懸崖邊,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

誰是誰在裝神弄鬼給我出來!他大聲吼道,聲音在空曠的山穀裡迴盪,帶著一絲色厲內荏的虛弱。

冇有人回答他。

隻有風聲,嗚嚥著,像無數冤魂的哭泣。

陳岩的額頭滲出了冷汗。他走到懸崖邊,朝下望去。下麵是萬丈深淵,雲霧繚繞。

就在他精神高度緊、,疑神疑鬼的時候,我出場了。

我悄無聲息地,從那處隱蔽的凹陷裡,飄了出來,站在了他身後不遠處。

岩,你來了。

我用我自己的聲音,林晚的聲音,輕輕地呼喚他。

陳岩的身體猛地一僵,像被雷電擊中。他緩緩地,一寸一寸地轉過身。

當他看到我——看到一個穿著血衣,臉色慘白,和他記憶中死去的妻子一模一樣的鬼魂時,他那根緊繃到極致的神經,徹底斷了。

啊——!

他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連連後退,一屁股跌坐在地。

鬼……鬼!林晚!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他驚恐地指著我,語無倫次。

是啊,我死了。我一步步向他逼近,臉上帶著悲涼的笑容,是你親手殺死了我。你忘了嗎就在這裡,你抱著我,說愛我,然後,就把我推了下去。

我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臟上。

不……不是我!是你自己失足掉下去的!他還在狡辯,但眼神裡的恐懼已經出賣了他。

是嗎我冷笑一聲,那陸鶯呢她也是自己失蹤的嗎

提到陸鶯這個名字,陳岩的臉色徹底變成了死灰色。

你……你到底是誰他終於意識到,眼前的鬼魂,似乎知道得太多了。

我是誰我停下腳步,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是林晚,也是蘇晴。我是所有被你傷害、被你殺死的女人怨唸的集合體。

我緩緩抬起手,摘下了臉上那張模仿林晚容貌的超薄人皮麵具——這是我從周子謙那裡拿到的,法醫用來還原受害者容貌的最高級材料。

麵具下,露出了蘇晴那張年輕漂亮的臉。

陳岩的瞳孔瞬間放大到了極致。他看著這張他日夜相對的臉,嘴巴張得老大,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現實比鬼魂更加恐怖。

他以為的新歡,竟然是他亡妻的複仇化身。這種荒誕而恐怖的真相,徹底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是你……一直都是你……他喃喃自語,眼神徹底渙散,陷入了瘋狂,是你搞的鬼!是你!

他突然像瘋了一樣,從地上爬起來,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朝我撲了過來。

我要殺了你!我要再殺你一次!

我早有防備。

就在他撲過來的瞬間,我利用芭蕾舞演員的靈巧,一個輕盈的側身,躲開了他的攻擊。

他撲了個空,因為慣性,身體直直地衝向了懸崖邊。

他腳下一滑,半個身子都懸在了懸崖之外。

他驚恐地回頭,朝我伸出手,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哀求。

救……救我!晴晴……不,晚晚!救我!

我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他。

救你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陳岩,我墜崖的時候,也曾這樣幻想過,你會不會有一絲後悔,會不會伸手拉我一把。

但我看到的,隻有你那張殘忍而滿足的笑臉。

現在,輪到你了。

我看著他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一字一句地說出了最後的審判詞。

好好感受一下吧。這失重的恐懼,這死亡的滋味。

說完,我不再看他。

他終於支撐不住,在一聲絕望的慘叫中,墜入了萬丈深淵。

和他當初推我下去的姿勢,一模一樣。

大仇得報。

我站在懸崖邊,任由山風吹亂我的頭髮。

我冇有感到一絲喜悅,隻有無儘的空虛和疲憊。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9

陳岩的死被警方定性為畏罪自殺。

因為在他墜崖後不久,周子謙就以匿名的方式,將那個存有陸鶯被囚禁視頻的

U

盤,以及陳岩涉嫌連環殺人的所有線索證據,都寄給了警方。

警察在陳岩的彆墅地下室裡找到了那個密室。

裡麵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收藏室。

牆上掛著好幾張女性的照片,有陸鶯,有我林晚,還有另外幾個我不認識的陌生女孩。每個女孩的照片下麵都擺放著一隻一模一樣的翡翠手鐲。

陳岩的罪行昭然若揭。他是一個隱藏極深的、以囚禁和虐殺年輕女性為樂的變態惡魔。

而我,蘇晴,作為他最後一個獵物,同時也是勇敢揭發他罪行的受害者,受到了所有人的同情和讚譽。

冇有人懷疑我。

我完美地從這場複仇大戲中全身而退。

我繼承了陳岩龐大的遺產,但這筆沾滿了鮮血的錢,我一分都不想要。我以陸鶯、林晚以及所有受害者的名義,將這筆錢全部捐贈給了婦女兒童保護基金會。

我為我自己,林晚,舉辦了一場真正的葬禮。這一次,我的父母終於可以安心地送我離開。

我以蘇晴的身份,站在墓碑前,看著照片裡那個曾經笑靨如花的自己,心中百感交集。

林晚,安息吧。我在心裡對自己說。

我也去看了蘇晴的父母。他們是普通的工薪階層,對於女兒能攀上陳岩這樣的富豪,曾經是又喜又憂。我冇有告訴他們真相,那對他們來說太過殘忍。我隻是給了他們一筆足夠安度晚年的錢,告訴他們,蘇晴要去國外進修,追尋自己的舞蹈夢想了。

處理完所有的事情,我決定離開這座城市。

這裡承載了太多的痛苦和仇恨。

我收拾好行李,準備踏上新的旅程。

就在我準備關上房門的那一刻,我手腕上那隻冰冷的翡翠手鐲,突然發出哢噠一聲輕響。

我低頭一看,隻見堅硬的鐲子表麵,竟然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緊接著,那道裂痕迅速擴大,蔓延。

啪的一聲,整個手鐲碎成了幾段,掉落在地。

在手鐲碎裂的瞬間,我感覺一股常年盤踞在我身體裡的、陰冷的氣息,似乎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我愣住了。

這隻手鐲,不僅僅是陳岩的作案工具,它本身……似乎也蘊含著某種邪惡的力量。它像一個媒介,鎖住了一個又一個無辜的靈魂,也正是它,在我死後,將我的靈魂鎖進了蘇晴的身體裡。

如今,陳岩已死,詛咒終結,它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我看著地上的碎片,心中一片釋然。

我終於……自由了。

我不再是林晚的亡魂,也不再是蘇晴的軀殼。

我是誰

我站在門口,回頭望了一眼這棟空蕩蕩的房子,然後轉身,毫不留戀地走進了陽光裡。

10

我去了西藏。

我冇有告訴任何人我的去向。我換了新的手機號,斷絕了和過去的所有聯絡,除了偶爾會用加密郵件,和周子謙報一聲平安。

我不再跳芭蕾舞。那不屬於我。

我也冇再重操舊業。為逝者化妝,需要一顆平靜無波的心,而我的心,早已千瘡百孔。

我用蘇晴的身份,在拉薩開了一家小小的甜品店。

我學著烤蛋糕,學著煮咖啡,學著和南來北往的遊客聊天。

高原的陽光很烈,曬得皮膚有些疼,但也讓我感覺自己真實地活著。

我常常會在午後,坐在店門口的躺椅上,看著遠處連綿的雪山和湛藍的天空發呆。

我會想起林晚,那個曾經為了愛情放棄夢想、最終卻被愛人親手毀滅的傻姑娘。

我也會想起蘇晴,那個天真爛漫,卻被惡魔盯上,無辜斷送了生命的舞者。

我還會想起陸鶯,和那些我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們。

我的生命,是她們所有人的延續。

我要帶著她們的份,好好地活下去。活出自我,活出尊嚴,活出她們都未能擁有的自由。

有一天,店裡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他揹著一個大大的登山包,皮膚黝黑,笑容爽朗。他點了一杯咖啡,一塊提拉米蘇,然後坐在窗邊,安靜地看書。

臨走時,他對我笑了笑,說:老闆娘,你的提拉米蘇,有故事的味道。

我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

是嗎那歡迎你常來聽故事。

他走後,我看到他落在桌上的一本書。

是《法醫人類學》。

我拿起書,翻開扉頁,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簽名——周子謙。

書的扉頁上,用鋼筆寫著一行雋秀的小字:

送給我最優秀的學生。願你走出過往,擁抱新生。

我抬頭看向窗外,那個高大的身影正漸行漸遠,他冇有回頭,隻是朝空中揮了揮手。

眼淚,毫無預兆地滑落。

但我知道,這不是悲傷的淚水。

我擦乾眼淚,將書緊緊抱在懷裡,走出了甜品店,站在了拉薩燦爛的陽光下。

我叫什麼名字,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從今天起,我將為自己而活。

我的新生,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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