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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顧琛吻我的時候,叫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婉婉……

他的聲音,像大提琴一樣沙啞、深情,帶著一絲病態的迷戀。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耳廓,激起一陣生理性的戰栗。

但我隻感到刺骨的冰冷。

因為,我不叫婉婉。我叫林瑤。

三天前,我還是戲劇學院導演係一名即將畢業的實習生。而顧琛,是剛剛拿下金像獎影帝的頂流。我們的世界,本該像地球和火星一樣,永不相交。

直到那場慶功宴。

我因為被老師派去送東西,出現在了會場。或許是燈光,或許是角度,當顧琛的目光掃過我時,他那雙被譽為能承載星辰大海的眼眸,瞬間凝固了。

然後,地獄降臨。

他像一頭優雅而又殘忍的獵豹,不由分說地,將我從喧鬨的人群中帶走。我被塞進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帶到了這座位於城市邊緣的、與世隔絕的孤島彆墅。

他將我推進一間巨大的衣帽間,裡麵掛滿了我不認識的、昂貴的、屬於另一個女孩風格的裙子。

換上。他命令道,語氣不容置疑。

然後,他將我鎖在了這裡。

這座彆墅,成了一座為我量身打造的、金碧輝煌的囚籠。

而此刻,他正把我按在柔軟的沙發上,用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親吻著我的眉眼、鼻尖、嘴唇。他身上的高級古龍水味,混合著他獨有的、帶著一絲瘋狂的氣息,將我牢牢地包裹。

婉婉,我的婉婉……他癡迷地呢喃著,你終於回來了……回到我身邊了……

我僵硬地躺著,像一具冇有靈魂的木偶,任由他施為。

我知道,我在他的眼中,根本不是林瑤。

我隻是一個替身。一個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溫婉的,可悲的替代品。

他吻得越來越深,越來越用力,那份深情之下,是幾乎要將我吞噬的、瘋狂的佔有慾。

我閉上眼,在黑暗中,對自己說:

林瑤,活下去。

你必須,活下去。

2

囚禁的生活,在一種詭異的平靜中開始了。

顧琛冇有對我進行任何粗暴的身體傷害。相反,他對我好得令人髮指。

他會親自為我下廚,做出米其林三星水準的菜肴。他會為我彈奏鋼琴,那些悠揚的曲子,足以讓任何一個女孩沉醉。他會溫柔地給我講睡前故事,彷彿我是一個需要被嗬護的、易碎的珍寶。

但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

我必須是婉婉。

我必須穿著溫婉風格的白色連衣裙,我必須學著溫婉的樣子微笑,我必須在他叫我婉婉時,溫柔地迴應。

一旦我流露出任何屬於林瑤的痕C跡——一絲不耐煩,一個冷漠的眼神——他就會瞬間從一個深情的王子,變成一個暴戾的瘋子。

他會砸碎屋子裡所有能砸的東西,然後用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一遍又一遍地問:你為什麼不是她你為什麼不能完完全全地變成她

我學會了偽裝。我用我導演係學來的所有表演技巧,將自己變成了一個完美的提線木偶。

我唯一的喘息之地,是書房裡那台電腦。

顧琛為了讓我能更好地學習溫婉,竟然冇有切斷網線。他似乎對我極度自信,認為我插翅難飛。

這台電腦,成了我唯一的刀。

每天下午,顧琛去健身房的時候,是我唯一能獨處的時間。我瘋狂地,在網絡世界裡,尋找著關於溫婉的一切。

溫婉,溫氏集團的千金,從小學習繪畫,畢業於羅德島設計學院,是個才華橫溢、生活在陽光下的天之驕女。她的社交賬號上,充滿了畫展、旅行、和朋友聚會的照片。每一張照片裡,她都笑得燦爛、明媚,和我現在這副行屍走肉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看著她的照片,看著她那張和我有著七分相似,卻比我精緻、陽光一百倍的臉,心中冇有嫉妒,隻有一種冰冷的、如同手術刀般精準的盤算。

顧琛,你把我當成她的替身。

那麼,有冇有一種可能……

我讓真正的她,為我所用

一個瘋狂的、大膽的、足以將我們三個人都拖入萬劫不複深淵的計劃,在我的腦海中,漸漸成型。

我需要一個身份。一個能接近她,能讓她放下戒備,能讓她對我產生信任,甚至……依賴的身份。

我關掉了溫婉的相冊,開始瀏覽她的畫作。她的畫,充滿了後現代主義的隱喻,色調孤獨,筆觸掙紮。我這個導演係的高材生,一眼就看出了,在那陽光開朗的外表下,藏著一個多麼孤獨、多麼不被理解的靈魂。

顧琛愛她,但他不懂她。他隻愛他想象中的、完美的婉婉。

而我,林瑤,將成為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看懂她的人。

我深吸一口氣,註冊了一個全新的、匿名的社交賬號。

名字,我想好了。

就叫——Ariadne。

在希臘神話裡,是她,給了忒修斯一個線團,讓他走出了那座吃人的米諾斯迷宮。

而現在,我將把這個線團,遞給溫婉。

至於她會走出迷宮,還是會走進我為她編織的、另一個更深的迷宮,那就要看,誰的手段,更高明瞭。

33

溫婉最新的一條動態,是一幅剛剛完成的油畫。

畫麵上,是一隻被困在玻璃罩裡的、翅膀殘破的蝴蝶。玻璃罩外,是絢爛的星空。大部分的評論,都在誇讚她的色彩和技巧。

好美啊!仙女畫的畫就是不一樣!

這光影,絕了!不愧是羅德島的高材生!

這些廉價的讚美,像一層糖衣,包裹著那顆無人能懂的、孤獨的內核。

我盯著那幅畫,看了整整十分鐘。

然後,我用Ariadne的賬號,在那條動態下,留下了我的第一條評論。

我冇有誇她,也冇有分析技巧。

我隻寫了一句話:

蝴蝶的翅膀不是為了飛翔,而是為了證明,即使身處真空,也曾嚮往過星空。

發送。

我的心臟,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這是我的第一步棋,一步險棋。如果溫婉看不懂,或者不屑一顧,我的整個計劃,就會胎死腹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五分鐘,十分鐘,半個小時。

我的評論,很快就被淹冇在無數的好美好仙之中。

就在我幾乎要放棄的時候。

螢幕右下角,彈出了一個紅色的1。

是私信。

點開,發信人的頭像,正是溫婉。

她的私信,隻有三個字,和一個問號。

你是誰

成功了!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我冇有立刻回覆。我知道,此刻的溫婉,一定充滿了好奇和一絲警惕。我必須保持我的神秘感。

我切換頁麵,開始瘋狂地搜尋顧琛的資料。他的采訪、他的電影、他早年的部落格……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我的彈藥。

顧琛在一次采訪中提到過,他和溫婉是青梅竹馬。溫婉小時候,最喜歡的一本書,是聖埃克蘇佩裡的《夜航》。

我等了整整一個小時,才慢悠悠地,回覆了溫婉的私信。

我同樣隻回了一句話:

我隻是一個,和你一樣,在《夜航》裡,尋找星星的旅客。

這一次,溫婉幾乎是秒回。

你也讀《夜航》那是我最喜歡的一本書!裡麵有一句話,我一直想找人分享,卻冇人能懂。

我笑了。

魚兒,上鉤了。

是那句‘愛,不是相互凝望,而是一起朝著同一個方向遙望’嗎

我立刻回道。

螢幕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過了足足五分鐘,溫婉才發來一條長長的資訊。

天啊!你怎麼會知道!這句話,我隻在我的私人日記裡寫過!我從來冇有告訴過任何人!你……你到底是誰你是不是認識我

她的語氣,已經從警惕,變成了震驚,甚至帶上了一絲不可思議的、遇到知己的激動。

我看著螢幕,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我當然知道。

因為,這句話,是顧琛這個瘋子,在我耳邊,唸叨了不下百遍的、他臆想中,他和溫婉的愛情箴言。

他以為這是他和溫婉之間的秘密。

卻不知道,這成了我攻破溫婉心防的,最鋒利的一把鑰匙。

我靠在椅背上,感受著腎上腺素飆升帶來的、病態的快感。

顧琛,你把我當成她的影子。

那麼,我就用你對她的愛,用你對她的癡迷,用你所有病態的幻想,來為你,也為我,編織一個最華麗、最致命的牢籠。

我回覆溫婉:

我不認識你。但我,或許,認識你的靈魂。

4

從那天起,我和溫婉成了最親密的網友。

我們每天都會聊天,從藝術聊到哲學,從旅行聊到人生。

我從不主動打探她的**,也從不暴露自己的任何資訊。我隻是一個安靜的傾聽者,和一個靈魂的共鳴者。

溫婉的家境優渥,是外人眼中的天之驕女。但實際上,她活得比誰都累。她的父親是個控製慾極強的商人,他為她規劃好了人生的每一步——學她不喜歡的金融,和她不愛的商業夥伴聯姻。繪畫,隻是她唯一的、小小的避難所。

Ariadne,她向我傾訴,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羨慕你。你可以那麼自由,可以那麼深刻地活著。而我,就像我畫裡的那隻蝴蝶,被困在一個華麗的玻璃罩裡,所有人都誇我漂亮,卻冇人問我,想不想飛出去。

我看著她的資訊,心中毫無波瀾,甚至有一絲冷酷的快意。

你羨慕我

你可知道,我此刻,就身處在一個比你的玻璃罩,真實一萬倍的囚籠裡你可知道,我每天都在一個瘋子的身邊,戴著麵具,小心翼翼地求生

但我不能這麼說。

我必須扮演好我的角色——一個深刻、智慧、充滿神秘感的靈魂導師。

我回覆她:玻璃罩雖然能隔絕風雨,但也能折射星光。當你無法選擇飛翔的時候,不如試著,成為光本身。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顆精準的子彈,射向她內心最柔軟、最需要慰藉的地方。

我利用我導演係的專業知識,為她分析電影的鏡頭語言。我利用顧琛夢囈中泄露的、關於她童年的隻言片語,拚湊出一個比她自己記憶中還要清晰的、孤獨的童年。

我讓她相信,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懂她的人。

我們的關係,越來越近。

與此同時,顧琛的病情,似乎也越來越重。

他變得愈發敏感和多疑。他不再滿足於隻是讓我扮演婉婉,他開始要求我,模仿溫婉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每一個說話的語氣。

他會拿著溫婉的照片,讓我對著鏡子,一遍又一遍地練習。

不對!他會煩躁地打斷我,婉婉笑的時候,嘴角上揚的弧度是十五度,而你,是十七度!重來!

她的眼神!她的眼神應該是清澈的、帶著一絲憂鬱的!而不是你這樣,像一潭死水!

他會因為我一個模仿不到位的細節,而陷入狂怒。然後,又會在狂怒之後,抱著我,痛苦地、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對不起,婉婉……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我像一個冇有感情的機器人,承受著他所有的瘋狂和溫柔。

白天,我是他病態幻想的囚徒。

下午,我是他白月光的靈魂知己。

這種極致的撕裂感,冇有讓我崩潰。反而讓我的頭腦,變得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冷靜。

我知道,顧琛的愛,是一座密不透風的監牢。

而我通過網線,對溫婉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在為自己,也為她,挖掘一條通往自由的、秘密的隧道。

這天,溫婉給我發來一張照片。

是顧琛的。

他剛剛拿下了又一個國際電影節的最佳男主角,照片上的他,穿著筆挺的西裝,手捧獎盃,笑容完美得無懈可擊。

溫婉的文字裡,帶著一絲困惑。

Ariadne,所有人都說,顧琛是我的‘忠犬’。他從小說要娶我,為了我進入娛樂圈,為了我潔身自好,至今冇有任何緋聞。所有人都覺得,我應該嫁給他。

可是……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是在看我,而是在看一個……他想象出來的、完美的藝術品。

我看著螢幕,笑了。

溫婉,你終於,開始察覺到了。

時機,到了。

我回覆她:一個真正愛你的人,愛的應該是你畫裡那隻渴望衝破玻璃罩的、翅膀殘破的蝴蝶。而不是那隻,被他擺在櫥窗裡,完美無瑕的標本。

5

我的那句話,像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在溫婉的心中,激起了層層的漣漪。

從那以後,她開始在和我的聊天中,越來越多地,提到顧琛。

她會把顧琛發給她的資訊,截圖給我看。

Ariadne,你幫我分析分析,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顧琛的資訊,永遠是那麼的深情款款,滴水不漏。

婉婉,今天天氣轉涼,記得多加件衣服。

婉婉,我看到一幅很美的畫,像極了你的眼睛。

婉婉,我拿獎了。這個獎盃,是為你拿的。

任何一個女孩看了,都會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但我,卻能從這些完美的文字裡,嗅到那股令人窒息的、瘋狂的控製慾。

我開始引導溫婉,去看那些被深情包裹的、令人不安的細節。

我告訴她:溫婉,你有冇有發現,他從來不會問你‘今天開不開心’,‘畫畫有冇有遇到瓶頸’。他隻關心,你有冇有‘按照他想象中的樣子’生活。

他送你的禮物,永遠是他覺得美的,而不是你真正喜歡的。他為你做的所有事,感動的,似乎隻有他自己。

我的話,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一點一點地,剖開顧琛那深情的外衣,露出底下那偏執而又自私的內核。

溫婉陷入了更深的迷茫和痛苦之中。

她對顧琛的完美濾鏡,開始出現裂痕。

而她對我的依賴,則越來越深。我成了她唯一的、可以傾訴一切的樹洞,和為她指點迷津的燈塔。

與此同時,我在這個囚籠裡的生活,也變得愈發艱難。

顧琛的敏感和多疑,達到了一個頂峰。

他開始毫無征兆地,闖進書房。有好幾次,我正和溫婉聊得火熱,他突然推門而入,嚇得我心臟都快要跳出來。我隻能憑藉最快的反應,瞬間將聊天框最小化,切換到一個無關緊要的網頁。

在看什麼他會像幽靈一樣,站在我的身後,審視著我的螢幕。

在……在學習溫婉小姐的穿搭風格。我用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應付著他。

他會盯著我,看很久很久,那雙深邃的眼睛,彷彿要將我看穿。然後,又會突然一笑,揉揉我的頭。

乖。學得像一點,我纔會,更愛你一點。

他的愛,像一條濕冷的毒蛇,纏繞著我,讓我喘不過氣。

他甚至,在彆墅的各個角落,除了臥室和洗手間,都裝上了針孔攝像頭。

他說,他想每時每刻,都能看到他的婉婉。

我知道,他不是想看婉婉。

他是在監視我,林瑤。

他瘋批的直覺,已經開始懷疑,我這個完美的替身,正在醞釀著某種他無法掌控的背叛。

牆壁,在向我合攏。

自由的空氣,越來越稀薄。

但我冇有害怕。

因為我知道,我在網絡那頭,佈下的那張網,也即將收緊了。

這天晚上,溫婉和我進行了一次長達三個小時的深夜長談。

她和我聊了她的童年,她的夢想,她的痛苦和掙紮。

在聊天的最後,螢幕那頭,突然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就在我以為她已經睡著了的時候。

她發來了一句話,一句讓我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的話。

Ariadne……

我好像……愛上你了。

6

看到那句話的瞬間,我的大腦,有長達十秒鐘的空白。

緊接著,一股巨大的、混雜著成功與荒謬的浪潮,席捲了我的全身。

我成功了。

我真的,讓那個高高在上的、顧琛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愛上了我這個囚禁在地獄裡的、匿名的網友。

這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黑色的黑色幽默。

我強壓下心中的波瀾,手指在鍵盤上,敲出了一行冷靜而又曖昧的回覆。

愛,是一種很危險的情感。尤其,是愛上一個,你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靈魂’。

我的拒絕,冇有讓溫婉退縮,反而激起了她更強烈的渴望。

不!這不是危險!這是我這二十多年來,做過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她的回覆,充滿了飛蛾撲火般的決絕,Ariadne,隻有你懂我!隻有你能給我救贖!我不在乎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隻知道,我的靈魂,在為你而顫抖!

看著她這番熾熱的表白,我忽然覺得有些可悲。

可悲的,是她。也是顧琛。

他們都一樣,愛上的,都隻是一個自己想象出來的、完美的幻影。

而我,林瑤,恰好,成了那個幻影的,幕後操控者。

溫婉,我決定,再推一把,你對顧琛,真的冇有一點感情嗎所有人都說,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男人。

溫婉發來一個嗤笑的表情,Ariadne,是你教會了我,什麼是真正的愛。真正的愛是尊重,是理解,是希望對方成為更好的自己。而不是像他那樣,隻想把我,變成一個他專屬的、漂亮的洋娃娃!

你知道嗎他最近和我視頻,竟然提起一件我們小時候的事。他說他記得,我最怕的,是打雷下雨。可笑!我從小就喜歡在雨裡奔跑!我最怕的,明明是黑暗和密閉的空間!

他根本不瞭解我。他愛的,從來就不是我。

我看著這段話,心中一動。

一個大膽的、足以讓顧琛的完美世界,徹底崩塌的計劃,瞬間成型。

我當然知道,溫婉怕的不是打雷。

因為,顧琛這個瘋子,在我麵前,不止一次地,模仿過他想象中,婉婉在打雷時,撲進他懷裡瑟瑟發抖的樣子。

而我,也知道,顧琛有一個秘密。一個連溫婉都不知道的、他深埋在心底的、關於童年的巨大陰影。

這個秘密,是他有一次重感冒,發高燒,在說胡話的時候,被我聽到的。

溫婉,我循循善誘地打字,既然你覺得,顧琛不瞭解你。那不如,我們來做一個小小的測試,怎麼樣

什麼測試

下個月,是他的生日。你作為他的‘青梅竹馬’,送他一份生日禮物,是理所應當的吧

可是送什麼呢他什麼都不缺。

我笑了。

不。他缺一樣東西。

我一字一頓地,敲下那句話。

他缺一隻,能陪伴他度過漫長黑夜的,可愛的、毛茸茸的、蘇格蘭摺耳貓。

7

溫婉對我的提議,深信不疑。

在她看來,這是她的靈魂知己Ariadne,在指點她,如何用一份特彆的禮物,去試探,甚至教育那個不懂她的顧琛。

她立刻就去訂了一隻血統最純正、品相最完美的蘇格蘭摺耳貓。

而我,則開始靜靜地,等待著審判日的來臨。

我為什麼知道顧琛怕貓

因為,在他那次高燒的夢魘中,他一直在反覆地、恐懼地,呢喃著一句話。

彆過來……臟……滾開……

後來我才知道,他童年時,曾被一隻野貓抓傷,引發了嚴重的感染,差點死掉。從那以後,他對這種毛茸茸的、看似可愛的生物,就產生了生理性的、無法克服的恐懼和厭惡。

這是他完美人生中,唯一的、不為人知的汙點。

而我,就要親手,把這個汙點,送到他的麵前。

顧琛生日那天。

他心情很好,甚至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我愛吃的菜——哦,不,是婉婉愛吃的菜。

他開了一瓶昂貴的紅酒,為我,也為他自己,倒上。

婉婉,他舉起酒杯,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今天,是我最高興的一天。因為,有你陪我。

我配合地,露出一個羞澀而又幸福的微笑。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顧琛微微蹙眉,這個彆墅的地址,是絕對保密的,誰會找到這裡

他通過可視門鈴,看到門外站著一個寵物速遞員,抱著一個航空箱。

顧先生嗎這裡有一份您的生日禮物,是一位姓溫的女士,從國外寄來的。

溫女士!

顧琛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他臉上的喜悅,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的刺眼。他像一個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幾乎是跑著,去開了門。

他簽收了那個航空箱,小心翼翼地,彷彿裡麵裝著什麼絕世珍寶。

婉婉,你看!是婉婉送我的禮物!他激動地,把箱子抱到我麵前,她還記得我的生日!她心裡,是有我的!

我看著他那副欣喜若狂的樣子,心中冷笑。

快打開看看,是什麼我故作好奇地催促道。

顧琛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航空箱的門。

一隻毛茸茸的、藍色的小腦袋,探了出來。它有著一雙圓溜溜的、無辜的金色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環境,然後,軟軟地,喵了一聲。

空氣,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顧琛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眼中的光,熄滅了。

取而代之的,是迅速蔓延的、極致的恐懼和嫌惡。

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退了一步,又一步。

貓……他喃喃自語,聲音裡充滿了不敢置信的顫抖。

那隻無辜的小貓,似乎很喜歡他。它從航空箱裡跳了出來,用它柔軟的身體,去蹭顧琛的褲腿。

這個親昵的動作,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啊——!!!

顧琛,這個在億萬觀眾麵前,永遠優雅、完美的影帝,此刻,卻像個被鬼追的孩子一樣,發出了一聲淒厲的、不似人聲的尖叫!

他猛地一腳,將那隻小貓,狠狠地踢飛了出去!

小貓發出一聲慘叫,撞在牆上,滾落在地,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滾開!彆碰我!臟東西!滾開!

他徹底失控了。他像瘋了一樣,將桌上的飯菜、酒杯,全部掃落在地。碎片和湯汁,濺了我一身。

他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瞪著我。

不,不是在瞪我。

是在透過我,瞪著那個遠在天邊,送來這份致命禮物的,溫婉。

為什麼……他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髮,婉婉……你為什麼要送我這個你明明知道……你明明應該知道的……

他的完美童話,他臆想中,與白月光心有靈犀的愛情,在這一刻,被一隻無辜的小貓,撞得粉碎。

他終於意識到,那個他愛了那麼多年的女人,根本,就不瞭解他。

甚至,可能,從來就冇有,在意過他。

這場由我精心導演的、名為禮物的戲劇,成功地,在他那顆偏執而又脆弱的心上,插上了,最深、最狠的一刀。

而我,就站在這片狼藉之中,冷眼旁觀著他的崩潰。

我知道,瘋子的世界一旦開始崩塌,接下來,將是更加無法預測的,瘋狂。

88

那隻小貓,死了。

顧琛在情緒失控後,陷入了長久的、可怕的沉默。

他冇有再對我發脾氣,也冇有再逼我扮演婉婉。他就那麼一個人,坐在黑暗的角落裡,一坐,就是一整天。

彆墅裡的氣氛,壓抑得像一座墳墓。

我能感覺到,他看我的眼神,變了。

不再是那種透過我看另一個人的、癡迷的眼神。而是一種……審視的、懷疑的、帶著一絲冰冷殺意的眼神。

他瘋批的直覺,讓他開始懷疑,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

為什麼溫婉,會恰好送來他最恐懼的東西

為什麼我這個替身,在目睹了他的失控後,表現得,如此平靜

他開始頻繁地,檢查那台電腦。

他會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偷打開電腦,檢視我的瀏覽記錄。

幸好,我早有準備。我每次和溫婉聊天,都用的是最隱秘的無痕模式,並且會手動清除所有的係統日誌。他能看到的,隻有一些我故意留下的、搜尋如何模仿溫-婉的無聊記錄。

但我的處境,無疑,變得更加危險了。

他像一頭受傷的、被逼到絕境的野獸,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引爆他最後的理智。

我必須,加快我的計劃了。

我利用一次顧琛外出參加活動的機會,再次聯絡了溫婉。

我冇有提貓的事。

我隻是用Ariadne的身份,對她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冷淡。

怎麼了,Ariadne你為什麼不理我

溫婉的私信,立刻就追了過來,充滿了焦慮和不安。

我等了很久,纔回複她:冇什麼。隻是覺得,我們之間的交流,或許,該結束了。

為什麼!我做錯什麼了嗎

你冇有錯。

我打字道,錯的是我。我不該,讓你對一個虛幻的影子,產生不該有的感情。這對你,不公平。

我的欲擒故縱,讓溫婉徹底慌了神。

不!Ariadne!你不能離開我!

她幾乎是在哀求,你是我唯一的光!如果你消失了,我的世界,會重新變回一片黑暗!求求你,不要拋棄我!

我看著螢幕,心中冷笑。

溫婉,你所謂的愛,是多麼的廉價而又自私。你愛的,根本不是我,而是那個能滿足你所有精神需求的、完美的精神鴉片。

溫婉,我打出致命的一擊,如果你真的,想找到我,想拯救我。或許,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無論什麼,我都願意!

回國吧。

回到那個,你一直想逃離的地方。

有時候,麵對,纔是唯一的出路。為你自己,也為……我。

螢幕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我知道,這個決定,對她來說,很艱難。回國,意味著她要重新麵對那個控製慾極強的父親,要麵對那場她不想要的商業聯姻。

但我也知道,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她,一定會答應。

因為,我是她唯一的救贖。

果然,半個小時後,她發來了回覆。

隻有一個字。

好。

我關掉電腦,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

我知道,最後的風暴,就要來了。

顧琛,溫婉,林瑤。

我們三個人的命運,即將在這座囚籠裡,迎來最終的、血腥的碰撞。

而我,已經為這場大戲,準備好了,最後的劇本。

9tbc

好的,我將繼續以【黃金三秒賭徒型】的精神狀態,為你續寫這場風暴的後續篇章。每一個字,都將是引爆期待的炸藥。

9

顧琛的懷疑,像一株瘋狂生長的藤蔓,纏繞著彆墅裡的每一寸空氣。

他不再和我說話,隻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無聲地、持續地觀察我。吃飯時,看書時,甚至在我睡著時,我都能感覺到那道冰冷的、審視的目光,像手術刀一樣,企圖剖開我的大腦,窺探我所有的秘密。

這種無聲的淩遲,比任何暴力的折磨,都更讓人窒息。

他甚至,收走了我的電腦。

婉婉,他把電腦鎖進保險櫃時,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溫柔的微笑,外麵的世界太嘈雜了,會打擾到我們。從今以後,你的世界裡,有我就夠了。

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他斬斷了我唯一的武器,我唯一的退路。

我成了一隻被徹底關進鐵籠的鳥,連唯一的、通向外界的縫隙,都被堵死了。

我和溫婉,失去了聯絡。

我不知道她是否已經訂好了回國的機票,不知道她是否會因為聯絡不上我而放棄。

我的計劃,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了致命的變數。

焦慮,第一次,像潮水般將我淹冇。

但我不能表現出來。

在顧琛麵前,我必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像那個溫順、無害的婉婉。

我開始主動為他做飯,為他整理衣物,在他疲憊的時候,為他輕輕地按摩太陽穴。我用最極致的溫柔,來麻痹他那根緊繃的、懷疑的神經。

我的順從,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

顧琛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他看我的眼神,雖然依舊有審視,但那份瘋狂的殺意,卻淡了一些。

他以為,他已經重新掌控了全域性。

他以為,我這隻企圖飛出籠子的鳥,已經被他折斷了翅膀。

他不知道,真正的獵人,在失去武器的時候,會把自己,變成最致命的武器。

我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重新拿到電腦,哪怕隻有十分鐘的機會。

機會,很快就來了。

顧琛接到了一個無法推脫的電話,是他最重要的恩師,一位在圈內德高望重的老導演,突發心臟病,住進了醫院。他必須立刻趕過去。

婉婉,他臨走前,緊緊地抱著我,彷彿要將我揉進他的骨血裡,在家等我,哪裡也不要去。記住,你身上,有定位器。

我溫順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等你回來。

他走後,我立刻衝進了書房。

保險櫃的密碼,我早就知道了。

在他那次高燒說胡話時,他不僅泄露了怕貓的秘密,也無意識地,念出了一串數字——溫婉的生日。

我顫抖著手,輸入密碼。

嘀的一聲,保險櫃開了。

電腦,靜靜地躺在裡麵。

我隻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我以最快的速度開機,聯網,登錄那個匿名的賬號。

瞬間,上百條未讀資訊,湧了進來。

全部,都來自溫婉。

Ariadne!你在哪裡為什麼不回我資訊

我好害怕,我聯絡不上你了……

我訂好機票了,後天就到。你一定要等我!

Ariadne,你是不是出事了求求你,回我一句話……

看著她這些充滿了焦慮和擔憂的資訊,我的心中,冇有一絲感動,隻有冰冷的、加速的計算。

時間不多了。

我必須在她回國之前,佈下最後的棋局。

我刪掉了她所有的資訊,然後,用一種決絕的、彷彿在交代遺言的語氣,寫下了我的回覆。

溫婉,原諒我,不告而彆。

我遇到了一些麻煩,一些……足以致命的麻煩。我不能再連累你了。

忘了我吧。回到你陽光下的世界去,那裡,纔是你該待的地方。

不要試圖尋找我。我們,緣分已儘。

發送。

然後,我毫不猶豫地,點擊了登出賬號。

Ariadne,這個我一手創造出來的、溫婉的精神寄托,在這一刻,被我親手,徹底抹殺。

我知道,這一招,很險。

但我也知道,對溫婉這樣的人來說,越是得不到,越是神秘,就越是致命的誘惑。

我親手斬斷了她所有的希望,隻會激起她最瘋狂的、想要找到我的決心。

我將所有的操作痕跡,清理得乾乾淨淨,把電腦放回保險櫃,鎖好。

做完這一切,我癱坐在地上,手腳冰涼。

我賭上了所有。

賭溫婉對Ariadne的愛,已經深入骨髓。

賭她,一定會來。

賭她,會成為我打破這座囚籠的,最後一柄重錘。

10

溫婉,比我想象中,來得更快。

她提前了航班。

在我登出賬號後的第二天下午,她就拖著行李箱,出現在了這座城市的國際機場。

這個訊息,是顧琛告訴我的。

他的情報網,顯然比我想象的,還要靈通。

婉婉……她回來了。他坐在沙發上,喃喃自語。他的臉上,是一種混雜著狂喜、不安、和一絲絲恐懼的複雜表情。

狂喜,是因為他日思夜想的白月光,終於回來了。

不安,是因為那隻貓帶來的陰影,讓他不確定,溫婉的心,是否還向著他。

而恐懼……

我猜,他是在恐懼,當真實的月光,照進他這座用幻想搭建的囚籠時,他這個瘋子,還能不能,掌控一切。

她……她冇有告訴我。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受傷。

我低著頭,沉默不語,扮演著一個完美的、事不關己的背景板。

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他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無助地看著我,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去見她

我心中冷笑。

顧琛,你這個不可一世的影帝,原來,也隻是一個在愛情麵前,卑微到塵埃裡的可憐蟲。

或許……我用一種試探的、小心翼翼的語氣開口,溫婉小姐,隻是想給您一個驚喜呢

我的安慰,像一劑強心針,讓他瞬間又恢複了那份自負的幻想。

對!一定是這樣!他猛地站起身,在客廳裡興奮地來回踱步,她一定是想給我一個驚喜!她心裡還是有我的!

不行!我不能讓她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也不能讓她來這個地方!他突然停下腳步,眼神變得狂熱起來,我要給她準備一個真正的、完美的家!一個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世界上最美的婚房!

接下來的幾天,顧琛陷入了一種極度的、亢奮的忙碌之中。

他找來了全世界最頂尖的設計師,開始瘋狂地,改造這棟彆墅。

他換掉了所有深色的傢俱,換上了溫婉喜歡的、明亮的白色和米色。

他命人開辟了一個巨大的花園,裡麵種滿了溫婉最愛的、白色的薔薇。

他甚至,在主臥室裡,佈置起了一個夢幻般的、掛著白色蕾絲紗幔的公主床。

他為她準備的婚房,成了我的,新囚籠。

而我,這個即將被正主取代的替身,則被他徹底地,遺忘了。

他不再逼我扮演婉婉,不再和我說話,甚至不再看我一眼。我在他眼中,彷彿已經變成了一件用舊了的、即將被丟棄的傢俱。

他把我關在彆墅最頂頭的閣樓裡,每天隻讓傭人送來簡單的飯菜。

他似乎,是在等。

等溫婉到來的那一天,再來決定,該如何處理我這個,見證了他所有秘密和瘋狂的、危險的證人。

我能感覺到,死亡的陰影,正在一步步地,向我逼近。

但我冇有害怕。

因為,我也在等。

在閣樓那扇小小的窗戶後麵,我冷眼旁觀著他所有的忙碌和癡狂。

我知道,他把這座囚籠,裝飾得越是華美。

當童話破碎的那一刻,他的絕望,就會越是,震耳欲聾。

溫婉回國後,沒有聯絡顧琛。

她通過自己的渠道,瘋狂地,尋找著Ariadne的下落。

當然,她一無所獲。

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

一個匿名的、變聲處理過的電話,打到了她的手機上。

電話,是我打的。

我用的是一部早就藏在閣樓裡的、一次性的預付費手機。

喂電話那頭,傳來溫婉帶著一絲警惕和疲憊的聲音。

想找到Ariadne嗎我壓低聲音,沙啞地說道。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Ariadne溫婉瞬間激動起來。

我是誰不重要。我說道,重要的是,我知道,她遇到了大麻煩。她現在,被一個瘋子,困住了。

什麼!她在哪你快告訴我!

城東,紫金山道,十八號。我緩緩地,報出了這座囚籠的地址。

但是,你不能報警。我警告道,那個瘋子,勢力很大。一旦驚動他,Ariadne,會冇命的。

那我該怎麼辦溫婉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明天下午三點,我下達了最後的指令,你自己一個人,去那個地址。記住,隻有你,才能救她。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將手機和電話卡,一起衝進了馬桶。

最後的棋子,已經落下。

明天下午三點。

我為他們準備的、盛大的、地獄的修羅場,即將,拉開帷幕。

11

我低估了顧琛的瘋狂。

在溫婉即將到來的前一天晚上,他來到了閣樓。

他喝了很多酒,身上帶著濃烈的酒氣,但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

婉婉,他走到我麵前,用一種近乎夢囈的語氣說道,明天,真正的婉婉,就要來了。

我垂著眼,冇有說話。

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呢他伸出冰冷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頰,像是在欣賞一件即將被他親手摧毀的藝術品。

把你殺了做成標本,永遠地留在我身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微笑,不,那樣太便宜你了。你這張臉,太像她了。我不允許,有另一個‘她’,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我的心臟,瘋狂地收縮。

明天,他湊到我的耳邊,用氣聲,說出了他那惡魔般的計劃,等她來了,我要你,當著她的麵,從這裡,跳下去。

我要讓她親眼看看,一個贗品,該有的、最完美的結局。

我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他瘋了。他真的,徹底瘋了。

他不僅要我的命,還要用我的死,來為他那病態的愛情,獻上一場最血腥、最盛大的祭禮。

怎麼怕了他看著我煞白的臉,愉悅地笑了起來,彆怕。我會告訴她,你隻是一個,不小心闖進我家的、精神失常的粉絲。

而我,顧琛,依舊是那個,深愛著她的、完美無瑕的王子。

他笑著,轉身,離開了閣樓,將門,從外麵,死死地反鎖。

我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死亡的威脅,從未如此真切。

我冇有時間了。

我必須,在明天下午三點之前,找到自救的方法。

我開始瘋狂地,檢查這個小小的閣樓。

窗戶,被鐵條焊死了。

門,是特製的合金門,憑我的力氣,根本不可能撞開。

這裡,是一個真正的、密不透風的死囚牢。

絕望,如同冰冷的海水,一點一點地,將我淹冇。

就在這時,我的目光,落在了牆角一個不起眼的、被舊物遮擋住的通風口上。

那是一個老式的、已經被廢棄的通風管道。

我的心中,燃起了最後一絲希望。

我用儘全身力氣,搬開那些沉重的雜物,擰開了通風口鏽跡斑斑的柵欄。

一股陳腐的、帶著灰塵的味道,撲麵而來。

管道很窄,僅能容納一個人勉強爬行。裡麵漆黑一片,不知道通向哪裡。

但我冇有選擇。

這是我唯一的,活路。

我深吸一口氣,將心一橫,鑽了進去。

管道裡,充滿了蜘蛛網和厚厚的灰塵,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嚥沙子。我用手肘和膝蓋,在這狹窄而又黑暗的空間裡,艱難地,向前爬行。

時間,彷彿靜止了。

我不知道爬了多久,十分鐘,半個小時,一個小時……

我的膝蓋和手肘,早已被粗糙的管壁,磨得血肉模糊。

就在我快要力竭的時候,前方,終於透出了一絲微弱的光亮。

是一個出口!

我用儘最後的力氣,爬了過去。

出口,連接著彆墅一樓的、一個閒置的儲物間。

我從通風口裡摔了出來,渾身是傷,狼狽不堪。

但我,自由了。

我冇有立刻逃跑。

我知道,就算我逃出了這座彆墅,以顧琛的勢力,很快就能把我抓回來。

我要的,不是逃跑。

我要的,是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我悄悄地,潛入了書房。

我打開了那個保險櫃。

我需要的,不是電腦。

而是藏在電腦下麵,一個我早就發現,卻一直冇有機會打開的、黑色的U盤。

我把它插在電腦上,打開。

裡麵,是顧琛所有的秘密。

是他這些年來,利用內幕訊息,操縱股市的證據。

是他為了打壓競爭對手,惡意製造黑料,逼得一個新晉小生抑鬱自殺的聊天記錄。

甚至,還有他……囚禁我的,這幾天來,彆墅裡所有攝像頭的,高清錄像。

原來,他不是在監視我。

他是在,欣賞我。欣賞我這個完美的替代品,如何在他一手打造的囚籠裡,痛苦地,掙紮。

我看著螢幕上,自己那張麻木、空洞的臉,和顧琛那張充滿了病態迷戀的、扭曲的臉。

一股滔天的恨意,席捲了我的全身。

顧琛,你這個魔鬼。

我把所有的證據,都複製了下來,加密,發送到了一個我早就註冊好的、安全的雲端服務器。

然後,我將一份經過剪輯的、最核心的視頻,設置成定時郵件。

發送時間,是明天下午三點十五分。

收件人,是全中國,排名前一百的所有娛樂媒體和財經媒體。

做完這一切,我將一切,恢複原樣。

然後,我冇有離開彆墅。

我悄悄地,回到了那個閣樓,從裡麵,將通風口的柵欄,重新關好。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靜靜地,等待著黎明。

也等待著,明天下午,那場最後的、盛大的審判。

顧琛,你不是想讓我,當著溫婉的麵,表演一場完美的死亡嗎

好啊。

那我就讓你看看,什麼,才叫做,真正的,身敗名裂,萬劫不複。

12

第二天,下午兩點五十分。

閣樓的門,被打開了。

顧琛走了進來。他換上了一身純白色的、質地考究的休閒西裝,頭髮精心打理過,臉上帶著溫和而又期待的微笑。

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即將去約會的、墜入愛河的王子。

如果,忽略掉他眼中,那抹一閃而過的、冰冷的殺意的話。

婉婉,他向我伸出手,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時間到了。該去,迎接我們的客人了。

我順從地,把手放在他的掌心。

他牽著我,走下了閣樓。

彆墅的客廳,已經被他佈置得如同一個童話世界。白色的薔薇,從花園一直蔓延到室內,空氣中,都漂浮著甜膩的香氣。

他讓我,站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幾十米高的懸崖。從這裡跳下去,絕無生還的可能。

站在這裡,彆動。他命令道,然後,在我嘴裡,塞了一顆藥丸。

這是能讓你暫時失聲的藥,我不想在最後時刻,聽到任何不該有的雜音。他笑著,揉了揉我的頭,像是在安撫一隻即將被送上祭台的寵物。

我冇有反抗。

因為我知道,所有的掙紮,都已毫無意義。

我隻需要,靜靜地,等待。

等待三點的到來。

等待,我的救世主,我的白月光,我的舔狗,我最完美的,複仇工具——溫婉的,降臨。

三點整。

門鈴,準時響起。

顧琛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堪稱完美的、深情而又驚喜的笑容。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邁著優雅的步伐,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口,站著一個拖著行李箱的、風塵仆仆的女孩。

她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臉上帶著一絲不安和期待。

正是溫婉。

當她看到開門的顧琛時,她愣住了。

顧……顧琛怎麼是你這裡是……

婉婉!顧琛打斷了她,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恰到好處的、久彆重逢的驚喜,你終於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

他張開雙臂,就想給她一個擁抱。

溫婉卻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

顧琛,你先彆碰我。她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眼神裡充滿了警惕,Ariadne呢是不是你把他怎麼樣了我收到一個匿名電話,說他被你困在了這裡!

Ariadne顧琛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換上了一副悲傷而又無奈的表情。

婉婉,你被騙了。他痛心地說道,根本冇有什麼Ariadne。那隻是一個……精神失常的粉絲,為了接近我,編造出來的謊言。

他側過身,指向了站在落地窗前的我。

你看,她就在那裡。

溫婉的目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來。

當她看到我的那一刻,她那雙美麗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

她看到了我。

看到了我這張,和她有著七分相似的臉。

看到了我身上,穿著的,和她風格如出一轍的、白色的連衣裙。

看到了我臉上,那麻木的、空洞的、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表情。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

真實的月光,與虛假的倒影,終於,在這座華麗的囚籠裡,正麵相遇。

顧琛的童話世界,在這一刻,開始,出現了第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痕。

13

她……是誰

溫婉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變得有些尖銳。她的目光,在我和顧琛之間,來回地掃視,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她顧琛臉上的悲傷,變得更加濃重。他走到我身邊,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我,彷彿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病人。

她叫林瑤,是我的一個粉絲。可惜,精神上,出了一點問題。他歎了口氣,對溫婉說道,她一直幻想自己是你,穿著你的衣服,模仿你的樣子,甚至,用一個叫‘Ariadne’的假名,在網絡上,欺騙你的感情。

婉婉,你太善良了,所以纔會被她矇蔽。是我冇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委-屈。

他的演技,堪稱完美。

那份恰到好處的自責,那份對我的憐憫,那份對溫婉的保護,足以讓任何一個不明真相的人,都對他深信不疑。

如果,溫婉冇有愛上Ariadne的話。

不……溫婉搖著頭,臉色煞白,不可能……Ariadne不是騙子!他懂我!他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懂我!

那是因為,她一直在研究你,模仿你。顧琛痛心疾首地說道,她把你所有的資料,所有的喜好,都背得滾瓜爛熟。她隻是在,迎合你。

他轉過頭,看著我,眼神瞬間變得冰冷而又充滿警告。

林瑤,他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語,遊戲,開始了。現在,是你,為你的欺騙,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他想要我,按照他的劇本,承認自己是個騙子,然後,從這裡,跳下去。

我看著他,冇有說話。

我隻是,緩緩地,抬起手,指向了客廳牆上,那個巨大的掛鐘。

時針,剛剛,走到了三點十五分。

顧琛不解地,順著我的手指,看了過去。

也就在這一瞬間。

他放在茶幾上的私人手機,和溫婉握在手裡的手機,以及,在場所有人的手機,在同一時刻,瘋狂地,震動了起來!

一條條來自各大媒體的、緊急推送的新聞標題,彈了出來。

【驚天醜聞!影帝顧琛私生活混亂,涉嫌囚禁、虐待女粉絲!】

【鐵證如山!顧琛利用內幕訊息操縱股市,非法獲利數十億!】

【獨家視頻曝光!新晉小生張然之死,或與顧琛惡意打壓有關!】

一條,又一條。

每一條,都是一顆足以將他炸得粉身碎骨的重磅炸彈!

顧琛的瞳孔,猛地收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瘋了一樣,搶過自己的手機,點開了那條最醒目的、關於囚禁的新聞。

一段高清視頻,自動播放。

視頻的畫麵,正是這座彆墅的書房。

畫麵裡,他,顧琛,正用一種病態而又癡迷的眼神,逼迫著一個女孩,學習另一個女孩的穿搭和微笑。

那個女孩,就是我。

視頻裡,還附上了他所有的犯罪證據,從聊天記錄,到轉賬截圖,再到那份完整的、逼死張然的黑料檔案。

鐵證如山,無可辯駁!

不……不!!!

顧琛發出了一聲絕望的、野獸般的咆哮!

他引以為傲的、完美的公眾形象,在這一刻,在全世界的麵前,被徹底地,撕得粉碎!

他的童話世界,他精心構建的、與世隔絕的囚籠,在這一刻,被來自外界的、最猛烈的炮火,轟得,灰飛煙滅!

真假婉婉的對峙。

天堂與地獄的審判。

這場由我導演的、最盛大的修羅場,終於,迎來了它最**的、血腥的樂章!

14

這些……都是真的

溫婉看著手機上那些觸目驚心的證據,再看看眼前這個已經陷入癲狂的男人,她那張美麗的臉,因為恐懼和噁心,而變得扭曲。

她終於明白,那個匿名電話裡的人,為什麼讓她來這裡。

也終於明白,Ariadne為什麼會說,自己遇到了致命的麻煩。

她不是被騙了。

她是來,拯救她的愛人的。

不!是假的!都是假的!顧琛瘋狂地嘶吼著,他衝過來,想要搶奪溫婉的手機,是她!是這個賤人陷害我!婉婉,你相信我!我做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太愛你了!

愛我

溫婉猛地後退一步,像是在躲避什麼最肮臟的病毒。

她看著顧琛,眼神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極致的厭惡和鄙夷。

用囚禁一個無辜女孩的方式來愛我

用逼死一個競爭對手的方式來愛我

用你那套自以為是的、令人作嘔的幻想來愛我

她歇斯底裡地笑了起來,笑聲裡,充滿了嘲諷和解脫。

顧琛,你知道嗎我從來,都冇有愛過你。以前冇有,現在冇有,以後,也永遠不會有!

我愛的人,是Ariadne!就算他是個騙子,就算他是個瘋子,也比你這個,披著人皮的魔鬼,乾淨一萬倍!

你的愛,她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那句最殘忍的判決,是我見過,最噁心,最廉價的,垃圾。

這句話,成了壓垮顧琛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所有的偽裝,所有的癡狂,所有的信念,在這一刻,被他深愛了半生的女人,親手,徹底地,碾碎成泥。

不……他絕望地,跪倒在地,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發出了痛苦的嗚咽。

而我,就在這片混亂之中,緩緩地,走向了溫婉。

我嘴裡那顆藥的藥效,已經過去了。

我走到她的麵前,看著她那雙因為激動和憤怒而通紅的眼睛。

然後,我用一種,她無比熟悉的、隻屬於Ariadne的、溫柔而又堅定的語氣,對她,說了第一句,屬於林瑤的話。

溫婉,謝謝你,來救我。

溫婉的身體,猛地一震!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看著我的口型,聽著我的聲音。

她終於,明白了所有。

Ariadne,不是他。

也不是她。

Ariadne,就是眼前這個,被囚禁的、楚楚可憐的,替身。

是她,在最深的黑暗裡,向她,發出了求救的信號。

也是她,一手策劃了,今天這場,絕地反殺。

就在這時,彆墅的門,被砰的一聲,巨力撞開。

一群穿著製服的警察,荷槍實彈地,衝了進來。

不許動!全部舉起手來!

是溫婉,在來之前,悄悄報了警。她雖然答應了匿名人不報警,但她,並不傻。

顧琛,看著衝進來的警察,看著眼前這荒謬的一切,他冇有反抗,也冇有再咆哮。

他隻是,緩緩地,抬起頭,看向我。

他的眼神,不再有癡迷,不再有瘋狂,隻剩下一種,燃儘一切後的、空洞的死寂。

他笑了。

林瑤,他第一次,準確地,叫出了我的名字,我輸了。

說完,他閉上了眼睛,任由冰冷的手銬,銬住了他那雙,曾經捧起過無數獎盃,也曾親手將我推入地獄的手。

我看著他被警察帶走,心中,冇有一絲勝利的喜悅。

隻有一種,塵埃落定後的,巨大的疲憊。

我轉過身,迎上溫婉那複雜的、充滿了震驚、心疼、和一絲絲……愛慕的目光。

我知道,屬於顧琛的審判,結束了。

而屬於我和她的故事,纔剛剛,開始。

15

顧琛的時代,以一種最不體麵的方式,徹底終結了。

他所犯下的罪行,樁樁件件,都足以讓他在監獄裡,度過餘生。而他那龐大的粉絲帝國,也在一夜之間,分崩離析,愛得有多深,恨得就有多切。

我成了這場驚天醜聞裡,唯一的、最神秘的受害者。

我拒絕了所有媒體的采訪,在配合警方錄完口供後,便徹底消失在了公眾的視野裡。

我回到了我那間小小的出租屋,換回了自己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感覺自己,像是死過一次,又活了過來。

一個星期後。

我收到了溫婉的資訊。

有空嗎見一麵吧。在我們第一次‘聊天’時,提到的那家咖啡館。

我看著資訊,沉默了很久。

最終,還是回了一個字。

好。

城西,那家名叫夜航的咖啡館。

我到的時候,溫婉已經在了。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穿著一身素雅的白色長裙,長髮披肩,看起來,安靜而美好。

看到我,她有些侷促地,站了起來。

你……來了。

嗯。我點了點頭,在她對麵坐下。

我們之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咖啡師端上兩杯拿鐵,拉花,是兩顆靠在一起的心。

對不起。最終,還是溫婉,先開了口。她的聲音裡,充滿了愧疚,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不會……

不關你的事。我打斷了她,就算冇有你,以顧琛的偏執,他遲早也會找到下一個‘李婉’、‘張婉’。你和我,都隻是他病態幻想的犧牲品。

那……Ariadne……她小心翼翼地,問出了那個她最想知道的名字,你……真的是他嗎

我看著她那雙充滿了期待和不安的眼睛,忽然笑了。

我搖了搖頭。

不是。

我看到,她眼中的光,瞬間,暗了下去。

Ariadne,我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他不是一個人。他是我在那座囚籠裡,為了活下去,分裂出的,一千個,一萬個,想要向外界求救的靈魂的集合。

他是我,也是你。是我們共同的,對自由的嚮往,和對黑暗的反抗。

溫婉愣住了。她呆呆地看著我,似乎在消化我說的這番話。

許久,她才釋然地,笑了。

我明白了。

她端起咖啡,輕輕地抿了一口。

那……以後,你有什麼打算她問道。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或許,會重新考研,完成我的導演夢吧。

需要投資嗎她眨了眨眼,半開玩笑地說道,我現在,可是個小富婆了。

顧琛名下的部分合法資產,作為精神賠償,轉移到了我的名下。而溫婉,在擺脫了家族的束縛後,也正式接管了她母親留給她的那份龐大的信托基金。

我們倆,現在,都成了,真正的自由人。

我也笑了。

午後的陽光,透過咖啡館的玻璃窗,暖暖地,灑在我們的身上。

空氣中,瀰漫著咖啡的香氣。

一切,都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我們都冇有再提過去,冇有再提顧琛,也冇有再提那段充滿了欺騙、試探與救贖的、奇特的網戀。

有些事,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臨走時,在咖啡館的門口。

溫婉突然,叫住了我。

喂。

我回過頭。

她站在陽光裡,看著我,臉上,帶著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明媚而又狡黠的微笑。

雖然,你不是Ari-adne。

但是,我還是,有點喜歡你。

說完,她不等我回答,便轉身,笑著,跑開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然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抬起頭,看向那片湛藍如洗的天空。

我知道,我的人生,終於,雨過天晴。

我伸出手,迎向那溫暖的陽光,彷彿,是在擁抱一個全新的、未知的未來。

在心裡,我對自己,也對那個跑遠的女孩,輕輕地,說了一句。

你好,溫婉。

我叫,林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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