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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誌,你老婆和我老公睡一起三個月了。
門外的少婦穿著藍色的確良上衣,手裡拎著個帆布包,
眼睛紅腫得像桃子。
我手裡的搪瓷杯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茶水濺了一地。
這是1985年的冬天,外麵雪花紛飛,而我的世界瞬間坍塌。
1
你說什麼
我盯著門外這個陌生女人,腦子一片空白。她二十多歲,長得挺俊,就是眼睛哭得通紅,鼻子也紅紅的。
林建國同誌對吧我叫趙麗華,是張誌強的愛人。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你老婆王秀芳,和我老公搞對象了。
我的手在發抖。1985年的冬天特彆冷,但我覺得比外麵的雪更冷的是心裡那股寒意。
不可能,你搞錯了。我下意識地想關門。
趙麗華伸手擋住門,從帆布包裡掏出一疊信件和照片。我要是冇證據,能找上門來嗎
我看了一眼那些東西,心臟狂跳。照片裡確實是秀芳,和一個男人在公園裡拉手。那男人穿著中山裝,戴著眼鏡,看起來像個乾部。
進來說吧。我讓開身子。
趙麗華進屋後,先是四處看了看我們家的陳設。兩室一廳的分配房,傢俱都是廠裡發的,牆上貼著年畫,桌上放著收音機。她坐在木椅子上,把那些證據攤在桌上。
這些信是我在誌強衣服裡發現的,都是你老婆寫的。她拿起一封信,你看看,這字跡你認識吧
我拿過信紙,確實是秀芳的字。信的內容讓我噁心——誌強哥,今天下班後還是老地方見麵吧,我給你織的毛衣快完工了。建國那個木頭疙瘩,根本不懂我的心思...
還有這張照片,是上個月拍的。趙麗華指著一張黑白照片,他們在工人文化宮後麵的小樹林裡。
照片雖然有些模糊,但能清楚看出是秀芳和那個叫張誌強的男人。他們緊緊擁抱著,秀芳的頭靠在對方肩膀上。
我的手攥成拳頭。秀芳上個月說要加班,原來是去約會了。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問趙麗華。
她擦了擦眼淚：因為我懷孕了,三個月了。誌強卻要和我離婚,說要和你老婆在一起。他們已經申請調到南方的廠子裡去了。
我猛地站起來。什麼調廠
就在這個月底,手續都辦好了。趙麗華的聲音帶著絕望,誌強是廠辦乾部,有門路。你老婆也托關係調到那邊的紡織廠。
我腦子嗡嗡響。秀芳最近確實經常提起南方的事,說那邊工資高,機會多。我還以為她隻是隨便說說,冇想到已經在準備拋棄我了。
那你想怎麼辦我問。
趙麗華深吸一口氣：我想讓他們身敗名裂。在咱們這個年代,出軌是要被開除的,分配的房子也要收回去。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我想起了自己和秀芳的這些年。1978年結婚,我們是廠裡的模範夫妻。我在機械廠當鉗工,她在紡織廠織布,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能有120塊錢,日子過得挺紅火。
可是從去年開始,秀芳就變了。她開始注重打扮,買了好幾件新衣服,還學會了化妝。我以為她是想讓自己更漂亮些,現在才知道是為了彆的男人。
你有什麼計劃我問趙麗華。
她從包裡又拿出一個小本子：我記錄了他們每次見麵的時間和地點。明天下午三點,他們會在工人文化宮後麵見麵。我們可以帶著廠領導去抓現行。
這個計劃很冒險。一旦鬨開,整個廠裡都會知道。但如果不這樣做,秀芳就要和那個張誌強跑了,我什麼都得不到。
行,就這麼辦。我咬了咬牙。
趙麗華站起來：那明天下午兩點半,我們在廠門口見麵。記住,一定要帶上你們廠的黨委書記。
送走趙麗華後,我一個人坐在屋裡,看著那些信件和照片。秀芳在信裡說我是木頭疙瘩,說和我在一起冇有激情,覺得這輩子就這麼完了。
我們結婚七年了,冇有孩子。秀芳一直說是我的問題,讓我去醫院檢查。現在想來,可能是她根本不想和我生孩子。
晚上八點,秀芳下班回來了。她穿著新買的紅色羽絨服,臉上化著淡妝,看起來確實比以前漂亮了很多。
建國,吃飯了冇她把包放在桌上,我今天又加班了,累死了。
我看著她,心裡五味雜陳。這個女人,我愛了七年的女人,原來一直在騙我。
秀芳,我問你個事。我儘量讓聲音聽起來正常,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她愣了一下,然後笑著說：冇有啊,能有什麼心事就是廠裡活兒多,有點累。
那你對咱們現在的生活滿意嗎
秀芳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我：建國,你今天怎麼了問這些乾嘛
就是隨便問問。我站起來,走到窗邊,如果有機會,你想不想換個地方生活比如南方
這次她明顯緊張了,聲音都有些顫抖：南方為什麼要去南方咱們在這裡挺好的啊。
我轉過身,直視著她的眼睛：真的挺好嗎
2
秀芳避開了我的目光,低頭收拾桌上的東西。當然好了,有穩定的工作,有房子住,還要怎樣
我知道她在撒謊。從趙麗華給我看的那些信件裡,我已經知道她對現在的生活有多不滿意。她在信裡說,想要過上更好的生活,想要更多的錢,想要去大城市見世麵。
秀芳,如果我說我知道了一些事情,你會老實告訴我嗎我試探著問。
她手裡的毛巾掉在地上,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什麼事情建國,你彆嚇我。
我撿起毛巾,遞給她。冇什麼,就是覺得你最近有些不一樣。
秀芳接過毛巾,緊緊抓在手裡。哪裡不一樣了我還是我啊。
你開始化妝了,買新衣服了,還總說要出去見世麵。我坐回椅子上,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她鬆了口氣,似乎以為我隻是在說這些表麵的變化。女人愛美不行嗎再說了,現在政策開放了,大家都在追求更好的生活。
我點點頭,冇有繼續追問。現在還不是攤牌的時候,我要等到明天下午,讓她自己露出馬腳。
晚飯是秀芳做的西紅柿雞蛋麪,她的手藝一直很好。我們坐在桌子兩邊,就像往常一樣,但氣氛卻變得很奇怪。
建國,你今天怎麼了總感覺你在想什麼心事。秀芳一邊吃麪一邊觀察我的表情。
冇什麼心事,就是工作上的事。我隨便找了個藉口,車間主任說要提拔幾個技術骨乾,可能會考慮我。
秀芳眼睛一亮：真的嗎那太好了！如果你能當上班長,工資就能漲二十多塊錢。
我苦笑了一下。她關心的永遠是錢,從來不關心我這個人。難怪她會被張誌強那個廠辦乾部吸引,人家的工資比我高一倍。
吃完飯後,秀芳說要去隔壁鄰居李嫂子家串門。我知道這可能又是個藉口,但我冇有阻止她。反正明天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我又仔細看了看趙麗華留下的那些證據。有十幾封信,都是秀芳寫給張誌強的,從字裡行間能看出他們的關係發展過程。
最早的一封信是去年十月寫的,內容還比較含蓄,隻是說感謝他在工作上的幫助。後麵的信越來越露骨,到了今年春天,已經明確表達了愛意。
最讓我憤怒的是最近的幾封信。秀芳在信裡詳細計劃著他們的未來：調到南方的廠子,找個便宜的房子,等張誌強和趙麗華離婚後再結婚。她甚至已經開始期待他們的孩子。
我想起了我們結婚時的情景。那是1978年的春天,廠裡給我們舉辦了集體婚禮。秀芳穿著紅色的列寧裝,頭上戴著紅花,笑得特彆甜。我以為我們會一輩子這樣幸福下去。
現在想來,可能從一開始她就冇有真正愛過我。她嫁給我,隻是因為我有穩定的工作和分配的房子。當她遇到條件更好的張誌強時,就毫不猶豫地背叛了我。
晚上十點多,秀芳回來了。她的臉有些紅,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其他原因。
李嫂子家的孩子發燒了,我幫著照顧了一會兒。她一邊脫外套一邊解釋。
我冇有接話,隻是點了點頭。現在我已經不相信她說的任何話了。
洗漱的時候,我注意到秀芳比平時更仔細地照鏡子。她對著鏡子擺弄頭髮,還塗了潤膚霜。以前她從來不這樣做。
躺在床上後,秀芳主動靠過來,把頭靠在我的胸前。建國,你說我們這樣的生活能過多久
這句話讓我心裡一緊。什麼意思
就是覺得有些平淡了。她的聲音很輕,我們結婚這麼多年,每天都是一樣的生活：上班、下班、吃飯、睡覺。有時候我想,如果能換個環境會不會更好
我強忍著憤怒,平靜地說：現在的生活不好嗎有工作,有房子,挺安穩的。
安穩是安穩,但是冇有激情啊。秀芳歎了口氣,你看人家電影裡的生活,多精彩啊。
我閉上眼睛,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明天下午,我就要徹底結束這種虛假的生活了。
深夜裡,我聽到秀芳在我身邊翻來覆去,好像也睡不著。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是在想張誌強,還是在為即將到來的變化感到不安。
第二天早上,秀芳起得比平時早。她在鏡子前化妝的時間也比平時長了很多。
建國,我今天可能會晚點回來。她整理著自己的頭髮,廠裡說要開個會,討論明年的生產計劃。
又是一個謊言。我知道她今天下午三點要和張誌強見麵,而我會帶著廠領導去抓他們。
那你注意身體,彆太累了。我裝作關心地說。
秀芳轉過身,看著我笑了笑。那個笑容曾經讓我心動,現在卻讓我覺得虛假。
上班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今天下午的事情。趙麗華說她已經聯絡了張誌強廠裡的黨委書記,我也要去找我們廠的領導。這件事一旦鬨開,秀芳和張誌強的前程就全毀了。
但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既然她選擇了背叛,就要承擔後果。
3
上午十點,我找到了我們廠的黨委書記老劉。他五十多歲,是個正直的老黨員,對這種違背道德的事情最痛恨。
建國啊,你找我有什麼事老劉放下手裡的檔案,示意我坐下。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實話實說。劉書記,我要舉報一件事。我老婆王秀芳和機電廠的張誌強搞婚外情。
老劉的臉色立刻嚴肅起來。你說什麼有證據嗎
我把趙麗華給我的那些信件和照片拿出來,放在他的桌子上。這些都是證據,是張誌強的愛人趙麗華提供的。
老劉戴上眼鏡,仔細看了看那些材料。他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最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太過分了！這成什麼話他站起來,建國,你想怎麼處理這件事
趙麗華說他們今天下午三點會在工人文化宮後麵見麵。我希望能當場抓住他們,讓事實說話。
老劉點點頭：這樣吧,我聯絡一下機電廠的黨委書記老王,我們一起去處理這件事。這種敗壞社會風氣的行為,必須嚴肅處理。
下午兩點半,我準時來到工人文化宮門口。趙麗華已經在那裡等著了,她的身邊還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應該就是機電廠的黨委書記。
林建國同誌,這位是我們廠的王書記。趙麗華介紹道。
王書記和我握了握手：小林,這件事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的。現在咱們先找個地方等著,一會兒他們來了我們就過去。
我們四個人躲在文化宮側麵的小樹林裡,能清楚地看到後院的情況。我的心跳得很快,手心都出汗了。雖然知道秀芳背叛了我,但真正要麵對這一刻時,我還是感到很痛苦。
三點差五分,張誌強出現了。他穿著灰色中山裝,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他四處看了看,然後在一棵大樹下站定。
就是他。趙麗華咬著牙說。
又過了幾分鐘,秀芳來了。她穿著那件新買的紅色羽絨服,手裡還拎著個小包。看到張誌強後,她快步走了過去。
誌強哥,你來得早啊。秀芳的聲音在冷空氣中很清楚。
張誌強拉住她的手：芳芳,我想你了。昨天晚上一夜冇睡好。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如刀絞。這個我愛了七年的女人,正在和彆的男人拉拉扯扯。
調動的事情怎麼樣了秀芳問。
都辦好了,下個月我們就能走了。張誌強抱住了她,到了南方,我們就自由了。
那麗華那邊呢她同意離婚嗎
張誌強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不同意,還威脅要告發我們。不過沒關係,等我們走了,她也拿我們冇辦法。
那建國呢我總覺得他最近有些懷疑。秀芳有些擔心地說。
怕什麼,他一個粗人,能想到什麼張誌強不屑地說,等我們走了,給他留封信就行了。
聽到這裡,王書記再也忍不住了。他大步走了出去,我們三個人緊跟在後麵。
張誌強！王秀芳！你們在乾什麼王書記的聲音如雷貫耳。
秀芳和張誌強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連忙分開。秀芳看到我後,臉色變得煞白。
建國你怎麼在這裡她的聲音在顫抖。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我冷冷地看著她,倒是你,不是說要開會嗎這就是你的會議室
張誌強想要解釋：王書記,您聽我說,這事不是您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王書記拿出那些信件,那這些信是怎麼回事你們以為我們都是瞎子嗎
趙麗華這時也走了過來,眼含熱淚地看著張誌強：誌強,你還要騙到什麼時候
張誌強看到妻子,表情變得複雜起來。麗華,你怎麼也來了
我懷著你的孩子,你卻要和這個女人私奔,我能不來嗎趙麗華的聲音充滿了痛苦。
秀芳聽到孩子兩個字,眼中閃過一絲什麼,但很快就被恐懼取代了。她知道這下事情徹底敗露了。
老劉這時也趕到了現場。看到眼前的情況,他嚴肅地說：張誌強同誌、王秀芳同誌,你們的行為嚴重違背了社會主義道德,玷汙了工人階級的光榮稱號。現在請你們跟我們回單位接受組織調查。
秀芳突然跪在地上,抱住我的腿：建國,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原諒我這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看著跪在地上的秀芳,我的心裡五味雜陳。這個女人曾經是我最愛的人,但現在她在我麵前顯得如此陌生。
秀芳,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們的感情,也背叛了你自己的良心。我努力保持平靜,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張誌強這時也慌了,他對王書記說：書記,我們可以解釋的。這件事冇有您想的那麼嚴重。
冇有那麼嚴重王書記冷笑一聲,你們已經計劃好要私奔了,還說不嚴重張誌強,你太讓我失望了。
4
回到廠裡後,事情的發展比我預想的還要快。工廠領導連夜召開了緊急會議,決定對秀芳和張誌強進行嚴肅處理。
第二天一早,廠裡就貼出了通告：王秀芳因嚴重違背社會主義道德,破壞他人家庭,給予開除處分,收回分配住房。張誌強也受到了同樣的處分。
訊息傳開後,整個廠區都炸了鍋。工人們聚在一起議論紛紛,有的表示震驚,有的說早就看出端倪了。
我就說王秀芳最近怎麼打扮得那麼妖裡妖氣的,原來是有情況啊。
張誌強那個斯文敗類,平時裝得人模狗樣的,冇想到背地裡乾這種事。
林建國這人挺老實的,怎麼攤上這麼個老婆
我聽著這些議論,心裡既憤怒又難堪。雖然我是受害者,但畢竟這種事情讓全廠的人都知道了,我覺得臉上無光。
中午下班的時候,我的工友老張拍了拍我的肩膀：建國,彆想太多了。這種女人不要也罷,你還年輕,以後會遇到更好的。
我勉強笑了笑：謝謝張哥,我冇事的。
回到家裡,秀芳已經在收拾東西了。她的眼睛紅腫,顯然哭了很久。看到我進來,她停下手裡的動作。
建國,我明天就搬走。她的聲音很小,房子和傢俱都是廠裡分的,我冇資格要。
我坐在椅子上,看著她收拾那些屬於她的衣服和用品。七年的婚姻,最後剩下的就是這麼一小堆東西。
為什麼我終於問出了這個憋在心裡的問題,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哪裡對不起你了
秀芳停下手裡的動作,背對著我說：建國,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我就是不甘心過這樣平淡的生活。
平淡有什麼不好我們有工作,有房子,雖然不富裕但也餓不著。我的聲音有些激動,你為什麼一定要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秀芳轉過身,眼淚又流了下來：你不懂,你不懂一個女人想要的是什麼。我不想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我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我想過更好的生活。
那張誌強能給你這些我冷笑道,他現在也被開除了,和你一樣什麼都冇有了。
秀芳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毀了自己,也毀了他。
我看著這個曾經深愛的女人,心裡除了憤怒和失望,還有一絲同情。她為了追求所謂的更好的生活,最終失去了一切。
那個孩子...我試探著問。
不是我的。秀芳搖搖頭,是趙麗華的。我和張誌強雖然...但我們一直很小心。
我鬆了一口氣。至少在這件事上,還冇有更複雜的後果。
你打算去哪裡我問。
回我老家吧,我爸媽雖然會罵我,但總不會不管我。秀芳擦了擦眼淚,建國,我對不起你。
我冇有接話。對不起這三個字已經太輕了,無法彌補她給我造成的傷害。
晚上,秀芳收拾完東西後,我們坐在桌子兩邊吃了最後一頓飯。是她做的西紅柿雞蛋麪,味道和往常一樣,但氣氛卻截然不同。
建國,有件事我想告訴你。秀芳放下筷子,我們結婚這些年,你對我一直很好。錯不在你,都是我的錯。
我點點頭,冇有說話。
還有,我們一直冇有孩子...其實不是你的問題。秀芳的聲音越來越小,是我一直在吃藥,我不想要孩子。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讓我徹底愣住了。原來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自責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的問題。她為了不和我生孩子,居然瞞了我這麼久。
為什麼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因為我不想被孩子拴住,我想著有機會就離開這裡。秀芳低著頭,不敢看我,建國,我真的很自私,很壞。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這個女人不僅背叛了我,還欺騙了我這麼多年。她讓我以為是我的身體有問題,讓我一直生活在自卑中。
你太過分了。我站起來,太過分了。
秀芳也站起來,想要解釋什麼,但我已經轉身走向臥室。我不想再聽她說任何話了。
5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秀芳已經走了。桌上放著一封信和一串鑰匙,房子裡安靜得可怕。
我拿起那封信,是秀芳的字跡：
建國,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這些年來對你的傷害,我永遠無法彌補。你是個好人,值得擁有更好的女人和更幸福的生活。希望你能忘記我,重新開始。房子裡的東西都留給你了,就當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事情。秀芳
我把信撕成碎片,扔進了垃圾桶。這個女人到最後還在演戲,還在裝出一副悔恨的樣子。
上班的路上,我遇到了趙麗華。她穿著樸素的棉襖,臉色憔悴,肚子已經有些顯懷了。
林建國同誌。她主動打招呼,聽說王秀芳昨天走了
我點點頭：走了,回老家了。張誌強呢
他也走了,說要去南方碰運氣。趙麗華苦笑道,不過我已經決定和他離婚了。
我們並排走著,都冇有說話。兩個被背叛的人,在這個寒冷的冬天顯得格外孤獨。
林建國同誌,謝謝你。趙麗華突然說,如果不是你配合我,我可能永遠不知道真相。
不用謝,我們都是受害者。我說,你一個人帶著孩子,有什麼困難的話可以找我幫忙。
趙麗華看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什麼,但很快就消失了。謝謝,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孩子的。
到了工廠門口,我們分開了。我去機械廠,她去紡織廠。雖然都在同一個工業區,但我知道我們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
在車間裡,工友們都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有同情,有好奇,還有一些說不清的東西。我儘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專心乾活。
班長老張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建國,你小子挺有骨氣的。換了彆人,可能早就妥協了。
男人嘛,該硬的時候就得硬。我苦笑道。
說得對。老張點點頭,對了,廠裡可能會給你重新分配房子。畢竟你現在是一個人住,那套兩室一廳太大了。
我愣了一下。是啊,冇有了秀芳,我確實不需要那麼大的房子了。
什麼時候的事我問。
下個月吧,具體的你去問問後勤科。老張說完就走了。
下班後,我去了後勤科。科長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姓李,人挺和善的。
小林啊,聽說你的情況了。李科長放下手裡的工作,廠裡決定給你重新分配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在東區那邊。
東區是新建的宿舍區,房子雖然小一些,但是很新,設施也比較好。
什麼時候能搬我問。
這個月底就能搬了。李科長說,不過小林,我想問問你,有冇有考慮過再找一個你還年輕,不能因為這點挫折就放棄了。
我搖搖頭：李科長,我現在還冇想那麼多。
理解,理解。李科長笑道,不過我倒是認識幾個不錯的姑娘,都是我們廠職工的妹妹或者女兒。如果你想認識的話,我可以介紹。
我謝絕了李科長的好意。現在的我,還冇有準備好接受新的感情。
回到家裡,空蕩蕩的房子讓我感到有些不適應。冇有了秀芳的存在,我突然覺得這個家失去了生氣。
我開始重新審視我們這七年的婚姻。回想起來,可能從一開始秀芳就冇有真正愛過我。她嫁給我,更多的是為了有個穩定的依靠。而我,被她的外表迷惑,以為那就是愛情。
現在想來,她經常抱怨生活無趣,經常說想去外麵看看,這些都是信號。隻是我太遲鈍了,冇有意識到她內心的變化。
或許這樣的結果也不是完全壞事。至少我現在知道了真相,不用再生活在謊言中。雖然痛苦,但總比一直被矇在鼓裏要好。
晚上躺在床上,我想起了趙麗華。這個女人雖然也是受害者,但她的勇氣讓我佩服。她敢於麵對現實,敢於為自己爭取權益。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永遠不會知道秀芳的背叛。
我也想起了她肚子裡的孩子。那個無辜的生命,將要在這樣複雜的環境中出生。張誌強這個父親已經不負責任地逃走了,趙麗華要一個人麵對未來的所有困難。
6
搬到新房子的那天,趙麗華來幫我了。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走路都有些吃力,但還是堅持要來幫忙。
你這樣不太方便,彆累著了。我看著她搬箱子,有些擔心。
冇事,我身體好著呢。趙麗華放下箱子,擦了擦汗,再說了,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總得表示一下。
新房子在六樓,雖然爬樓有些累,但房間很亮堂,陽台朝南,光線很好。我把從原來家裡帶來的東西一件件擺放好,漸漸有了家的感覺。
這房子不錯,比我住的地方強多了。趙麗華坐在椅子上休息,一個人住正合適。
我給她倒了一杯水：你現在住在哪裡
還是原來那套房子,不過廠裡說過完年就要收回去。趙麗華喝了一口水,到時候我隻能回孃家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問：你孃家人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趙麗華苦笑道,我媽罵了我一頓,說我冇本事連個男人都看不住。但最後還是說讓我回去,畢竟肚子裡還有個孩子。
看著趙麗華無助的樣子,我心裡有些不忍。這個女人雖然和我一樣是受害者,但她的處境比我更困難。我至少還有工作和房子,而她卻要麵對失業、離婚、帶孩子等一係列問題。
趙麗華,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說出來。
什麼事她抬起頭看著我。
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假結婚。我的話音剛落,趙麗華就愣住了。
你說什麼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是說,我們可以在法律上結婚,但實際上還是各過各的。我儘量解釋得清楚一些,這樣你就不用回孃家了,可以繼續在這裡生活。孩子出生後也有個名分。
趙麗華盯著我看了很久,眼中有複雜的情緒。林建國,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我覺得你是個好人,不應該承受這些痛苦。我實話實說,再說了,我們都被同樣的人傷害過,應該相互幫助。
趙麗華的眼眶紅了：可是這樣對你公平嗎你還年輕,應該找個真正愛你的女人。
愛情這種東西,我已經不太相信了。我苦笑道,與其以後再被傷害,不如找個可以相互信任的人一起過日子。
趙麗華低下頭,想了很久。這件事太重要了,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
沒關係,你慢慢想。我說,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能理解。
送走趙麗華後,我一個人在新房子裡坐了很久。我知道我的提議有些突然,甚至有些荒唐,但我覺得這可能是對我們兩個人最好的選擇。
我們都被背叛過,都知道被欺騙的痛苦。如果能夠相互扶持,即使冇有愛情,也許也能過上安穩的生活。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我遇到了老同學王軍。他在市裡的百貨商店工作,聽說了我的事情後特地來看我。
建國,你小子可以啊,處理得很漂亮。王軍拍著我的肩膀,那種女人就應該這樣對付。
彆說了,都過去了。我不想再提這些事。
對了,我聽說你要和那個趙麗華結婚王軍神秘地問,真的假的
我愣了一下：你從哪裡聽說的
昨天晚上我在街上遇到李科長了,她說的。王軍壓低聲音,建國,你可要想清楚啊。那女人肚子裡還有彆人的孩子呢。
我有些煩躁：誰說我要和她結婚了李科長瞎說什麼
可能是誤會吧。王軍看出我的不高興,連忙轉移話題,不過話說回來,趙麗華這個人品還是不錯的。雖然帶著孩子,但人長得不賴,性格也溫和。
我冇有接話。雖然我確實對趙麗華有好感,但我們的關係還遠遠冇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下午下班後,我在廠門口遇到了趙麗華。她看起來有些焦慮,一看到我就快步走了過來。
林建國,我有話要對你說。她的聲音有些急促。
什麼事我停下腳步。
關於昨天你說的那件事,我想清楚了。趙麗華深吸一口氣,我同意。
我有些意外：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她點點頭,我覺得你說得對,我們都是被傷害的人,應該相互幫助。而且我也不想讓孩子一出生就冇有父親。
我看著她堅定的表情,心裡有些複雜的情緒。那我們什麼時候去登記
你說呢趙麗華反問。
我想了想：下週吧,我請半天假,我們一起去民政局。
好。趙麗華笑了,這是我見過她最燦爛的笑容。
7
一週後的上午,我和趙麗華來到了民政局。排隊等候的時候,我們都有些緊張。畢竟這是一個重大的決定,將會改變我們的後半生。
林建國,趙麗華,結婚登記。工作人員叫到我們的名字。
我們走到櫃檯前,遞上了各自的戶口本和身份證。工作人員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同誌,看起來很和善。
你們是自由戀愛嗎她例行公事地問。
是的。我回答。
工作人員看了看我們的資料,又看了看趙麗華的肚子,臉上露出了理解的表情。在那個年代,懷孕後結婚是很常見的事情。
填一下這張表,然後拍個照片就可以了。工作人員把表格遞給我們。
填表的時候,我注意到趙麗華的手在輕微地顫抖。我知道她和我一樣緊張,畢竟這對我們兩個人來說都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拍照的時候,攝影師讓我們站得近一些。趙麗華有些不好意思,我輕輕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笑一個。攝影師說。
我們勉強擠出笑容,聽到快門聲響起。這張照片將會成為我們婚姻的見證,雖然我們都知道這隻是一個形式。
半個小時後,我們拿到了紅色的結婚證。看著證件上我們兩個人的照片,我感到有些不真實。
現在我們是合法夫妻了。趙麗華看著結婚證,輕聲說道。
是啊。我點點頭,不過你放心,我不會乾涉你的生活。我們還是按照之前說好的,各過各的。
趙麗華點點頭,但我看得出她眼中有些複雜的情緒。
從民政局出來後,我們一起去了國營飯店吃了頓飯,算是慶祝一下。雖然這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婚禮,但我覺得還是應該有一些儀式感。
林建國,謝謝你。趙麗華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我,我知道你這樣做完全是為了幫助我,我會記住你的恩情的。
彆說這些了。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了,不用這麼客氣。
聽到一家人這三個字,趙麗華的臉微微紅了一下。
回到各自的住處後,我們的生活並冇有發生太大的變化。我還是住在我的新房子裡,她還是住在原來的地方。隻是在外人看來,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廠裡的人很快就知道了我們結婚的訊息。有些人表示祝賀,有些人則私下議論紛紛。
林建國這小子倒是想得開,這麼快就找了個新的。
那個趙麗華也是個苦命的女人,正好他們湊成一對。
不過那孩子怎麼辦林建國要當便宜爸爸了。
麵對這些議論,我選擇了無視。我知道人們總是喜歡對彆人的私生活指指點點,但我不在乎他們說什麼。
一個月後,廠裡要收回趙麗華原來的房子了。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她搬到了我的住處。不過我把臥室讓給了她,自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林建國,這樣不好吧趙麗華有些不好意思,這是你的房子,應該你睡臥室。
沒關係,沙發也挺舒服的。我擺擺手,你現在懷著孩子,需要好好休息。
趙麗華看著我,眼中有些說不清的情緒。你真是個好人。
彆這麼說,我們是互相幫助。我說。
有了趙麗華在家,我的生活確實發生了一些變化。每天下班回來,家裡有人在等著,有熱騰騰的飯菜,這種感覺很溫暖。
趙麗華的手藝很好,比秀芳做飯還香。她總是能用簡單的食材做出美味的菜肴。
你怎麼什麼都會做一天晚上,我吃著她做的紅燒肉,忍不住讚歎。
我從小就幫我媽做飯,練出來的。趙麗華笑道,以前張誌強也誇過我的手藝。
提到張誌強,氣氛突然有些尷尬。我們都沉默了一會兒。
對不起,我不應該提他。趙麗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沒關係,都過去了。我說,我們都要往前看。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和趙麗華的關係越來越融洽。雖然我們冇有夫妻之實,但相處得很自然,就像老朋友一樣。
有時候晚上我們會一起聽收音機,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趙麗華很聰明,對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見解。和她聊天,我感到很輕鬆。
林建國,你有冇有想過以後一天晚上,趙麗華突然問我。
什麼以後我放下手裡的報紙。
就是我們這樣的關係能維持多久她的聲音有些忐忑,等孩子長大了,你會不會想要一個真正的家庭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但一直冇有答案。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趙麗華點點頭,冇有再說什麼。但我能感覺到,她對我們的未來有些不安。
8
春天來了的時候,趙麗華的預產期也快到了。我每天下班後都會陪她去醫院檢查,醫生說孩子很健康,可能隨時都會出生。
林建國,如果我在生孩子的時候出了什麼意外,你會照顧這個孩子嗎一天晚上,趙麗華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彆胡說,你會平平安安的。我連忙說,而且醫生不是說你身體很好嗎
我就是擔心。趙麗華摸著肚子,這個孩子冇有親生父親,如果連我也冇有了,那就太可憐了。
我握住她的手：不會的,你一定會平安的。而且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照顧這個孩子,就像照顧自己的孩子一樣。
聽到我的話,趙麗華的眼淚流了下來：林建國,你真的太好了。我這輩子能遇到你,算是我的福氣。
看著她哭泣的樣子,我的心裡有些觸動。這個女人為了孩子,為了未來,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和痛苦。
一個星期後的夜裡,趙麗華突然肚子疼得厲害。我連忙騎自行車送她去醫院,一路上她疼得直冒冷汗。
醫生,快看看,她要生了！我衝進急診科大喊。
醫生護士很快就把趙麗華推進了產房,我在外麵焦急地等待著。雖然這不是我的親生孩子,但我還是很擔心他們母子的安全。
等了三個小時後,產房的門終於開了。醫生走出來,臉上帶著笑容。
恭喜你,是個男孩,母子平安。醫生對我說。
我鬆了一口氣,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很快,護士抱著一個小嬰兒走了出來。
爸爸,看看你的兒子。護士把孩子遞給我。
我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看著他紅彤彤的小臉,心裡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雖然這不是我的血脈,但我知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他的父親了。
趙麗華被推出產房的時候,臉色蒼白但精神不錯。看到我抱著孩子,她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怎麼樣孩子健康嗎她虛弱地問。
很健康,七斤二兩,是個大胖小子。我把孩子放在她身邊,醫生說你恢複得很好。
趙麗華看著孩子,眼中滿含淚水：兒子,你終於來了。
回到家後,我們的生活變得忙碌起來。照顧新生兒是件很累的事情,特彆是晚上孩子哭鬨的時候,我們輪流起來哄他。
林建國,你不用這樣辛苦的。一天夜裡,趙麗華看到我在給孩子換尿布,有些心疼地說。
沒關係,我們是一家人嘛。我熟練地包好尿布,再說了,照顧孩子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確實,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越來越喜歡這個小傢夥了。他會對我笑,會伸出小手抓我的手指,會在我懷裡安靜地睡覺。
我們給孩子取名林小軍,跟我的姓。在戶口本上,他就是我的兒子。
孩子滿月的時候,我們辦了一個小小的慶祝活動。廠裡的一些同事來了,大家都誇孩子長得好看,也祝賀我們有了自己的家庭。
建國,你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老張舉著茶杯說,看看這孩子,多像你啊。
我笑了笑,冇有說話。其實小軍長得更像趙麗華,那雙大眼睛特彆像她。
慶祝活動結束後,我和趙麗華一起收拾房間。她抱著孩子,我洗碗擦桌子,配合得很默契。
林建國,謝謝你給了我們一個家。趙麗華看著我,眼中有深深的感激。
彆總是說謝謝了。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們現在就是一家人,這些都是應該的。
可是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趙麗華的聲音有些哽咽,你本來可以找一個真正愛你的女人,過正常的夫妻生活。
我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她：趙麗華,你覺得我們現在的生活不好嗎
不是,我隻是覺得對你不公平。她低下頭。
我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雖然我們開始的時候是因為需要纔在一起,但現在我覺得我們過得很好。
真的嗎趙麗華抬起頭看著我。
真的。我點點頭,有家的感覺真好。
9
一年後,小軍已經會走路了,每天在家裡跑來跑去,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了很多歡聲笑語。我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這個小傢夥了,也越來越離不開趙麗華。
那天下班回家,我看到趙麗華正在教小軍叫爸爸。孩子張著小嘴,努力地發出含糊的音節。
爸...爸...小軍終於清楚地叫出了這兩個字,然後搖搖擺擺地向我跑來。
我蹲下身子,把他抱在懷裡,心裡湧起一陣暖流。雖然冇有血緣關係,但這個孩子已經完全把我當成了親生父親。
小軍真棒,會叫爸爸了。我親了親他的小臉蛋。
趙麗華在一旁笑著看我們父子倆,眼中有說不出的溫暖。
林建國,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吃晚飯的時候,趙麗華突然說。
什麼事我放下筷子。
我想再生一個孩子。她的臉微微紅了,一個真正屬於我們的孩子。
我愣住了。這個話題我們從來冇有討論過,我以為她永遠不會提起。
你...你真的這麼想嗎我有些緊張地問。
是的。趙麗華點點頭,小軍需要一個弟弟或者妹妹,我們的家庭也需要更完整。
我看著她,心裡有些複雜的情緒。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已經不再是形式上的夫妻了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家已經成為了我真正的家
你願意嗎趙麗華小心翼翼地問。
我想了很久,然後點了點頭：我願意。
那天晚上,我們第一次真正地成為了夫妻。冇有激情,冇有海誓山盟,隻有相互的信任和依賴。
九個月後,我們的女兒出生了。她長得很像趙麗華,是個漂亮的小姑娘。我們給她取名林小芳。
有了兩個孩子後,我們的生活更加忙碌,但也更加充實。小軍很喜歡妹妹,總是要幫忙照顧她。看著兩個孩子在一起玩耍,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林建國,你後悔嗎一天晚上,趙麗華躺在我身邊問。
後悔什麼我摟著她。
後悔娶了我,後悔過這樣的生活。她的聲音很輕。
我想了想：如果說後悔的話,我隻後悔一件事。
什麼事她緊張地問。
我後悔當初冇有早點認識你。我認真地說,如果早點遇到你,我們就不會經曆那些痛苦了。
趙麗華在我懷裡輕聲哭了起來：林建國,我愛你。
我也愛你。我輕撫著她的頭髮,雖然我們的開始不是因為愛情,但現在我確信我愛你。
五年後,我們搬到了更大的房子裡。我升職成了車間主任,趙麗華也在街道辦找到了工作。小軍上了小學,小芳在幼兒園。
有時候走在街上,我會想起秀芳和張誌強。聽說他們在南方過得並不好,張誌強找了幾份工作都乾不長,秀芳也一直冇有穩定的收入。
而我和趙麗華,卻建立了一個真正幸福的家庭。雖然我們的開始很特殊,但我們用相互的理解和關愛,創造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那天晚上,我們一家四口坐在院子裡乘涼。小軍在講學校裡發生的事情,小芳在我腿上玩玩具,趙麗華在一旁安靜地聽著,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爸爸,我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嗎小軍突然問我。
我看了看趙麗華,又看了看懷裡的小芳,點了點頭：會的,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的。
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奇妙。當你以為一切都完了的時候,新的希望卻在不經意間出現。我和趙麗華的故事告訴我,真正的愛情不一定要從激情開始,相互的理解和扶持同樣能創造幸福。
那個冬天的下午,當趙麗華站在我門前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們都冇有想到會有今天的結局。但正是那次相遇,改變了我們的命運,讓我們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10
十年後的秋天,我站在廠門口等著下班。現在我已經是分廠的廠長了,趙麗華也成了街道辦的主任。我們的生活越來越好,孩子們也都很爭氣。
小軍考上了省城的大學,學的是機械工程,繼承了我的專業。小芳在縣一中讀高中,成績一直很優秀,立誌要考醫學院。
爸爸！遠遠地,我聽到了小芳的聲音。她騎著自行車過來,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笑容。
小芳,今天怎麼這麼早就放學了我接過她的書包。
今天下午冇課,老師讓我們回家複習。小芳跳下車,媽媽呢
你媽開會去了,要晚點回來。我推著自行車和她一起往家走,晚上想吃什麼爸爸給你做。
我想吃紅燒肉。小芳眯著眼睛笑,爸爸做的紅燒肉最好吃了。
回到家裡,我係上圍裙開始準備晚飯。這些年來,我的廚藝越來越好,全家人都誇我的手藝。
正在切肉的時候,門鈴響了。小芳跑去開門,我聽到她驚喜地喊：哥哥回來了！
我放下菜刀,走到客廳。小軍站在門口,比離家時高了很多,也更成熟了。大學生活讓他變得更有自信。
爸爸。小軍走過來抱了抱我,我回來了。
怎麼冇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我高興地拍著他的肩膀。
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小軍笑道,爸爸,我有個好訊息要告訴你們。
什麼好訊息我問。
我找到女朋友了,而且我們準備畢業後就結婚。小軍有些害羞地說。
我愣了一下,然後大笑起來：真的嗎我兒子也到了談戀愛的年齡了。她是哪裡人什麼專業的
她是我同班同學,學的也是機械工程。人很好,很善良。小軍的眼中有幸福的光芒,等有機會我帶她回來見你們。
正說著,趙麗華回來了。看到小軍,她高興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兒子,你瘦了。她摸著小軍的臉,學校的飯菜不好吃嗎
媽媽,我冇瘦,是長高了。小軍笑著說,而且我剛纔告訴爸爸了,我有女朋友了。
真的嗎趙麗華更高興了,什麼時候帶回來讓我們看看
晚飯的時候,我們一家四口圍坐在桌子旁,小軍講著大學裡的趣事,小芳說著學校的事情,趙麗華不時地給孩子們夾菜。
看著這溫馨的場麵,我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個冬天。如果當時我選擇了逃避,選擇了沉淪,就不會有今天的幸福。
爸爸,你在想什麼小芳注意到我的走神。
冇什麼,就是覺得我們一家人在一起真好。我笑著說。
是啊,我們永遠是一家人。趙麗華看著我,眼中有深深的愛意。
晚上睡覺前,我和趙麗華站在陽台上,看著外麵的夜景。這座小城這些年發展得很快,高樓大廈越來越多,霓虹燈把夜晚裝點得很美麗。
林建國,你說小軍的女朋友會喜歡我們嗎趙麗華有些擔心。
當然會的,我們這麼好的家庭,她冇理由不喜歡。我摟著她,再說了,小軍是個好孩子,他選擇的女孩一定也不錯。
希望如此。趙麗華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真希望我們能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會的。我堅定地說,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的。
第二天是週末,我們全家去了公園。小軍推著小芳盪鞦韆,我和趙麗華坐在長椅上看著他們。
媽媽,你們當年是怎麼認識的小芳突然問。
我和趙麗華對視一眼,都笑了。這個問題孩子們問過很多次,我們也編了一個很美好的故事告訴他們。
我們是在一個朋友的介紹下認識的。趙麗華說,第一次見麵,我就覺得你爸爸是個很可靠的人。
那爸爸覺得媽媽怎麼樣小軍也湊過來問。
我覺得你媽媽是個很善良的女人,而且很漂亮。我說,所以我就追求她,最後我們結婚了。
孩子們聽了很滿意,繼續去玩了。其實,我們的真實故事比編出來的更加感人。我們從互相幫助開始,慢慢發展成真正的愛情,這種感情更加珍貴。
回家的路上,我們遇到了老同事王軍。他現在開了一家小店,生意做得不錯。
建國,這些年你變化真大啊。王軍拍著我的肩膀,從一個普通工人到廠長,還有這麼幸福的家庭,真讓人羨慕。
都是運氣好。我謙虛地說。
不是運氣,是你們夫妻倆都很努力。王軍看著趙麗華,嫂子現在也是街道辦主任了,真是夫妻雙雙把家還。
送走王軍後,我們繼續往家走。路過當年我們第一次相遇的那條街時,我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趙麗華問。
還記得嗎就是在這裡,你第一次來找我。我指著那個門洞,如果當時我冇有相信你的話,可能就不會有今天的我們。
趙麗華也想起了那個冬天的下午。那時候我多絕望啊,以為我的人生完了。冇想到正是那次絕望,讓我遇到了你。
有時候,壞事也能變成好事。我感慨地說,關鍵是要有勇氣麵對。
我們繼續往前走,小軍和小芳在前麵打鬨著。看著他們快樂的身影,我知道我們的選擇是對的。
那天晚上,我坐在書桌前,給小軍寫了一封信。雖然我們經常通電話,但我覺得有些話用寫的方式表達更好。
兒子,恭喜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愛情是美好的,但更重要的是責任和擔當。記住,一個男人最大的成功不是事業有多輝煌,而是能給家人帶來幸福和安全感。你的母親教會了我這個道理,希望你也能明白。
寫完信後,我把它放進信封裡。明天我要讓小軍帶回學校,這些人生的感悟,是我作為父親想要傳給兒子的財富。
躺在床上,我回想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從那個絕望的冬天開始,我和趙麗華一起走過了十年的時光。我們一起哭過,一起笑過,一起麵對過困難,一起享受過成功。
現在我們都不再年輕了,頭髮開始有了銀絲,臉上也有了皺紋。但我們的感情卻越來越深,越來越穩固。
林建國,你睡了嗎趙麗華輕聲問。
還冇有。我轉過身,看著她在月光下的側臉。
你說,我們老了以後會是什麼樣子她問。
我想,我們會像現在這樣相親相愛,一起看著孩子們成家立業,一起抱孫子。我說,然後我們一起慢慢變老,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那聽起來很美好。趙麗華笑了,我很期待那樣的生活。
我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手心的溫暖。這雙手這些年來為我們的家庭付出了那麼多,現在它們有些粗糙了,但在我眼中仍然是世界上最美的手。
外麵偶爾傳來夜歸人的腳步聲,屋裡傳來孩子們輕微的呼吸聲。這樣的夜晚很安靜,很溫馨,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我知道,不管未來還會遇到什麼困難和挑戰,我們一家人都會一起麵對。因為我們有愛,有信任,有責任,這些是支撐我們走下去的力量。
那個冬天的下午改變了我們的命運,但真正創造幸福的,是我們這些年來的相互理解和扶持。這就是生活的真諦,也是愛情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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